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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讚夜 蘇梓木 4289 字 3個月前

話都沒留下,就這麼消失了。她以為是因為菠蘿音樂節的事情,可她也一直以為,蘇唯會明白他們的。不過是幾張照片,又怎麼能那麼容易就磨滅了蘇唯在大家心中的好。

“怎麼?許向沒說?”歐陽最後在自己%e5%94%87上塗了兩筆,將手上的%e5%94%87膏甩回桌上,回頭盯著安錦年,卻沒再開口。

“沒啊……”安錦年下意識地去看蘇俊,卻見後者眼神閃爍了一瞬,“Sea,你知道?”

“年年,馬上開場了,你快去再催一次隊長換衣服。”

“急什麼,第一首不是Freeway唱嘛。”

“還得再捯飭下啊。”

“哦。”安錦年瞬間被帶離了那個話題,乖乖地開門出去。

“我是沒想到,許向還能是這麼個癡情種。”語氣裡一閃即過的笑,也不知是苦笑還是嗤笑。歐陽站起身,伸了個懶覺,“阿克,叫上他們倆,我們準備上台。”

這一場演出,屬於Recovery。

距離那個多事之夏,已經六個年頭。

兩千多個日夜,足夠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長成一個可以獨自去打醬油的兒童,足夠一對情侶從熱戀到相處然後走向婚姻,足夠一隻樂隊從默默無聞走向樂壇巔峰,可對許向來說,卻不足以讓他放下蘇唯。

他從沙發上站起,迅速地換上了演出服,背起陪了自己十多年的吉他,推開了門。

“哦,隊長,你換好了啊。”

“嗯,走吧,該上場了。”

他的頭發依舊和那時一般,染著最亮麗的紅色。大概是因為,這樣比較顯眼,無論是人群中,還是舞台上。

“謝謝Freeway的傾情演出讚助,那麼接下來,就是Recovery本尊登台咯,大家都認識我的聲音嗎?第一首歌,Love Story,送給愛我們的你們!”

許向站在舞台的右前方,恍如白晝的燈打在整片台上,下麵除了搖晃的熒光,所有人的臉都陷在一片漆黑中,看不見,看不見他們的五官,看不見他們的樣子,看不清他們到底是誰,看不清她到底在不在。

許向撥弄著手裡的吉他,目光卻在那片黝黑中不住的掃視著。

安錦年時而會回過頭去看他,看到他在兩步之遙外背著吉他、彈奏著曲子,卻又遠得很,好像是千裡之外,隔了整整一個世界。安錦年一邊唱著歌,一邊卻又忍不住飄遠了思緒,不住地想著,

隊長彈錯了好幾個音啊。

甚至第一曲剛畫下尾號的時候,隊長就撥出一聲尖銳的響音,所有聲音一下戛然而止,不等安錦年有反應,許向已經跑過來搶了她手裡的話筒。

“燈光,麻煩照一下台下。”

安錦年知道,就在這座城市裡,這六千平方公裡的土地上的某一個角落,有一個叫蘇唯的姑娘於此生活了六年。這一刻,他們正呼吸著同一片藍天下的空氣,感受著同一種大地的脈動。彆說隊長,連她都屏住了呼吸,隨著那追光燈,目光掃過那一張張滿懷興奮的臉,妄想看到那記憶中溫和又美好的眉眼。

“你在嗎?蘇唯。”

安錦年有些詫異,大概是因為隊長的語氣裡居然隱隱藏著一絲顫唞。那個永遠把自信當衣裳披、猖狂作皮靴穿的隊長,居然那麼哀求地問著,“你在的話就讓我看到你。好不好?”她抹了抹溼潤的眼角,暗叫不好,該不會花了妝吧。

那一個夜晚,除去開頭莫名其妙的這段插曲,一切又都很順利地回到了正軌。整場氣氛都很好,隊長也沒有再彈錯音,可他心裡的譜子,斷了多少篇章,卻隻有他自己知道。

(二)

“嘩嘩”水聲傳來,安錦年坐在床上,掙紮著。

蘇俊進浴室已經十七分鐘,預計他會在三分鐘後出來。三分鐘,是一個很尷尬的數字。如果打開電視,可能還沒等找到付費電台就結束了;拿來泡麵,還不夠拆開調料包;刷個微博……倒是足夠的。可她要付諸行動的,是比這些都困難的多的事。她已經猶豫了十七分鐘。

安錦年拽著手機,眼睛盯著浴室門,心裡數著數。

走?不走?去?不去?說?不說?

