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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歌讚夜 蘇梓木 4433 字 3個月前

☆、雲有烏雲和白雲

回去的時候路過了Coffee。店門緊閉,門口貼著因故關店的告示。估計於曦還在等待買家,而那個瘋女人也不知道怎樣了。

我駐足了片刻,便繼續往前走,路過一家音像店的時候突然想起來安錦年托我的事,便拐了進去。滿架的CD,滿牆的海報。Freeway的大幅海報占了最顯眼的位置,我站在門口,端詳了很久。不得不說,這是個至少在外形上無可挑剔的樂隊。單憑此也足夠坐上銷售榜首,何況本身具備些實力,又是輟學出道的,更易引起人的關注。

“要‘扼殺呼吸’啊?賣完了賣完了,過兩天再來。”疑似店主樣子的年輕男人走來,向我揮手,口中嘀咕,“這專輯到底好在哪了啊。”

“店主,你是不是嫉妒他們少年成名啊!個個那麼有型!你看主唱,又帥又美又會唱歌!一張專輯十首歌,每首歌都那麼好聽!他們哪不好了啊?”旁邊一個少女聽到店主的輕語,回過身不滿地駁斥。

他們開始爭論不休。

我又看了眼海報。主唱歐陽站在正中間,穿著緊身夾克,黑色皮裙,雙%e8%85%bf纖長,人微微彎曲,擺著英氣又不是柔和的pose,臉上的妝很濃,眉宇間有些俊逸又不乏美豔。那女孩說得真好,又帥又美。轉身離開了店,音樂和討論聲都被拋在腦後。

歐陽意味著什麼呢,為什麼我會有種她也是禍水的感覺。

自嘲地笑,那些戴著如此閃亮光環的人與我何乾呢。繼續走,開始尋找工作。

這年頭弄碗飯吃真的不容易。招工啟事很多,但他們要我出示身份證,發現我未滿十八,一個個都毅然拒絕了,又或者不滿我的工作時間。某阿姨還吼了兩句,“大白天你沒時間你找什麼工作?!都晚上有空你不如去當酒吧女郎!”

我這才覺得老太對我恩重如山呢,可惜素芬大媽一攪局,把我這美好工作活活攪沒了。

然後我就開始思考,是不是真的去找個酒吧當個女招待呢。我想了想那燈紅酒綠的世界,耳鬢廝磨、四肢遊走、噪聲震耳,荷爾蒙和酒精齊飛,終究是覺得自己不能夠。

我在街上兜了一圈又一圈,基本逛遍了所有的店,詢問了所有看到的招聘啟示,無一例外地被拒絕了。有一家餐廳倒是願意招我洗碗,它開在一個小巷的公廁對麵,老板上下打量我說一天四個小時,一個月給我三百,我覺得難以置信,想著這是什麼世道,然後走了。

以至於現在已經九點半,我還遊蕩在街上。就算是盛夏,天色也已暗了下來。華燈初上,昭示著夜生活的開始。

我一直向前走著、找著,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這裡是條較為昏暗的小街,店也不少,但都亮著朦朧暗光的燈,讓人看不真切。三兩成群的姑娘塗脂抹粉,站在街邊,同過往的行人話語。她們的穿著並不暴露,妝也不那麼誇張,但那曖昧的氣氛流動,不難發現這是什麼地方。

想著原路退卻,街口一個女子卻看到我,陰陽怪氣道,“新來的?長得挺水靈啊,哪家店的?”

