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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讚夜 蘇梓木 4348 字 3個月前

“不參加了,你趕緊跟我去醫院!”

她癟了嘴,低頭趴進了蘇俊的懷裡。我看到了她的嘴型。在這熙攘的人群中,在這緊張的氣氛裡,卻隻有她,是這樣的失意、難過。“可是我們準備了那麼久啊,多不甘心啊!”

“你們不是準備放棄吧?今天有‘千碟’的人來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怎麼能白白不要呢。”賀蓮語也擺出一副焦急的模樣,“要不,讓蘇唯上場,她每次排練都去,我聽過她唱的,也非常好!先把這次比完了吧?”

大家都止在了原地。

我抬頭看去,發現無論是鼓手還是吉他還是貝斯,那眼裡的光終究是那樣熠熠,未曾改過分毫,包括我內心的深處,有著如此一般的信念,從未質疑,也從未動搖。

“Recovery的主唱,隻能是安錦年。”

就是這句話,鏗然在心。Recovery之所以是Recovery,就是因為鼓手是周子佑,吉他是許向,貝斯是蘇俊,主唱是安錦年,缺了任何一個,換了任何一個,都將不再是Recovery。

所有人都沉默了。賀蓮語也不再語,掃到我身上的目光隱隱有種厭惡,我不欲多想。

許向讓周子佑留在這裡跟主辦方說明,然後我們幾個把安錦年帶去了醫院。

醫生檢查過後,說是膽堿蓄積中毒造成的失音,讓她自己催吐去,另外又開了點藥。蘇俊撫在她背上,滿臉心疼,而那妮子吐完後漱了漱口,急吼吼道,“我能說話了能說話了,現在回去還來得及嗎?”

許向晃了晃手機,“都這個點了,回去還得半個多小時,早結束了比賽。”

她眼神一下子黯了。

我總覺得自己應該上去安慰她,可不知怎麼,一想起剛才蘇俊的眼神,就不敢上前。仿佛蘇俊的不信任就是安錦年對我的質疑一般。

“怕什麼,比賽年年都有。明年再來過咯。”

安錦年點頭,臉上的表情恢複了些。半晌轉向蘇俊,扯了扯他袖子,“蘇俊,你要向蘇唯道歉。”

我一驚。

蘇俊沒動。

“你怎麼可以懷疑蘇唯呢?就算不是意外是人為的,也絕對不可能是蘇唯的。你怎麼可以懷疑朋友啊。”

聽到這毫不猶豫且理所當然的兩句話,我當時腦子裡就忽忽悠悠地開始轉起來了。就好像,那些熾熱堆積著,將我炙烤著。長久籠罩的黑暗裡,有光從罅隙裡投射而進,我一直以為那道光僅僅名為許向,而漸漸地,我才知道,罅隙愈來愈大,成為了一個豁口,照耀在我身上的的溫暖,也不再單薄。

“抱歉。蘇唯。但我仍舊持保留態度。”

其實我非常的理解蘇俊,我設想過,如果許向收到了傷害,我必然也是心切的,隻要有任何一點

可能,哪怕是我自己,我都會懷疑,並且痛恨那個敢於加害許向的人,決不饒恕。

我搖了搖頭,“醫生有沒有說發作的時間?”

“說是誤食了有機磷農藥,一般幾分鐘內就會發作。”

“蘇唯,你想起什麼了?”

我又不是柯南,沒那麼快鏡片就反光。隻不過幾分鐘發作的話,也確實沒什麼可推敲的,那個時候安錦年吃過的……

我本來就隱隱覺察到了答案,但總歸是想不通動機的。

“蘇唯,你知道是誰了。”

我抬頭,看著許向,你這樣的陳述句語序,是太看得起我了啊。我向安錦年伸了手,“潤%e5%94%87膏。”

她一頭霧水,但依舊從包裡掏出來遞給了我。我在%e5%94%87上塗了兩圈,然後%e8%88%94了個精光。許向意識到

我要做什麼的時候,已經遲了。

我慢慢感受到喉嚨的微微不適,開始張口說話,卻已失音。

“你丫能彆這麼奉獻精神嗎?!”許向一把將我拽到了廁所,說罷就要幫我催吐,我腦袋瞬時當機,終於趕在他實施之前阻止了他,拚命地作出口型,“我自己來。”

連比了三四遍,他才肯作罷。

我們出去的時候,安錦年正拿著自己的潤%e5%94%87膏出神,“這是我自己買的啊,難道我自己往上麵塗的農藥然後忘記了?”您這推理任誰都已無槽可吐。

“你最後第二次用是什麼時候?”

“我忘了,一直在塗的,不過今天緊張得要死,好像……”她茫然地思索著,終於似有所悟,“啊!反正最近一次要塗的時候突然找不到了!賀蓮語幫我從地上撿起來的。”

蘇俊眼眯了眯。

一切好像都已大白於天下。隻不過,既然沒有證據,賀蓮語又是周子佑的女朋友,對於Recovery來說,就是家屬。更何況,她的動機,也實在讓人費解。

“她為什麼要害我?難道為了讓自己少個競爭對手?這也太扯了吧!”