水聲停了。

她聽到蘇俊在浴室裡走動的聲響、拿浴巾擦身的聲響、穿衣的聲響……開門的聲響,“我洗完了……”安錦年已經“砰”地從床上蹦起,“嗖”一下躥到房門口,“我出去一下,一會兒回來再洗。”

留下蘇俊一手握著浴室的門把手,一手按著頭上的浴巾,疑惑地皺著眉看著已經關上的房門。

“603,603……”安錦年站在另一間房門前,躑躅地來回走了片刻,終於鼓起勇氣抬手,門卻自己開了。

她愣在了原地。

隊長正穿著睡衣將歐陽推出來,“行了行了,趕緊走吧你。”

歐陽看到安錦年,回頭跟許向拋了個媚眼,“喲,豔福不淺,一波接一波啊。那我就先閃了吧,

主唱妹妹,晚安。”說罷一手摟過安錦年,左手按著她後腦勺,仗著身高優勢彎腰就%e5%90%bb了下去。未等安錦年從石化狀態中恢複,她已經揚長而去。

“找我有事兒?”

安錦年摸了摸自己的嘴%e5%94%87,半晌才吐出一句,“靠,隊長,我豈不是跟你間接接%e5%90%bb了!”

許向眉毛一抽,卻是要把門關上,“沒事兒你就回去睡吧,明天不是要出去玩嗎。”

“誒,彆彆彆。”安錦年忙著把門抵住,不讓他關上,“隊長,我找你真有事兒。”

許向上下打量了她兩圈,又看了看走廊儘頭的房間,“我告訴你,我的原則是‘朋友妻,絕不欺’啊,叫貝斯看見多不好。”

安錦年拍了他一下,陪著玩笑了兩句,“口胡!難道我就是那種‘負朋友夫’的人了嗎?!”話音剛落便有些尷尬。雖說就是為了這事兒來,可畢竟是五六年前就離開的人了,安錦年訕訕一笑,“你不請我進去,我就在門口說啦?”說罷就要把手機拿出來。

許向卻突然把門推開,“得了,趕緊進來吧。”

安錦年跟著進了門,掃了一眼亂七八糟的房間,不自覺地嫌棄地撇了撇嘴,想她家Sea絕不會這般邋遢,心中起了些小得意。

“有話快說,有%e5%b1%81快放啊。要跟前麵那個一樣來叨叨嗶嗶什麼有的沒的我就立馬把你趕出去,知道嗎?”

“什麼叫‘有的沒的’?”安錦年一說完見隊長臉色不對,不敢再語,立馬進入正題,“那個,隊長,我吧,就是想和你說說蘇唯的事……”

“這就叫‘有的沒的’,行了,你也出去吧。”說罷推她轉身,就要將她趕出去。

安錦年想著他剛才在演唱會時的表現,現在這樣八成是在掩飾傷心。可這層紙不捅破,這一輩子大概也就這麼彼此錯過了,便忙舉起手機,“她來了她來了!”背後的推力突然就消失了。安錦年轉回身,弱弱補了一句,“她可能來了……”

“安錦年,怎麼,你其實一直覺得我長得像孫悟空?”

“嗯?沒啊……”≡思≡兔≡在≡線≡閱≡讀≡

“把我當猴耍挺開心?”

