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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墨箏 4248 字 3個月前

江與儒向前想牽起她的手,卻撲了空。她眼淚朦朧哽咽道:“與儒,對不起。當這是夢一場,醒了都將它忘了。連同我,一起忘了。情深奈何緣淺,是我負了你。來世,若是可以,拿我還給你。”

第四十六章 此情此夜難為情

你說今生緣淺,許我來世再續。可是,我隻想要你現在……

過往回憶如絲,千絲萬縷編織成一道鋪天蓋地的情網。他在其中,迷惘自己。隻剩一個念頭,帶她走。

“小晚,人生沒有來世,隻有今生。錯過今生,來世便是陌路。算我求你,好不好?跟我走吧!慕家隻剩下老弱婦孺,秦家人不會難為他們的!”江與儒語氣放低道,幾乎是哀求。他對她伸出手,就在她麵前觸手可及。

隔著雨簾,江與儒目光閃爍,是希冀是哀求也是擔憂。

晚歌握緊的雙手在風雨裡顫唞,她緩緩閉上眼:“對不起,我不能走。從小你就依著我,所以你也從來不會逼迫我。這一次,這最後一次,你也成全我好嗎?”

她說完蹲下去,蒼白而顫唞的指尖在被雨水泡軟的泥土上,劃開一條曲折的線條。在兩人之間,像被一條銀河隔開,一人一邊。

她冷得有些快要撐不住,臉龐滑落的,已經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她顫唞道:“與儒,從今以後,我們之間就以此為界,各安天命。不要再來找我了,也不要為我再擔心什麼,我已經不值得你再為我做什麼了。按部就班地活下去,娶個好女子,生兒育女。我……祝福你。我數三下,我們各自背道而行。”

晚歌轉過身,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她倒數著:“三、二、一。”

晚歌一步還沒邁開,江與儒從身後環抱住她。他抱得很緊,幾乎貼在她頸脖上。他嗬著氣在她耳邊輕聲道:“小晚,我不知道我這一鬆開手到底是對是錯。或許以後,我會恨我做這個決定的!我真的該放手,放縱你最後一次任性嗎?小晚,你真的決定了嗎?”

這一鬆手,是咫尺天涯,是再見陌路。

晚歌推開他的手,輕輕閉上眼:“紅塵阡陌,各自珍重。”那掐進手心的指甲,劃出一道道血痕。她不疼,因為心痛到已經麻木了。

話落,塵埃落定。

他忽然用力扳過她的身體,捧著她的臉,狠狠地%e5%90%bb了下去。有血腥味在口腔裡蔓延,他終於鬆開她。%e5%94%87上的鮮血,這是她給他最後的紀念。

望著她遠去的背影,江與儒頹喪地跪在大雨裡。她的背影消失於黑暗裡,他終於仰起頭大笑了幾聲。笑得苦楚,也笑得無奈。他離去,腳步蹣跚,背影在雨裡婆娑搖搖欲墜。

他不知道,那淹沒在黑暗裡的人沒有走遠。她望著他絕望而落寞的背影消失的瞬間,強忍著的身體也終於倒了下去。

晚歌在一陣刺鼻的藥水味裡終於醒了過來。昏昏沉沉地她,隨便扯了一件衣服披上,打開房門陽光很刺眼。

她整個人都覺得輕飄飄的,思緒也是空蕩蕩,她覺得似乎有什麼被自己忘記了。秋禾提著食盒回來,見她隻披著一件單薄的衣裳就跑出來急忙向前叫道:“我的姑奶奶,你終於醒了,快回房躺著!這病都還沒好,還出來吹風!”

秋禾恨不得硬拽著她回房,放下食盒又推著她上床。拿出一碗粥道:“小姐你都昏迷三天三夜了,可把一大家子人給擔心死了。又是中藥又是西藥,愣是看不出一點好轉。”

晚歌腦子一片空白,對於自己昏迷的事一無所知:“我昏迷了?我好端端的怎麼會昏迷呢?”她用力一想,隻覺得整個頭都疼得要裂開一般。

秋禾回頭看她,眨眨眼似乎也有些詫異:“小姐,你真的不記得了嗎?三天前的晚上,你乾嘛去你真的忘記了嗎?”

晚歌痛苦地輕哼了一聲,秋禾連忙道:“想不起來就不想了,反正都過去了,忘記也好!彆想了,躺了那麼久,一定餓了吧?先喝吃點粥,不舒服就繼續躺著。我先去告訴夫人他們一聲,這幾天可把大家都急死了。”

晚歌喝了大半碗粥,餘氏和老太太一起快過來看她。還沒說上幾句話,晚歌渾身不舒服,昏昏沉沉倦意來襲,一躺下又睡了過去。

這一睡,她覺得自己做了個夢。很悲涼的夢,那個她愛了十七年的男人,被她%e4%ba%b2手推開了。大雨磅礴裡,她追上去,眼看就要抓到他的衣袖。可是,不管她怎麼叫,怎麼拉扯,那人就像是透明的,總讓她撲空。

夢中的晚歌嚶嚶囈語,秋禾坐到她床邊。隻見晚歌的眼淚隨著眼角不斷流出,秋禾聽不清她說什麼,但她的語氣充滿了哀求。

秋禾輕輕一歎,她知道,她夢中哀求的人一定江與儒。

端起空碗悄悄出了門,這幾天不眠不休照顧晚歌她自己也是昏沉沉的。一下沒留意門檻,空碗被拋了出去,零碎的聲音驚醒夢裡夢外……

第四十七章 不如憐取眼前人

是前世偷了今生的幸福,還是來生的悲痛提前到今世?

