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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 牛角弓 4308 字 2個月前

拿出了口袋裡的手機。

重岩從頂樓下來的時候臉色都是白的,他沒想到自己抽個煙而已,居然會撞上這麼大的一樁陰謀。雖然他對他們口中那塊正在競爭的地皮一無所知,但是泰豐正在準備的競標計劃、競標地皮的詳細資料、標書,以及一個名為華榮的對手公司……把這些信息聯係在一起,重岩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重岩對泰豐的人員崗位並不熟悉,但是聽這兩個男人的對話也能感覺出被竭力拉攏的那個男人在競標這件事當中必然處於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否則華榮也不會開出這麼高的價碼,並承諾事成之後立刻送他去國外跟老婆兒子團聚。

重岩拿著手機像拿著一塊燙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這些事說起來跟他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上一世宮郅跟他父母移民的時候宮家的產業也並沒有垮台,這就說明這場危機沒有對宮皓的生意造成什麼致命性的打擊。

可是他已經知道了這些情況,難道坐視它發生嗎?

尤其他對宮郅還抱有一種愧疚的心理——就算在他十七歲的現在,一切的傷害都還來得及避免,可是他記憶裡那些真實的歲月裡發生過的事,他要怎麼催眠自己才能當做那一切從來沒有發生過?

如果他真的否定那一切,否定了曾經的自己,現在的重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事實上,重岩內心交戰的時間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長。他一直覺得自己對不起宮郅,這樣一個能夠幫到宮家的機會對他而言簡直就是醫治愧疚病的良藥。他甚至覺得,隻要宮郅能當麵對他說一句“謝謝”,他身上一直背負著的罪孽感說不定就會被洗刷乾淨。

現在的問題是,他要怎麼把東西當麵交給宮郅?

在重岩忐忑的等待中,周六過去了,周日也過去了,宮郅並沒有出現。而據他打聽來的消息看,那塊地皮的招標就定在了半個月之後。

重岩覺得自己不能這麼等下去了,再拖下去真的會壞事。於是周末下班之後他拜托秦東安打聽一下宮郅的電話號碼。秦東安雖然不認識宮家兄弟,但既然秦大哥認識宮皓,問出宮郅的電話號碼也不是什麼難事。至於宮皓的電話號碼……重岩壓根就沒琢磨過。他對不起的人是宮郅,可不欠宮皓什麼。

秦東安辦事效率也挺快,當天晚上就把宮郅的電話號碼給發過來了。重岩也沒多想,拿到號碼就撥了過去。不過等電話另一端傳來那個清亮的聲音時,重岩的嗓子忽然就卡住了。

“喂?”宮郅疑惑地問道:“哪位?”

重岩深呼吸。

“喂?”

宮郅的電話掛斷了。

重岩一口氣吸到肺裡,又緩緩吐出來,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e8%83%b8口竟然隱隱作痛。

電話又一次撥了過去,宮郅剛剛接起來,重岩就憋著一股氣似的開口了,連問候都給省略了,“宮少,明天見個麵吧。”

重岩 第19章 心上人

“什麼?”

重岩深吸了一口氣,“我手裡有點兒東西跟泰豐新近要拍的地皮有關。”

“什麼?!”宮郅似乎愣了一下,隨即戒備地問道:“你是誰?”

“我是泰豐的實習生,”重岩輕輕籲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比剛才平靜一些,“無意中錄到了一些東西,關係到泰豐的商業秘密,我想當麵交給你。”

宮郅沉默了一下,“既然是實習生,為什麼不交給你的上司?你是哪個部門的?”

重岩望天翻了個白眼,他以前一直覺得宮郅這小孩傻乎乎的,也沒什麼心眼,還從來不知道人家也挺警覺的。

“難道你希望泰豐的秘密鬨得全公司都知道?”

宮郅猶豫了一下,“我給你我哥的電話,你跟他說。”

“哎,哎,千萬彆。”重岩心說老子又不欠他,乾嘛要跟他說?

“怎麼?”

重岩心念電轉,“我隻是在泰豐一個小部門實習一段時間,不想讓BOSS知道我跟你們的機密有關係。”

宮郅聲音淡淡的,“我怎麼相信你?”

重岩說:“要不明天中午,你在泰豐的前台等我,這樣總行了吧?”

宮郅那邊停頓了一下,“明天中午十二點半,泰豐大廈二樓咖啡廳。”

重岩一顆懸起的心落了地,“好。”

隻要宮郅肯見他,那他就有機會聽他當麵說一句“謝謝”。重岩對這一句道謝的話簡直有一種近乎偏執的期待。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的緣故,這一夜,重岩又夢見了前一世的宮郅。

不是以往出現在他夢中的那個站在令人窒息的陰鬱背景之上、神情絕望的宮郅,而是他們相遇時眼神明亮、%e5%94%87角帶笑的宮郅。他靠在宴會廳的小露台上,臉頰酡紅,眼中帶著眩暈的醉意,傻乎乎地笑個不停。重岩當時就站在正對著露台的柱子旁邊打電話,看著這個不停傻笑的青年,不知不覺也微笑了起來。

