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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 牛角弓 4226 字 2個月前

重岩忙說:“吃大餐就免了。他請客我可受用不起。”

秦東安眼中露出狡黠神色,“嗯,他還是得罪你了。”

重岩搖搖頭,“我一個窮小子,沒錢沒勢。彆人得罪我很稀奇嗎?”

秦東安忙說:“我哥不是那樣的人!”

你哥他妥妥的就是一個那樣的人!重岩在心裡吐槽,有點兒膩味話題一直圍著秦東安這個糟心的哥哥打轉,“行了,行了,他是你哥,又不是我哥。咱們能不能說點兒彆的?”

秦東安不情不願地收住了話頭,“行,不說他。”

牛排上桌,兩人還沒開動,餐廳的門推開,兩個衣著考究的青年一前一後走了進來。重岩無意間抬頭,視線頓時凝住。秦東安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連忙壓低了聲音說:“重岩,那個跟在宮二後麵的就是他的心上人。”

宮郅穿著淺色的休閒裝,溫潤的眉眼微微帶笑,和煦如五月的微風。身後那青年比他高半頭,相貌英俊,正錯後幾步低著頭打電話,臉上的表情略帶幾分不耐。

這個男人,重岩上一世還真見過。他是李承運老婆的侄子,程瑜大哥的長子,也是程家這一輩的嫡孫。重岩前一世見到這人時,正是他和李家兄弟爭鬥最激烈的時候,李延麟雇人要暗殺他,就是這位留學回來的程大少從中牽線找來的境外傭兵。當然,這事兒了了之後,重岩也沒忘了順手料理這位程大少。重岩集李氏之力扶持程蔚的堂弟坐上了程家繼承人的位置,然後借著這位堂弟的手,將程蔚攆回了國外。

重岩不是個喜歡拖泥帶水的人,程蔚的事結束之後也就沒再花心思在程家的事兒上。如今冷不丁看見這位程大少,心裡隻覺得意外,原來宮郅的心上人竟然是他。

秦東安見重岩一直盯著門口的那兩位,心裡有點兒憂心,生怕自己的哥兒們對宮郅還抱有什麼特彆的小心思,便提醒他說:“噯,你沒忘了我說的話吧?”

重岩與宮郅視線相對,淡淡點頭,算是打過招呼,轉頭對秦東安說:“什麼話?”

秦東安不怎麼放心地看看宮郅,他雖然跟宮郅不熟,但到底是見過的,見他看了過來便也微微頜首示意,轉過頭就對重岩說:“我跟你說過,人家有主了!這人啊找男的女的都無所謂,自己高興就行。但是你不能睜著眼拿自己當大傻子吧?”

重岩掃了一眼宮郅,見他們已經跟著侍者上樓,便又收回了視線,“你是說宮二很傻?”

“你知道他後麵那人是乾什麼的嗎?說是自己做買賣,其實好多人都說他做的是走私的勾當。”最後幾個字壓低了聲音,說的時候還鬼鬼祟祟地向後掃了一眼,見那兩位已經上樓去了,這才又坐直了身體。

重岩對程蔚的了解都在幾年之後,還真不知道他現在乾過這種事。

秦東安又說:“其實說起這個吧,國家都沒管到他頭上,咱們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都是傳言,誰手裡也沒有證據。但是他身邊男的女的多了去了,上月他們家剛給他辦了訂婚宴,馬上就有家有室的了,你說宮二還粘著不放是圖什麼呀?”

重岩沒吭聲。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此之甘飴,彼之砒霜。這個問題旁人又能怎麼回答?

秦東安老氣橫秋地搖了搖頭說:“我哥說程蔚以前也在部隊,前年他大伯出事,他也跟著被擼下來,退伍回來就做上生意了。”

重岩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程蔚該不會真的在做走私,然後在這上頭出了事,被家裡人送去國外避風頭了吧?

“噯,”秦東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可把什麼都告訴你了,那兩個人之間的事兒亂著呢,要死要活的,旁人躲都躲不及,你可彆往裡攙和。”

重岩搖搖頭,“你想多了。”

早在他第一次見到宮郅的時候就已經拿定主意要躲著他,可是繞來繞去的,好像總也繞不開。重岩現在很希望宮郅能快點兒追著他的心上人去國外開始他們的新生活,程蔚既然能讓宮郅對他死心塌地,那他們之間必然是有些感情的。重岩現在的希望就是他們能好好經營他們的感情,千萬不要再牽扯到無辜的路人甲。

比如重岩。

當初宮郅傳遞給他的信息是:他的感情對宮郅而言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可現在想想,重要這個說法本身就是一個誤區。重要又能說明什麼呢,空氣重要、水和食物也重要,通常而言,人們對於那些離不開的東西所抱有的感情並不是愛。準確地說,那種感情叫做:需要。

可惜這個道理直到很久很久之後,重岩才明白。

如果這一切的猜測都是真的,那在上一世的那場悲劇裡,他不過是壓垮了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罷了。重岩知道這麼想有點兒憋屈,但這很有可能就是真相:宮郅帶著情傷歸國,與重岩偶遇,進而想要掌控重岩的感情。或者他隻是想從重岩這裡重新獲得被程蔚打碎的自信,然而沒想到的是,他想求得的感情的滋養重岩並不能夠滿足他。重岩令他再度失望,於是他對感情的信念終於崩塌,覺得生無可戀,想要一死了之。

