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沒有被推開,店主也隻是一直坐在那。於是我就偷著空坐下休息了許久。長久的站立很讓人精疲力竭,尤其在一番站立後想到還有一整天的軍姿等著你,忽然覺得有崩潰的感覺。
3點。窗外下起小雨。
店裡除了我和店主外,還有一個30來歲的顧客,正對著電腦一陣狂敲,時而抓頭發苦思冥想。他在我上班前已經到了這裡,已喝了超過六杯咖啡,兩份點心。
Coffee提供無線網和安靜的環境,經常迎來這樣的客人。
我悄悄坐在距離很遠的座位,為防止犯困開始推測。他應該是個公司職員,正在趕一份企劃,明天要交給上司,不然將被炒魷魚。他沒戴戒指,也許因為如此繁忙的工作無暇戀愛結婚。而他的母%e4%ba%b2卻憂心如焚,正在為他安排第8場相%e4%ba%b2。對方是個小學老師,剛踏上工作崗位。長得文靜而秀氣,美中不足是長著雀斑,目標是嫁給一個老實人,過柴米油鹽的平淡日子。
就在我想要給他們的相%e4%ba%b2安排怎樣的狗血情節時,那個男的卻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我看著他走出店外,如夢初醒般道,“歡迎下次光臨。”
世界驀地安靜下來,沒有鍵盤的敲擊聲,音樂隱隱地飄蕩著。
我困意難耐。
門卻被再次推開,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一進門就徑直向店主的方向走去。我剛準備過去點單,卻猛然站住了腳步。
我美麗的女店主從座位上站起,不顧一切地撲向了男子的懷裡。
他們靜靜地相擁著。
世間萬物悄然退卻,消失在時光的洪荒裡。
我動彈不得。沒有暖意,而是徹骨的寒冷。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店主的時候萬分羨慕她。擁有自己的咖啡店,這般獨立、自由而高貴。擁有了我一切的豔羨。而最終。她竟也隻是依附著一個男人,在深夜裡等待著一次可能不作數的碰麵,並為此感到幸福不已。
白天,男人回到自己的家,擁抱另一個女人。
這隻是我的猜測。也有可能他們是相愛的,男人工作繁忙,很久沒有見到女人了,今天回到這裡,淩晨四點有了空閒。抽空來見苦等的女人一麵,然後繼續再投入工作。等男人工作安定,雙方衝破各方阻力,喜結連理。
可生活若如此美滿,還能叫生活嗎?
我這般想著,竟趴著桌麵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驚覺自己在上班時間,老板的眼皮底下公然偷懶,不禁一身冷汗。低頭看表,已經快五點了。
向店主坐的地方看去,已沒有了人影。轉頭卻被坐在對麵的店主嚇了一跳。
我慌忙站起身,“對不起,我竟然睡著了。”
她示意我坐下,一邊推給我一杯咖啡。我連忙推卻。
“我不知道你剛剛是不是在裝睡。總之,你看到了。”
陳述句。
“店主是要辭退我嗎?”
“他今年四十三,大我十六歲。”她不理我的問題,開始敘說,語氣平淡如水,似乎不是在說自己的事,“他老婆是我研究生時的導師。做課題研究的時候去她家裡請教,認識了這個男人。當時隻打了招呼。後來他來我們學校講座,我去聽了,隻覺得他溫文爾雅、博學多才、談吐不俗,那時隻是對老師的敬仰。之後我就常去他的學校聽他講課,交流也多了,倒像是相處極好的師生。再後來有一次他又來我們學校講座,我當時被交往五年的男友甩了,%e8%84%b1了鞋在操場上狂奔發泄,往回走的時候撞上了他。我雙腳流血不止,他直接將我抱到車上送我去了醫院。我在醫院裡狂哭不止,不顧一切地哭,眼淚鼻涕全抹在了他衣服上。護士說,‘你女兒這麼大了還怕疼啊。’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澄清說我是他學生。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上好的藥,隻知道自己哭到睡著。醒來的時候在他家。他坐在旁邊,說學校關門了,隻能將我帶回他家。語氣溫柔地跟我爸似的,我說我失戀了,他摸摸我的頭說會有更疼你的人的。我深深地望著他,看他溺死人的目光裡是有什麼欲望,然後我不顧一切地%e5%90%bb了上去,他極力想推開我,當然,最終沒有成功。我當時甚至沒有確定導師是否確實不在家。
我們在一起兩年,見麵的機會很少,最近他搬家了,上一次見他是兩個月前了,所以今天有點不受控製。讓你見笑了。”
直到最後一句話,她的表情都沒有起伏過。
我掙紮了很久,還是問了,“不會辭退我吧?”
“很多時候都想找人說話,蘇唯,我想你應該懂的。”她將左手遞到我跟前,將薄薄的長袖撩起,醜陋的傷疤觸目驚心。
我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左手,在那裡,有著相似的痕跡。
“導師的老公,有婦之夫,沒有未來的未來,負疚、難舍、無奈、眷戀。我想過從這一切中解%e8%84%b1出來,最終舍不得這個世界,丟不下這個人。於是便繼續生生地受著。”她抬頭看我,似是不帶情緒地笑,“你呢?”
我沉默。
“我也不是要跟你交換故事。”她作罷,道,“你今天就下班吧。”
不是永遠下班就好。我點頭,起身的時候頓了頓,問,“店主,你的名字?”