這直發披肩的女人,姿色一般卻風韻十足,也不等我回答就迎上了信步走來的一個男人,“李先生,歡迎。今天想要什麼服務?”那語氣卻是正得像在推銷佳肴一般。

中年男人手輕搭在女人肩上,語氣輕佻,“當然是全套服務了。”進門前卻看到傻站著的我,眼梢一挑,打量著我,嘖了聲,“新來的小妹?不錯啊。”

說罷,伸手在我臉上捏了一把,“喲,手感也挺好。”

那目光隱隱帶了些色情的意味,我猛地揮開他的手,腦海裡不可遏製地蹦出一幕幕往事,來勢洶洶。

不堪的、羞辱的、冰冷的。

那間陰暗的房間裡。

“這是你妹妹?我倒覺得更好看些呢。”沙發上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e8%88%94著嘴%e5%94%87,極儘惡心的眼神撇來,惹得我一身戰栗。

隻是個虛假的幻想,一段遠去的記憶,依舊可讓我渾身驚懼,汗毛倒豎。

我死命地趕走那些回憶。頭痛欲裂,%e8%85%bf無意識向後倒了一步,不顧一切地轉身狂跑。後麵的咒罵聲被拋在腦後。

樹木、房屋,一切的一切在我身邊倒退而去,可經曆的曆史卻無法更改。我拚了命地跑,不知道路在哪。隻是覺得麻木了疼痛的心又一陣陣絞痛,然後像被刀隔開舊傷,鮮血淋漓。

成嘉澤,你當初是怎麼狠得下心的。

不知道跑了多久,疲累開始代替夢魘,我放緩了腳步,向前走了兩步,一旦停下急促的呼吸,那些畫麵就開始重新湧入。

“小唯,小美人……”粘膩的惡心喚聲,還有那遊走在身上的肥手,狠刻在心底的恐怖觸?感,不禁讓人想作嘔。

撞上了一堵人牆。倏地震住,茫然抬頭,半晌眼前的畫麵清晰起來,試著動了嘴%e5%94%87,“周子佑?”

“蘇唯?”他做出誇張的驚訝之情,“你怎麼在這啊?……你怎麼了?”

我不知道那即將噴湧而出的是不是我的軟弱,於是隻能死命地咬住嘴%e5%94%87以遏製,“沒事,我沒事。”

“你確定?我怎麼覺得……喂,你在乾嗎?你嘴%e5%94%87都流血了,彆咬了!”

我隻是擺手,“我沒事,我沒事。”但顫唞的聲音出賣了我。我蹲下`身,隻想有把銳利的小刀在手裡,想劃開皮肉,想看到鮮血。我死死地咬住嘴%e5%94%87,將手摁在大%e8%85%bf的傷疤處,狠狠地蹂/躪,那些或深或淺的傷疤傳來疼痛,思緒卻依舊紊亂。

他直接湊過來伸手掰開我的%e5%94%87,“彆咬了,你不是碰上什麼事了吧?”

“沒,我沒事。”

“那我送你回學校。你等等,我先回家拿點東西。”

“不,不回,我不住學校。”

“那你住哪?”

“……701。”

“哈?”周子佑開始撥電話,“喂,安錦年……你知不知道蘇唯住哪?……她在我旁邊,不知道怎麼了精神狀況非常不好,連地址都說不清了……什麼?!……你家他們倆什麼關係啊?!……還不興知道下啊,我本來還準備追她呢……行了,你放心好了,拜。”

然後是掛機聲和另一串撥號聲,“喂,許向……你家你不知道我是誰?我是周子佑……合著我就隻是‘鼓手’兩個字啊……你把你家地址給我報下……誰來玩啊!正事!……行,就過來了。”

隨後我被人從地上拉起來,傳來有些無奈的聲音,“來吧,我背你。”

意識開始重回腦中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背著在爬樓梯。周子佑已開始氣喘籲籲,“這什麼破樓啊!7樓了還不帶電梯!”

我想說,放我下來吧。但下一步已經到了701門口,他將我放下,開始按門鈴。

打開門看到頂著一頭有些亂的頭發的許向的時候,覺得有一瞬間,一切都平靜了。

“靠!怎麼是你們兩個一起!蘇唯你怎麼搞的?臉上疤沒好呢,這嘴%e5%94%87怎麼又傷……”他像醒悟了什麼,看向周子佑的眼神有些憤怒的冰冷,“你丫乾的?”

