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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墨箏 4243 字 3個月前

為了景青山她不能不義。

她父%e4%ba%b2走火的那份報告,是偽造的。副官走前告訴了秋禾,他們到雲州的消息告訴了趙永,而他出賣了他們。

景夫人的過錯,她想原諒。希望這份寬容,能向老天換回一個景青山。

晚歌剛準備走,房門忽然被推開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安心地留在這裡!江北也是我家,我跟你一起回去!”景青菱順手牽羊的本事可比晚歌強了太多,她已經換好了一身女傭裝。

“好,那我們一起回家!”晚歌沒有拒絕,江北才是她們的家。若景青山真的不再了,她們留在閻家,終究不是個辦法。

古嵐要協助他繼父在這邊處理一些要務,而閻銘此時正在江北與副官一起聯手對抗侵入者。沒有人特彆看著她們,她們很順利地混出了閻家。

兩人走著,景青菱越發覺得方向不對:“大嫂,這裡不是去江北的方向吧!”

晚歌點點頭:“是啊,回江北之前,我想去趟魔鬼彎。”

青天白日下的魔鬼彎,終於顯現出它的棱角。這樣凶險的地形,就是晴朗的白天,都要萬分小心。斷崖邊車輪的痕跡已經模糊了,隻是散落在地麵彈殼還在提示著這裡發生過一場激戰。

站在斷崖邊遠眺,山高水急,一種磅礴的氣勢讓生命顯得十分渺小。

景青菱生怕她還會尋短見,便緊緊靠在她身邊隨時拉住她。晚歌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可她真的不會尋死。她相信那個亦幻亦真的聲音,那聲音告訴她景青山沒有死,他會回來的。

忽然傳來汽車的引擎聲,晚歌拉著景青菱想躲起來。可還沒來得及,汽車已經到了麵前。

“你們是什麼人?”一個穿著軍裝的人下了車對她們質問到。

“我們六水鎮的人,剛從那邊探%e4%ba%b2回來。”晚歌回答很從容,雲州人的口音比較特彆。晚歌也是雲州人,她的口音不會被這士兵懷疑。

“六水鎮?”車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他推開門出來,三個人皆是一愣。

晚歌從來沒有想象過江與儒這樣的文弱書生,也會有一天穿起軍裝拿起槍。這樣的他,似乎失去了那份儒雅多了份浩氣。

“我也是六水鎮的人,最近邊界不太平。我也要回六水鎮,順道送你們回去吧!”江與儒假裝不認識她們,晚歌並不想回雲州。可旁邊那士兵一直帶著奇異的眼神看她們兩,若是她拒絕怕是會被懷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騎虎難下,隻好上了車。

雲州,六水鎮。

斑駁的朱漆大門,染了綠的銅環,這是慕家老宅。

重回故裡,原來她已經離開了這麼久,久到有些陌生。門上掛著銅鎖,是她離開時%e4%ba%b2自鎖上的。如今沒有鑰匙,站在門外有些傷感。

江與儒拿過一把刀,敲了一下門打開了。晚歌瞪著他,他有些尷尬地笑道:“彆這樣看我,待會給你換個鎖便是了。”

鎖,她想到了景青山。多少把鎖都困不住他,晚歌自顧自地笑了。

庭院雜草叢生,當年的花卉都已經枯死了。隻有院落裡的梧桐,還在年年飄落葉。這裡是一片荒涼之景,當年樹上的玻璃瓶已經不見了。樹木雜草旺盛,小院的陽光都變得稀薄。

她沒有問江與儒何時當了兵,也不問他現在在軍隊裡是什麼身份。這一切,她都不感興趣。她隻想回到江北,她要等景青山回家。

推開房間的門,一切都如從前。隻是那厚厚的塵埃與氣味,讓人有些不適應。晚歌推開窗戶,背對著江與儒道:“與儒,送我回江北吧!這,算是我最後的請求。”

江與儒沉默了一會:“晚歌,他已經不在了,你真的還要回到那裡去嗎?這裡是你的故鄉,這裡才是你的家!你知道,這一生,我都會照顧你。”

景青菱站在門外,不動色聲間,也露出一瞬間的哀傷。這便是情,不知何時起……

晚歌回過頭,深深地看著江與儒。那目光很清澈,不帶一絲雜質,她很清楚自己的感情不會再拖遝。

“與儒,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我永遠無法報答了,隻求你這最後一件事,送我回江北。我不管他是不是真的不回來了,但我會一直等,等到不能在等為止。他在身邊的時候,我總是懷疑這懷疑那,等他真的不在身邊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多麼可笑。與儒,這是最後一次,以後都不要對我那麼好了。我不配,也不能,這份愧疚讓我不能釋懷。”

晚歌低下頭,這一生,唯有江與儒一人,是她無法釋懷的愧疚。

“好,我送你回江北。你的心不在這,勉強留你在這,你不快樂。我尊重你的選擇,因為我希望你快樂。但你要記住,隻要你願意,我依舊是哪個願意照顧你一輩子的人。”

