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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 牛角弓 4269 字 2個月前

宮皓放下筷子跟唐怡等人道彆,起身時雙眼望著重岩,神情鄭重地問道:“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重岩知道他大概要說什麼,但這樣的場合,他也隻能點點頭,尾隨宮皓一路出了餐廳,來到秦家種滿花花草草的小院。院角一株無花果樹,枝葉蓬蓬如傘,沉甸甸地壓在鏤花的鐵藝柵欄上,枝葉間影影綽綽已經結了不少細小的果實。宮皓就站在樹下,仰著頭望著層層遮蓋的樹冠,自言自語般說道:“秦三家的無花果每年都會結很多,很甜,很好吃。等再過兩個月熟透了,你也來嘗嘗看。”

重岩看看他,沒有出聲。

宮皓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重岩,我得承認我之前對你是有誤解的。我要向你道歉。”

重岩其實很不喜歡這種馬後炮似的解釋。已經都誤解了,道歉又有什麼用呢?對著傷疤說對不起它就會自己愈合嗎?又不是魔法師。

“之前我還以為你對小郅有什麼想法……”宮皓轉過身,很友善地衝著他笑了笑,“你和小郅之間的交情是你們自己的事,我其實很高興小郅能有你這樣一個真心為他考慮的朋友。重岩,我們宮家欠你一個人情。如果以後有什麼事是我能幫上忙的,還請你不要跟我客氣。”

這句話聽著還有點兒意思。

重岩點點頭,“我會的。”

宮皓從皮夾裡取出一張名片遞給重岩,名片上隻有名字和一個電話號碼,重岩知道這應該是宮皓的私人號碼,隻有%e4%ba%b2友和身邊的人才知道那種。重岩覺得這一個電話號碼比他之前的道歉有用得多了。

“周六晚上,蓮花會所。”宮皓凝視著眼前神情淡漠的少年,輕輕點了點頭,“有時間的話,希望你能來。”

“我會考慮的。”

宮皓的車子開出秦家小院的時候,秦東嶽也從屋裡走了出來,看見重岩手裡的那張名片,露出了然的神色,“周末你會去嗎?”

重岩搖搖頭。以宮郅跟李延麟的關係,李家兄弟是必然會出席的,更彆說圍在他們周圍的那幫富家子弟了,他想躲他們還來不及呢,哪裡還會主動往上湊。而且對於宮郅,他能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再接觸下去似乎也沒什麼必要。他一直覺得他們之間最好的結果就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秦東嶽沒再說什麼,心裡卻暗暗覺得重岩的決定是對的。圈子裡那幫紈絝們跟重岩這樣的性子根本就不是一路的,回頭再跳出幾個替李延麒李延麟兄弟倆打抱不平的二愣子,重岩去了還不夠堵心的呢。

“彆想了,”秦東嶽的手掌覆在他頸後輕輕往前推了一把,“回去吃飯。菜都要涼了。”

秦東嶽的動作讓重岩心裡稍稍有些彆扭,以前還從來沒有人對他做過這種看起來十分自然,又透著一絲%e4%ba%b2昵的動作。他完全不知道該有些怎麼樣的反應。為了緩和心裡莫名其妙的小緊張,重岩開始沒話找話,“宮皓為什麼叫你秦三?”

“當然是排行啊。”秦東嶽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我爸是家裡的老二,上麵還有個大哥,他大哥家裡有三個孩子,兩個男孩都比我大,拍下來正好行三。”

重岩嘀咕,“聽著像個外號。”

“外號就外號吧。平常也沒人喊這個。”秦東嶽也不在意,話鋒一轉,說了句讓重岩吐血的話,“趕緊回去吃飯,吃完飯我監督你們寫作業。”

重岩 第37章 軟糯的小名

重岩第一次見到秦東嶽的時候,秦東安曾經說他“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但是在秦家做了一整晚的作業,並且還被秦東嶽壓著把書包裡積壓的練習卷都做完之後,重岩開始覺得秦小安一定是嫉妒他哥才故意抹黑他。

重岩好歹也是念過大學的人,雖然對現在的學習不太上心,但要說成績有多差也不至於。可是跟秦東嶽一對比,就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他咬著筆頭琢磨半天做出來的一道題,那邊秦東嶽三下兩下就給他寫出來一個簡便算法。還有那句讓人聽了恨得牙癢癢的口頭禪:“這道題其實很簡單的……”

重岩覺得這也太打擊人了,一晚上下來,他最想說的一句話就是:以後再也不上你家寫作業了。

就這還沒完呢,兩個孩子開始收拾書包的時候,秦東嶽又把重岩給按住了,“重岩,你打算報考哪所大學?”

重岩眨巴眨巴眼睛,心說這問題困擾老子很久了,答案還不知在哪個五指山下壓著呢。

秦東安也注意到今天他哥好像特彆針對重岩,雖然他也說不好是為什麼,但重岩一直以來吊兒郎當的樣子也讓他挺擔心的。聰明孩子太多了,光有聰明不肯踏實學習又有什麼用呢?如果他哥真能把重岩敲打的清醒過來,這個結果他也是樂見的。

重岩看著秦東嶽那雙嚴肅的黑眼睛,心口稍稍有些發堵。他搖搖頭,老老實實地說了句,“我不知道。”

秦東嶽無聲地歎了口氣,“我聽小安說你在做期貨?做的怎麼樣?”

