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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讚夜 蘇梓木 4316 字 3個月前

“什麼?你說補課?怎麼可能!但我媽費這麼多心思,我也不好忤逆她。”他說著攤開了作業,

“老師,其實我成績還可以的,你當個陪讀就行。”

我想起來這裡之前關乎他的種種猜測,此時卻有些驚異於自己的狹隘。

所謂至高境界,也許是可以在兩者之間兼顧的。無論是那無聊的題海,還是洋溢的青春。

我訥訥地點了頭,然後就正襟危坐在旁邊,等待著他可能的提問,結果他提著筆一路未曾停過,使得我漸漸坐立難安起來。

“老師,你是安大的啊?”他似乎察覺了,居然一邊答著題一邊和我聊起來了。

“還是喊‘蘇唯’吧……我是安大的。”

“聽說大學是天堂?”

“不至於吧,就是比高中時候寬鬆些,主要靠自覺。”但從彆的方麵來說,於我,大學卻是遠遠

高於天堂的存在。

“哦哦~”他應著,收了筆把手邊的試卷遞過來,“你給檢查下吧。”說罷又拿了份試卷開始奮筆疾書。

我覺得好歹自己有點價值了,開始埋頭批改。

然後到午飯時間,我拿著手裡的兩份幾乎全對的試卷,欲哭無淚,“要不……你讓你媽把我辭了

吧……”到底為什麼你還需要家教啊!

“彆彆彆。我成績高低起伏不定,老師跟我媽說可能是基礎不牢靠,讓我補補基礎……”

“實際上呢?”我看著他的試卷,半點找不到“基礎不牢靠”的痕跡。

他一愣,看著我的眼神閃避了一下,然後把我按回到椅子上,“實際上就是你可以坐這吹吹空調、看看閒書、吃吃零食、拿拿工資,不是很好嗎?”

我眉毛一抖,覺得這未免太過清閒,想了想終是沒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我不能不勞而獲……”

“那你給我講講大學內容吧。”說著把手裡的試卷往旁邊一扔。

於是我就開始給他講授高數、C++一類的大學基礎課程。隻是這位同學腦子實在活泛,舉一反三地問我,高數還過得去,編程什麼的我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然後在我苦思冥想的時候,他從口袋裡掏出個手機,“喂,咋了?……明天陪你去,上課呢……我媽給找的……行,九點老地方……”掛斷後見我在望他,“哦,自己買的,這年頭沒個手機真不方便。明天我媽上班,老師你也休息吧啊~”

我也曾經聽說過“陽奉陰違”的這一套,隻是自己從未有機會實踐,見到了,總還有些詫異。

“哦,你繼續講題。”

“我也不太清楚,下次來再給你講吧?”

“好。”他看了眼表,“今天差不多了吧,老師我送你回學校。”

“不用不用,我自己走。”

他沒堅持,我跟他母%e4%ba%b2道過彆後,拐道去了趟安大,想著許向今天應該不回來吃晚飯,就去食堂解決一下。

校門口前個路口的時候,一輛挺豪華的車子停在了路邊,沒一會兒,一個穿著亮麗、瞪著小細高跟鞋的修長女生翩翩走來,扭著腰肢坐了進去。門一關上,半分鐘後,車便揚長而去了。

在我認出那是賀蓮語之後,心裡第一反應居然是,要是安錦年那妮子看到了,肯定會納悶周子佑怎麼可以背著他們開得起這麼好的車了。賀蓮語也不是楚京人,那天送蘇俊他們去火車站的時候,順道也把她送走了的。

我思忖著這件事該不該和周子佑說。又覺得自己毫無證據,憑空猜測,隻會惹人嫌煩,便和著食堂的飯,一起往肚子裡吞了。

可能打心底裡,我就持著逃避態度。

一如當年。

在自己身上靈驗的時候。

作者有話要說:  還記得那年12306剛上線……

高鐵買票那段的吐槽就是我最真切的心聲啊!

P.S.這是周末的加更~~

☆、趟著冬天就是年

林萱在這裡待到了將近年關,才訂了機票回家。回家前她來了趟701,拉著許向好說歹說地勸,“你跟我一塊兒回去吧!過年了這都,許叔叔肯定巨想你!”

“彆介,林萱,你趕緊走吧。不然誤機了。”

“你說父子間有什麼仇啊,大過年的,一塊兒回吧?還讓我媽做餃子給你吃。”

“本來就沒仇。就他現在不高興瞅見我,我也不高興瞅見他。我在這兒跟蘇唯過年挺好的。我會給阿姨電話拜年的。”

林萱聽著,回過頭來瞧了我一眼,欲說還休的,我全身一激靈,心想,真是他自己不願意啊!韓陽戈在門口等了半天,“萱萱,走吧,該趕不上飛機了。”

她就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蘇唯,你真的也不回去?”

我看著韓陽戈,理所當然地搖頭。終這一生,我都不願再回到那個地方。他理解似的點了點頭,便摟著林萱下去了。

“你跟他認識?”許向湊過來,兩手環在我腰間,一臉平淡地問。

我下意識地搖了頭,“不算認識。”不自覺間,心裡居然湧起一陣陣恐慌,仿佛那種懼意層層湧上來,充斥著全身四肢。我似乎預感,總會有那麼一天,那些事情要被毫不留情地翻出到麵上來,血淋淋地揭開所有。

如果到了那時,擁抱我的溫暖,會不會退去,回以冰冷。

我瑟縮著,躲進了許向的懷抱。

他順勢緊緊摟住了我,下巴輕靠在我頭頂,開始謀劃道,“嗯,過年去哪兒玩呢?肯定哪兒都人巨少。”

我撫了撫他的背,猶豫了片刻,“我過年就兩天假,得去給那高考生講題目。”

“是那高什麼為嗎?”他動作一僵,“你不是都在給他講C++了嗎?高考又用不著,就歇兩天

唄。”

但是他媽過年也歇著呀!所以我就不能歇著了!