“我像那種人嗎?我在街上撿到她的,那血是她自己咬出來的。”

“行。那你任務完成了,走吧。”

“誒?你這夠過河拆橋的啊。行了,我走了,再聯係。”

“嗯。”

701裡又滿是knight煙的味道,客廳的茶幾上攤著筆記本和散亂的樂譜,一切淩亂,又讓人感到莫名的輕鬆。

他跑去將窗戶打開。

我坐在沙發上,然後他也坐下來,“一會味道就散了。”

“嗯。”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下班啊?”

“嗯,Coffee關店了,我已經沒工作了。”

“那你丫乾嘛去了啊?這麼晚才回來!”

“我去找工作了。沒找到。”不僅沒找到工作,倒找回了些幾年前的夢魘,那些可怖的回憶,我下意識地又咬住了%e5%94%87。

“找不到就找不到唄!爺不是說過可以養你嗎。你什麼歲數了還委屈地咬嘴%e5%94%87啊!靠!蘇唯你怎麼了?”

我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擺,緊緊地攥在手裡,用儘一切力氣,好似那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那些昏暗的碎影綽綽約約間在我腦海浮現或消散,久未停歇。

許向沒再追問,隻是靜靜地看著我,然後慢慢轉過身到沙發邊的小桌上拿了麵巾紙,用他有史以

來最緩和的語氣說,“蘇唯,把血擦了好嗎?”

恍惚間我應該是點頭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他將濕紙巾覆在我的嘴%e5%94%87上,我自然地鬆開了牙關,涼意襲來,痛感也接踵而至,腦袋似乎清明了許多。看到近在咫尺的許向專注的神情和動作,便驀地笑出了聲。他抬頭看我,眼裡有鬆了口

氣的意思,“笑%e5%b1%81啊?!”

“許向,你為什麼這麼溫暖?”這是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也是我一直畏懼的真相。

“……”他一連黑線地看著我。

我鬆開了緊握他衣角的手,有些心境開闊的意味。

“對了,我剛寫了個曲子,你聽聽?”

我點頭。

他從沙發滑下坐到鋪著的絨毯上,拿過吉他,開始彈奏。音符一個個從他指間蹦出,流暢地連成曲子,鑽入我的耳朵。許向合著吉他輕輕地哼著。我一直看著他的側顏,有些句子直直蹦入腦海。

“怎麼樣?”

我回過神,“嗯。有歌詞就好了。”

“哎,那玩意兒我真不拿手,回頭編完曲讓他們填詞吧。”

“嗯。”

我起身去洗澡。冷水傾瀉而下,激起陣陣顫栗,我將整張臉置於水簾之下,有窒息的感覺。手指撫過自己的大%e8%85%bf,那些突起的疤痕卻沒有引起我的情緒。我隻是有些頹敗地想,什麼時候,許向會起飛遠走呢,什麼時候,他會離開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世界是大的或小的

軍訓在打拳的日子裡輕鬆地走著,似乎尾聲也不遠了。

教官在前麵帶著我們一遍遍地打著拳,人群中總有三三兩兩拿出手機來鼓搗。教官指出了幾次,也沒什麼改善的跡象。

身高等原因,總之我和賀蓮語在重新整隊後排到了一起。而凡是教官背過身,她都會拿出手機來狂發短信。

我不明白短信聊天的意義,總覺得有事的話,打電話直截了當的多。

正想著,黑影籠罩過來,賀蓮語的手機被教官抓在了手裡。“說了多少次了,又是你啊?手機留我這吧,賀蓮語。”

這兩天的休息時間的閒談,賀蓮語已和教官到了能開玩笑聊天的熟悉地步。

“教官。我再也不敢了。”語氣中卻是撒嬌的成分最多。

“那也不管,先留我這。”教官將手機塞到兜裡,高聲道,“再打一遍我們就休息!”

一遍拳也的確花不了多少時間,於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