重岩謹慎地點頭,“還可以。”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李承運的兩百萬已經掙回來了,不過他可不打算現在就還錢。他本錢太少,掙回來的又都打著滾投進去了。如果到過年的時候他的資產能超過八位數,他就還錢去。

秦東嶽試探地問道:“對金融類感興趣?”

重岩重新坐了下來,既然這是一場男人間的對話,他也得認真起來,“大學金融係的東西我都自學完了。”不能欺瞞,也隻能說自學。反正他不打算再把上輩子的東西再學一遍,那又什麼樂趣呢?而且還浪費時間。

秦東嶽還沒說話,秦東安在一旁叫了起來,“真的假的?!”

重岩嚴肅地點頭,“真的。”

秦東安悻悻,“怪不得呢。”他身邊有錢的孩子可不少,要是肚子裡沒點兒底氣,有幾個會想到要去做那個賺錢。

秦東嶽覺得欣慰,同時又覺得稍稍有些棘手。重岩已經自學了大學的課程,又通過這些知識開始掙錢,金融類的專業他肯定沒有興趣再去念了。他現在對重岩的情況也算摸著一點兒邊了,這孩子已經在做彆人上大學、甚至大學畢業以後在做的事,那麼高中生涯甚至大學生涯對他來說就變成了一個%e9%b8%a1肋般的存在。沒有想要去實現的目標,沒有動力,自然就不會想要去努力。

秦東嶽換了個問題,“你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比如,小時候的理想?”

重岩臉上出現了一種類似於迷茫的神色,隨即又沉寂下來,“當然有過,比如想當警察啦,想搞遊戲製作、想學醫……”這些理想都是有現實基礎的。他上小學那會兒長得瘦小,又沒爸爸,鄰居和學校的小孩兒總欺負他。後來上了初中迷上了玩遊戲,眼饞得不行,又沒有太多零花錢,隻能跟一幫毛孩子擠在網吧裡看彆人玩。再後來他姥姥身體越來越不好,家裡又沒有錢好好治……

重岩歎了口氣,“我沒有想做的事。”

這是真話。他可以混在秦東安和那些同學之中,假裝自己也是十七歲,但是在內心深處,他知道他的身體裡有一部分已經腐朽成灰,再燃不起絲毫的火星。十七歲的少年澎湃在血液裡的那種想要去撼動世界的衝-動,他似乎也曾經有過,然而過去太久,他已經記不清了。那種模糊的記憶於他而言恍若隔世。

秦東嶽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他揉了揉重岩的腦袋,溫聲安慰他,“你還小呢,不急著想這個。”

重岩沒有躲開,這一霎間的觸?感給他一種“自己對他來說也很重要”的錯覺,溫暖、熨帖,他不想避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秦東安張了張嘴,又識趣地閉上了。他覺得自從早上在校門口他哥把爪子放錯了地方,搭到了重岩的腦袋上之後,很多事突然間都變得……嗯,不對勁了。看他哥這架勢,很有一直錯下去的苗頭。

“重岩,”秦東嶽的手順著他的腦袋滑下去,在他的頸後輕輕捏了捏,“其實以後的事情不是那麼重要的。重要的是你得把你現在的日子過好,我覺得你沒什麼可沮喪的。你看,你學習上雖然不是很上心,但是成績也保持在一個……嗯,看的過去的水平上。生活上自己也安排的挺有條理,還會做投資掙錢。這就不錯了,比很多這個年齡的孩子都做的好。”

重岩不怎麼相信地看著他,“真話?”

秦東嶽回視著他,眼神坦誠,“真的。你把每一天都過好,一天一天都開開心心的,連起來,不就是一輩子的開開心心麼?”

重岩覺得他的話聽起來好像挺有道理,可是他要怎麼讓自己每一天都開心呢?生活裡很少有什麼事會讓他笑,以前的那些下屬也總在背後說他麵癱。

秦東嶽看著他有些僵硬的表情,稍稍有些無奈,“比如你現在想做什麼?”

重岩掃了他一眼,%e8%88%94了%e8%88%94嘴%e5%94%87,“揍你。”

秦東嶽笑了起來,“那你來揍。想做什麼的話,就去做,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把它做成,你就會覺得開心了。”

重岩二話不說就衝了上去。

房間裡頓時一陣%e9%b8%a1飛狗跳。

唐怡不明所以,跑上來看看到底發生什麼事,結果才走到秦東安的臥房門口就看見她的小兒子一隻腳踩在椅子上大聲起哄,她的大兒子站在床邊,一條%e8%85%bf屈膝頂著重岩的後腰,將他的兩條胳膊反擰到背後攥著,而他家唯一的客人正臉朝下被按在床上,像個翻不過身來的可憐巴巴的小烏龜。

唐怡又好氣又好笑,“嶽嶽!你有沒有點兒當哥哥的樣子?!”

重岩剛抬起頭想跟唐怡打個招呼,聽見這一聲“嶽嶽”又一頭撲倒。真沒想到,壓在他背後的這個威武雄壯的漢子居然還有個這麼軟萌的小名。那秦東安又叫什麼?安安?小安?小安子?

秦東嶽臉皮厚著呢,才不會因為軟糯的小名暴露就惱羞成怒,他鬆開重岩,得意洋洋的在他腦袋上揉了兩把,“服不服?”

重岩沒好氣地撥拉自己的一頭亂毛,心說能不服麼,彆說打架鬥毆的技巧了,就看兩個人的身高體重力量,硬件條件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唐怡又說:“這都快半夜了,重岩晚上也彆回去了。”

重岩忙說:“不了,阿姨,還有幾本書要帶,老師在課上強調過明天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