她不知道。

一場夢,淋漓酣暢。醒後,恍若重生。她摸摸眼角很溼潤,原是眼淚濕了枕。無意間輕撫過頭上的舊傷口,時隔經年似乎還在微微泛疼。

這一夜,夢太長,醒來不堪疲憊。她挪下床,隻聽叮的一聲響,原是景青山留下的那枚紀念章。昨晚睡前,也不知中了什麼魔魘,竟握在手心一夜。如今攤開掌心,手上竟然映出了一個景字。

她長籲一口氣,這便是景青山說的勇氣嗎?給她麵對過往的勇氣。

拾起紀念章在手心,她有些懊惱。不過是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而已,她竟然有些想念。為自己生出的這個念頭,自己很驚訝也很生氣。她不禁又想,莫非這勇氣紀念章真的有這般魔力,讓她生出了這些不敢想的心緒。

輕歎一聲,勸自己不要多想。妝台的抽屜裡,默默合起紀念章的金光。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年華逝去。她又不禁想,若是他日重逢,他還能認出她嗎?答案很模糊,或許沒有重逢之日。

景青山,你為何而來?打亂我的步伐,又一走了之。何必許我期望,讓我庸人自擾。

“小姐!二少爺來了。”秋禾的叫聲,把晚歌的神魂拉了回來。秦文聲來了,他又為何而來?晚歌搖搖頭,也許當日真的一語成讖,今生再無良人……

秦文聲提著一籃水果進來,見晚歌氣色不錯笑道:“看來恢複得不錯!對了,況傑回來了,這水果是他剛從雲州帶過來的,你嘗嘗。”

晚歌接過道:“就你一個人來嗎?你夫人呢?”

秦文聲的笑臉僵在那,有些不自然道:“晚歌,你非要這樣嗎?”

晚歌輕笑:“我怎樣了?夫唱婦隨,何況你們是新婚燕爾,我這樣問難道不對嗎?”

秦文聲終於沉下臉,晚歌莞爾一笑給他倒了一杯茶。剛遞到他麵前,他忽然拉過她的手道:“晚歌,這兩年多的時間裡,我以為我了解你了。可你一轉身,我覺得我就找不到你了。”

晚歌明白他的意思,卻要假裝不懂:“二少爺玩笑了,你們秦家人看我看得這麼緊。你又怎麼可能會轉身不見我呢?我一直都安靜地呆在那,隻是我們之間隔著汪洋大海,你不曾跨越而已。”

秦文聲放低聲音:“晚歌,你到底要我怎麼做?這些日子,我每天都會去小木屋徘徊。我明知你不在,卻還是忍不住去那。在你常常看書的芭蕉樹下,我總覺得你還在我身邊。晚歌,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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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歌望著他搖搖頭,她知道他想說什麼。但從一開始,他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不是不愛,隻是愛得太淺,愛得太無奈。

不是所有付出,就一定會有回報,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彼此給過的感動,給過的心動,隻是輸給現實,這注定隻是一場清清淺淺,風過無痕的愛情。

既然注定無果,彼此曾有過的美好記憶,就讓它塵封在心底好了。不要說破,就這樣做彼此最熟悉的陌生人,繼續演出這一場滿目蒼夷的婚姻。

晚歌目光如水,對他輕輕一笑。兩人已經許久不曾這樣心平氣和麵對麵坐著聊天,也許這也將是最後一次。

明明笑起來是那麼柔和,可秦文聲卻皺起了眉頭。她越是這樣,他感覺她離他越遠了。

一個稱呼,在心底醞釀了許久。

晚歌緩緩開口:“文聲。不要再見我了,讓彼此都好過些。”

秦文聲嗬嗬笑了起來:“文聲。文聲。晚歌,你第一次這麼叫我的時候,是新婚那晚。時隔經年,再聽到你這樣喚我,卻是你要與我決絕的時候嗎?”

晚歌垂首道:“向前看吧,我終將成為過去。你有你的妻,你有與她相守一生的責任。而我,隻是你們婚姻裡的一個過路人。古詩有雲‘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秦文聲拉過她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試圖看透她的內心,看看那裡會不會是心口不一。可惜,晚歌的目光柔和也坦蕩,沒有遮掩,沒有悲喜。

她放下了,卻留他一人在迷障裡徘徊。

他起身,轉身向背,停駐在門口倚門遠眺輕聲道:“你都想清楚了嗎?我若真的放手不管,你的日子恐怕很難過。”

秦文聲在這兩年裡確實在暗地裡幫過她不少,不然她可能根本就挨不過這兩年。若他真的徹底放手,秦家大院裡就成了冷徹骨的深淵。可即使這樣,晚歌還是想放手。繼續糾纏下去,她不知道最後受傷人到底是誰。

晚歌輕道:“在秦家我又何時好過呢?”

第四十八章 未妨惆悵是清狂

秦文聲點點頭:“其實這些年下來,你心中也有恨吧!當初你說你太天真,可你現在比誰都理智。可我呢,當初的理智,都成了天真。晚歌,隔在你心中的,到底是仇恨還是愛情?”

秦文聲忽然大步走到她麵前,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目光有戾氣,似乎想看透晚歌心底。

晚歌蹙眉,雙肩被他抓得很疼:“仇恨?愛情?何曾由我決定。”

秦文聲忽然有些怒氣,掐著她的下巴道:“你果然還是愛著江與儒!原來這兩年我為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