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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墨箏 4346 字 3個月前

照,正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她翻起藏在枕頭下的那枚紀念章,昨晚黑漆漆的夜裡根本沒能看清。

這會拿出來還真是金燦燦的一枚紀念章,正麵凸起,上麵是浮雕著一把滿弦的弓箭,還有一個篆體字。彎彎曲曲,像是九疊篆。

晚歌端詳了好半天,愣是看不出來這是什麼字。一時興起翻起了書籍,對比了好一番才確定那是個‘景’字。看來他並沒有騙人,至少他真的姓景。

晚歌輕笑,卻見秋禾急匆匆進來:“小姐!那……那誰不見了!”

第二十八章 浮生聚散雲相似

晚歌小心地收起那枚紀念章,這才不急不忙問道:“誰不見了?”

秋禾湊到她耳邊道:“景青山!”

晚歌微微一滯,隨即笑道:“他那個人總是這樣,沒事就喜歡躲起來。沒事的,沒準他現在就躲在哪個犄角旮旯,等著嚇你一跳呢!”

晚歌被他嚇過兩次,實在不相信他真的會不見了。她不曾意識到,他的存在在無意間,變得如此自然。

秋禾搖搖頭:“是真的,我和小北已經把小院翻了個遍……”秋禾忽然止住口,眼神十分詭異地望著晚歌。下一秒迅速跪在地上,眼神在床底來回掃了幾遍。

晚歌回過神,無力地扶著額頭道:“秋禾,你這是在想什麼呢?”

這也不能怪秋禾,誰讓他們有前科呢!確定景青山不在她床底,秋禾才訕訕道:“我這不是著急嘛!哎呀彆說了,小姐快隨我去看看吧!”

陰暗的庫房裡,不見了那往日嬉皮笑臉的人。頓時間,流轉的空氣都覺得有些陰冷。晚歌還是有些難以相信,喃喃自語:“真的……不見了嗎?即使要走,難道都不能先道個彆嗎?”

浮生聚散,總強求不得。

原來他這話,也是為自己說的。生命裡總是太多過客,有些人會在心裡偶爾懷念,有些人會在時光裡淡去。晚歌不知道景青山於她是屬於前者還是後者,她隻知道,她現在的心情。

一彎平靜的池水,因他的到來,也因他的離去,蕩漾起久久不能散去的漣漪。原來昨晚的那個擁抱,便是道彆。

床上的東西疊得整整齊齊,連那床單都扯得十分平整。她是早就見識過的,那玩世不恭的樣子,並不是他。這般嚴謹仔細,甚至一絲不苟,這才是真正的他。

“秋禾,把床上的東西收走吧!待會讓小北把這床板也撤了。”秋禾點點頭,晚歌倚著門口望著那兩顆梧桐樹。

葉茂成蔭,陽光卻依舊穿透,斑駁落下一地金光。她輕歎一聲,萍水相逢,總是來時無影去時無蹤,一切了無痕跡如大夢一場。這樣也好,她也害怕,怕日子久了會讓自己生出心魔。

“小姐,快過來看看這個!”秋禾在庫房裡叫了一聲,她回頭便見秋禾手中拿著一支橫笛。這支橫笛就是昨晚他用過的,他來時便身無長物,這支橫笛也是小北找來的。如今留下,大有不帶走一片雲彩的灑%e8%84%b1之意。

“這上麵有字。”秋禾又遞給她一片梧桐葉。晚歌拿過一看,果然是景青山的筆跡。

一曲晚歌,青山未央。葉麵上寫著這兩行字。

晚歌喃喃念著,心緒飄然。昨夜晚來風急,他的話,卻深深地記在腦海裡。他深邃的眼眸裡,一半是認真一半是試探,她卻沒有答案。

他說,若是我們以後真的還能遇見,你是否願意跟我走?

此刻望著葉子上深深淺淺的紋路,心緒也被兜轉。若是時光倒流,在他問出那句話的時候,自己的答案還會不會是不知道呢?

她無奈地搖搖頭,答應已經模糊不清。翻過梧桐葉的另一麵,竟然還有一句詩:他日再相逢,清風動天地。

他日重逢,會是何夕?邊角下的落款,卻是兩字:珍重。

風疏雨驟,庭院落紅成陣。

這一夜,她沒有熄滅燭火任由它燃燒著。微微的燭火,映在窗前,而窗外是一陣陣叮叮當當的聲響,那是玻璃瓶被吹吹動的聲音。一如他吹的那首曲子,一曲晚歌。

八仙桌上,一鼎香爐嫋嫋生煙。香煙透碧紗,她淺淺入夢,夢一段舊時光。

那晚,她轉身之際,景青山拉著她問,她的故事可否說給他聽。她隻是望著他,卻無法形容心中的悸動。此生有一個人,他說想聽她的故事。

她現在想說,卻沒有人來聽。那故事的開始,隻能在夢裡對自己說。

在這個風雨夜,蠟炬成灰,黑暗籠罩,她淺淺睡去。她睡得很不安穩,呼吸都有些急促,連眼皮都不停的顫動。

庭院外的一個玻璃瓶啪的一聲,零碎一地。這聲音,讓睡夢中的晚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又是一個風雨夜,那是她一生轉折的開始。