江與儒走了,他的背影在一片荒蕪中消失掉。晚歌不願意跟他去江家,這一夜隻好留在慕家老宅。明天一早,她就要回江北了。明日這一去,就真的不知道是否還能回到這裡。

隨便收拾了一下,天都黑了下來。

晚歌找來一把鋤頭,在梧桐樹下挖了起來。鐵盒打開,都是那些與江與儒的過往。她翻出鐵盒的最底下,是一個沒有字的信封。撕開信封,裡麵是慕家老宅的地契。

“青菱,你若是真的愛他,就留下來吧!”晚歌望向景青菱,她希望青菱也能跟秋禾一樣,找到一個歸宿不要跟著她漂泊。

景青菱從來沒有向任何人表露過心跡,被晚歌這樣突然一說,她自己也愣了一下。

“他的心裡隻能住一個人,我無法打開他的心門。大嫂,不管江北是不是成了地獄,那都是我的故鄉。我要回去,你就彆再勸我了。”

深夜,晚歌睡不著便披著一件單薄的外衣坐在門前的台階上。

長廊下,曾經的景青山為她披上外衣。那枚紀念章,在手心裡又印出了一個深深的景字。梧桐樹葉沙沙作響,起風了,她抱著自己的雙%e8%85%bf靠在膝蓋上。

“回廊一寸相思地,月落成孤倚。”她喃喃念著,閉上眼睛漸漸入夢。似夢非夢,似醒非醒,冰冷的身軀忽然感覺到了溫暖。

多麼熟悉的懷抱,晚歌奮力讓自己清醒。彆走,彆走,她喊著醒過來,可身邊隻是空曠的庭院。那溫暖的懷抱,那麼真實,怎麼會是一個夢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病樹前頭萬木春

翌日,天剛蒙蒙亮。江與儒提著一個食盒便來到了慕家老宅。

傳統的中式的老宅,大門離小院太遠,任你喊破嗓子能聽不到。江與儒能想到的辦法,便隻有他在大門外麵上了鎖。他來得早,天還沒完全亮。又怕晚歌她們還沒醒,隻好在院外偷偷地瞧了瞧。◢思◢兔◢在◢線◢閱◢讀◢

一點動靜都沒有,怕是還沒睡醒。他在院外等了一會,看看手中的食盒又怕餛飩冷掉。於是隻好叫醒她們了:“小晚,青菱,小晚你們醒了沒?該起床了,不然餛飩該涼了。”

他叫了幾聲,終於有了回應。他怕多有不便,於是隻敢站在小院外。等到晚歌她們收拾好一切,他才提著食盒進去:“趁熱趕緊吃吧!天亮人多,這時候出發最合適。”

晚歌她們匆匆吃完餛飩,並沒有什麼東西可收拾。隻是在關上門的那刹那,心裡的難過是無法言喻的。她望向一座山的方向,那裡有她奶奶和母%e4%ba%b2。來去匆匆,她來不及到她們墳頭上柱香,於是朝著那個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頭。

昨晚那個裝著慕家老宅地契的信封,她又重新封好了。江與儒關上慕家的大門,將鎖匙遞給了晚歌。晚歌搖搖頭,反將手中的信封遞給他:“我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轉。你若有空,就替我回來看看,彆讓這裡太荒涼了。這個,你能替我保管嗎?若是我一去不回,這個就當我送你的禮物。”

江與儒皺起眉頭,審視地望著信封:“這是什麼?你若不說,我是不會替你保管的。”

晚歌垂下頭:“是……是慕家老宅的地契。”

江與儒推了過去:“你可知道這地契代表什麼?你這樣做,你家先人是絕對不允許的。好好收著這地契,說不定你還會回來。小晚,不要這麼輕率地把自己的路都堵死,凡是都給自己留條後路。”

晚歌去意已決,她實在想不出來留著這地契又有何用。自己對他的愧疚,一張地契也補償不了什麼。她也了解江與儒,他執意的事,也是無法改變的。

晚歌收起信封,卻沒有打消送他地契的念頭。在他不備之際,她將信封偷偷塞到了他的大衣口袋裡。汽車開動,記憶裡熟悉的大門,熟悉的台階,都在慢慢遠去。這一次,也許是真的永彆了。

熟悉的一切,都消失在轉角。晚歌緩緩收回目光,隻是那心裡蔓延開的失落卻不能收起。

她雖然沒有問江與儒在雲州的軍隊是什麼職位,但他若是因為送她回江北會被處分她又於心何忍。

“與儒,今天的部隊裡沒有什麼任務嗎?你這樣擅離職守,是會被罰的!”似乎這句話,她也曾問過景青山。原來生活裡的一切,都與他息息相關。

江與儒專心地開著車,速度很快,似乎也有些著急。不過他還是故作輕鬆的樣子:“沒事,我的任務本來就是去江北邊境。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也會平安地送你們到江北。”

晚歌心裡輕歎,我欠你的太多,也隻能再欠下去了……

晚歌閉上眼,又側過臉看窗外。車窗外的風景,都在飛馳而去。熟悉的故土,正在慢慢遠去。景青菱忍了很久,見晚歌不再開口她才道:“瞧你一個文弱書生,不拿筆杆,非要去拿槍杆!你難道就真的覺得,你適合當兵嗎?其實……其實我是想說,你要不要……不要當兵了……”

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江北。景青菱終究還是說不出口,話到嘴邊,卻成了另一句話。

江與儒笑了笑:“這世上也沒有人天生就是當兵的,我雖然文弱了些,但在軍營裡擔個文職還是可以的。你不用擔心,我並不用去衝鋒陷陣。比起我,倒是更擔心你們。江北現在的局勢那麼亂,我保護不了你們了,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

景青菱也偏過頭望窗外,對於江與儒的話,她不想去回答。她把臉深深地埋在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