安錦年不敢開口了。隊長站在她麵前,明明高了一個頭,卻又仿佛整個人縮在一起,卑微不已。溼潤的劉海下,遮掩著他的眼睛,那裡,很黑、很暗,藏著憂傷、洶湧的傷。她突然想張開手臂抱抱他,抱抱這個失戀多年一直走不出的朋友,“許向,她買了票,但我不知道她晚上進沒進來。”那聲音,竟莫名帶了哭腔,“我有個粉絲PO了買票時候的照片,我看到她了,在後麵,手裡也拿著票。許向,無論你們當初為什麼會變成那樣,她還是想著我們的,她買了票的,她想來的,或者她根本就是在場的。”

“照片呢?!”

安錦年將手機遞過去。許向卻幾乎是從她手中奪過,將屏幕上的照片放至最大。那個人影仍然不清晰,隻是影影綽綽間,認得出是她,那模糊的眉眼和五官拚湊的臉,就是她!他認得出,就是她!是這六年來他心心念念的人!甚至和以前沒有什麼改變,還是長發、黑發,穿的簡單隨便,卻那麼好看。許向發了瘋般地搓滑著屏幕,卻發現怎麼也放不大了,看得到她手裡拿的票,卻看不到她什麼表情。

安錦年默默地看著許向坐到床上,看著手機愣神發呆,一時心裡有些唏噓。她不知道自己告訴他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今時今日、異國他鄉,也許蘇唯還是一個人,也許她早就開始了新生活,隻是為了當年的情誼來看一眼他們……也許……那麼多當初造成的今日,會變成哪個也許,誰也不知道。

“隊長,你們當年,為什麼會那樣呢?難道你真的……介意她的過往嗎?如果介意,那你今天又何必如此呢?你這幾年,又都是何必呢?”

“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我不知道,她是否原諒了我。”

許向垂著頭,一直沒再抬起,“主唱,你先回去吧,讓我靜一靜。”見眼前的人影一直未離開,終是抬頭賞了她一眼,卻見對方一臉的糾結,猶豫著什麼該說又不該說的表情,便主動開口道,

“你不必安慰我了,回去睡吧。”

“不是……隊長……我的手機……能還給我嗎?那照片我回頭發給你!”

(三)

“我去,這不是那誰嗎?這也太勁爆了。”沈言司拿著手裡的DVD,看著封麵,不禁把墨鏡摘下,又使勁揉了揉眼睛,仔細地又盯著照片看了好幾眼,“這……”

安錦年在對麵的貨架上努力地搜尋著自己想要的某二次元作品的正版碟片,被麻子的聲音吸引,一抬頭,就看到對麵被拿在手裡的碟,封麵是個著裝性感的女人,臉被沈言司的拇指遮住了,雪白細膩的脖頸,白襯衫一直遮到大%e8%85%bf根部,下麵一片光潔,未及細看,便氣憤地伸出手指,“麻子,你好不要臉,在看什麼碟呢!”

沈言司看似輕鬆地聳聳肩,“當然是本地特產啦。”一邊不著痕跡地將手中的東西放回了架子上,剛要將它塞到其他碟片下麵,就被一隻手輕輕拿起,“喲,啥特產?”

“Sea,你彆被他帶壞……”

不等安錦年一句話訓完,蘇俊已經不由自主地完全重複了沈言司的動作,默默無語地將碟放回了架子上,並拿起旁邊同樣類彆的碟蓋到其上,轉頭看了眼沈言司,兩人眼神交流,仿佛一切心照不宣。

安錦年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兜轉了幾圈,便貓了身子偷偷湊到他們的架子前去。

“哎呀,我正找呢,原來在這兒啊,我的寶貝們。我那些狐朋狗友個個跟我打電話讓我帶正版的回去,說一定都要花錢支持一下偶像,你們倆眼挺尖啊,一來就奔這兒了。”

蘇俊和沈言司極有默契地轉身攔住了前麵的人。

“乾嗎?還想獨吞啊?這是個店好嗎,見者有錢即有份好嗎?兄弟們,讓讓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