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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讚夜 蘇梓木 4330 字 3個月前

是本該上演的離彆,隻是遲了一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仿佛看到攝像頭搖過去,歐陽現在大屏幕的臉上,眼角隱有晶瑩的反光。

她摩挲著自己右邊腰側,眼神低垂,一瞬,舉起手,振臂而呼,“中場結束!下一首歌繼續The Scientist!”

誰也沒有管走下去的人是誰,新一波掌聲湧來。

音樂卻許久沒有響起。可能是與原先的歌單有所出入了,也可能是其他兩人也還自拔在一年前的告彆中未曾離開。

突然有人摟住了我,重量壓在我身上,耳邊傳來他的絮語,“蘇唯,開溜吧?”

旁邊的人看來,似乎想看看方才在台上“莫名其妙”了一把的“粉絲”是何許人也,我感受著那些目光,如坐針氈,忙下意識將手遞過去,“好。”

他簽起我的手,帶我往門口走去。

歐陽的清唱聲從後麵傳來,卻不是她一貫的如火如雷,而更像是低語,淒婉地訴說著,如發自肺腑的呻[yín]。切切地,絲絲滲入。

Heads on a science apart.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It's such a shame for us to part.

Nobody said it was easy.

No one ever said it would be this hard.

Oh, take me back to the start.

最後一聲伴著門的關闔而被隱沒在其後,隻隱隱傳來一些碎碎的聲音,漸漸便消逝了,隻剩下我和許向,在路上狂奔。

血液開始正常流轉,我感受到四肢竄回的溫暖,很舒心。

那所有的喧囂,都遠散了。

而許向,還在我身邊,沒有離開,也沒有遠去。

☆、藕斷了絲還會連著

作者有話要說:  改了一下口口

我們奔出了很遠一段,當然我不知道我們跑起來的原因是什麼。許向停下喘了會,回頭看我一眼,驚得又直了身,“蘇唯,你怎麼臉不紅氣不喘啊?”

我為了顧及下無法理解的他們的“男性自尊”,裝著一副往裡憋的樣子,“嗯,我一般不太往麵上顯。”我不知道哪一年開始的,每天早上到學校就會先去操場上跑上幾圈,自然不是為了鍛煉身體之類,而純粹是享受著喉嚨乾裂,雙%e8%85%bf似鉛,上氣不接下氣,瀕臨邊界的苦痛的筷感。久而

久之,卻練就了好耐力。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嗤笑,“演太假了。”

我便恢複了正常表情,“那好吧。”

“看來是我太弱了。”他看了眼天,“啊,吃夜宵的好時光啊!走吧!”

其實我從下班到現在真的是滴米未進,饑餓感後知後覺、且波濤駭浪般湧上來,“好。”

我們跑去了安大後麵的小吃一條街,這個點正如許向所說,夜宵好時候,小吃街也是人頭攢動。我們擠進人群,從頭一家鋪子吃到了最後一家。

我在很小的時候,看到路邊攤賣的一堆吃食,總是很向往的。但我媽在的時候,她不讓我吃,說油炸食品有害健康。成夫人接手後,交了學校的夥食,便再不給我其他餘錢。唯一的一次,是成嘉澤單身時期,閒著了,來接我放學,恰巧經過,看我眼中泛光,給我買了些,然後一邊又嗤笑不已,這種垃圾食品,臟不拉幾的,哪好了。再以後,就是現在了。

我坐在臨時擺出的簡易桌椅上,看許向舉著一大把肉串,遞到我麵前,“來吧來吧。可惜沒地兒買兩罐啤酒喝。”

我拿過兩串,他卻把整個盒子往桌上一放,又跑出去了,一會兒又拎回來兩碗酸辣粉,自己急急地拆了筷子,塞了兩口,“啊,人間美味啊。”

許向的大胃口和進食快速是我了解已久的,所以當我消滅兩串肉,吃了半碗酸辣粉,而他已經解決了其他所有東西的時候,我沒有絲毫驚訝。

他在桌邊等了我許久,終是忍不住,“我再去買點。”

不久之後,我看著桌上的湯包、烤魚、燒土豆一流,三條黑線,“許向,夜深了,這樣會消化不良。”

他猛抬起頭,“蘇唯,你年紀輕輕的,腦瓜裡都是什麼想法啊。想吃就吃唄,現在不吃,還有什麼時候可以這樣放肆地吃?牙掉光了的時候?”

我不知道。

我從很久以前就恪守著我自以為的準則,戰戰兢兢地活著。那些約束著的條條框框,從來不曾去懷疑過。

嘴上一熱,卻是他夾了個湯包喂過來,我一驚,猶豫一瞬,張嘴吃了。

湯汁溢出,很燙、很鮮。很美味。

然後我們都頂著鼓到不行的肚子,走上了回701的路。

我回想了一下,覺得演唱會之後的這段夜宵時光應該可以算作我們的“約會”。

已經很晚,燈光一路亮起,一走出安大的地界,人煙便霎時稀了不少。我們走在馬路邊,偶有車從旁呼嘯擦過,餘下則是一切靜好。

我思慮了許久,才問出了口,“許向。”

“嗯?”

