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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墨箏 4287 字 3個月前

的晚歌,不知他還能說點什麼。可又不能什麼都不做,否則兒子回來,他該如何對兒子交代。

第三十七章 東風無力百花殘

“秦兄,晚歌不過是個孩子,她和文況一樣,一樣是無辜。她的手比誰都乾淨,也不曾沾染過文況的血。她是她,穆振業是穆振業,更何況這次走火本就是機械故障純屬意外。你若要了她的命,那可就不是意外了!”

他能說的,也隻能到這了。若是秦宗依舊執意,他也無可奈何。

老太太將晚歌推到小北身邊,她自己走向前迎上秦宗:“幾百多年前,六水鎮不過是一處荒地。四家祖先一起來到了這,於是有了今天的六水鎮。時隔幾百多年,當時的情誼到現在肯定是淡了。但是,祖先的英靈還在,他們都在看著。晚歌是我慕家唯一的香火,你若要拿走她的命,老身就一頭撞死在你秦家大門!”

老太太雖年邁,但說起話時,仍舊是鏗鏘有力,沒有半點玩笑,氣氛壓抑到一種劍拔弩張。晚歌被小北拉著,她不過一抬頭便對上秦宗的目光。那目光是染血的殺伐,讓她不寒而栗。

在氣氛低到一個極點,卻被秦宗一聲冷笑打破了:“老太太這是要挾我嗎?實話說,若非看在世交的份上,當初我早就可以一槍結了穆振業的命!我網開一麵,他卻趁機而逃。老太太,我已仁至義儘了!”

老太太閉上眼,點點頭道:“是,是我兒不爭氣,是我教導無方。他的錯,就由我這個做母%e4%ba%b2的來還吧!”眾人猝不及防,老太太撲通一聲就跪在秦宗麵前。

秦宗也是十分意外,慕老太太是如今這四大家族裡最為年長,也是輩分最高的。她這一跪,秦宗倒是有些受不起。

他連忙扶起老太太道:“老太太這是做什麼!要了我兒子的命還不夠,還要折我的壽嗎?我說要你孫女還債,可沒說要她的命!”

他這話一落,頓時所有人都傻了眼。繃緊的心弦,忽然峰回路轉。

老太太望著他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他背過手,風吹起他披在肩上的軍大衣,強大的氣勢讓人感到壓迫。他勾起嘴角,走向人群之中的晚歌。小北和秋禾把她護在身後,卻不及秦宗兩手一推。兩人倒地,他一把拉住晚歌的胳膊扯著她走向前。

他拉著晚歌回到老太太麵前,鬆開手道:“我看在世交的份上,不要她的命。但是,我要她嫁到我秦家替她父%e4%ba%b2還債!”

眾人剛剛下去的心弦,忽然又緊繃了起來。秦宗早已年逾不惑,而晚歌才十七,若是嫁給他,晚歌就毀了。

老太太難以置信地望著秦宗,忽然大聲笑了起來:“原來隻知道你秦宗咄咄逼人,沒想到你竟是無恥到這般地步!說什麼看在世交的份上,原來隻不過是……”老太太止住了口,她擔憂地望了望晚歌。晚歌直愣愣地站著,什麼話都不說,隻是那雙眼睛空洞沒有焦距。

老太太搖搖頭,額頭上的青筋凸起,%e8%83%b8口起伏呼氣有些不舒暢。但她轉向秦宗指著他繼續道:“你是晚歌的長輩,她從小就喚你秦三伯。你現在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不怕祖宗蒙羞也不怕被他人笑話嗎?”

秦宗飲了一口茶道:“說完了?既然你說完了,那就到我說了。”眾人都不知道秦宗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這會都屏住呼吸等他的答案。

他又望了一眼晚歌,對老太太笑道:“老太太誤會了,我秦宗還不至於納自己的世侄女。她替父還債,那我就讓文聲替他大哥收債!老太太,這,不過分吧!”

老太太一時啞口,而靈堂忽然傳來餘氏的叫聲:“不!不要!”餘氏從靈堂裡衝了出來,短短幾日,她整個人都瘦得不成樣。

她衝到秦宗麵前跪下,拉著他的衣袖哭喊道:“放過她吧,這命,我來還!若是還不夠,你們就去找慕振業。這是他欠下來債,沒理由要晚歌賠上這一輩子。”

老太太搖搖頭道:“不不,我這條命也給你們。這慕家有什麼東西你們看得上眼的都拿去,但放過我兒一命吧!”

聽著老太太要把家業全部拱手相讓,慕振林再也忍不住:“母%e4%ba%b2!你糊塗啊!這可是慕家百年基業,怎可拱手送人!我……我不答應!”

老太太根本不理會慕振林,隻是目光堅定地看著秦宗。秦宗垂眸暗暗思量了一番,又抬眸望向晚歌。

像是感覺到秦宗的目光,晚歌終於從飄遠的思緒裡醒過來。

她對上秦宗的目光,沒有畏懼,隻是平靜。她緩緩開口道:“我嫁!”餘氏愣愣地望著晚歌,那緊緊抓住秦宗的手,不知不覺鬆開了。

第三十八章 玉樹瓊枝作煙蘿

晚歌一聲我嫁,又牽起所有慕家人的心。

老太太搖頭喝道:“晚歌,此事就由我和你母%e4%ba%b2解決,你不要亂插話!”

