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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墨箏 4291 字 3個月前

餘氏虛弱地笑了一下:“好,你回去,不要再來靈堂。小北,帶小姐走!”小北不由分說拉著晚歌離開靈堂,晚歌哭著喊著,餘氏都隻是望著她虛弱地笑笑。

“小北,你讓我看著母%e4%ba%b2吃完飯好不好?”餘氏這個模樣,她根本無法放心。

小北停下來,卻也沒有鬆開她,隻是歎道:“小姐,你不放心夫人,我明白,夫人也明白。可是,你要去了,夫人不放心,你可明白?靈堂那是凶煞之地,老太太不讓你去,夫人更不讓你碰她。那便是因為她覺得自己身上沾染了凶煞之氣,怕過氣給你。你若非要去,反而讓她不安,何必呢?”

晚歌垂下頭,不再掙紮,小北也鬆開了手。

二人沉默不言,晚歌忽然側目對他道:“奶奶那,我和秋禾看著就可以了,你先和青音看著母%e4%ba%b2。待會我讓紫煙熬些藥過去,你讓母%e4%ba%b2喝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去想吧!”

小北點點頭,把燈籠遞給她,她搖搖頭道:“今夜月光好,我就這樣走走吧!”小北看著她猶豫了一下,晚歌卻已直徑走開了。

在月光下,她的背影被拉得很長,很寂寥,也很悲涼。

第三十五章 思隨流水去茫茫

回到小院的她,卻沒有進屋隻是坐在院子裡發呆。秋禾走出來輕輕推了一下她:“小姐,小姐,怎麼了?這夜深露重,彆著涼了趕緊回屋吧!”

晚歌仿佛沒有聽聞,隻是仰頭喃喃念道:“他道,相思一掖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我道,目送征鴻飛杳杳,思隨流水去茫茫。等他回來,會是怎麼樣的一番光景呢?”

秋禾輕歎道:“小姐是在想他,想必他收到信一定會趕回來的。等熬過這幾天,一切都會平靜下來的。秦家也看這你是江家的準媳婦的份上,沒有刁難。隻要等他回來,一切都會好的!”

晚歌愣愣地念道:“會好,真的會好嗎?就怕,物是人已非……”

幽暗密閉的地下室,隻聽到嗒嗒的滴水聲和老鼠偶爾發出吱吱的叫聲。潮濕與*的味道充斥著這間小小的地下室,一個黑影吊掛在半空,隻見他不停地在扭曲身體抖動著。

不久後,隻聽啪的一聲繩斷人落地。他掙開綁住手腳的繩子後,小心翼翼地打開門一掌寬。一條鐵鏈上拴著銅鎖,掏出嘴裡吐出的一截細鐵絲,他對著銅鎖撬了好半天,終於開了。

月光斜斜映照在他臉上,隻見他滿臉傷痕淤青,還有已經乾了的血漬。他一隻眼睛已經傷得睜不開,隻能借助著這微弱的月光,查看室外的情況。

確定四下無人後,他拖著滿身傷痕,在靜謐的庭院裡左右閃過。交錯來往的巡邏士兵,隻留給他一個短暫的喘熄機會。在後院一顆桃樹下,他順著爬上去。桃樹枝剛好伸到圍牆上,他使儘力氣一躍,終於逃出生天。

寂靜幽黑的大街上,那人一路向渡口的方向奔去。

此時的渡口碼頭上,停泊的大型船隻都還在沉睡中。幾隻扁舟停在水岸上,他使足勁將船推下水,撐起竹篙無聲飄去。

他忽然回望來時路,在月光下喃喃自語道:“母%e4%ba%b2,兒子不孝,不能侍奉在您左右了。心蘭,對不起,母%e4%ba%b2和晚歌,就托付給你了。我走後,一切罪過帶走,也許秦家人就不會刁難你們了……”

一聲歎息消散在這天水一色裡,江麵騰起了白霧茫茫。那一葉扁舟隨水消逝在這茫茫煙月下。

晚歌靠著床邊坐了一夜,一陣晨風拂來,她不由攏了攏披風。看看窗外,黎明破曉。坐了一夜,%e8%85%bf腳有些發麻,她剛想起身走走,老太太卻醒了過來。

晚歌欣喜道:“奶奶,您怎麼樣了,好些了嗎?”

老太太點點頭道:“奶奶沒事。”她望向窗外,輕歎一聲,“天又亮了。”盼著天亮又怕天亮,剩下的六天終究還是要熬的。

晚歌明白老太太的心思,卻也隻能強顏歡笑道:“是啊,天亮了。過一天少一天,熬過今天還剩五天。這幾天再難熬,我們也要咬牙挺過去,我相信一切都會平靜下去的。”

老太太握著她的手,慈愛地撫摸著:“等與儒回來了,奶奶就給你準備出嫁的事。明年就十八了,是時候了。”

晚歌垂下頭,一雙微腫的眼睛,和那一圈黑眼圈無不顯示著她的憔悴。老太太拉下臉道:“你這丫頭,一夜沒睡守著我這把老骨頭是不是?快,快躺下眯一會!不準說不困,你這個樣子剩下的日子還怎麼熬呀?”

晚歌被老太太拉上床上,說什麼也要她睡一會。晚歌隻好閉著眼睛假寐,直到秋禾扶著老太太出門後,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天一亮,就意味著她那一夜華發的母%e4%ba%b2,又要受苦了。一想到這,晚歌的眼淚就忍不住又流了下來。

昏昏沉沉,有些恍惚,她似乎聽見燕子的叫聲。她淚眼朦朧,向窗外望去,那梁間燕子已去,空留燕巢掛梁間。燕已去,何來鳴叫聲?原是自己心生幻覺。

她閉上眼長籲一口氣,惆悵之意剛下眉頭卻上心頭。輾轉幾番,起床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可茶還沒入口,便突兀的響起一聲槍聲。她大驚失色,手中的茶杯滑落零碎一地。

她衝出門,卻見秋禾急匆匆地朝她跑來,而她身後跟著一群秦家人。

還沒等她開口,秋禾便轉身張開雙手把她護在身後對秦家人道:“你們不要亂來,我們自己走就是了,不要碰我家小姐!”

