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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讚夜 蘇梓木 4281 字 3個月前

了,那段回憶卻清晰如昨日。

正是眼前這張臉,兩個鼻孔下不斷地呼出濁氣,身形肥碩,一隻大手橫空伸來拽住了我的手臂,“蘇唯!總算逮到你了!”

我想起所有鮮紅色的血從自己體內流出的時刻,鋒利的刀片在肌膚上輕而易舉地割出道道裂痕,在指尖的狠戾摩攃下胡亂一片的觸目驚心。心便慢慢沉寂了下來。

將點燃的煙湊近嘴邊吸了一口,又吐出煙圈,才道,“放手。”

他順從地放開了對我的桎梏,語氣中竟帶了幾分懇切的哀求,“我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請你去咖啡店,我們坐下來聊聊?”

如果說心上的傷口都來自成嘉澤,那麼回憶裡的黑暗的直接來源就是眼前的人。我如何都想不出跟他走的理由,也如何都想不出甩開他的辦法。

“我不會傷害你的。就聊兩句而已。”

我冷冷地看著他。仿佛那樣似冰若刀的表情可以作為自己的保護色,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一些支撐的力量,“聊什麼?”

“好,我們就在這說。”他做了個安撫的手勢後開口,“我這幾年真的已經改邪歸正了,對你的造成的傷害我非常的抱歉,我以後都不會再來找你,你在楚京,我回廈海,我會徹底地從你的世界裡消失!行嗎?隻要你幫我這個忙。”

我怎麼都沒想到他來找我的理由居然是為了求我幫忙。可惜我沒有錢也沒有地位,甚至還沒爹沒娘,實在找不出自己身上有什麼利可圖。

他似乎看破了我的疑惑,支吾著終是說出了口,“你看看,能不能幫我拜托成總看看,讓他把公司還給我?”

我忍了許久才製止了欲破口而出的大笑。“你憑什麼認為,成嘉澤會聽我的。”

“他對你……”

“我要是真的對他有幾分重量可言,他當初還會把我推出來賣給你嗎!”我扯了個自嘲的笑,推開他,徑直向前走去。

手腕卻又被拽住,“那成總有愧於你,你的話他一定會聽的。你替我求求他吧。”

那一刻,一把久違的怒火從心中騰升而起,怎麼都蓋不住,我再也不想與他糾纏下去,狠狠地甩開了他,一字一句地道,“那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這個強/奸犯呢。”

他臉一僵,表情變了,語氣也不再謙恭,“彆說這麼難聽,當年這買賣是你情我願的,後來還是你們成總使了陰招。”他抖了抖手裡的文件夾,“我聽說你在這裡混得不錯,男朋友搞了個樂隊什麼的,你總歸不想……”

燥鬱的怒火突然轉瞬而逝,我的心開始靜靜地沉澱到底。眼前的人在晃動著手裡的東西,嘴巴一張一合,而周遭卻仿佛都陷入了無聲的世界,什麼都聽不到,隻有身體深處有一個衝動緩緩生出,愈來愈急、愈來愈急,就要噴湧而出,不顧一切地噴湧而出。

殺了他!

殺了他!

喊聲漸響,滿滿地充斥在我的腦海裡。我開始回想手工刀在包裡的哪個位置,隻要在他脆弱的咽喉上劃開一刀,鮮血就會噴濺,就再不會有人提起這段過去!許向永遠都不會知道。

我慢慢將手背到後麵,準確地拉開了鎖鏈,摩挲著筆袋,然後抽出小刀。我的眼緊緊攫住了他的咽喉,隻要割開這裡!我猛地將手抬起……

“蘇唯。”

一聲喊叫突入耳膜,屏障撕裂,一切聲音都歸於平複。

他和我都轉頭看去,卻是賀蓮語站在門口呼喚,“蘇唯,剛剛周子佑打電話來,問你怎麼還沒去楚大,我找了你半天……”

我悄悄將刀收回,“我馬上過去。”

她的目光在這邊逡巡了許久,一路小跑過來,猶豫著道,“呃,沒什麼事吧?”

無論她出於什麼心理,對於她的這個行為,我都感到心裡一陣放鬆,“沒事。”然後抬頭朝那人看去,“你的忙我幫不了,再怎麼樣都幫不了。還有,如果你真那麼想,不如拿著它直接去找成嘉澤,隻不過你彆忘了這些東西又是從哪來的。”

他麵色一黯,不再說話。

“你不去?”我又看向賀蓮語,象征性地問。

“不去了,今天有家雜誌的麵試,我一會兒就得過去。”

我點頭,作了簡單的告彆,往車站方向走去。

步子很沉,走到中途終於覺得無法支撐,拐彎回了701,把剩下的煙抽了,倒頭就睡。

作者有話要說:  都拿了多少紅包啊~~新春愉快哦~~

還是改口口……

☆、玻璃花碎落在地

迷迷糊糊地醒來,房間已沉入了一片暗色,窗簾沒拉,月光隱隱透進。望向床頭的鐘,淩晨2點。一抹黑影透入眼角,我驚得猛從床上坐起。月色很淡,靜靜地打在許向的側臉上,他的一雙眼在夜裡猶顯亮色,亮得讓人害怕,他的表情我也看不清楚。

沉默橫亙。

許向的不語讓我害怕。

我恐懼於事情的敗露。

我們就在月色暗淡的房間裡互相對視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開口,“蘇唯。”我的心整個揪到了喉嚨口。

“嗯……”

“為什麼沒來?”

