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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劫 墨箏 4244 字 3個月前

恨啊,我恨你父%e4%ba%b2為何如此懦弱地逃跑!他一走了之,卻不知害了自己女兒一生!”

餘氏心中那壘砌的高牆忽然頃刻崩塌,多年來積累的痛苦,終於如都湧了出來。她泣不成聲,這一生,隻恨丈夫將女兒推進了火坑。

晚歌搖搖頭安慰道:“這就是命,怨不得。女兒命中有此劫,逃也逃不掉。”

福禍本相依,就算是劫,也因緣而起。

不知為何,她腦子裡忽然回響起景青山的話來。她有些失魂,聲音也變得低沉:“福禍本相依,就算是劫,也因緣而起。”

餘氏忽然止住哭,有些愣愣地看著她道:“晚歌,你實話告訴媽媽,你是不是……喜歡上了秦文聲了?”

晚歌心口一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沉默,餘氏難以置信道:“你……你糊塗啊!你們中間如今隔著兩條人命,就算你們可以不顧恩怨,可秦家人呢?你不願意逃走,就是因為他嗎?”

晚歌又豈能不明白這些,所以兩年,她從來也不會對秦文聲表露過任何心緒。心間冒出的那曖昧不清的嫩芽,早就被自己掐斷了。

她搖搖頭道:“媽媽,這些我都明白。我與他,此生有緣無分,我看得很清楚,也很明白。我對他的感情,我也說不清楚。也許心動過,但都被現實壓了下去。對他,我很理智,我也明白,他非良人。隻是媽媽,我此生都無良人了。”

第十九章 又誤心期到下弦

十七歲以前,她的良人是江與儒,那個自小與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人。那時候的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有個他把自己放在手心裡嗬護,她便以為這就是一生。

然而,十七歲那年的秋雨裡,夢碎了一地。原來今生與他,隻是夢一場。奈何情深緣淺,也隻能任由幸福戛然而止。

她依然記得,他在那個雨夜蹣跚離去,留個她一個絕望落寞的背影。

餘氏拉著她手道:“不會的,隻要還有時間,就一定還有希望。這個亂世梟雄輩出,各地還有軍閥割據,將來誰主沉浮還不一定。今日他秦家位高權重,明日誰又能說得準呢?聽媽媽的話,放下這裡的一切,離開吧!”

晚歌搖搖頭道:“媽媽,你呢?你打算如何?”晚歌感覺到餘氏還藏著話,恐怕若是她走了,餘氏會用自己一命,結束這兩個家族的恩怨。

餘氏目光閃躲道:“慕家都散了,我已垂暮,他們又能拿我如何。我聽說,江北那邊勢力越發盛了,恐怕很快就要打到雲州了!”餘氏沒有告訴晚歌,其實她從兩年前開始,她的身體就已經開始衰竭了。

隻因心係女兒,這油儘燈枯的身體才拖到如今。若是晚歌能離去,她便了無牽掛,隨時便是要隨老太太去了。

晚歌站起身道:“媽媽,不要再說了,我是不會走的!除非,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不然,就不要再提了。先不說我能不能離開秦家的勢力範圍,就算我可以,我也不能。”

晚歌太清楚秦家人,當年為了防止她們逃走,暗中早就派人盯著。後來她嫁到秦家後,雖然監視已經鬆懈了,可也沒解除。

他們的目光一直都對準了晚歌最關心的兩個人,如今老太太去了,便隻剩餘氏了。所以餘氏能悄然讓她逃走,可自己絕對要暴露在秦家人的眼皮下才行。

晚歌哽咽道:“我知道您是因為我才苦撐著,可您想過嗎,您也是支撐我活下去的理由!”餘氏頹然,眼淚落土無影無蹤。

晚歌蹲下扶起她柔聲道:“您剛才不是說,隻要還有時間,就一定有希望嗎?您不是還說,江北很快就要打過來了嗎?我們就等,等著撥雲見日那的一天!”

餘氏沒法告訴女兒,她時間不多了,怕是等不到與她一起看到撥雲見日的那一天。

可即使如此,她也隻能對著晚歌點點頭:“好!我們等,等那一天。晚歌,答應媽媽,為自己而活。媽媽永遠都在你身邊,在你的心裡,媽媽希望你好好的活著。答應我,隻有活著才有希望!”

晚歌重重地點點頭,似乎心裡的陰霾,在漸漸散去。

晚歌彆過餘氏後,已經是晚上了。月華如舊,漫步在一彎下玄月下。她環顧這熟悉的亭台樓閣,物是人非事事休。正歎著,一陣清風送花香。

她尋香而去,竟到了自己的小院。拱門裡透出忽閃的光芒,花香從那裡麵飄出來。晚歌有些意外,先探了個腦袋望進去。就這一眼,便深深刻在腦海裡了。

第二十章 一聲橫笛鎖空樓

她幾乎是直愣愣地走進院子,瞳孔裡閃爍著難以言喻的光芒。兩排蠟燭擺在地上,為她引路,延伸到那兩顆梧桐樹下。

隻見兩顆梧桐樹上吊掛著無數用玻璃瓶子裝著點燃的蠟燭,還有一個個吊掛著的五顏六色荷包,還有一串串如柳絲般垂下的花串。

“秋禾?小北?一定是你們快出來!”晚歌叫了幾聲,沒人回應。她剛邁開腳步,隻聽當的一聲,一個玻璃瓶從樹上落下。綁著玻璃瓶的線,剛好夠到她麵前。

玻璃瓶裡有一卷紙,她抽出來打開,忽然嗤笑了一聲。上麵寫著一行字:“你哭的樣子太難看,所以還是笑吧!當然,我個人覺得,你還是生氣的模樣最好看!”