說起來,那天高翌為問得我無言以對,我就抱著那些題目來問許向了,後者聽了,詳細地解答了問題。我依舊覺得此等超綱答案不好理解,但仍照著原樣複述了。結果還有後續問題,如此一來二去,許向覺得此子頗有人才即視感,大為讚賞。我卻深覺自己在履行家教責任上大有欠缺,挫敗感極強。

大年三十說到就到了,周子佑跑來約我們去他家吃年夜飯,許向婉言拒絕了。周子佑不依不撓,“客氣什麼呀?!我媽就是你媽!吃完還可以領個壓歲錢!”

許向一揮手,“你們合家歡樂去吧!我和蘇唯二人世界呢,非得來攪黃啊?”

如此一來,周子佑也不再勸了。

其實我知道許向隻是不想擾了人家的氣氛。也是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許向是從來不在家過年的,他要麼像無數個平凡的夜晚一樣度過除夕,要麼就是盛情難卻去林萱家吃頓年夜飯。

人說,過年過年,過的是個團圓。

而許向的家,卻永遠沒有這一天。因為他隻有爸爸。◤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這都是後話,總之,我和許向的第一個新年,就是我們倆去菜場買了一堆餃子皮和肉,還有一些有的沒的的,北方除夕夜必定都是吃餃子的,南方沒這個習俗。許向聽聞,詫異。然後揮手道,算了算了,你們這粽子還都是肉餡兒的呢。

我不太記得和我媽一起過的新年了,至於和成嘉澤他們的,也從來沒有過喜慶的氣氛,基本和往常一樣,我做好飯菜,大家一起吃一頓。或者他們母子回成嘉澤老家,我一人在家樂得清閒自在。

所以和許向坐在一張桌上包餃子的時候,儘管這家夥前麵一派慘不忍睹,我心裡卻仍是一陣陣隻想裂開嘴笑的衝動,可能那就是名為“幸福”的東西。

“許向,你這幾個一下鍋就會全散開的。”

他看著自己手裡的“餃子”,對我的話不與信任,“雖然賣相是不太好,但沒有裂縫啊,散不了。”

我艱難地點了點頭,沒關係,生活白癡嘛,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好,你繼續。”

最終我們吃完年夜飯,然後煮了餃子,他看著自己盆裡的東西撇撇嘴,“我去!這什麼玩意兒啊!”我把我的遞給他,“沒關係,我多包了很多。”

他瞄了眼我盤子裡的餃子,挫敗地卸下了肩膀,把頭歪在我肩膀上,“蘇唯,咱以後都一塊兒過年吧。”

我愣了。他也怔住了。

我也不知道腦海深處在澎湃的不可名狀的東西是什麼。我從未想過和許向的以後,最遠最遠,就是當往事東窗事發……到這一步,我就已無法想象他看向我的眼神若有所變質,會是怎樣。

我會是怎樣。

是不是自以為慢慢構築起的一切,又將轟然崩塌於一瞬。

他很快回過神,摟過我的肩,打斷了我的思緒,“走!春晚去!”

然後我們捧著一盆餃子,對著那紅火熱鬨的晚會,吃吃笑笑。我卻開始不自覺地疑慮,許向,我們能一起走過多少個年呢。

多少個呢。

為什麼我開始奢望的數字,是個無法數清的結果。

寒假過得很快。

許向一直還睡著地鋪,寒冬臘月,我總覺得地板陰涼得很,熱空調大家都吹不慣,並不常開。我向他提議床的另一邊,他拒絕了。我說,沒關係,可以一人一床被子。他看著我,似笑非笑,眼

底卻很認真,蘇唯,我沒那麼正人君子。

我想過這件事。我們會牽手、擁抱、接%e5%90%bb。但僅限於此。我不知道更進一步會怎麼樣,我會歇斯底裡地吼叫,還是不顧一切地掙%e8%84%b1他,無論哪種,都會嚇到他。我知道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也許許向也知道。

一個寒假的時間,就在我的家教工作中過了。不過一個月,我差不多已經把我一學期的東西都教給了高翌為。我自認自己再無用處,結果他母%e4%ba%b2卻請我開學後每個雙休日來。高翌為說,挺好,這樣我和你同步課程,到大學我就可以把一年級跳過去了。我默默地應了。

放假期間許向帶我去逛了逛楚京,這是個有著很濃厚的曆史痕跡的城市,全然不似繁華卻浮誇的廈海,像是在屋簷街角處都沉澱著一些滄桑,路側枝乾虯結的老樹,盤錯有致,更讓人浮想它的歲月底蘊。許向是臨都人,那兒也是個古城,曾經的天子之都,我問他有什麼區彆。

他牽著我的手,漫步在幽幽古道上,說,那些所謂的過往,全都被拿來當作供遊客人擠人拍照的景點,風味儘失。無論是哪個城市,找到這樣一條僻靜幽深的路,散散步,才是最能感受其曆史。至於區彆,也不過見仁見智。

我很珍惜和許向獨處的每一分每一秒,儘管我們同住一間屋,共享一張桌,但再多的相處,浸到心裡,還是那般讓人覺得美好,從不曾生出絲毫厭煩。

我想,這是屬於我對許向的執著。

很快寒假就要結束。在我看來,似乎剛開了頭而已,所有和許向在一起的日子,都很美好,也正因為這樣,時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