餘氏附和道:“聽奶奶的話,這事就由我們來了斷。”

晚歌對她們的話恍若無聞,直接走向秦宗,目光沒有退縮:“我嫁!從此兩家恩怨到此結束,秦家不能再找慕家麻煩。”

秦宗望著她點點頭笑道:“好!待我找人算好日子便通知你們!”秦宗大步走開,老太太和餘氏都衝向前想攔住秦宗,卻都被擋了回去。

白祿章望了一眼這一院子的慕家人,個個愁雲慘淡。他為慕家人輕歎一聲,卻也束手無策。看老太太這般模樣,連告彆都省了。他也隨著秦家人離去,隻剩江作昱走向晚歌:“孩子,你可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晚歌垂下頭,她不知道如何麵對江作昱。一直以來,兩家的聯姻早早就定下,她早就把江作昱當作公公。可如今,一子錯,滿盤皆輸。

一邊是自己的幸福,一邊是慕家整個家族。孰輕孰重,她早已沒有選擇。

晚歌沉默了一會,抬頭看他,目光如水:“江伯,先彆讓與儒回來,至少在我……”

江作昱打斷她道:“他已經趕回來了!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瞞得住他。也許,事情也還沒糟到那個地步。你知道與儒他姑姑是都督的弟妹,也許可以讓她求求情。”

晚歌苦笑道:“江伯,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這件事總是要了結的,我不想慕家人再這樣每天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我也不想牽扯更多人,所以就由我來結束吧!與儒他,他是個那麼好的人,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他。我……我也希望他幸福。”

言不由衷,總是難以克製心頭的酸楚。晚歌勉強地笑著,痛苦卻在心裡蔓延,在眼淚落下之前,她不想讓人看見。沒等江作昱說話,也不及道彆,她跑著離開了院子。

日光照耀著她奔跑的背影,搖搖晃晃。明明是溫暖的朝霞,披在她身上卻像是一道染血的枷鎖。

江作昱望著她遠去的背影,隻能搖搖頭一聲歎息。若是自己兒子得知這消息,不知又會做出怎樣一番舉動,不禁擔憂。

喧囂散儘,空餘一縷化不開的憂愁。

晚歌跑回房間,把自己反鎖在房間,任由眼淚肆虐。是奠基自己的青春,是奠基自己的幸福,也是奠基自己要入土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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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華一場成雲煙,就好好地哭這一次,就這一次,她暗暗對自己說。

門外是一群的人叫喚聲,就隔著一扇門,晚歌卻什麼也聽不見。

門外的人急成一團,老太太都準備讓人把門撞開,卻被秋禾攔下了:“老太太,我了解小姐,她不會做什麼傻事的!她隻是需要哭一場,哭完就好了。相信我,不會有事的,大家都散了吧。越是人多在這,反而不好,我一個人守在這就好了!老太太、夫人你們先回去吧!”

知女莫若母,餘氏倒是相信秋禾的話,隻是終究不放心。想了片刻,最終她還是點點頭,扶過老太太道:“母%e4%ba%b2,秋禾說得有道理,就讓她留在這寬慰晚歌吧!這麼多人在這,她反而不肯說話。”

老太太交代了秋禾幾句,這才帶著所有人離開。秋禾輕歎一聲,沒有敲門,隻是坐在門口柔聲道:“故事若是不能回頭,那便隻能往前看。也許,前路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難走。就算……前路真的是一片荊棘,還有我陪你。再難,都還有我……”

秋禾想過了,這是最壞的打算。晚歌一定是不想帶她去秦家的,可無論如何,她都要陪著她。慕家對她有恩,晚歌對她情同姐妹,就算是虎%e7%a9%b4,她也決定跟她一起走一遭。

這些日子慕家都亂成一鍋粥,庭院落葉無人掃,已經堆積了厚厚一層。屋裡哭聲依舊斷斷續續,秋禾沒有再說話,找來掃把掃起落葉。

屋裡的晚歌,抱著一個匣子,裡麵滿滿的書信。每一封的信封上都寫著三個字:給小晚。

這熟悉的筆跡,透著溫溫的暖意。這是江與儒給她的信,他離開的這一年,經常會寫信回來。不止是給她,還有他的家人。可唯獨寫給她的信,卻不用標準的用語誰誰%e4%ba%b2啟,而是,給小晚。

她也曾回信問他,為什麼是給小晚而不是小晚%e4%ba%b2啟,或者致小晚。他說,前者太客套,後者太生疏。唯有給,最適合她。

第三十九章 幾處秋千愁日暮

她記得那時的自己,應該是笑彎了眉眼。他是很傳統的人,不會直白的表示有多愛她。每次都是溫溫的話語,卻能讓她笑如煙靨。

一滴眼淚不偏不倚,剛好落在信封上的那個給字上。淚暈開字跡變得模糊,小晚,隻剩下小晚了。就像現在,她也要推開他,隻剩下自己了。

她相信此生與他相戀一場,是他們有緣,如今要離他而去卻是他們無份。哭完這一次,若是再遇見他,一定會假裝堅強。隻有這樣,他才能安心放手。

她閉上眼,最後一滴眼淚滑落。再睜開眼時,眼底是一片澄清。

所有關於他的東西,都被收進的匣子。隻有一本書例外,她舍不得,因為那將是她的精神食糧。收拾好一切,她打開門,秋禾停下手中掃把望向她。

淚痕已乾,陽光照在她臉上,她對秋禾淡淡一笑。秋禾什麼也不說,隻是於她相視一笑。她明白,晚歌已經收拾好了心緒。不管她的決定是什麼,她都願意相隨,所以何須相問。

晚歌閉上眼,來回蕩在秋千上。她喜歡這種感覺,風拂麵,微涼卻覺得很舒服。也許曾羨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