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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墨箏 4269 字 3個月前

醒了,我在下麵等你。

字跡一如從前,晚歌輕輕一笑。小心翼翼下了樹屋,卻依然不見景青山的影子。忽然身後傳來聲音,她回頭看,一個玻璃瓶滾了過來。她拾起的瞬間,一個身影匆匆掠過林子。她皺起眉頭衝身影消失的地方喊道:“景青山,你搞什麼鬼?”抽出紙張,上麵寥寥三個字:抬頭看。

晚歌無奈地仰起頭,一隻風箏在空中飄著。

風箏被拉扯,晚歌不由跟上。穿過樹林,聽到叮咚的流水聲。撥開高高的草叢,景青山拉著風箏對她傻笑。在他身後,是一片飄蕩著白絮的荻花叢。而晚歌身後,是幾顆長滿紅葉的楓樹。此情此景,大有‘楓葉荻花秋瑟瑟’之感。

晚歌繞了半圈才走到他身邊,她嗔道:“大清早的,你是想讓我來放風箏嗎?”

景青山搖搖頭:“其實,我是想讓帶你來這看日出的。隻是看你睡著太香,我不忍心叫醒你。現在看日出是來不及了,那就放風箏吧!在滿天飄絮荻花裡,也是彆有一番滋味,也不枉費我一番心思。”

景青山前一天就來過山上,為了能讓風箏飄到樹林上方他試了無數遍。還得防止風箏勾到樹上,放飛的高度也要控製好,確實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晚歌輕笑,一陣風刮來,像是配合他說的吹起一陣飛絮。空中的風箏亂了方向,眼看就要下墜。忙亂間,景青山一手拉著線,一手拉著晚歌在荻花裡跑開。

他的手,一直都是這般溫暖。即使是在這秋風瑟瑟的清晨,依舊能溫暖她的手。與世隔絕沒什麼不好,隻要有他在。晚歌是這麼想的。

她似乎喜歡上一種感覺,他牽著她奔跑時的感覺。一種逃離這個世界,逃離所有紛紛擾擾,奔向隻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

嫣紅的朝陽映在他的側臉,她偷偷看他,有荻花沾在他的頭發上。這一刻,晚歌忽然想著,就這樣白了頭該多好。不用等歲月風霜染,隻要一瞬間白了頭,便是永不分離……

離開的時候,晚歌忍不住回頭。這一天一夜,有太多風景,她想用一生去珍藏。景青山在她身後輕笑:“你要是喜歡這裡,以後我們經常來看看。”

回程的車上,晚歌對這一支荻花發呆。景青山有些不甘心道:“乾嘛看著荻花發呆呀?難道我還沒有荻花好看?”

晚歌終於側過臉望他:“哎,我就說你臉皮是城牆築的。你是有多好看呀,城牆?”

景青山聳聳肩笑道:“哎,也不知道剛才在荻花叢是誰望著我目不轉睛來著?”

原來他知道。晚歌羞惱:“誰看你了,我在看荻花。”

景青山點點頭笑道:“你就裝吧!誰讓你有一輩子這麼長的時間慢慢看我呢?”

晚歌心裡有些泛酸,他總是有意無意中,許了她一生一世。即使每次說得都像是玩笑話,可是,她忍不住都一一記在心裡。

你說,我就當真了。

晚歌定定的看著他道:“我喜歡看荻花沾滿頭的你,像是一夜白頭。如果我們真的能一夜老去,該多好。我再也不用擔心你會離我而去,不用擔心你會變成誰。”她說著,眼裡有些霧氣。

景青山忽然刹住車,心中不知是什麼心緒,他拉過晚歌狠狠地%e5%90%bb了下去。她不明他的心緒,似乎覺得他在生氣,她怯怯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在生氣嗎?”

景青山搖搖頭,抱過她溫柔道:“答應你的一生一世,永遠不過期。”

晚歌笑著,眼淚卻如斷線。她靠著他肩上道:“你彆生氣,我不是不相信。隻是我如浮萍太久,忽然被你捧在手裡,這般幸運為何是我?”

景青山忽然笑道:“因為是你,所以是你。也許,這就是緣分,我開始相信了。”

回到青石巷,他換軍裝又出門了。

晚歌其實還有個問題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她怕自己問了又惹他不高興所以一直藏在心裡。小院的花花草草長得越來越好,一盆盆被置在花架上的金色菊花開得正好。

她正澆著水,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是誰?”沒有回答,這情景多像上次歐陽雨菲來的時候。晚歌幾乎確定來者就是歐陽雨菲,於是乾脆來個閉門羹。

晚歌正欲轉身進屋,屋外傳來一個急切的聲音:“美人姐姐救命啊!”

美人姐姐。這個稱呼晚歌似乎有點印象。晚歌走過去又問了一聲:“你是誰?”

屋外的人急切地問答道:“我是小蝦米,上次也是你救了我的小蝦米啊!美人姐姐你快開門讓我進去避一避,不然真的來不及了。”

晚歌初來乍到,又不識人心,何必多生事端。她想了想搖搖頭:“我這不是避難所,你另尋他處吧!”

