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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讚夜 蘇梓木 4284 字 3個月前

很。他們一個月就給我兩百塊錢,反正在搞樂隊,我就去酒吧唱賺點錢過活。”沈言司仰天躺著,嘴裡的話不鹹不淡,我卻默默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許是境遇頗有相似,不禁想起了自己那段寄人籬下的生活。

“那酒吧麵上挺乾淨,老板卻沒那麼磊落,道上也混,賣點那啥。我當時又要學費又要生活費還要弄樂隊,三天兩頭地沒飯吃,反正就那樣三言兩語地被套進去了。”

“擦,你他媽販毒啊。”

沈言司沒理,繼續道,“開始就幫著在那酒吧裡推銷推銷,後來越陷越深,居然讓我去運貨接頭什麼的,我想著自己雖然就是個三本爛人,沒那麼光明的前途,但也不想天天過這種提心吊膽被警察抓了關牢裡的日子。老子還想出張專輯年輕時風光一把,然後找個好老婆生個大胖小子好好生活呢,這麼把自己搭進去怎麼行啊。然後就從那走了,去了……就後來那家酒吧。”他抬抬下巴指指我,就是我去年打工的地方。

後麵的事情很狗血。

去年聖誕節酒吧鬨事之後,沈言司送何恬葉去警局筆錄再一路護送到學校宿舍,後來幾次來往之下就成了男女朋友。

結果好景不長,他的老主顧找上來了,說,沒這麼容易想走就走,你要麼繼續幫我做事,要麼拿十萬塊錢出來。

說白了就是要贖身費。

沈言司說,我不做,我也沒錢。

我聽到這裡的時候不禁一愣,你這麼跟道上混的說話你是怎麼想的,這麼橫的態度不就是擺明了說我剩條命了你來砍吧。

果然對方被惹惱了,叫了一幫人找到正在和何恬葉暗夜幽會的他,說,這事今天必須得了了。

“然後就把你打成這樣了?”

“嘿,也不冤枉了,我先衝上去狠狠撂倒了兩個,可惜他們人太多,不然哪有你們出場當英雄的機會啊。”

“合著你挑的頭啊?”

沈言司聽到這句話沉默了片刻,眉第一次緊緊蹙起,怒意橫現,有些抑製不住地激動道,“那幫孫子欺人太甚。”

我看了眼縮在沙發角落裡的何恬葉,不禁想到了什麼,心裡驀地一沉。

領頭的當時看著他們倆滿臉獰笑,還摸了摸何恬葉的臉,以一種非常下作的語氣說,你的妞不錯,怎麼著,你要是真不想做就讓她替你還?我賣得出好價錢,不消幾個月她就能給你贖身了。

這是我根據沈言司的敘述進行了翻譯加工改造後得出的情景再現,原版由於憤怒過度不宜對外報道。

麵臨這樣的侮辱,沈言司忍無可忍,衝上去一拳把那人打掉了兩顆牙,於是就到了我們所看到的群起毆之的畫麵。

何恬葉作為一名乖乖藝術生,雖說可以大膽提議我去酒吧打工此等事,但本性看來畢竟是軟綿綿的羊,尤其在男朋友這種依靠下堅強度銳減也在情理之中,何況她的人生二十年裡會發生這樣的事是想都不敢想的。

看著她臉頰上淚痕未乾,心底升起一股股戾氣。我不知道是羨慕至極轉變成了嫉妒,還是本身就由內心的醜惡發酵升華而成的妒忌。我隻是想起了那段往事,那段讓我一度以為自己被黑暗圍攏緊緊覆住的往事,到頭來發現,隻是自己恰巧被桎梏在了黑色牢籠裡,而外麵的世界居然還是陽光明媚的。

多麼不堪。

即使我不知道如果沒有我們的出現,今天的事將如何收場,沈言司是否想過,但對於某些時候來說,那些不顧一切、發自內心、%e8%84%b1離理智的本能和衝動才彆樣地讓人窩心,即使一同麵向死亡,亦無悔。

