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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讚夜 蘇梓木 4277 字 3個月前

,已是一切的尾聲。

“蘇唯,你沒事兒吧?”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我猛地一揮,將林萱甩出去半步,不等她在韓陽戈懷裡恢複平穩,我已經揚手指了指門外,語氣疏離而決然,“林大小姐,這裡同樣不歡迎你。”

她的眼中一閃而過的受傷情緒不知為何讓那條刺鏈更緊了幾寸。我撇過頭,看著白色的牆壁,再沒看她。

沒多久,整個屋子就空了。

我坐在沙發上,盤算著何時動身離開,若不走,等林萱告訴許向,要找來,也不過個把鐘頭的事。大拇指和食指使勁地互搓著,感覺不搓下一層皮來心便安不下,我嘗試著去摩挲%e8%85%bf上的傷痕,卻發現歲月已久,竟是如何都感受不到疼痛了。心中的情緒卻無處發泄。

“唯一,你怎麼會突然回來?”

我半晌才反應過來,猛地抬頭,見麵前隻剩了成家母子和江雅薇。這偌大的房子裡,我倒才像是那個格格不入的外人,或者說,從一開始,本便不是一家人。頭開始隱隱作疼,我從不曾去想是誰將照片放在了大屏幕上要我成為眾人的笑柄,而是開始怨恨眼前的始作俑者——那些照片或者說截圖的最初來源——成嘉澤。

“我不知道,大概是見不得你好。”

他一時語塞。

成夫人扭著禮服挪到我麵前,臉色很是不悅,“蘇唯啊,你是又要重提那陳年舊穀子的事兒了嗎?當初也是為了公司,為了我們大家好。再說公司也有你的份兒啊……”

“您能不能行行好,閉嘴消停下?”

她又傻在了原地,我卻頭痛欲裂,盤算著自己該往哪兒逃才能逃得乾淨。以至於我都忘了駁斥她,那公司本是成家從我媽手裡奪走的,什麼叫“也有我的份兒”。

“唯一,你怎麼了?”

想來我太過反常,都被我嚇傻了。

我突然直直地盯著成嘉澤,用儘全身力氣咬牙切齒吐出四個字,“拜你所賜!”眼淚倏地又下來了。早年是不懂哭的,到我媽死去那年,我覺得自己把前前後後一輩子的淚水都流光了,隔了七八年,卻發現到底是自己天真了。

成嘉澤一陣手忙腳亂遞過紙巾來要替我擦,嘴邊還聲聲安慰著,“唯一,彆哭,誰欺負你了我替你出頭。”

他不說這話還好,一說便就戳在了我死%e7%a9%b4上,我一下從沙發上跳起,撩開袖子,露出淺淺深深的割痕,指著他,吼出了這輩子最長的一段話,“成嘉澤!你還敢問誰欺負我了?當年要不是你把我往那老頭床上送,我又何必落到如此田地?公司本也不是你的,你這般處心積慮地要拿回來不就是為了錢嗎?我鬥不過你們,房子,你們要,送給你們;公司,你們要,送給你們,為什麼你還能忍心這麼對我?我好不容易滾那麼遠就為了不想再見到你們,為什麼,憑什麼,我就不能擁有一個平靜、美好的生活?!就是我活該嗎?活該生為私生子、活該從小沒爸、活該十歲喪母、住自己房子還跟寄人籬下般、活該喜歡上你被你背叛、活該第一次被你賣給一老頭還要被拍下來,活該……都是我活該……我活該……我活該……我活該所以我弄丟了許向……”

那大概是屬於我一生的傾吐與發泄了,即使已然語無倫次。

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泣不成聲,也正是這句話讓我跪倒在地上,歇斯底裡、嚎啕大哭,誓要將五臟六腑裡的委屈統統哭出來。就像當年沒了媽的孩子。隻是,當年那個抱著我安慰我的少年也早就物是人非了。

他成了我人生最黑暗曆史的創造者,在我遇到第二顆太陽的時候,那溫暖,卻依舊抵不過那片黑暗的無情。

“等等,唯一,你剛才說……”

“蘇唯啊,這些事都過去了,過去了嘛,現在大家不都好好的嘛,你還是早點回房洗澡歇息吧。再大的事兒,也等明天再商量……”成夫人急急地半推開成嘉澤,迎到我麵前。

我看著她假意作笑的麵孔,直想吐的感覺。沒等她尾音落下,便真的吐了。

“啊啊!”成夫人驚叫著連連退後,一臉嫌棄地擦拭著衣服上被沾到的痕跡。

我就站在原地,嘴邊仍有穢物的殘留,一個人獨自笑開了,大約是成夫人的樣子實在太有意思。江雅薇躲在成嘉澤懷裡,看我的眼神有如我已癡魔非人,而成嘉澤,緊鎖著他的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他們如何看我,又與我何乾。

笑夠了,就該走了,真要留在這裡上演複仇記,我嫌累。我悠然往衛生間裡去洗了把臉,然後就要走出門去。

成嘉澤一把拽住了我的手臂,“唯一,你去哪兒?”

“新家。今兒來,就是跟你們道個彆而已。大概從此以往,都不想再看見你的臉了。”話音未落,淚水又不爭氣地湧上來,在眼裡不住地打轉。我想著兩個人在一起,互相影響的力量實在太叫人心驚,我都管“今天”叫“今兒”了,這個意識讓我從心底開始打顫。好像許向就在身邊,可分開的這不過幾個小時就像是一道隔開天地的屏障,將我們分離,自此也再無交集。

趁著成嘉澤一時發愣,便甩開了他,一路往門口走。

到這個地步,隻能我逃,逃開這一切。可出了門,步子就空落落了,抬起%e8%85%bf,也不知道往哪兒走。我又一次攔下一輛出租車,祈求他可以載我駛離那片傷心事。

可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卻是司機師傅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小姑娘,問了你三百遍了,去哪兒啊?”