重岩的直覺告訴他,這很有可能就是最接近真相的版本。它能夠解釋宮郅身上所有不合理的細節:他為什麼會那麼快接受重岩、會對他表白說自己一見鐘情、他為什麼會對他們的同居生活投注那樣的熱情、他跑來質問重岩的時候為什麼甚至不需要聽聽他的解釋……

重岩一點一點地回憶,冷不丁想起他們剛剛同居的時候,他曾經收到過宮郅發來的一個很詭異的短信。具體措辭重岩已經忘了,但大致意思是:你不愛我不要緊,我有人愛,他不但條件不比你差,而且對我比你更好雲雲。重岩當時覺得莫名其妙,回家問宮郅,宮郅說那是在給他打預防針,讓他好好珍惜自己……

重岩捂著臉笑了起來。

秦東安嚇了一跳,“你乾嘛?”

重岩笑著抹了一把臉,“MD,虧老子內疚了這麼久……秦小安,哥哥真沒白請你吃這頓飯。”

秦東安莫名其妙,“到底怎麼了?”

重岩搖搖頭,“沒什麼。”

宮郅當年對他不錯,與宮郅那種掏心掏肺不顧一切的投入相比,重岩確實做的不夠好,算不得一個合格的情人。然而不管怎麼辜負,稻草終歸也隻是稻草,僅憑稻草的力量是壓不死駱駝的。

重岩心頭釋然,靈魂裡那道沉重的枷終於被打開。雖然仍有些遺憾他們之間會是那樣一種結局,但骨子裡卻透出了輕鬆。他原本就是冷情的人,想明白了前因後果,便利利落落地翻過了一頁,這輩子也不打算再去為這段往事費心思了。

重岩端起飲料杯碰碰秦東安的杯子,“小安子,哥哥要謝謝你。”

“謝啥,咱們不是朋友麼。”秦東安可猜不到這短短時間裡重岩千回百轉的心思,但重岩突然間想明白了,他心裡也跟著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二更~

重岩 第26章 茶具

重岩在回家路上收到了溫浩的電話,說有事要找他。重岩沒說什麼就掛了電話,反正他說什麼也沒用,這些人哪個會聽他的話呢。他把李承運從家裡攆走的事估計溫浩也知道了,這狗%e8%85%bf子不是來跟他講道理的,就是來說和的。偏這兩樣兒重岩都沒興趣。

重岩拎著一兜子試卷書本回到“山水灣”的時候,溫浩已經等在樓下了,腳邊還放著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盒子。看見重岩回來,老遠就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回來了?喲,買書去了,重岩真刻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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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覺得這馬%e5%b1%81拍的一點兒水平都沒有,懶得理他,自顧自地上樓,開門進屋。溫浩吭哧吭哧地抱著箱子跟了進來,顧不得換鞋,先把箱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玄關處的矮櫃旁邊。

重岩也不理他,自己上樓洗澡換衣服。再下樓的時候,溫浩坐在餐桌邊擺弄一套青花茶具,見重岩下來,笑著說:“重岩呐,這套茶具可是大哥最得意的藏品,多少人惦記著呢,他都沒舍得給,還是你有福。”

重岩在他對麵坐下,捏起一隻茶杯對著光看了看,“真的假的?”

溫浩微怒,“你爹還能弄套假的來哄弄你?!”

重岩對這些古董什麼的真沒什麼太重的執念,他本來就是底層出身,兩塊錢的杯子、兩百塊錢的杯子、兩百萬的杯子在他看來,喝起茶水來並沒什麼區彆。不過李承運上次被他攆走,倆人不歡而散,這還不到半個月呢,又打發溫浩來送東西。這人有毛病嗎?

“爹不爹的,你就彆亂說了。”重岩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沒事兒彆瞎攀%e4%ba%b2戚。”

“你這小子,壞就壞在這臭脾氣上了。”溫浩搖搖頭,眼裡露出惋惜的神色,“你知道老爺子為什麼接你回來麼?”

重岩頭也不抬地說:“不是為了認祖歸宗?”

溫浩,“……”

重岩掃了他一眼,嘴角挑起一絲冷笑,“你也少拿那些冠冕堂皇的%e5%b1%81話來晃點我,老狐狸不就是想給你家兩位少爺樹一個活靶子麼。”

溫浩早知道重岩心思通透,見他這樣說也不反駁,忍著一肚子氣耐心地勸他,“雖然是這麼說,但這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重岩才不會領這個人情,“上戰場當炮灰的機會?我謝謝你全家,這麼好的機會你們自己玩去吧,老子不奉陪。”

溫浩拿他沒辦法,搖搖頭說:“你也不用跟我置氣,如今這好機會你想搶都不一定搶的走了。我都替你可惜。”

重岩假作不知,“好機會被誰搶走了?”

溫浩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他看。照片的背景似乎是個比較正式的場合,李老爺子走在當中,身旁一位清秀少年扶著他的胳膊,西裝領結,襯得一張小臉精致可愛。重岩忍不住笑了一下,心說果然人靠衣裝,前些天海青天發來的照片上李彥清還沒這麼光鮮呢。也不知他那個聰明的過了頭的老娘看到他這個樣子,會不會高興的哭起來。

溫浩有些惋惜地說:“老爺子現在到哪兒都帶著他。看見沒有,這才叫做認祖歸宗呢。”

“認吧,”重岩笑的開心,“求仁得仁麼。”

溫浩倒有些詫異了,“你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