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聲勢浩大,每次觀眾都是人滿為患,但每次都是分設A、B、C三個舞台,上台的明星重量級依次降低。通常C舞台一般是一些無甚名氣的小明星或者像Recovery這樣完全沒有觀眾基礎的大學生樂隊,
如果說A台的人有準備酒店自然算是情理之中,但是……
我正思索著,突然被人一把拉進車裡,就見許向的笑臉晃在我麵前,“這麼兩步路就開始走神了啊?”
“嘖嘖嘖。看不下去了。阿克,開車。”歐陽反手枕在腦後,語帶玩笑,倒是完完全全放鬆之意。
“我說陽大人,這車哪擠得下這麼多人,你去坐小武那輛吧。”七人座的車,外加一輛小轎車。
“呸,我都坐好了還能叫我挪位子?讓他們多分兩個坐那輛去。”說著瞥了眼司機,見對方仍不滿意,便更是不在乎地說道,“得得得,我承認我就是想和我前男友坐一輛車怎麼著吧。”
阿克無奈,說罷掛檔起步,“您說了算。”
“你坐這麼遠能看見個鳥啊。”我沒料到許向挑了眉,也隨他們一起開起了玩笑。
歐陽摘了墨鏡,回頭瞥了眼我們,又猛地戴上,轉了回去,“不行,看見了果然膈應。”
一時間氣氛輕快,倒真有點像小時候春遊前在旅遊車上度過的時光。那是滿懷著快樂和期待的。而往往一切開始之前的那份心緒,反倒要比正式的遊玩更為快樂。大概期待是這世界上最美妙的感覺了,因為期待飽含著想象,而想象則由我們自己主宰。
阿克直接將車停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看著規格挺高檔。周子佑扶著賀蓮語下車的時候臉上有些鬆了口氣的表情。來的途中賀蓮語一直埋頭摁手機,隻問過一句,“我們到什麼酒店?”聽到答案後便繼續埋下頭沒再理過我們,我是真舒了口氣,總覺得現在的她一開口就能叫我精神緊繃,生怕抖出點什麼叫我墮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走呀,發什麼呆?”
手裡一緊,整個人被往前一拉,我低頭看了眼,“等下,鞋帶掉了。”
許向回頭瞥我一眼,直接蹲了下來替我係上,語氣調笑,“喲,什麼水平,鞋帶還能‘掉’啊,
掉了就撿起來啊。”
我不及反應,猛然覺得身後一道光閃過,就已經見許向竄起身子,一把樓過我,和前麵的歐陽對了個眼神,就將我死死摁在他懷裡,半拖著我往出口走。我甚至沒來得及回味,隻記得他剛剛紅豔的頭頂,晃了我的眼。那頭發看著蓬鬆而柔軟,很想摸一摸。回過神來的時候,一幫人圍在電梯門前看著我們。許向站在我身側,我的手還擺在他頭上。
“怎麼這麼慢啊?”長發波浪卷的姑娘終於將手機收了起來,倚在門邊,狀似無意地搭著話。
“啐,有……”
“鞋帶開了,係了個鞋帶。”許向不知為何打斷了歐陽的話,眼直直地看著賀蓮語。
“叮。”電梯門開,眾人便相繼擠了進去。這事兒似乎就過去了。趁著在最後的天時地利人和,我揉了揉許向的頭發,才心滿意足地收回手來,途中便被他截住了,默默地順勢牽了他的手,不知怎麼,一瞬間竟感到有些涼意。
作者有話要說:
☆、頭湯
第二天八卦見報的時候,許向不見半點平靜之外的顏色,隻是坐在椅子上撇撇嘴,“這偷拍技術,真成。編故事倒挺會。”
下一刻安錦年就衝了進來,語氣不掩興奮,“隊長隊長,蘇唯蘇唯,你們倆上報紙了誒。”
我坐在床邊,看她手舞足蹈,一時之間,卻感受不到絲毫,隻是覺得不由自主地被卷入了一個漩渦,下一秒就是不可掙紮的墮入深淵。
我看過照片,就是停車場拍的,許向正蹲著給我係鞋帶,歐陽站在他身後,低著頭,表情很是落寞。畫麵裡隻有我們三個人,一切不言而喻。沒在意內容裡瞎編排了些什麼,隻是想到以前自己懼怕許向會走得越來越遠把我拋下,卻沒想到他卻是一路拉著我,有多遠就走了多遠,便有些感慨,又不禁更為恐懼。
他爬得越高,我們靠得越近,危險係數就越大。保不齊就跌得粉身碎骨,我死不要緊,怕就怕許向得陪了我的葬。越這麼想,就越不安。
“是是是,還挺上相吧。”許向不甚在意地回著,把報紙扔到一邊。
“隊長,你連臉都沒有。話說這內容編得可真是有意思,哈哈。”
也不知何時,大家都聚攏了過來,本就都住在一層,互相串門也是易事。
“哦,上報的事兒啊,隊長,這音樂節立馬就開了,也太有炒作嫌疑了。”玩笑的口氣。
“得了吧,周子佑,我們現在就一十八線小樂隊,一條新聞掀不起什麼風浪,你也想太美了。”
“蘇唯你真上鏡,雖然隻有一個側臉。話說之前天涯的扒你們隊長的帖子又被翻出來了。連微博頭條都是歐陽前男友曝光之類的呢。”
我抬頭看著皮笑肉不笑的賀蓮語,腦子有些緊繃,那根弦不知怎麼就奏響了,%e8%84%b1口而出,“是你叫來的狗仔?”