直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許向沉默及憤怒的原因,反倒暗鬆了一口氣,“我臨時不太舒服。”

他沒有回應,目光一直在我臉上,也許是在窺探我撒謊的痕跡。我也就這麼看著他。

又是一陣極長的沉默。

我在這種對視中漸漸敗下陣來,一瞬間,想對許向和盤托出,包括成嘉澤,包括江雅薇,包括過去的種種,那些肮臟的背叛、欺騙和傷害,隻是那麼一瞬間,在我剛欲張口的時候,許向突然起身,冷冷地說,“我去外麵睡。”

我怔怔地看著他走遠,心空落了一塊,卻沒法開口留住他。

那一瞬積攢起的勇氣已經全都消散了。

我呆坐在床上。然後開始摩挲%e8%85%bf上的傷口,發現那裡早就痊愈結疤。跌跌撞撞地拿起手工刀進了廁所,撩開睡衣,卻也沒有了下手的狠絕,隻是心中潰堤的一方轟然倒塌。

我想,這短暫的陽光終究是要被收回了。而這次,也許連絕望的力氣都不再有。因為這個時候的我,已經太過軟弱。隻會在心裡哭泣並哀求,奢望許向能繼續讓我留在他身旁,不要讓我再一次墮入到無止境的黑暗裡。

我滑落在浴室冰涼的地麵上,涼氣透過肌膚絲絲滲入體內,鑽心徹骨的涼。

我靠著浴缸的邊緣,思維放空。開門聲傳來,我從空白中豁然回神,發現曙光已透進窗戶。抬眼,發現許向立在門口,嘴%e5%94%87緊抿,眉頭皺了皺,目光瞥過我的手,緊盯著攥著的刀片。我下意識地覺得自己被嫌棄了,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然而幾個小時的呆坐麻痹了我的雙%e8%85%bf,一個趔

趄,我直直地倒向地麵。

他接住了我,一時我以為可以借此起個話題打破今天淩晨半夜時的局麵,不想他半抱著我將我放到了馬桶上,隻聽到頭頂傳來冰如寒冬的聲音,似嘲似嘰,“我應該再晚來兩分鐘?”

我一下子僵在了那裡。許向已經抽手離去。

我又看到了他的背影。哭不出笑不出,也說不出話。好像先前心裡空掉的一塊被填滿了一堆碎玻璃渣子,磨蹭著周邊的肉,喊不出口的疼。

這算吵架還是冷戰?或者不過是言情小說裡必備的虐心橋段。*思*兔*網*

我卻深覺自己不是女主角的命,也許這是我回歸黑暗的前奏。

這麼想著,起身收拾了下自己,準備去學校,這周是學習周最後一周,劃重點都看這幾天了,我

還指望著拿個獎學金養活自己。

出門的時候,客廳空空如也,沙發上團著一堆薄毯子,還殘留著許向留下的褶皺。

我雖然難受著,心底卻也對許向的生氣感到幾分不解。我知道,我昨天說了一定會趕去看他們的表演,爽約是我的錯,可他不該這麼惱火啊。我參與了幾乎所有Recovery的活動,隻是少了這麼一次融在黑漆漆一片觀眾中無足輕重的觀賞,到底許向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第一節是理力,這課我一個學期聽下來,永遠在質疑老師上課所講和我做作業題碰到的東西是否出自一本書。安錦年更是從很久前就開始擔心笑麵虎——她起的外號,會不會在最後給我們每個人一點厲害瞧瞧。兩周後證明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蘇唯,你昨天到底去哪了啊?”

我坐進教室的時候已經7點55,安錦年更是壓著點踏進了門,此時整個教室已陷入了準備上課的安靜中,她這麼一喊,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我們身上,包括正在講台上整理作業本的笑麵虎。

跟在後麵的李雪不等她自覺失言,已經一掌拍上她後腦勺,隨後歉意地看了眼大家,“管教無方,請多海涵。”然後安錦年也不在意,一路奔向我旁邊,不等坐定就壓低聲音又問了遍,“你昨天到底哪去了啊!隊長找你都快找瘋了!”

我一愣,“找我?”

“你說你配個手機配個手機,配到現在也沒見著影子!昨天周子佑不是打電話問了下賀蓮語你怎

麼還不來嘛,後來賀蓮語說在校門口碰到你了,說你正坐車過來呢,結果左等右等你不來,又有一個什麼他青梅竹馬的男朋友打電話來說碰到你了……”

我心裡一抖,難道韓陽戈把事情告訴許向了?可他自己明明也一無所知……

“說你整個人狀態很奇怪什麼的,我們就都以為你怎麼了呢!隊長甩下吉他就跑了,大家一起出去找了半天,後來sea說你可能回去了,果然你在家睡大覺呢!”她一口氣說了一大串話,最後結語,就是首尾呼應把開頭的問題又問了遍,“你昨天到底去哪了啊?”

我這才意識到我可能誤解了許向生氣的原因,他並不是在氣我爽約錯過了他們的演出,而是因為我的失蹤?

“那你們昨天的表演……”

“吹啦~本來說節目改到最後一個,結果一路找你都到11點了。”她看了看我的表情,安慰性地拍拍我的肩,毫不介意地說著,“安啦,表演機會多的是啦。”

其實我隻是在想,我醒過來的時候是淩晨2點,難道許向在我的床邊一直從11點坐到了2點?就這麼待看著我睡覺3個小時?

我感到一陣陣涼意,覺得許向透露出來的,不是怒意,而是一種失望和哀傷,這是比怒火更可怕的情緒。我可以等他怒意消散,卻不知怎麼讓他對我不失望。

那種涼意,是恐懼。

因為我不懂他為什麼會這樣。

於是那一天的課就在我渾渾噩噩的狀態中度過了。到最後我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劃到任何重點,轉頭看安錦年,一如既往地陷入了昏睡。

我想,許向要沒了,獎學金也要沒了。

中午去吃飯的時候,發現食堂裡的人呢比以往高峰期時還要多得多,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