誰還記得兩年前的深秋,梧桐落葉時,她埋藏了自己的一生。對她來說,不管今夕何夕,兩年前的深秋,一直都是纏繞在她心頭的噩夢。

每每夜來風雨,那故事的開始,就一遍一遍浮現在她的夢裡……

第二十九章 梧桐深院鎖清秋

雲州,六水鎮。兩年前的深秋。

祥和平靜的大街上,小商販們卻在竊竊私語。大家議論的,都是關於今日軍隊上山剿匪的事。

雲州一代,十萬深山匪軍猖獗。因山勢易守難攻,山上的土匪一直都是雲州都督府治下的一個心頭大患。軍隊為了這次剿匪,已經足足準備了兩年,光是勘察地形都犧牲掉了十幾個打頭陣尖兵。

這次指揮作戰的是六水鎮四大家族之首的秦家三爺秦宗,時任六水鎮鎮守使,可謂一方高官。也因他,秦家在六水風光之極。

相比六水鎮的寧靜祥和,慕家大院在平靜的表象下,卻悄悄生起一絲躁動不安的氣氛。

深秋的午後,帶著一絲悶熱,秋蟬還在樹上鳴叫著。慕晚歌最近總是很容易困倦,可今日也不知道怎麼的,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心裡總是突突地跳,似乎有種不祥的預感。

庭院外的兩棵梧桐樹上,已經結出了一些棕色的梧桐果。金色的葉子,開始一片一片掉落。慕晚歌推開窗,輕輕歎了一聲。心想著,許是秋天的緣故,心情才會這般煩躁。

秋禾端著茶水進房來時,見她在歎氣不由笑道:“小姐好端端的歎什麼氣呀?往日過了中午早就喊困了,今天這是怎麼了?莫非是……”

晚歌回過頭瞪了她一眼:“莫非是什麼呀?”

秋禾放下茶水從兜裡掏出一封書信笑道:“莫非是想江二少想得睡不著?”

晚歌被她一說,不由嗔道:“你個死丫頭,胡說什麼呀!不知羞!等等,你手裡拿的的什麼?快讓我瞧瞧!”

秋禾閃過一邊笑道:“誒,剛才是誰說我胡說的?”見晚歌不語,坐下倒了一杯茶,秋禾這才把書信放到晚歌麵前道,“逗你玩呢,真生氣了?要真生氣了,那就趕緊看看信吧,看完保管你不生氣了。江二少的信喲……”

晚歌拿起桌上的信封,悶悶道:“彆鬨了秋禾,我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心裡總是覺得好慌張好不安。怎麼也睡不著,眼皮一直在跳,似乎要出什麼事了。”

秋禾笑道:“小姐,你瞧瞧外麵風和日麗,哪裡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一定是你多想了,快瞧瞧江二少都給小姐說什麼了吧!”

晚歌聽她這麼一說,鬆了一口氣。她打開書信,裡麵是她熟悉的字跡:相思一掖情多少,地角天涯未是長。//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晚歌輕輕一笑:“但願他一切平安,能早日歸來。”

秋禾笑道:“放心吧小姐,他此去是應著都督府去當先生,那邊說好了就兩年的時間。等兩年後他回來,你們的%e4%ba%b2事也就該辦了。免得你們兩個天天想著、念著對方,還老是要我跑%e8%85%bf送這些無關緊要的書信。”

晚歌不理會她的抱怨,隻是小心地疊起書信收進一個裝滿書信的匣子裡。想著江與儒那儒雅的笑容,晚歌那不安的心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忽然,嘭……的一聲響,隔壁傳來的摔碎瓷器的聲音,再次讓平靜的心緒躁動起來。

晚歌與秋禾對視一眼驚道:“是母%e4%ba%b2!”

二人匆匆跑到隔壁,推開門卻見她母%e4%ba%b2餘氏站著發呆一動不動,她腳下是摔得零碎一地的瓷壺,滾燙的茶水四溢還在冒著氤氳的霧氣。

晚歌搖了搖她,叫道:“媽媽,媽媽,您怎麼了?有沒有被燙著?”

餘氏木訥地搖搖頭,忽然望向女兒有些恍惚道:“晚歌,我這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也不知到底怎麼了。”

晚歌一愣,感情今天不安的人不止她一個。她又怎能對母%e4%ba%b2再說她也不安,隻好安慰道:“媽媽多慮了,許是秋天太燥,所以才會讓心情也跟著煩躁。媽媽快放寬心,秋禾收拾一下,再上壺茶來。”

餘氏捂著%e8%83%b8口,臉色還是泛白。看著女兒擔憂地望著自己,她隻好歎了口氣道:“與儒去雲州已經有一年了吧?說好隻去兩年的,也不知道那邊到時候放不放人。”

晚歌笑道:“他說去兩年,就一定會回來的。”

餘氏微微一笑,撫過晚歌鬢角的落發道:“明年你可就十八了,等與儒回來,也是時候準備你們的婚事了。”

晚歌有些不好意思,垂下頭微微一笑。

秋禾端著茶水剛到門口,便被一個閃過來的人影撞到,隨即隻聽得瓷器破碎的聲音以及秋禾被燙傷的叫聲。

屋裡的兩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便見撞到秋禾的小廝撲通跪地哭道:“不好了!二夫人不好了!二爺他……他……”

餘氏急得瞪眼:“二爺他怎麼了?你倒是快說呀!”

小廝抽咽道:“二爺、二爺開槍走火,打死了……秦大少!”

餘氏隻覺頓時全身都涼了:“你說什麼?”

小廝望著餘氏哆哆嗦嗦道:“秦家人已經帶著槍朝這邊來了,說什麼也要我們慕家償命!”

聞言,餘氏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第三十章 零落成泥碾作塵

晚歌到底是沒出閣的姑娘,如此大事也是慌了神。母%e4%ba%b2倒下,小廝哭喊,她隻覺腦子一片空白。這日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