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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岩 牛角弓 4249 字 2個月前

道你還怕她會站到老東西那邊去?”

李延麟有點兒緊張,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真要這麼做?”

“這事兒交給我。”李延麒安慰他,“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

李延麟依依不舍地從辦公桌上跳了下來。

“記得先去見爺爺。”李延麒叮囑他,“撒嬌。”

李延麟老實地點頭,從沙發上拎起自己的書包,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辦公室重新變得安靜,李延麒拿起一支筆在紙上漫無目地劃了幾道,在最上方畫了一個圈,裡麵寫了爺爺兩個字,在下麵又畫了一個圈,裡麵寫下李承運的名字,再向下畫了一個圈,裡麵寫下重岩兩個字,想了想,又在重岩旁邊畫了一個圈,裡麵畫了個問號。

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問號。

他和李延麟的事情自認還是很隱秘的,為什麼會被人拍下來送到了老爺子麵前?這種顯而易見帶著惡意的做法,到底有什麼目的?這個人應該不是重岩,那個時候他還在臨海市,不管他有多聰明,以他的財力也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

究竟會是誰呢?

李延麒拿筆把那個問號加粗。當務之急他要把這個躲藏在暗處的人找出來,留著這樣一雙眼睛在暗處窺伺著他,他真是睡覺都不安穩。

秦東安一路沉默地把重岩送回了家,保姆還沒走,看見重岩帶著傷進門頓時嚇了一跳,“岩少爺,這是怎麼了?要我打電話請趙醫生過來嗎?”

重岩擺擺手,“家裡有醫藥箱嗎?”

“有的,有的,”保姆忙說:“我這就去拿。”

重岩換了拖鞋,懶洋洋地招呼秦東安,“你坐,我得先衝一下。”他身上又是泥,又是汗,還沾著不少血跡,自己聞著都受不了,更彆說彆人了。

秦東安好奇地打量重岩的家,“你家人呢?”

“沒家人。”重岩不耐煩地上樓,“你坐吧,要喝什麼自己去拿。”

秦東安沒再追問他為什麼沒有家人,這明顯不是一個愉快的話題。他在客廳裡轉了轉,又推開陽台看了看外麵的景色。這個小區的房子不便宜,他想不明白為什麼住在這裡的重岩想要去送快遞。送快遞掙的錢隻怕都不夠他交物業費的。

重岩洗澡很快,換了身衣服出來的時候,保姆已經把醫藥箱取出來放在了客廳的茶幾上。秦東安拿過醫藥箱對重岩說:“你坐下,我幫你上藥。”

保姆遲疑地看著重岩。

“讓他來吧。”重岩看了看她,“你回去之後彆多嘴。”說完又覺得這話其實多餘,保姆是李家派出來的,怎麼會聽他的話?

算了,愛說就說去吧。

重岩挽起袖子,看秦東安笨手笨腳的樣子,索性從他手裡搶過酒精和消毒棉自己給傷口消毒。他看得出秦東安從來沒做過這種事,他可不想拿自己的傷口給他當練手的試驗品。

秦東安有點兒不服氣,“以前我給我哥處理過傷口。”

重岩隨口問道:“他怎麼了?”

“誰知道,”秦東安說起這個似乎略有些不滿,“他不肯說。我猜是跟同學打架。”

重岩抿嘴笑了笑。他還記得校門口那個穿著黑色風衣,捏著秦東安脖子的男人,從背影看,那應該是個心裡特彆有譜的男人,那樣的人也會跑出去打架嗎?

保姆把飯菜都端了出來,又叮囑幾句就離開了。重岩掃了一眼餐桌上的幾個盤子,對秦東安說:“你急著回家嗎?要不要留下來吃飯?”

“算你懂事,”秦東安樂顛顛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少爺我已經餓的前%e8%83%b8貼肚皮了,就算你不請我我也不會走的。哎呀,聞起來好香,有牛肉,還有蝦……海鮮你就彆吃了,對傷口不好,喔謔謔,少爺今天好有口福哦。”

“你先吃,我洗手就來。”重岩扔掉手裡的棉花,起身去了衛生間。

這是他第一次把外人帶回家,在這之前,秦東安隻是一個有點兒囉嗦的同學,但是當他坐在樹下自己品味勝利的喜悅時,看見秦東安一頭汗地跑過來,心裡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秦東安那樣一個遵守校規的乖學生,出了這種事沒有先去報告老師,而是自己跑過來找他,重岩不可能不感動,他性格不好,從來沒有什麼朋友。但是現在,秦東安給了他一種感覺,那就是他也可以像彆人一樣,有個可以一起分擔糟心事的哥兒們。

重岩衝著鏡子裡的自己笑了笑,關上水龍頭走了出來。

秦東安已經吃下去半碗飯了,他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筷子,正把盤子裡的蝦仁往自己碗裡撥,肩膀和耳朵之間還夾著手機,敷衍地哼唧,“……我正在吃,還有十分鐘才能吃完。”

重岩走過去幫他拿著手機,啼笑皆非地看著他先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蝦仁才顧上跟手機說話,“啥?接我?就是那個山水灣,你到了給我打電話,我下樓。”他用眼神示意重岩,然後按照他的口型對電話裡的人說:“十六號樓,二單元。”

離得近,重岩清楚地聽見了手機裡男人磁性的聲音,“你就不能先給我打個電話?光知道吃吃吃。你是豬嗎?”