“哦。”沒來由的冷意,我縮了縮身子,才發現冷氣低得駭人,也沒猶豫,就%e8%84%b1口而出了,“找家最近的大超市把我放下來吧。”

我不知道這個念頭從何而來,隻是在這所有情緒瀕臨崩潰的邊緣,我想躲起來的心告訴自己,要到光亮的人群中去。想被光照射,想聽到旁人的碎語,想感受那些緩步在平靜生活裡的男男女女的味道。

等車停下的時候,我才後知後覺的慶幸,還好隻是起步價,不然這次可找不到“哥哥”替我解圍了。

我推了一輛購物車,準備開啟自己的迷茫之旅第一步,卻發現麵前站著一個身形高挑的女人,旁邊擺著一輛嬰兒車。那一瞬間,我居然相信了緣分。

“於曦。”我輕輕地叫出她的名字。等她回頭對我露出驚喜的笑容時,我卻不敢開口告訴她,那時候給她的答案,現在竟有了推翻的打算。

活在這世上十八年,至今為止,究竟還是痛苦多一些。而曾經的快樂就如虛幻泡影,它們存在的真正意義是為了能讓我更徹底地跌入地獄,轟然到底,喊不出一聲疼來。

作者有話要說:

☆、水藍色的冰

我正極儘一切小心翼翼地拖著手中的一團柔軟,但是那輕輕的掙紮每一下都讓我繃緊了神經,我索性縮回胳膊,將她整個攏入自己的懷中,看著仿佛小人國的居民,不顧外界所有,自在地皺著臉、打著嗬欠、蹬著%e8%85%bf的時候,心底某處地方被軟軟戳中。

“所以你準備怎麼辦?一直躲在這兒?”於曦在一旁疊著衣服,一邊漫不經心地問。

她不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隻是在我失魂落魄的時候拉了我一把。我看著懷裡的孩子,看她嘴邊吐出泡泡,才開口,“不知道。”

“也行,反正暑假,那你就住下來陪陪我吧。”

我抬頭,看著一臉雲淡風輕,似乎已在生活中安安穩穩的於曦,忍不住問,“他來找過你嗎?”也許我隻是想知道,如果許向找到我,我會怎麼辦,該如何更遠的逃開,又或者屈從於內心最深處的願望,試圖抹殺過去,當做不存在。但是那些觸?感的記憶實在太深刻,更不用說那些留存於世被攤開在眾人眼前的物證……我真的沒有辦法再麵對許向。

於曦疊衣服的手頓在半空幾秒,便繼續將手中衣服折起,閒談家常般,“找過。”

那結局便一眼可知了,我掃視著整間屋子,隻有她和她女兒的生活氣息,沒有任何一點男人的痕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找過又如何呢?問題依舊沒有解決,結局便隻能是這樣。”

她說得仿若無關痛癢,我卻知道,其實外皮之下,她必然是痛徹心扉的。她錯在愛上了一個有婦之夫,這一點無法辯駁,愛情不能當做所有的借口,即使到頭來,她才是那個可憐人,也許一生被人指指點點,卻沒有人會怪罪那個出軌坐享齊人之福的男人。我知道,我是又想我媽了,連帶想起了對林術的恨。

而於曦和夏振海的故事,無論現在是不是已經畫上句號、會不會有續集或逆轉,都與現在的我無關了。我抱著手裡輕輕踢著%e8%85%bf的一團柔軟,隻盼望這份陽光灑進窗戶、籠在自己身上的平靜可以再長遠一些,哪怕微乎其微,也希望它能驅走我心上的陰霾。

那個暑假,我都惴惴不安地過著,仿佛瀕死的病人呼吸著最後的氧氣,一邊懼怕死亡,一邊又不願承受治療的痛苦。我單方麵將自己沉浸在失戀的情緒裡,為了從自以為的沒有許向的世界裡逃離,我攬下了於曦所有的家務活並替她照顧孩子,但那種深夜一切都平靜下來後又不斷湧上來的揪心之痛一直如影隨形。

我不斷地想著,為什麼我會有這樣的人生,為什麼許向這麼這麼美好,我卻不能和他在一起,為什麼我就配不上幸福。為什麼為什麼。

那些問號一直盤踞在我的腦海我的心間,纏繞不休。我甚至想過我是不是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就平常地回到他身邊,不禁自嘲自己的羞恥之心,那一頁這麼沉重,又豈是說翻就翻的過去的。

“吱嘎”,房間的門被推開。

我一怔,黑暗中隻有指尖夾著的一點亮光,朦朧月色下隻隱隱看到人影的輪廓。一瞬間,我以為是許向。我知道自己的心,我怕見到他,又想他至此。

“蘇唯。”

“啊?怎麼了?”我順手將煙掐了,問著三更半夜跑到我房裡來的於曦。

“你明天就開學了。”

“哦,是嗎。”

她的鞋子踏過地板的聲響越來越近,那堵實打實的黑影整個擋住了我眼前所有的光。

我被迫抬頭看她,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我隻是沒有想好該如何麵對這一切,甚至我之前已經考慮過就這麼放棄學業,奔向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躲開這所有。但是內心深處卻躁動著隱隱的不甘。

她甩出兩張紙到的膝上,“我買了票,明天我們一起回楚京。”

“你怎麼了,突然要回去……”我捏著那兩張票,弄不明白她的目的。

“蘇唯,你說你這人為什麼不能對自己哪怕有一點點的自信,你就沒想過可能我就是看你可憐想陪你回去一趟嗎?”

我默默地搖了搖頭。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那些小朋友們也許這一個多月每天都在心急如焚地找你?”

我抬起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