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奶奶，媽，我回來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周亦心，我的女朋友。亦心，這位是我最愛的奶奶，這個呢，就是我最最愛的媽。”子豪站在三個女人中間，用比平時說話來的要緩慢的語氣，仔細的介紹著彼此。

子豪說話時，他的奶奶先是用慈祥溫暖的笑眼看了下子豪，然後又用同樣的笑顏盯著亦心端詳，而他的媽媽，從看到子豪的一刹，眼睛就沒有從她兒子的臉上離開過，那種專注，讓亦心很是感動，甚至，都忽略了，從她進門，子豪媽媽連一眼都沒看她的細節。

子豪介紹完，便放開了一直攥著的，亦心的手，走到了她的奶奶和媽媽身後，用他那長長的臂膀，一邊一個，攬住了兩個長輩的肩膀，抬起頭，笑盈盈的看著亦心，仿佛，是要用這種方式，和她的家人結成某種聯盟，來一致迎接客人似的。

“奶奶好！阿姨好！打擾你們了，不成敬意。”亦心趕忙點著頭的，向長輩們打招呼，然後，將自己準備的兩盒鹽水鴨、燒鵝，遞了上去。

“好好，來就來了，還買什麼東西。歡迎你噢，周——”

“周亦心，奶奶，你喊她亦心就好了。”子豪看奶奶打了楞，趕忙提醒。

“噯，一心一意，一心，我記住了。”

“奶奶，不是那兩個字——”

“子豪，可以了，隻要奶奶記住我的名字就行了，哪兩個字，不重要。奶奶，你說的一心一意的那個‘一心’，意思更好呢。”亦心輕聲打斷了子豪的解釋，並乖巧的迎合著奶奶。

“哦，真是個懂事的丫頭，子豪，你帶亦心走走看看，菜馬上就燒好了，一會吃飯我叫你們，去，你們玩去吧。”

“奶奶，我會做飯的，我來幫你們一起做吧。”

“不用、不用，很簡單的，一會就好了，不用你再沾手了，就好了，子豪，帶亦心到你房間看看吧。”

“亦心，奶奶既然說不用你幫忙了，你就跟我走吧，她們有她們的廚房江湖，你要插手，恐怕她們會不習慣，沒關係，安心的等著吃吧，奶奶和媽媽燒的菜，每一樣都很好吃的。”

子豪奶奶說話語調很是溫柔，但拒絕亦心幫忙的態度倒很是堅決，另外，再加上子豪對他奶奶的幫襯，讓亦心徹底地放棄了參與做飯的想法，好吧，就張著嘴等吃吧。

熱鬨的互動結束，看著走向廚房的兩個背影，亦心此刻才隱約覺察，剛才的整個對話過程，子豪的媽媽好像一句話也沒說，隻是定定的拿眼盯著她的兒子看，這一切，是基於對婆婆的尊重，故意不去插話，還是太想兒子，把周圍的一切都忽視了呢？

亦心看了看子豪，欲言又止，畢竟是短短幾分鐘的相見，一會，一起吃飯時，會好的，亦心這麼想著，並沒有在自己的心裡堆積煩惱，而是，在韓子豪再一次牽起她的手後，跟著他，拾級而上，去參觀他家的富麗堂皇。

三

“客房都在一樓，二樓主要是家人的臥室，這間是奶奶的，那間是媽媽的，她們中間的這間房，是個小佛堂，我的臥室在拐角那，一會帶你看，我們先到樓上看一下。”

二樓的房門和回廊，全是雕花木質，本色，也許上些清漆，相對於一樓的古樸氣派，顯得輕盈而雅致，亦心隻是浮光掠影的掃視了兩眼，就被子豪牽著到了三樓。

亦心怎麼也沒想到，三樓並非像二樓那樣，是一間間的房屋，而是一整層沒有大門、沒有隔斷、卻有著巨幅落地窗，和超長陽台的通透開闊空間，牆壁的四周，鑲嵌、懸掛著墨寶字畫，而房子的中央，則錯落著一座座形態各異的假山奇石。

