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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墨箏 4312 字 3個月前

底是誰,為何麵對他,她總是輕易放下防備?她忽然收起笑容,一本正經地望著他道:“你到底是誰?”

景青山微微一滯,轉而笑道:“景青山。”

晚歌搖搖頭道:“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看不透,也想不明白。每每我覺得,那就是你真實的模樣時,你又不是。”

景青山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依然微微一笑道:“這話聽來,怎麼覺得我像是什麼圖謀不軌之徒?”

晚歌故作驚訝道:“難道你不是嗎?”

景青山望天無語:“有見過圖謀不軌之人還花這些心思哄你開心的嗎?”

晚歌聳聳肩道:“就是彆出心裁,最有可能是彆有心機!”

第二十二章 水乏落英何處去

景青山無奈一歎道:“你倒是說說,我怎麼彆有心機了?就算要給我定罪,也得講究個證據,這話要從何說起呢?”

晚歌冷哼一聲道:“從何說起?就從你翻牆進到我家開始說起!這周邊這麼多家,你翻那家不好,偏偏是我家!我對你一無所知,你卻好像對我了如指掌。你被追捕是真,可你躲到我家卻是預謀!你為何覺得我一定會救你?”

景青山沉默了一會,歎道:“原來我露出這麼多馬腳呀?”他自嘲地笑了一聲,“其實,這也不算是預謀,來追捕的人不是對你說我是個探子嗎?既然是探子,那自然是要對你們這個地方都了如指掌。你的故事,我略有耳聞,你們與秦家的淵源是我躲進這裡的原因。至於你會不會救我,我不知道,我也隻是在賭一把。”

晚歌搖搖頭:“你不肯說真話,我也勉強不得。這世道風雨飄搖,誰也管不了明天的事。你是何身份,與我無關,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不希望因為你連累慕家。”

景青山勾起嘴角笑道:“你後悔救我了?”

後悔嗎?說不上。也許是事情還沒發展到那個不可收拾的地步。

晚歌站起身,搖搖頭道:“如果你我身份不是對立,也許我們……可以成為知己。”

景青山收斂起那玩世不恭,英挺的眉目散發著軍人的威嚴。他背過手,挺直的脊梁,瘦削的肩膀,竟生出一分落寞。

他不信命,也不信緣分,但他相信感覺。

眼前這個女子,很美,中上之姿,並不是他見過最美的。她是一種恬靜而悠然的美,特彆是在這朦朧的月下,如深穀裡靜靜開放的百合。少了一份大家閨秀的雍容,多了一份天然去雕飾的%e8%84%b1俗靈氣。

他很難解釋自己的想法,這女子明明是初相識,在心裡卻像舊時友。他想著,也許,這便是緣分。

有種人,總讓人感覺很安詳。景青山覺得有些好笑,這女子不知多少次想把他扔出去,心地實在算不得善良。也許是太早經曆家族變數,她才會有著這樣忽冷忽熱的心性。明明對你挺關心,卻總要冷言冷語。

她的心,如她的手般,冷了太久。

許是這樣的月色太怡人,而她太溫柔,連他這樣謹慎慣了的人竟然放鬆了警惕。話到嘴邊,沒想太多%e8%84%b1口而出:“晚歌,如果你願意,我帶你走。”話說得很溫柔,可落地卻是鏗鏘有力。

晚歌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才剛認識的男人,他說,他要帶她走。

微愣後,隻當他是玩笑。她垂首苦笑一聲:“去哪?”

景青山忽然靠近她,抓住她的兩肩道:“去你不曾到過的遠方。”

遠方。這個在她人生抹去好久的詞語,很陌生也很熟悉。畢竟年少時的她,也曾想過以後與生命中的那個他,攜手一起去不曾到過的遠方,看不曾看過的風景。隻是夢碎如泡影,在現實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晚歌愣愣地看著他,不由退後了一步。心裡千萬次地問著,他是誰?他到底是誰?為何能一次次輕而易舉地觸動她的心弦,可以漫不經心到水過無痕的境界。

見她露出驚慌的神色,景青山有些懵了。他向前一步,晚歌便退後一步,直到牆角退無可退。驚慌的她,抱著頭蹲了下去。

景青山完全搞不到她是什麼情況,隻好蹲下去忙安撫道:“晚歌?晚歌?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你說話好不好?是……是我的話嚇到你了?我沒有說要強行帶你走,我說,你若願意。你若不願意,我不強求,你彆這樣!”

第二十三章 莫辭花下醉芳茵

晚歌仰起頭,臉上是莫名的兩行淚痕。景青山愣住了,這些天他都隻看到晚歌的倔強,她的眼淚從來都隻在眼眶裡打轉。除了她母%e4%ba%b2,她似乎不會彆對人哭。

景青山為她輕撫淚痕,修長的手指,有些粗糙。這是他第二次為晚歌擦眼淚,也許他自己都不曾發現。

晚歌訕訕道:“我……我沒事。很晚了,你的傷都還沒好,回去吧!”她說完,拂過他的手,直徑走回了房間。

冷香殘餘空中,晚歌背向而去的身影拉到牆角。而牆角是一頭霧水的景青山,和他那還停留在半空中的手。

拱門外,秋禾和小北探出個腦袋。

小北的表情和景青山如出一轍,唯有秋禾,望著晚歌映在簾子上的影子,勾起了笑容。

景青山一臉無辜地對小北道:“她這是為哪般?我可沒惹呀!”小北聳聳肩,表示不知。他隻要望向秋禾,卻見秋禾一臉笑意。

秋禾掃了他一眼,笑道:“你倒是厲害,我家小姐已經在你麵前哭了第二次了。小北,待會記得把庫房門鎖上。”她說著,轉身離去。景青山依舊一頭霧水,小北一臉沉思。

景青山拍拍小北的肩膀問道:“她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呢?”