許是語氣太嚴肅,大家都沉默了,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蘇唯,你這有些過……”
賀蓮語本來呆了的表情立馬掛了微笑,截住了周子佑的話,四兩撥千斤,“我就算再聰明也想不到這一招啊。我看網上已經炸鍋了,一堆人要來音樂節看許向呢。你們Recovery可算一夜成名了。”
安錦年立馬接上,“真的嗎真的嗎?我本來還擔心我們在C台沒人來看呢。那就讓隊長多犧牲下色相好啦,然後我會用我的歌聲把他們的心都抓住的!”
氣氛又回轉了。
看著安錦年一臉天真的笑,我倒能感受到她偶爾投來與我交彙的目光。我懂。她不過是希望一切都能和平安好。
可這世界,如果能這麼簡單就好了。
就好了。
“行了行了,都收拾收拾吧,該去彩排了。”
那是最後一場風平浪靜,所有都有序地進行著。他們表現得很好,我和何恬葉在台下成了唯一的外來客,卻也是最最忠誠的粉絲。見他們的光芒而折服,聽他們的音樂而心動。縱使在彆人眼裡,他們還青澀不堪,於我們,於我,卻是山峰高處的雲朵,美得已有些遙遠。
彩排的時候,賀蓮語一直忙著和各種工作人員溝通談笑,沒有片刻安生,更沒有什麼時候靜靜地坐下來聽過他們的表演,那時的我不曾在意,也從未指望她什麼。無論是對Recovery還是對周子佑,甚至對蘇俊的感情,也摸不透是真亦或是假。後來想想,隻有一樣卻實在真切,就是她對我的厭惡。
作者有話要說:
☆、正餐
表演的正日子,這天早上,我睡得很沉,旁邊的許向幾個翻身愣是將我折騰醒了。我困得不行,轉頭瞥他一眼,“你緊張?”
許向瞬間停了動作,整個人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才慢慢放鬆著用一種輕到極致的動作將自己平躺,後才出了口氣,狀似雲淡風輕,“沒呀。”
我心裡倒是琢磨著許向這會兒竟是這般凡人,讓我心安了不少,摸著桌上的手表看了一眼,歎了口氣,“才四點,能再睡會兒不?”
“你睡你的啊。”
我也就不搭理他了,閉了眼繼續睡。
“蘇唯。”
沉默。
“蘇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沉默。
“蘇唯,你真睡了啊?”
與其說我睡了,不如說我實在想不出怎麼緩解他的這份心情,可能激動更多於緊張,似是在地下蟄伏多年終能重見天日,那滿溢於%e8%83%b8的飽脹感是我無法感同身受的,不能體會,便無處開口。
我翻了個身,向他靠近了些,半睡半醒間,“許向,你知道表演是晚上七點開始嗎?”
他似乎噎了一下,雙手圍住我,“行了行了,咱睡覺還不行嗎?”
許向的氣息縈繞在我頭頂,漸漸趨於平穩。我才真正合上眼,卻陷入了一場夢魘。
夢裡的我行走在一片虛無之中,周遭全是黑與暗,籠罩著整個世界,或者說,整個世界隻有我,剩下的便是“無”。我如履薄冰,絲毫不敢大意,生怕一個失誤便要掉落到望不見底的深淵之中。前方一直沒有儘頭,隻有腳下不知深淺的透明道路無限地向前延伸,而我內心的恐懼則愈演愈烈,每一個步子跨出,腳都在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依靠,沒有人告訴我出口在多少公裡外,時間仿若靜止了,天下之大,隻餘我一人在鋪天蓋地的黑暗中顫顫巍巍地在一道玻璃上無止儘地前行。
突然,我一腳踩空。
整個人重心失穩,猛地栽了下去。
墮入虛無。
驚嚇將我從這個噩夢迅速帶回現實。那墜落的感覺太過真實,我驚起半坐在床上,一身虛汗,卻仍未從餘悸中緩回。
“蘇唯,怎麼了?”
我猛地回身抱住同樣坐起來的許向,用儘全身的力氣,直到感到自己的牙齒在打顫,才慢慢鬆了一點兒勁。許向似乎也被嚇到了,隻是回抱著我,等我冷靜。
這花了我很長的時間。
到那邊無助而茫然的黑暗漸漸散去,我才終於又看到眼前的世界。
“我做噩夢了。”倒是從沒想到自己的聲音竟還能這般軟弱。
“噓,不怕,我在。”
我像是饑渴已久的吸血鬼在汲取許向身上的溫暖的鮮血般緊緊地、緊緊地抱著他,不留一點縫隙。仿佛這是最後一次。必須這麼用力。
“我沒關係了。”
當我置身於人潮擁擠中,在摩肩擦踵的浪流裡感到被世界排擠的寒冷時,隻覺得慶幸這一天早上,我那麼緊地擁抱過許向,因為我知道,我這一轉頭離去,大概就是永遠,也許再沒有那樣溫暖相依的時候了。
可這冷,也確實是徹頭徹腳的冷。即使這樣七八月豔陽高照的天裡,到了晚上的點,到了這樣的場景下,就像是將我剝光了衣服扔到人潮擁擠的大街上,身上冷,心裡更冷。羞恥的感覺從腳底心開始爬升,經沿血脈,躥到頭頂心。無儘的羞恥。
本來該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夜晚,我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可以敞開懷抱,真正地再次擁抱這個世
界,在看到他們一步步實現夢想,看到自己一點點吸收陽光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我忘記了自己的過去,以為未來就隻剩下未來了。隻是不曾料到,這可怕的戛然而止,毀滅的不僅僅是我和Recovery所有聯係的紐帶,還有他們五個的夢想。這注定又是一場半路的夭折。
也許我還應該慶幸,這所有東西的開端是在他們已經表演完了一首歌之後,至少在那四分鐘裡,台下的我們都沉浸在這個名為Recovery的國度。一曲終了,碩大幕布上的台詞也暫且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