夢境似乎放大了潛意識裡隱藏著的悲酸,讓他有種仿佛在流淚的錯覺。這個一向對文學藝術絕緣的人,忽然間無師自通地明白了為什麼納蘭容若會說“人生若隻如初見”。

重岩在黑暗中睜開眼,輕輕地捂住了%e8%83%b8口。夢裡的悲傷還殘留在空氣裡,然而他的思緒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在這萬籟俱寂的深夜裡,那些被埋藏在記憶深處他從來不敢去回憶的細節紛紛越出牢籠,妖魅一般在他的眼前不住地躍動。重岩在這一團亂麻似的畫麵中發現了一些他以往不曾注意過的東西,比如宮郅第一次被自己帶回家時在醉意裡情深的表白,被欲\望刺激的近乎崩潰時眼角滑落的淚水……

重岩突如其來的生出了幾分疑心,宮郅一直說他對重岩一見鐘情,可是當時他已經醉了,真的看得清自己是誰?他是把自己當成了誰?還是……當時的他根本就不在意帶自己走的人是誰?

這樣的疑心一旦產生,就迅速地在他的意識中紮根。

重岩越想便越是懷疑,他們相遇時宮郅也已是三十出頭的人了,又曾在國外獨自生活多年,為什麼一次所謂的失戀就能讓他崩潰至此?以至於試圖輕生?這裡麵是不是還有什麼他不知道、也從來不敢去深想的隱情?

或者,他記憶中那個單純如少年的宮郅……根本隻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形象?重岩不是一個對私生活過分看重的人,對於躺在一張床上的人也不曾投注過過多的注意,他有沒有可能誤會了什麼?或者……真實的宮郅到底是什麼樣子,他其實並沒有注意過?

重岩心潮起伏,想的越多心裡反而漸漸生出了一絲懼怕。

“是我想多了嗎?”重岩問自己,“是我自己多疑?鑽了牛角尖?”

“可是這些事細想起來真的……不大正常。”

“很多細節推敲起來都有些不對勁,就好像他要跳樓……他跑來問我有沒有認真過,那時候我並沒有說什麼重話,隻推%e8%84%b1說我們認識不久……認識不久、了解不透、感情尚有繼續發展的可能……一切皆有轉圜的餘地,並沒有真正走到絕路上去。如果他真的對我那麼上心,按理說應該還會抱有希望……”

“為什麼會想到尋死?”

“這不合理……”

“真的不太合理……”

重岩枯坐了半夜,到底也沒想出什麼頭緒來。那些懷疑終究也隻是懷疑,真想去查個水落石出都沒有辦法。

心事重重地混過去一上午,一放學重岩就打了車直奔泰豐。

泰豐二樓的咖啡館主要麵對在泰豐大廈工作的白領們,偶爾也有附近的上班族跑來休息或者談事情,但基本沒有學生出入。因此重岩穿著校服一出現在咖啡館的門口,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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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他站在那裡環視整間咖啡館,看到角落的玻璃牆邊有人正低頭玩手機。白色襯衫,領口裝飾著一條彩色條紋的絲巾,乾淨、鮮嫩、時髦,像枝頭剛剛成形的青蘋果。

重岩覺得自己從來沒懂過這個人。哪怕他們曾經那麼%e4%ba%b2密過。

重岩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

宮郅抬起頭,雙眼倏地睜大,“是你?”

重岩突然間無心說話,隻是拿出手機將那段錄音發到了宮郅的手機上,然後當著他的麵刪掉了自己手機裡的備份。

宮郅眼神驚異,“你是什麼意思?”

“你聽聽就知道了。”重岩忽然覺得疲倦,他看不清眼前的少年,不知道他表皮之下是否還是這樣清爽又簡單的質地。

宮郅戴上耳機,皺著眉頭點開了錄音,隨即眉頭便越皺越緊。

重岩看著他細白的手指握著手機,心裡莫名的有些煩躁,“東西給你了。我先走了。”

“等等。”宮郅抬起頭,眼神警覺,“你給我這個有什麼目的?”

“目的?”重岩想了想,最初的目的是想聽他%e4%ba%b2口說一聲謝謝,但是現在他似乎又不太在意了,“沒什麼目的,你要是覺得我不該給你,你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好了。”

宮郅眨眨眼,神情微微有些無措,“你說你在泰豐實習?”

“掙點兒生活費。”重岩指了指他的手機,“我在頂樓假山後麵睡午覺,無意間聽到的。人我都不認識,不過你們是應該認識的。”

宮郅沉默了一下,抬眸望著他,“你想要什麼?錢?”

重岩失笑,“我又不是情報販子。”

宮郅仍不相信,“那你要什麼?”

重岩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他很想追問他一句為什麼還不出國。這孩子就是一個麻煩的源點,有他在自己的周圍亂晃,重岩就難以心安。

“不要什麼,”重岩輕輕歎了口氣,“想聽你說一聲謝謝。”

“就這樣?”

“就這樣。”

宮郅沉默,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重岩搖搖頭,心說有錢人都是這副德行,你把事情弄簡單了,他偏要往複雜裡想。好像所有的人都心懷叵測。

重岩指了指自己手機,“我這裡的已經刪掉了,也沒有其他備份。以後怎麼做就是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