小北點點頭道:“我看像是……兩者皆有。”

景青山偏過頭笑道:“這又是為那般?”

小北望了一眼那滅了燈的房間,低聲道:“小姐除了夫人,從來不在外人麵前哭。但很奇怪,她卻在你麵前哭了兩次。”

聞言,景青山有些得意道:“原來如此,看來是我太值得依賴,所以她才對我卸下防備傾瀉心緒。”對於這事,景青山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端起一杯清茶,入口回甘。

小北點點頭,一臉讚同:“我想也是這樣的。二爺不在身邊,難得有著像父%e4%ba%b2的人可以傾訴……”

小北還沒說完,景青山一口茶噴了出來。他邊咳邊道:“你的意思是……她把我當她父%e4%ba%b2!”

小北一臉茫然,不知為何他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木訥地點點頭:“是啊,怎麼了?”

景青山負氣般地放下茶杯道:“不怎樣!她父%e4%ba%b2般的我要去睡覺了!”他哼哼幾聲,大步走開。小北撓撓腦袋,不明白為何景青山會生氣。他實在是想不出自己說錯了什麼,隻好跟上去。

夜半,窗台被風吹得吱吱作響。須臾後,一聲悶雷,晚歌夢中驚醒。掀開窗簾一角,榕樹上還剩零星的燭光。

一道極光劈下,瞬間照亮庭院。嗒嗒的雨落下,瞬間後傾盆大雨。眼看著梧桐樹上那零星的燭火滅去,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心裡一陣失落。

吱呀一聲,她端著一盞油燈打開門。冷風迅速灌了進來,燈滅,她不由打了個冷顫。雲遮月,燭火滅,小院漆黑一片。屋簷下,雨水濺上台階。她撐開傘,剛想走下去,卻忽然被人拉住了胳膊。

她不曾回頭,一股酒味卻先入鼻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秋禾已經連續幾天沒休息了,這一晚她睡得很沉。如此一來,便隻剩下景青山了。

她剛轉過臉道:“你怎麼……”景青山%e8%84%b1下外衣給她披上,隨後遞給她一個瓶子。瓶子裡,是一卷卷著的紙條。

晚歌愣愣地望著瓶子,喃喃道:“你……你怎麼在這?是小北忘了鎖門嗎?”

第二十四章 多情隻有春庭月

景青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瓶子塞到她手中。

透明的玻璃瓶上,殘留著他手心的餘溫。晚歌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如這春雷驚人。莫名的慌張,似乎有什麼心事被人發現一般。

她有些局促,垂首不語。景青山淡淡笑道:“這麼急著打傘下去,是找它嗎?”他指著晚歌手中的瓶子,笑意更深了。

晚歌一個勁地搖頭道:“當然不是啦!我……我是……我是看這些花掉地上可惜了。所以……所以……”她又怎能承認,她著急起身,怕瓶子裡的紙條打濕了。

景青山靠著柱子似笑非笑:“所以,你也要學黛玉葬花嗎?”晚歌點點頭,他搖搖頭,“何必學她,又不是什麼好結局。”

晚歌輕笑道:“曾經美好,何必急著去提那結局。我和她很像,但她卻比我幸運,至少有一個人是把她捧著手心裡的。至於結局的悲歡,卻早已寫著宿命裡,何必去多想。”

景青山低聲笑道:“我不信命,我相信命掌握在自己手中。結束是好是壞,取決於你在過程的抉擇。”

晚歌望著他,在黑暗裡卻看不清他的神情。隻有那濃烈的酒味,肆意飄蕩。

晚歌向他靠近一步道:“你喝酒了,你哪裡的酒?你身上有傷,喝什麼酒呀!”

景青山微微一笑:“庫房有些潮濕陰冷,這酒,是我讓小北給我的。你彆小看了這酒,有時它是瓊漿玉液,有時它是救命的解藥。當然,有時它也是毒藥。現在它對我來說,就是解藥。不然,我若死了,卻是因為冷死的,說出去太沒麵子了。”

他話音剛落,卻忍不住咳了幾聲。

黑暗裡,晚歌不曾看見,他的手緊握成拳。

隻因為劇烈的咳嗽牽動著傷口,那疼痛感他靠著烈酒麻痹自己。在晚歌麵前,他除了麵色蒼白些,幾乎比正常人還要正常。有心思哄她開心,也有力氣逗她生氣。在她看不見的黑暗裡,那痛苦猙獰才能釋放。

他習慣獨自麵對一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她有些相似。

他習慣把痛苦在無人之下釋放,不讓人看到自己的脆弱。而她,習慣把悲傷累積。累積在心裡,不讓人看到,更不讓人走進去。

他想,也許這就是他總有些憐惜她的原因。在她身上,他看到了自己。

晚歌盯著他,並不相信他的話。景青山吊兒郎當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