晚歌話音剛落,隨即身後一聲重重的落地聲。

晚歌一驚,回頭一看小蝦米已經落在她身後了。晚歌有些生氣道:“你怎麼可以隨便……”晚歌沒說完,她便向前捂住晚歌的嘴巴。

第七十章 落花時節又逢君

屋外又是一陣陣腳步聲,等罵罵咧咧的聲音漸漸消去,她才放開晚歌。

她彎腰致歉道:“對不起啊美人姐姐,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才……翻牆的。我發誓,絕對沒有下一次了!你看看我一弱女子,外麵十幾個彪形大漢,我要被他們抓了,肯定活不成。美人姐姐也真是心狠,還真的不給開門。”

晚歌無語,她這是還怪上她了。

晚歌有些沒好氣:“人都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小蝦米肚子忽然咕的一聲拉得老長,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救人救到底,美人姐姐家裡有沒有什麼吃的?我好餓,都餓了一天一夜了。”

晚歌回頭看她,一張小臉上沾了不少塵土。看她捂著自己手腕,晚歌問道:“你手怎麼了?”

小蝦米拿開覆在上麵的手,一道傷口冒著鮮血赫然出現。晚歌道:“你坐著等著,我給你止血包紮一下。”給她收拾好,晚歌又給她下了一碗麵條。

她真的是餓壞了,連湯水都喝得精光。晚歌不禁歎道:“追你的是什麼人呀,他們為什麼要追你呢?你年紀不大,不回家好好呆著,老出來亂跑什麼!”

小蝦米道:“我無家可歸,自然隻能在街上亂跑了。至於追我的人嘛……我隻不過是跟他們借了一點點東西,他們就死咬不放真是討厭。”

晚歌聽出一些端倪:“那你住哪呀?可有人照顧你?”

小蝦米歎了一聲道:“我有家,隻不過破了一點。關鍵是……”她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道,“美人姐姐,你、你還有沒有吃的?”

晚歌輕笑:“怎麼,還沒吃飽?”

小蝦米搖搖頭:“我是吃飽了,還有一個人沒吃呢。”小蝦米說著,從衣服裡掏出一包東西打開,“我騙錢也是為了救人,姐姐要是有包子饅頭就給了兩個吧!那人都還在昏迷中,我怕他熬不過去。”

晚歌點頭道:“看來你還挺有善心的,今早剛好還剩下幾個我給你包起來。那個病人是你家人嗎?”

小蝦米搖搖頭:“是我在河裡撿的。他麵色如紙,都被水泡腫了。我還以為是個死人,剛想仍回河裡,卻被他拉住腳。你都不知道,當時可真是把我嚇得半死!”

晚歌微微一笑,放下包好的饅頭收拾起她的碗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又道:“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點錢全給他看病去了,結果還不夠抓藥的。這不,我才去騙錢的。他要是能活也算對得起我了,可是偏偏半死不活。說他昏迷不醒吧,有時能睜開眼睛兩分鐘,問他什麼都不說,人醒魂沒醒。可他昏迷都不忘念叨著一個名字。這些天我耳朵都聽出繭子了,一大男人一天叫著小碗小碗的,也不知道他那個小碗是不是金碗那麼惦記著。”

砰的一聲,晚歌手中的碗落了地。

她愣愣道:“他說什麼?”

小蝦米重複道:“他念著小碗。”

小碗,小晚。會是你嗎,與儒?隱隱中她有種感覺,那個人是江與儒。

她向前拉住小蝦米的手問道:“就隻有他一個人嗎?他旁邊有沒有其他人?”

小蝦米很認真地想了想:“沒有。就他一個人。”

晚歌點點頭:“我跟你去看看他。”

小蝦米很詫異:“難道美人姐姐認識他?”

晚歌搖搖頭:“我不知道。”

小蝦米住的地方離晚歌並不是很遠,隻是這房子又破舊又小,都快要被淹沒了。推開大門,屋裡很暗,光線都被旁邊的屋子遮得嚴嚴實實。一張床擱在角落裡,床上一團黑影一動不動。

晚歌有些邁不開步子,她隻希望是自己搞錯了,那人不是江與儒。

手心裡冒出微微的汗,她還沒有做好準備,小蝦米一把拉開窗簾。微微的光,打在床上的人身上,那張蒼白而熟悉的臉,再見恍如隔世。

江與儒,真是是他!隔著千山萬水,他們終於又見麵了。

隻是為何每次再見,都是這般被光陰蹉跎呢?她緩緩走過去將他瞧仔細,他雙目緊閉呼吸如遊絲。長滿胡渣的臉上,失去了往日的儒雅。她輕輕喚了一聲:“與儒。”

小蝦米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真的認識呀!”晚歌沒有回答她,隻是又對江與儒喚了一聲。他的眼皮動了動,小蝦米驚喜地叫到:“他動了,他動了。”

他動動嘴%e5%94%87,聲音嘶啞得像行將就木之人。他喃喃念道:“小晚,小晚。”眼睛睜不開,他試圖抬起手。

晚歌有些哽咽,輕輕握住:“是我,與儒。我是小晚,你怎麼樣了?”小蝦米在一旁望著兩人不語,她這才知道原來是他口中的小碗,竟然就是她。

似乎握住了她的手,他放心了。沒有再急切地說話,呼氣反而變得平穩了。隻是這張容顏,憔悴到不是。她想抽出手,奈何他睡著了卻依舊抓得很緊。

小蝦米在一旁熬著藥,試探著問道:“美人姐姐,他……他是你心上人嗎?他可真是每天都在念叨著你的名字,原來美人姐姐叫小碗,是哪個碗呀?”

晚歌輕輕偏過頭:“我叫慕晚歌。他……他是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