那字跡很陌生,剛勁有力。龍飛鳳舞中,又透著一股灑%e8%84%b1。晚歌莞爾一笑,都說字如其人,看來他也不例外。能說她生氣比笑好看的人,估計也隻有他景青山了。

她不曾在意,這個花香冉冉的下弦月下,一切都已經印刻在她的心裡。連同那個叫景青山的男人,他的名字他的話,一起記了下來。

幽幽的笛聲響起,如春水東流。他的身影從黑暗裡走出來,依舊是那雙眼眸,卻被燭火照得發亮。

一聲橫笛鎖空樓,月下清影映成雙。

庭院燭火融融,花香盈盈,風拂麵,那人的眉目就在眼前。心漏了一拍,她鬼使神差地向他伸過手。似乎想要證實這個月影下的人,是否真實的存在。

夜影朦朧下,她將永遠記得。某年某月某日的某一刻,她伸手觸摸到一張,真實而溫暖的臉。

景青山很顯然沒有想到晚歌會有此舉動,一向冷靜又沉穩的他,竟然也愣住了。

他隻記得,晚歌的手,很冰很涼也很細致。貼在他臉頰,與他的溫度融合,似乎像一塊溫潤生輝的美玉。初時微涼,繼而生溫。他已經分不清楚,到底是誰暖了誰。

他這一愣,笛聲戛然而止。晚歌回神,訕訕地收回自己的手。連忙低下頭,不知不覺染紅的兩頰,就快要滴出血。她結結巴巴道:“那個……我……我剛才,你……你……你彆誤會……”

晚歌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剛才自己那失魂的舉動,結結巴巴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景青山看她那副著急又窘迫的樣子,忽然爽朗地笑了出來:“誤會什麼?我可什麼都沒誤會,如果你心裡是那樣想的,我倒不介意去誤會。”

晚歌給他繞糊塗了,乾脆道:“我們什麼都沒有!你沒誤會!我也沒誤會!”她一說完,忽然又覺得不對,似乎彌漫著一股欲蓋彌彰的味道。

景青山的笑意更濃了,他走到晚歌麵前俯下`身低聲道:“這首曲子怎樣?”

晚歌遲鈍地啊了一聲,傻傻地點頭道:“挺好聽的。”話題繞靠,她倒是鬆了一口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景青山微微一笑道:“這首曲子,我剛給它取了個名字。它就叫……‘晚歌’。”

晚歌依然遲鈍地啊了一聲,喃喃念道:“‘晚歌’?什麼意思?”

第二十一章 何時共泛春溪月

景青山為她的遲鈍忍不住搖搖頭,橫笛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頭道:“一曲晚歌,青山未央。那天對你隨口一說,現在我來兌現第一個。‘一曲晚歌’,晚歌你可喜歡。”

晚歌有些莫名的慌張,垂下頭道:“一、一般般。”明明很動聽,卻還給了個心口不一的答案。

景青山倒是無所謂,似乎早就知道她會這樣說似的。晚歌望著他笑顏依舊,又有些不好意思。走到一旁扯下一個香包問道:“這些……都是你弄的嗎?”

景青山背過手淡淡笑道:“不儘然,還有兩個。我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我也知道你是個好姑娘,雖然我們才剛剛認識。”晚歌轉頭望他,她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評價她。

景青山繼續道:“人要往前看,因為日子還很長。燈火不止能照亮黑暗,也能照亮你心靈的方向。我……我們,都希望你能開心一點。浮生聚散,總是強求不得的。”

晚歌微微一笑,這點子秋禾和小北是想不出來的。她沒有想到,有個剛剛認識的人,會為她動這些心思。更沒有讓她想到的是,這個剛剛認識的人,卻像個知己,似乎是舊時客。

她不會知道,在景青山心裡,她也像個舊時客……

晚歌盈盈一笑,閃爍的燭火似乎要將他們的容顏剪影成一張泛黃的老照片。

“謝謝!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些。”晚歌說著,一陣風拂過,閃著燭火的瓶子在空中相觸。觸碰間,叮叮當當的聲音,在這樣的月色下,是說不出的動聽。

“剛才我這曲‘晚歌’還沒吹完呢,不如給你吹奏完這‘一曲晚歌’如何?”

梧桐樹下,一張石桌,兩張石凳,一曲橫笛,悠悠如水。此刻讓人感覺置身於一彎春水之上,泛著月下輕舟,隨波流入藕花深處。

晚歌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很平靜,不悲不喜,放佛已經跳出了這紅塵六界外。許是太過於平靜,晚歌趴在桌上,仰望星空,卻入眼漸迷離。有那麼瞬間,她什麼都不想。隻想一直一直這樣下去,清風明月,還有這一曲晚歌……

曲終,他輕喚一聲:“晚歌?”

晚歌閉著眼睛並沒有睡著,隻是內心很平靜,她輕輕應了一聲:“嗯?”勾起嘴角微微笑道,“你說,若是明天有人問起,這大晚上的笛聲何來,我該怎麼回答呢?”

景青山劍眉一蹙,嘴角卻含笑道:“哦?你覺得會有人聽到嗎?”晚歌坐起,望了他一眼。他輕輕一挑眉,二人竟然相視一笑。

晚歌被自己嚇到了,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真正地笑過了。眼前這個男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