由於對繪畫方麵的認知少的可憐，所以，亦心並不能分辨那些畫是不是名人字畫，或是真跡幾何，隻是知道，裡麵沒有油畫水彩畫，它們是一色的中國風，無論篆字還是狂草，或是濃墨淡寫水墨畫。

“這些畫和石頭，都是我爸爸當年搜集留下的，看來我媽依然是天天來擦拭，每一樣，都是一塵不染，品相依舊，隻可惜，他現在根本不需要它們了。”

“你爸爸他——你要難過，我們就彆再看了，反正對這些，我也不太懂。我們下樓吧。”

亦心看子豪說這話時，表情有點哀傷，但又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所以，就想趕快離開這間光線充足卻色彩暗沉，甚至空氣裡透滲出說不出的傷感的房子。

“嗬，亦心，你不會以為我爸已經仙逝了吧，不，沒有，他活得好好的，隻是，不到這裡來而已。”看亦心的表情，子豪趕忙解釋。

“可你奶奶在這啊，還有你——”亦心不知該不該這樣質疑下去，說到半截，還是打住了話頭。她覺得，這個深宅大院，給她的視覺衝擊太大了，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進一步的探尋它房主人的私生活，她很怕不覺中，觸動到彆人的隱私，那不是她不希望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安靜的母%e4%ba%b2

更新時間2014-11-27 19:44:34 字數：2692

一

“哦，沒什麼，亦心，你有話儘管說，已經好多年了，久遠的我都已經麻木了。我爸和我媽離婚了，在我九歲那年，而我的奶奶，站到了她的兒媳一邊，自始至終，一直到今天。她們婆媳二人在個院子、這棟小樓裡帶大了我，現在，我在都市打拚，這裡，依舊是她們相互照應，相依為命的家。”子豪眼睛有些迷蒙的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遠方，語氣淡淡地對亦心說。

“你奶奶真好！”聽了子豪的述說，亦心覺得這種情況，在農村，真的很難得。

“我媽更好。算了，今天不說這些了，走，我帶你去天台，那裡才叫彆有洞天。”

站在天台放眼望去，亦心簡直要目瞪口呆了，花草植物、玻璃房，甚至還有一個帶著透明天窗的全木結構精巧小吧台，而吧台後麵的精致酒櫃裡，紅酒白酒%e9%b8%a1尾酒，可謂琳琅滿目，那一刻，亦心都有些恍惚，這是哪？是誰這麼有情調，打造了這樣的空中浪漫之所？

“來一杯嗎？想喝什麼都可以。”

已經坐到高腳椅上的子豪，一隻胳膊戧在吧台上，翹著二郎%e8%85%bf，眯著眼，擺出他那帥到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迷人笑容，招呼著亦心。

“不了，過會回去時，還要給某人當車夫，哪敢沾酒啊，還是你自己享用吧。”

“誰說是酒了，有茶，還有咖啡，現磨的，我來給你泡一杯咖啡吧，喝喝看，準比你在‘十七格的緣分咖啡館’喝到的味道更醇厚，等著，馬上就好，”說完，子豪一躍而起，就跳到了吧台後麵，抱出咖啡機，端出咖啡豆，開始動手操作。那熟練的動作，就像剛剛他才磨完一程，收進又拿出一樣。

目睹著一切，亦心覺得，怎麼看，這裡的一切，都像是夢境中的一場魔術秀，人物、場景，物件，每一樣，都在拓展著她的思維局限。

二

“子豪，這天台，是你的領地吧。”∮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不是，是我爸當年送給我媽的。不過，這櫃子裡的酒和咖啡飲料等，都是我時時更新的。”子豪一邊低頭仔細研磨著咖啡，一邊回答著亦心的問話。

“這麼說來，它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曆史了，這幢樓也是，可為什麼給人的感覺，都是這麼的年輕時尚啊？”亦心真是覺得匪夷所思。