可惜,當年的我遇上的是成嘉澤,而這則是沈言司和何恬葉的故事。

一眾人聽完,周子佑率先對那個下作的領頭昏昏表示了憤怒之情並力挺沈言司,許向看著哀哀落淚的何恬葉和一旁遍體鱗傷的主角,顯然冷靜了許多,“架是打得痛快,但你想過怎麼善後沒?他要知道你整他肯定還得找你麻煩,要麼給錢了事,就怕是個無底洞;要麼報了警,魚死網破。你怎麼著?”

沈言司仰著頭歎了聲,語氣中有幾分認命的意味,“一失足千古恨哪。”

何恬葉一把撲上去,“你不是想去坐牢吧?那我怎麼辦?要不我們一起想辦法湊錢給他們吧,好不好?”

“哪那麼容易。”沈言司說道,語氣中有些頹廢的疲憊。

“這麼嚴重?要湊錢算我一個。”周子佑立馬舉了手。

“我也加入!”

似乎每個人的眼中都閃爍著一股蘊含堅定信念的目光,仿佛覺得為眼前的人挺身而出是理所當然的。

沈言司仰麵躺在沙發上,右手背著蓋在自己眼上,良久良久,抽鼻子的聲音之後,話語從那一隅角落悶聲瀉出,“我草,我他媽和你們什麼關係啊!”

可終究一切都歸於了現實,十萬絕非是個小數目,普通人家辛勤一年也沒有這個數的一半。何況不過是一群沒有收入的學生黨,要湊到哪輩子才能湊齊呢。

“你們的情我心領了。”沈言司移開手,眼神一瞬間在微微溼潤中清冽如水,深處又隱隱滅去些難抑的落寞,看回身側的何恬葉,似是玩笑般,“正好,你還是在你們楚大找個配得上你的。”

何恬葉有些不可置信地撇了嘴,也不顧這麼多人在場,直接大聲嗬問,“你就這麼不要我了?”

“你一這麼前途美好的女大學生,要什麼樣的找不到。”沈言司的眼裡悲情溢出,卻仍一副故作輕鬆的樣子,對身邊的女人哄騙似地道,“乖,也可能我關個一年半載的就出來了。”

“好。我等你。”

何恬葉這麼斬釘截鐵、毫不猶豫的回答反倒讓沈言司一愣。不僅是他,一時間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對癡男怨女生離死彆的戲碼中,701的屋子裡在夜裡靜謐如斯。

誰也不知道這時的何恬葉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是否對這句話進行了過濾篩選。人在年少輕狂之時,總會不顧一切地許下諾言,並自以為定能守候住這份誓言,而除了時間的洗滌,誰也無法說清真假。但無論如何,無論在生命的哪個階段,這樣的話總都是需要勇氣來%e8%84%b1口而出的。而也隻有在這麼年少輕狂之時,才有這樣的勇氣%e8%84%b1口而出。

“我借你十萬。”

一語既出,滿室皆驚。

我其實知道許向已經在蠢蠢欲動了,應該動了和家裡開口的心思,隻是麵上刺那麼兩句,是想讓沈言司認識得深刻些。他之於許向,也許不僅是欣賞的朋友,意氣相投的音樂夥伴、出生入死了一把的兄弟,總之在許向眼裡,沈言司已經是個讓他願意放下自尊,向父母投降的存在了。

隻是萬萬沒有想到,開口的居然是蘇俊。

蘇俊坐在地上,目光投到沈言司臉上,透著不符年齡的堅定與鄭重,“不過,第一,這筆錢你以後得還我,第二,你得自己想法子斷乾淨了,不會借你第二次。”

“Sea你哪來這麼多錢?”安錦年一把撲過去,滿目疑問。

蘇俊低頭緊緊看著她,%e5%94%87輕輕勾起,語聲輕柔,“老婆本。”