“今天……”我抬頭看著天空,一望無際,隻是沉沉的暗色,話到嘴邊又回去了,“沒有星星啊。”

“蘇唯,轉得太生硬了。”

我也發現了。“嗯……你不甘嗎?”我知道他一定明白我問的是什麼。

許向從口袋裡摸出煙盒,手拍了拍底部顛出一根,含住,點燃,“說一點沒有肯定是假的。好歹是我一手組織起來的。理念不合,分道揚鑣也就算了,偏偏是這麼散了的。看他們現在混得人五人六的,也不知道自己將來能怎麼著。不過也都這麼久了,差不多也就得了。想想以前在一起瘋的日子,也沒法一直僵下去。”

我默了。

因為樂隊之外,我還有一個在意的問題,是關乎他和歐陽。說出來未免太有計較的意味,而我其實也不過想知道,剛才他這麼專注地看著她,心中必然有兜兜轉轉的念想,哪怕轉瞬即逝,是否想著挽回那段關係。

無論答案是什麼,他拉著我往外跑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最終的決定是什麼的,隻不過一再變深的貪婪竟讓我懷疑自己恍惚中有絲絲介意。

至少在樓底下的陰暗裡,看到一個女人倚牆抽煙,沉沉影子裡隻有指尖一點星火,那種孤注一擲的等待,讓我心中隱有抽搐。我開始介懷許向的這位過去式。或許因為她太過於般配,那無休止的自卑便讓我有些害怕。害怕失去,剛剛握到手心裡的溫暖。

許向一路牽著我的手,站定在她麵前,神色坦然地打招呼,“歐陽。”

我輕抽出手,“我先上去了。”

“行。你先睡吧。”

她一直沒有將眼神落到許向之外的地方,就算我擦著她走過,她也未曾轉移視線。我慢悠悠地爬著樓梯,每層樓有20階梯,到7樓,一共是140階,我一階階的數著,到門口的時候,發現自己沒有帶鑰匙。

我本來真心沒準備去偷窺或竊聽,現在卻覺得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麼推動著我往下走了半層,拉開窗,看著樓下的兩人。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7樓有些高,他們說話聲音不大,隻聽到一些悉索碎言。

我也並不關心他們談了什麼,許向既然和過去做了道彆,就一定是打心底裡斷得乾淨了。雖然我不知道他們倆之間的私事是什麼情況,但許向是不會回頭複燃起這段感情的。我這樣對自己說著,卻無法說服自己。

當我看到歐陽有些激動地撩開自己的衣衫,露出她白淨的腰,然後又伸手去掀開許向的,那聲質問也分外響亮地傳來,“你他媽忘了當初為什麼紋的這個了?”

那時候,我隻能貼著牆壁坐到了地上。

我記得有一次闖進浴室無意看到許向的腰間有一枚刺青。是一把黝黑的手/槍。可能在歐陽身體相同的位置上,也印著一個,代表他們年少的愛的痕跡。大人看來略顯幼稚輕狂,當事人心裡卻是曾經的永恒。無論它真正走過了多長,對彼此來說,都是一段刻骨的回憶。

就那麼一瞬,我仿佛又從那些本就不該的介懷中跳%e8%84%b1出來,把窗戶拉上,一切聲音又遙遠了。我又拾步走到了門前,坐在早上阿克的位置,等待著許向的歸來。

樓道燈一會兒便滅了。我抱著雙%e8%85%bf,蜷起,陷在一片黑暗中。

久到我趴在自己的手臂上睡過去,又醒過來,又睡過去,才被人輕輕晃醒,“你個傻子,沒帶鑰匙怎麼不下來找我拿?”

“嗯……讓你心疼我一下?”我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其實不過是不敢罷了,我怎麼敢莫名地插

到你們中間跟你要鑰匙呢。那樣,你們的離彆豈非被我插了一腳。

他哭笑不得地把我從地上抱起,另一隻手開了門,“行了,目的達到了,趕緊洗洗睡去。”

我看了下表,已經淩晨三點了,打工是晚上7點,腦子裡轉了轉,還要好長一段時間,然後爬進了衛生間。

出來的時候許向已經坐在他的小地鋪上打電腦了,我沒管他,倒頭睡了。

我中午起的床,做了頓簡單的中飯,和許向草草吃過以後,收拾了碗筷,就拿出作業來補。其實比起“萬人高高掛在上麵的那棵樹”,果然還是C++讓我更為頭疼萬分。我上了大學以後一直覺得高中學的知識與之缺少了銜接。

許向沒跟我提昨晚的事,也沒坐在一貫的茶幾前的地上,而是把電腦搬來坐在我旁邊。他打字,我寫字。

我費儘千辛萬苦填滿了大部分題目,到程序填空題的時候就傻眼了。按說本著“做得出就寫,做不出瞎填也要寫滿”的原則,我已經動了隨意塗兩筆的心思,然後轉念一想獎學金的事,就怎麼也下不了筆。

然後我就打開那厚厚的教科書,開始仔細研讀。

到下午三點,仍舊未果。

這時許向把電腦闔上,伸了個懶腰,湊過來,“乾嗎愁眉苦臉的?”瞄了一眼我的作業本,

“喲,C++啊,這裡應該填‘cout&gt&gtp-&gta*;’然後這裡是……”

我聽他說的煞有介事,半信半疑地盯著他,“你一個星期上不了兩天課,答案靠譜嗎?”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我靠這個吃飯你說我靠譜不靠譜。”

想來就算我們現在成為了男女朋友,似乎對彼此的了解卻仍知之甚少。他不問我為什麼家裡不給生活費要自己賺,我也不知道他被家裡斷了經濟來源怎麼過活。我不知道正常的戀愛關係之下,兩個人應該如何相處,或者說該相知到什麼地步。可心底裡,對於關乎許向的,卻是事無巨細,全都想知道。

“靠這個吃飯?”

“啊。對啊。編點小程序賣錢,不然就得喝西北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