“亦心你能相信嗎？我爸沒有上過大學，也沒有係統的學過建築和裝潢，就更彆提繪畫藝術之類的，可這裡的一切，都是他%e4%ba%b2自設計監工打造的，甚至這裡的好多家具和沙發，都是他%e4%ba%b2手製作的，他的頭腦很好，愛鑽研，動手能力也很強，而且，目前事業也很成功。

不過，他的所有本事，我一點都沒遺傳到，兒子像母%e4%ba%b2，從長相到性情，我和我媽都很像，隻是後來跟表叔學了武術，讓我的感性少了些，剛性更多了。”

“聽口氣，你很崇拜你爸啊。”亦心敏[gǎn]地撲捉到了子豪語氣裡透露出的對父子的佩服之情。

“是，在他的社會能力方麵，我的確是望塵莫及，其他方麵，NO。來，嘗嘗口感如何。”子豪的回答，涇渭分明，咖啡做的，也是神速利落。

亦心接過拳頭大的咖色小咖啡杯，品了一小口，微苦回香，確實不錯，於是，伸出大拇指：“純正的黑咖啡，你的品味。”

“是我媽的品味，她從小生活在香港一個富裕的醫生家庭，留過學，在法國呆過三四年，一次偶爾的邂逅，讓她認識了當時高大帥氣，卻一文不名來自鄉村的我爸爸，除了年齡相貌以外，他們幾乎沒有一項人生標識可以匹配，所以她們的戀愛，遭到了來自雙方家長的極力反對，但青春的激情擋不住，我成就了他們，讓他們得以奉子成婚。

奶奶雖然一直生活在農村，但她的祖上是開過綢莊的，識文斷字的她不僅知書達理，而且世事通達，當年，儘管家境很貧寒，但她還是反對我父母的婚事，就是因為她信奉門當戶對的老理，料到由於成長環境、價值觀和處事的方式不同，結婚必定矛盾重重，但她卻沒有料到，他的兒子，會為了一個女人，%e8%84%b1胎換骨。

結婚以後，為了能給他喜歡的女人一種她想要的生活，爸爸幾乎沒有在家呆過，從跟人乾裝潢開始，一步步走上了獨立承包、成立裝潢公司、建築公司，發展到了現在的房地產集團，業績大了，人也早已在社會、金錢的淘洗下，變得與原來的那個他，截然不同了。

媽媽得到了她夢想的居屋，卻失掉了她愛的那個男人，而且，仿佛這一輩子，她都要融化在這裡了。她的思維過不去失掉那個男人的坎，她不相信，一個願意為她去死的男人，怎麼可以說走就走呢，而且，不是為她消失，而是走向了另一個女人，無論如何，她都想不通，她掉進了思維的漩渦，再也沒有走出來。”

子豪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都有些飄渺了，亦心看到，他的眼睛也已是漸漸溼潤。

三

子豪的話語，說的雖然有些隱晦，但聰明的亦心，還是聽出了端倪，剛才的一些疑惑，也就已經了然，不過，從表麵上，亦心並沒有看出太大的問題，或許，子豪爸爸給他媽媽的刺激，隻是讓她變成一個安靜的母%e4%ba%b2而已，不是至%e4%ba%b2，家人不說，外人恐怕永遠感覺不到。

“嘀嘀嘀……”忽然，一陣鈴響，亦心正在四處張望，子豪看著亦心，用眼示意她跟著他的手看，隻見子豪走到樓梯的扶手，它的頂端，有一隻木刻的小狗，子豪用手一拔，鈴聲立刻停止。

“嗯，好的，奶奶，我們這就下去。”原來，那竟然是個微型電話聽筒。

當年，那個尚且年輕的男人，究竟有多愛她的女人啊，居然為了她，打造浪漫，且巧思不斷，這真真是讓人感歎！可回過頭來，再想想那個失掉他的女人，每天麵對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