重岩莞爾。

秦東安放下筷子,從重岩手裡接過手機掛掉。

“你哥哥?”

“囉嗦死了,”秦東安搖頭晃腦地說:“等下過來接我。”

“他對你真好。”

“他是我哥麼,”秦東安滿不在乎,“他應該做的。”

重岩笑了笑沒再說話。

兩個人剛吃完飯,秦東安的電話又響了,秦東安接了電話,嘀嘀咕咕地抱怨,“真是囉嗦死了,跟老媽子一樣。“一邊說著,一邊從果盤裡抓了一把櫻桃往外走,“噯,不用送我了,好好在家養傷吧。我幫你請假,作業可以不用寫了。”

重岩把他送到門口,“那就多謝你了。”

秦東安擺擺手,一溜小跑的下樓去了。重岩關好門,走到陽台上往下看,果然那天見過的黑色轎車正等在樓下,駕駛座一側的車窗開著,一條男人的手臂伸出來彈了彈煙灰。他穿著一件灰藍色的襯衫,袖子卷了起來,露出結實的手腕和鬆鬆垮垮掛在上麵的一塊黑色的運動款手表。

重岩突然間有點兒想看看這人長什麼模樣。

重岩 第16章 一堆秘密

李承運跑到“山水灣”來探望傷員的時候,重岩正坐在客廳裡泡茶。茶是普通的綠茶,茶具也是極普通的白瓷,但重岩的態度卻仿佛在料理極品大紅袍一樣,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做的一絲不苟。¤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李承運稍稍有些詫異,他沒想到他這個十七歲的兒子骨子裡居然有這份兒沉靜。十來歲的孩子有幾個能坐得住的?他家裡那兩個兒子就不行,看外表像模像樣,其實所謂的沉穩大方全是表麵文章。

“請坐。”重岩頭也不抬地把茶水倒進杯裡,端起一杯放在李承運前麵:“嘗嘗?”

李承運在他對麵坐了下來,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茶不行,火候不錯。”

重岩微微一笑。他生命裡的一半時間都生活在棉紡廠的老生活區,出來進去看到的都是牆體斑駁的老舊樓房、看上去總像是打掃不乾淨的窄街,從那些胡同裡經過的時候總能聞到一股垃圾的餿味。在那樣環境裡長大的孩子,又怎麼可能精細到講究茶葉的口感?

重岩其實是不懂茶的。張赫那時喜歡金駿眉,總說金駿眉比正山小種更綿甜什麼的,他就從來沒有喝出有什麼區彆。重岩隻是單純地喜歡衝泡的過程,水、茶葉、合適的溫度與時間,用耐心和精確的計算成就最後完美無缺的口感。

張赫總是挑剔重岩泡茶泡的匠氣十足,欠缺一絲靈性。但重岩擺弄這些東西原本也不是為了喝一口好茶,他隻是覺得做這些事的時候他很容易安靜下來。心靜了,就比較容易去客觀的考慮問題。

“家裡有一套乾隆中期的青花茶具,改天我讓人給你送過來。”李承運放下茶杯,仔細端詳重岩露在衣服外麵的皮膚,顴骨旁邊有一片淤青,眉骨破了一個小口子,手腕處也青紫了一片。被襯衣覆蓋的地方應該還有傷。

重岩不動聲色地把襯衣的袖口放了下來,“古董還是算了吧,那玩意兒太貴,你送來了我也舍不得拿它泡茶。這樣就挺好的,這套白瓷也兩百多塊錢呢,不便宜了。”

李承運苦笑了一下,為自己兒子樸素的消費觀感到有點兒心酸,“不是很貴的東西,在家裡也是用來泡茶的,誰還真拿它當收藏品。”

重岩笑了笑,不吭聲了。他猜得到李承運大晚上跑到這裡來的用意,無非是探探自己的口風,捎帶腳的做一把調解人。在李承運看來,小孩子打架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大人說一說也就過去了。遺憾的是,他把他們當小孩子,小孩子自己可是有很多大人看不透的主意。

“今天的事我聽說了,”李承運輕輕歎了口氣,“你有沒有受傷?”

重岩反問他,“你不是都看到了?”

“我帶你去醫院做個檢查吧。”李承運不太放心,李延麟也不知從哪裡找的人,小混混們下手都沒輕沒重的。

“不用,”重岩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斟茶,“沒有大礙。”

李承運歎了口氣,“阿麟被家裡人寵壞了,做事衝動,這次的事情不知受了誰的挑唆……有些過分了。重岩,看在我的麵子上,彆計較。”

“沒有什麼挑唆。”重岩淡淡說道:“他之所以來找我,是因為我現在人在京城,會對他產生一定的威脅……說起這個,李先生,當初為什麼要接我回來?”

李承運沉默不語,這個話要怎麼說?

重岩又說:“我知道你當初並不在意楊樹跟她兒子的情況,是李老爺子執意要把我帶回來,這裡麵有什麼內情嗎?”這是重岩上輩子就很疑惑的問題,雖然各種證據都表明李老爺子是想借著私生子的問題敲打敲打他的兒媳和兒媳的娘家,但是重岩總覺得這個理由聽起來有些牽強。

李承運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個……老人家,當然希望兒孫都在身邊。”

重岩對這個答案不以為然,李老爺子上輩子對待他們的態度他可記得很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