“那我可得趕緊連本帶利地還你,不能讓你討不了老婆啊。”沈言司狀似輕鬆地調笑了句,一時間凝重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利息我替鼓手免了,權當你的賣身費了。”許向一語既出,大家又都一怔。

沈言司費力地轉頭過去看他,目光中有些灼灼閃亮的光芒。

蘇俊會心一笑,周子佑則上前不顧傷口拍了他一把,咧著嘴笑得開心,“不錯啊,麻子,又能一塊兒玩樂隊了。”

“哎,可不是又得和你綁一塊兒了嘛,孽緣。誰讓我要欠你們錢呢。”

“啊?什麼?”安錦年一副後知後覺的樣子反應過來,“他不是也是主唱職位的嗎?那我怎麼辦?”

沈言司道,“哪能搶救命恩人的飯碗呢,好在我多才多藝,彆的也都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我聽許向說,沈言司以前混的樂隊都是在酒吧唱的,和那些地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如果是要“改邪歸正”,那從中%e8%84%b1身也是不可避免的,他們之前玩在一起的時候,許向已多次欲要招攬他進Recovery,久未有果,如今順著這次的事情,一切也是順理成章。

總之,這一天開始,Recovery成了五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有個地方名字寫錯了,改了下~

☆、黑暗慢慢籠罩

701地方本來就不大,人實在太多擠不下,最終沈言司重傷不好移動,躺在了客廳沙發上,何恬葉堅持陪在一側照顧,其餘人由於夜色太晚又身上掛彩,都被周子佑領回了家。

我給何恬葉在沙發邊上攤了個鋪子,以便她休息,道了晚安後轉身向睡房走去,許向緊跟在後。

房門“啪”一聲,在我身後關上了。

我沒法沒過頭去,似乎一切安靜下來隻剩了我們兩個之後,我就更加不敢去看他,仿佛他臉上身上的傷口會扭曲著變成鬼霧,向我露出陰桀的笑容。

迅速收拾了睡衣,丟下句“我洗澡去”,閃進了浴室。

許向破門而入的時候,我正裹著浴巾在洗換下的衣服,浴室裡霧氣騰升,鏡子上被白霧籠罩,所以他環住我的腰的時候,我心裡隻想著,這氣氛也太過合拍了。

他的下巴抵在我的肩窩裡,手規矩地擺在我的腰間,話語輕柔,嗬在耳邊,“蘇唯,我身上巨疼。”與其說他在假意哀嚎,不如說是撒嬌更貼切些,還帶著說不清的曖昧,隻不過這樣的許向是極其罕見的,至少我印象中並未有前例。

我隻裹了一層浴衣,裡麵身無寸縷,所以縱使知道抱著我的是許向,那些從若有似無開始隱隱發作的抵觸?感卻難以壓抑,我略不自在地鬆了鬆身子。隻覺得身後的許向身子一僵,環在腰間的手也隨之放鬆了幾分。我心一落,隻能不住地在心裡默念,這是許向,是許向。

也是暗示法奏效了,我站在原地,感受著背後貼來的溫度,故作自然,但搓著的衣服的手卻再無動作,“你以前不是常打麼,家常便飯的怕什麼疼。”

許是我的語氣太有些蓋著嘲諷的關心,許向輕輕笑了,手又緊摟了幾分,“誰跟你說的我經常打架。”

“你那時候說了句‘好久沒打架了’。”

“你倒記得清楚。”他聞言又是一笑,“那是說距離我上次打架已經很久了,不是說我經常打架。所以被打了我也真的很疼。”

我在這番對話中不知覺間似乎慢慢卸下了緊繃著的神經,“上次是為什麼打架?”

許向一怔,我以為問到了不能提起的往事,正準備撤回的時候卻聽到他的聲音更柔了幾分,不知是否是錯覺,“蘇唯,你第一次問起我過去的事。”

輪到我怔了。好像關於許向的過去,無論是關乎Freeway的還是歐陽的,前者來自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