她淺淺地笑了,“於曦。”
“於曦,再見。”
直到最後,我也沒有對她的事說出任何話語,感情的事隻與當事人有關,我無權置喙。隻不過,她已注定了坎坷之路。
隻希望她不至於和我媽一樣慘。
作者有話要說:
☆、飛機撞上白雲之後
我回了701,一進門就往床上撲,並且以光速進入夢鄉。恍惚中感到有人在搖晃我的身體,“蘇唯!醒醒!”
視線恢複清明,一張白淨的臉放大在前,我又閉了閉眼,看向桌上的鬨鐘,六點半。腦中倏地一炸,推開那張臉,迅速爬起來刷牙洗臉,進浴室的時候還被幾乎沒有高度的門檻絆了下。
“你幾點回來的?睡這麼死,虧鬨鐘響了N次,倒把我弄醒了。”
我都懶得回他了,開始%e8%84%b1衣服。
“我靠!你這個女人也太不害臊了吧!”他轉過身去。
套上軍訓服,急匆匆就往外趕,又被茶幾絆了,彎身的時候正好看到上麵的一團亂七八糟。赫然映入眼簾的是張專輯。
封麵很眼熟。
Freeway的《扼殺呼吸》。
歌詞本攤開擺在一邊,翻開的頁麵上是女主唱的單人照。煙熏妝,白皙的臉,十分美豔。心底有種隱隱的感覺,說不清是什麼,也沒時間思考了,一邊穿鞋一邊道,“我已經遲到了。六點半多了,你不急嗎?”
“啊,我們七點集合。”
我不太清楚他們學校的方位,看他不急不緩的樣子應該非常近。便不再管他,開門就往外衝,到了樓下正在做助跑準備時,眼前卻出現了一個身影。
略有些無奈地打招呼,“學長好。”
“這麼巧,你也住這。”
韓陽戈,幾天前催著我填資料的時候沒少看地址,這會兒裝什麼巧遇啊。
“已經六點快四十了,你怎麼還沒去集合?”
我這不是正準備去嗎!這句話還沒說出,腦子裡突然一片混沌,腳一軟,就在我以為要倒地之時,被人扶住了。
學長,挺眼疾手快的啊。
我靠在他懷裡勉強站穩了身子。突然,背後傳來聲音,“靠,你這是怎麼了?”恍惚間看到許向衝過來,看看我,又對韓陽戈說,“你丫不會是她男人吧?”不知為何我竟聽出來許多憤怒的情緒來。並覺得他下一句應該是,“你丫也算是男人!”於是急忙撇清道,“這是我學長。”
我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是有多虛弱,因為韓陽戈接著就說,“我先送你去醫院。”
聽不出關切的意味,卻很著急。
許向攔住了他。
“這位小朋友,我不知道你是誰,但現在,我得送蘇唯去醫院。”
我迷糊間想,許向必定會被“小朋友”三個字觸怒,該衝過來乾一架了。卻沒想,他不慍不火地來了句,“我去叫車。”
然後我就聽不到任何聲音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意識再次回到腦海裡,聞到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惡心欲吐,更加昏沉。靜下心來轉念一想,進個醫院拿張假單,軍訓之路就好走了。
這般想著,睜開了眼睛,入目一片亮紅色,低頭看向手背,自己正掛著點滴。
“許向?”
“喲,醒了?不錯啊。疲勞過度,睡眠不足。”
我不知道那嘲諷的弧度之下是否在深處填著一些關心,也不敢奢望。是不是寂寞太久,已經無法忍受。無論是誰,都想靠近以求溫暖。
“嘿!”修長有致的手在我麵前搖晃了兩下,“沒傻吧?”
“我很好。可以開請假單嗎?”
“啊,大概,那個韓陽戈去弄了。”
我點頭。疲累並未遠去,便眯了眼養神。
“蘇唯。蘇唯。”
“嗯?”
“現在已經十二點了,吃點東西再睡吧。”
我默默起身,看著攤在桌前尚冒著熱氣的皮蛋瘦肉粥,心中某個地方被柔軟地戳中,一時失語,甚至不敢抬頭看許向。怔忪間,病房門被推開,韓陽戈走來,“蘇唯,我幫你向你們輔導員請過假了。在醫院也開了單子,軍訓可以請假一周。”
“一周?”這個長度未免太過出乎我的意料。
“安大軍訓一想嚴厲著稱,說是停訓一周,也不能完全休息,可能要幫著那些文藝部的出出軍訓報什麼的。”
如果說許向的貼心溫柔出自他本身的為人善良,那麼韓陽戈的忙出忙進,鞠躬儘瘁一定是彆有用心。
我的感受愈加深刻。
“學長,我不是你班上的學生,甚至也不跟你一個係,你為何這般為我?”
“你看你這是哪的話。作為學長,關心學妹不是情理之中的嘛。”
我聽到自己問他,“你是誰?”
“蘇唯,你傻了嗎?我是你學長啊。”
“如果沒有你女朋友的存在,我會誤以為你對我有意思。但你不是單身,還對我這麼上心。要麼是受人之托,要麼就是彆有所圖。”我冷靜地分析,“可惜我窮得叮當響,更不是什麼身份之人。在我身上可圖不到半點東西。那麼就是受人之托了……是誰?”
“蘇唯,我隻是出於對學妹的關心。”他神色有變。
“你一個經管的對建築的學妹是哪門子的關心啊。”
要死不賴賬也無所謂,也不用開口向他證實,因為答案隻有一個。
成嘉澤。
我突然覺得呼吸有些難受,心臟似乎被一隻粗糲的手緊攥住,生生的疼痛。其實離開他的日子不過半月餘,實在不夠我將這個人抹殺殆儘。這般痛徹心扉的後遺症也是難免的。
而他交際圈範圍如此之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