沒有人回答。

因為沒有人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好像大家自以為能筆直向前的道路上,總在出乎意料的時刻,拐著彎。你總以為繼續便是原方向,但似乎卻沒那麼簡單。

不理解不代表不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情人節快樂哦~單身狗回家吃年夜飯去了。

☆、冷風裡的青春

我不知道最終蘇俊有沒有去找賀蓮語,不知道這件事的結局是什麼,也許表麵上粉飾太平,但浮華背後,卻沒那麼簡單。至少除了周子佑,我們對她,都沒法那麼毫無芥蒂。而賀蓮語來看排練的次數也更少了,就算來了,目光要不就是在蘇俊身上打轉,要不就是回過頭看我,前者我替周子佑不值,後者我滿頭霧水,也不欲多理。

雖然安錦年的天再怎麼著都有蘇俊給頂著,但我總也想為她支個邊邊角角,對於傷害她的最大嫌疑犯,無以釋懷。

索性也要放假了,大家都各自歸家過年,一時見不到就也不必煩憂這些。

說到放假,便是買票。這是第一年開始實行網上購票,安錦年搶票的時候向我吐槽了很久,“哇塞!蘇唯!那個居然是官方網站啊!我一輸網址一看到以為肯定是個山寨騙人啊!那界麵!那操作!那……哎,害我猶豫了半天不敢買。說花了幾個億做的網站,還比不上我們學校的選課係統呢!”

私以為最後一句確實言重了。

然後她要我一定去置辦個手機,“不然我寒假怎麼和你聯係啊!”我一直覺得手機隻有當有人需要你的時候才有用。到現在,我都不太真切地感受到。我向她保證一旦掙夠了錢就去買,隻是這天遲遲未能來臨,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許向經常會把手機遞給我,“主唱找你。”

其實隻是聽安錦年跟我說著她在家裡的近況,無關痛癢,卻令我心懷暖意。她說我聽,她問我答。就已然足夠。

我丟了酒吧的工作以後,何恬葉很過意不去,替我就近尋了個高考生的家教工作,寒假期間補課,150一天,包中午飯。我很滿意。覺得自己在與人交流這方麵已到了正常水平,隻是講題的話應該無礙,一邊卻又為那個素未謀麵的學生感到悲哀。

雖然去年的這個時候我也正在寒窗苦讀,那不過是因為我的青春本來就黑白占了多數,我拚了命地想往外麵跳,為了離開那座牢籠,避開所有的悲傷,才那般奮鬥不懈。也似乎,除了讀書,我也沒有彆的事可做。

而他們,是韶華正盛的時刻,本該呼朋喚友、逐夢青春、輕狂一時的,但那樣美好的年華裡,卻都在死氣沉沉的題海裡苦熬。我隻願每個人,回首的時候,對“人不輕狂枉少年”的時光,都可以少一些遺憾。

我第一天去上班的時候被許向拽住,語氣很是委屈,“放假第一天你就把我一個人丟家啊。”

“家”這個字眼真的很溫暖,我一邊如是想著,一邊掰開他的手,“你不是和鼓手約了去找沈言司玩嗎?”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幾個就經常廝混在一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一聽,便悻悻地放開了手,“那是我知道你要把我丟下以後的事啊。”

在他們手持樂器就好像擁有世界的天地裡,終是有太多我無法理解的東西。索性,隻要我還可以喜歡許向,便一切足矣。

不過在高考生的家門口被那母%e4%ba%b2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的時候,我還是覺得,人生總歸有太多意外。

“我們家孩子離家出走了啊!你說怎麼辦啊?!”

我扶著她進屋,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隻能問,“報警了嗎?”

“才2個小時,警察說失蹤48小時以後才可以立案。”

我下意識地扶住了額頭,“那你有沒有給他打電話?”

“哦!對對!電話!”她從桌上拿過手機,要撥的時候又生生愣住了,“我兒子沒有手機啊!我怕手機影響他學業沒給他買啊!怎麼辦怎麼辦啊?”

“呃……你彆急,要不我們一起去找找?你拿張他的照片給我?”

“哦!好好好!謝謝你啊!”她轉身要回屋去拿相冊,大門卻被推開了。我回頭,就看到一個寒冬臘月裡隻穿著薄薄運動服滿身汗水手拿籃球的少年,他母%e4%ba%b2一把衝上去,“你個死孩子!跑哪去了!”

“我昨天不是和你說了今天約了打籃球嗎?”

“那我昨天不是也和你說了今天約了家教嗎?”

“當然是籃球重要啦。”

“你就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吧!當耳邊風吧!”他媽一邊說著一邊不痛不癢地往他身上招呼,“叫你給我玩出走!叫你讓我擔心!”

“怎麼叫出走呢?我都這麼大了怎麼能那麼幼稚玩‘出走’呢?!再說我昨天真跟你說了!”他說著把籃球放到一邊,一把摟過他媽,“行了行了,彆氣了。誰讓你早上睡那麼死,早上出門不好意思把你叫醒啊。”

“混小子,你不能留張條給我啊!”

我看著眼前的“烏龍”,那你來我往的母子%e4%ba%b2密,總讓人豔羨不已,至少這樣輕鬆相處的%e4%ba%b2子關係,我從未有幸見過。

“快過來見過老師!”

“哇!這麼年輕漂亮,你不怕我動壞心思啊!”

“臭小子你給我正經點!”她說著轉過來看我,“老師,這是我們家孩子高翌為。”

我對“老師”如此正經尊敬的稱呼頗有些發怵,“叫我‘蘇唯’就……”

“老師,我先去衝個澡啊!”我的話被半路攔斷,然後就看到他風風火火地闖進去了。我便在他母%e4%ba%b2的帶領下去了書房。因為要負責高三所有的科目,我事先準備了很久,畢竟是第一次教人,心裡總有些忐忑,怕自己和許向一樣,不是老師的料。

十分鐘後他就出來了,大咧咧地就在我旁邊位置上坐下了,“我們開始吧。”

我在他臉上看不到絲毫對讀書的不耐煩,也沒有逆來順受,而是眉眼間,都充斥著一種飛揚的青春。無所忌憚,一往直前。

“你……好像挺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