秦家人沒有在向前,隻是一道聲音從人群最後傳出:“既然這樣,那慕小姐就請隨我們到大院去吧!”說話的人,手拿一把手槍冷笑著。那模樣不可一世。這人,正是秦三。

秋禾拉著晚歌走在前麵,晚歌小聲問道:“秋禾,到底出什麼事了?”

秋禾有些不忍道:“小姐……二爺,二爺他……他昨晚從秦家跑走了!”

從秦家逃走了?這意味著什麼?慕家所做的一切都付諸流水了?

第三十六章 畫梁雙燕驚殘夢

晚歌愣愣地笑了一聲:“爸爸他……他糊塗啊!”他以為他走了,欠下秦家的人命就能一筆勾銷了嗎?他以為離了慕家,他欠下的人命,都跟慕家沒有關係了嗎?

這怎麼可能,這隻不過是把慕家推向更深的深淵而已。

若是按照秦家的要求,熬過這些日子,一切都還有轉機。可為什麼他就如此沉不住氣,不僅打亂了所有的安排,還給慕家節外生枝了。不難想象,秦宗會是如何個怒火滔天。如今這把火,恐怕要把慕家燒個精光。

靈堂之外,慕家所有的人都站在一堆。一群拿著槍的士兵,把他們團團圍住,而秦宗就坐在靈堂門口。

晚歌和秋禾被帶到靈堂外時,她似乎感覺到秦宗那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不敢抬頭看,心裡隻覺得這兩日沉積下來的不安,似乎要爆發了。

她走到老太太身邊,而她母%e4%ba%b2,卻依舊還在靈堂裡。

“奶奶……”她喚了老太太一聲,卻不知該說些什麼。父%e4%ba%b2這一去,直接把慕家打入了地獄。老太太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拍她的手背安撫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一個匆忙的腳步聲奔向秦宗:“三爺,江監院和白大爺來了。”

秦宗半眯著眼睛,有些不屑道:“這兩人的消息可真夠快的!秦三,準備兩張椅子出來。”

秦三剛搬出兩張椅子,江作昱和白祿章就到了秦宗跟前。看著大院裡秦家人這架勢,瞎子都能感覺的洶湧的暗流在奔走。

秦宗先開口道:“兩位仁兄這麼急忙要見我,所謂何事呀?”

白祿章望了望江作昱,後者向前道:“秦兄,聽聞……振業跑了?”秦宗點點頭,江作昱皺起眉頭道,“這個振業,簡直糊塗!既然振業走了,那接下來秦兄打算如何?這慕家上上下下卻也無辜,還望秦兄不要傷及無辜。”

秦宗愣愣一笑道:“哼,江兄說笑了。我本安按約定行事,奈何慕振業卻不知好歹!你說,是我要拿慕家怎麼樣,還是慕家逼我把他們怎麼樣?”

來的路上,江作昱和白祿章已經是把慕振業罵了好一通。他這一走,真可謂是將慕家置於死地!也許他是想著,江、白兩家一定會介入,所以才這般有恃無恐。可他也不想想,死的人是秦宗的長子,秦宗若真的想殺人,他們兩家又哪裡能攔得住!

江作昱還想說點什麼,卻被白祿章扯了一下。白祿章向前道:“那秦兄現在打算如何?這慕家一家老小都在這了,給個痛快話吧,瞧這一個個都提心吊膽的。”

秦宗沉默了一會站起身,那銳利的眼神掃過慕家一家老小,他忽然指向靈堂大聲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本念在祖輩的份上打算饒了慕振業一命。誰想,他竟然不知好歹半夜逃走。你們倒是說說,這筆賬要怎麼算?”

老太太淡淡笑了一聲,聲音有些沙啞:“秦三爺也不用吊著我們了,要如何就痛苦給個話吧!要償命,老婆子的命就拿去就是!”

晚歌失聲叫了聲:“奶奶!”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吭聲。

秦宗笑道:“好!一命換一命,一人換一人。看在祖輩的份上,命,我就不收了。但人,還是要還的!”秦宗的眼神忽然掃到晚歌身上,她渾身一僵,驚覺不好!

秦宗緩步走到晚歌麵前,那一聲聲步伐都如鐵錘敲擊在心間。秦宗盯著她道:“父債女還!”

老太太把晚歌拉到身後,怒道:“晚歌不過是孩子,你放過她吧!你心中又恨衝我來就好!”

江作昱也匆忙向前道:“秦兄,晚歌是我江家未過門的兒媳,還請你看在我的薄麵上放過她!”

秦宗對他抱拳冷冷一笑:“對不住了江兄,與儒的%e4%ba%b2事恐怕要要另尋一處了。犬子年紀輕輕就送了性命,若是一命換一命,這慕家也隻有……她的命才夠還!”秦宗忽然指向晚歌,晚歌煞白的臉幾乎透明。

在劫難逃,大概就是現在這個模樣。晚歌垂下眼簾,心緒漸漸平靜下來。她想,這就是她的宿命。命數天定,命有此劫逃也逃不掉,何必去掙紮。

江作昱皺起眉頭,秦宗這話說得確實也沒錯。年紀輕輕的長子就突然這樣沒了,這擱誰誰都受不了。他暗歎一聲,望向人群中一臉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