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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無子 司晨客 4207 字 3個月前

去,我說不定會像你希望的那樣喜歡你……”

劉疆愣住了。他定定地看著她,如同看著一個怪物。他帶著期待甚至是雀躍的心情而來。她給他當頭潑了一盆冷水。他無地自容。

“你把我當成什麼?”他目光有些發冷,用冷漠掩飾自己的羞愧。從此,山高水長,後會無期。

……

無數種可能的結局在馬瑪麗眼前一掠而過,最後她終於下定了決心。

這不是一個對他們而言最安全的結局,卻是瑪麗公主覺得最少遺憾的結局。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沒有人沒有拋卻對劉疆的幻想?

最懂瑪麗的那個人,隻能是劉莊!劉莊!

劉疆和她部分誌趣相投,卻沒有足夠的時間相處,真正讀懂她。

劉莊和她性格迥異,但是有足夠的時間。

阿柯和奔奔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5-02-09 16:25:24 謝謝

☆、德之三字(二)

瑪麗公主終於走進竹舍的大門,走進那間看似很溫馨、其實卻是殺機四伏的小屋。但是這個時候,策劃這場陰謀的家夥還沒有殺過來,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所以並不影響她享受溫存。

她近似貪婪地望著眼前人儒雅沉靜的外表,感受著他躁動欣喜的靈魂。她想,她還是偏愛他的,如果是劉莊麵上像他這般淡定,其實心中已經蠢蠢欲動,她肯定會直接罵他虛偽;可若是劉莊麵上如心中那麼急切,她就會甩臉子說他沒有教養。她對眼前的人兒分明比劉莊好,可惜他的心思太過纖弱敏[gǎn],從不領情。

劉疆也深深望著她。此刻他心中沒有過多的想法。從他接到那封信開始,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中,承諾、禁忌、%e4%ba%b2情、道德……全然被他拋在腦後。他仿佛是汙泥之中壓抑得難以窒息的魚,將她視為最後的一汪清泉,想奮不顧身地跳出來,投入她的懷抱。

她又走近了一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拉扯她過來,然後緊緊抱住了她。

馬瑪麗閉上了眼睛,然後她感到一個個滾燙而火熱的%e5%90%bb印在她額頭、臉頰、%e5%94%87邊。她被抱得太緊,有些透不過氣。她覺得對方的身子太燙,某個部位硬硬的硌得她很不舒服。但是,對方卻一無所覺。

她懷念四年前那個清心寡欲的東海王,懷念他剛剛動情就克製著將她推開的青澀模樣,懷念那個搖頭說“不喜歡”就會尊重她的他。而如今的他,雖然容貌一如舊時,但原本純淨的靈魂卻好像蒙上了一層塵埃。

不知道為什麼,馬瑪麗突然就覺得他有些臟,全然是最沒教養的寵物模樣。

她這樣想著,也這樣說了出來。

“你好臟。”她有些失望地說道。

劉疆一愣。東海王一向好潔,他趕來赴約前還特意修飾了一番,萬萬沒想到這個詞會和他聯係在一起。

馬瑪麗已經推開了他,開始整理自己的衣服和頭發。

“你……”他心中有些羞惱,卻飛快地問道,“你是不是還放不下他?”

她有些迷茫,不明白他的反應為什麼這麼激烈,他的話卻已經疾言厲色而來:“我不怪你受他引誘。可我以為你既然寫了那樣一封信,應該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他冷落了你整整四年,你還想著他?”

“那封信……不是我寫的。”馬瑪麗弱弱地說道,“這四年裡,他待我很好。除了……除了太黏人,太自戀……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冷落……”

劉疆臉色鐵青,心中頗感失落,他對馬瑪麗的話似信不信,追問道:“既然如此,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那天晚上,他們談了很多很多。對於瑪麗公主而言,劉疆曾經是她最愛的寵物,她是一個念舊的人,她不願輕易放棄他。

不得不說,劉疆是個很有悟性的寵物。她隻問了一句話,他就冷靜了下來。

她問:“若非如此,你欲如何安置我?”

劉疆默然不語。他額上儘是潺潺的冷汗。以他平素的秉性和對她的感情,既然事已至此,自然不可能是隻為了滿足身體欲望的一時歡喜,他自當想方設法攜她光明正大立於人前。可是,她在東宮生活了四年,宮廷上下皆知她是太子的姬妾,若她所言不虛,劉莊對她還相當迷戀。這……

他心中似有答案呼之欲出,然而她卻已經搶先看破:“你要去求你父皇嗎?你以隻娶一妻為由奚落了他這麼多年,他可不是傻子。何況,杜姐姐……又豈能容得下我?”

他手腳都開始冰涼,細細想來她的話確有幾分道理,然而——

“杜若雖善妒多言,但這些年為我生兒育女……勞苦功高,若要我休了她,我……”他眼睛裡一片不忍。

他望著她,試探著提議私奔,卻被她駁回。

“我很喜歡你,也很喜歡你女兒。”馬瑪麗歎息著搖搖頭。

想起乖巧可愛的泌陽以及雖然沒那麼乖巧、卻更加惹人憐惜的兩個小女兒,劉疆的眼睛裡顯現出痛苦的神色。緊接著他想起了杜若肚子裡那個性彆未卜的孩子。

“我覺得這胎是個小公子,可以繼承你的封地。”馬瑪麗告訴他。

劉疆隻覺得舉步維艱,頓覺無論怎樣選擇,都是一種錯誤。

“活著,真累啊。”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聲音裡儘是苦澀。

“可是隻有這般負責任地活著,無負於人,才能擁有最純淨的靈魂。人生的每一次選擇都是一道考題,它將帶著你走向各種試煉。”馬瑪麗告訴他,“這樣等到人死後,才能夠經曆一場升華,卸下因曆練所必須的各種枷鎖,製約,走向真正的自由。”

四年前,他說她什麼也不懂,所以四年裡她苦讀聖賢書,從字縫裡讀出字來,既知道該怎麼規避那些不甚合理的規則,又曉得該如何淩駕於規則之上,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四年前,他替她做出取舍,兼顧北宮諸王、郭氏子弟以及馬家的前程富貴,如今,卻輪到她來規勸提醒他,人活著,卻不是單純為自己活著。

“殿下,”馬瑪麗又說道,她的眼睛裡閃著期待的光,“以殿下之德,今生今世,想必會同王後舉案齊眉,兒女繞膝。然百年之後,所有的血緣關係、輩分、身份、地位都將重新洗牌,殿下可願同我一起回到我的家鄉?我……我這些日子一直苦讀聖賢詩書,取其精華,棄其糟粕,時刻不敢稍忘一個德字……”

劉疆心中越發難過,卻又無可奈何。世人需要著一個有德的東海王,光武帝和陰皇後需要一個有德的長子,太子劉莊需要一個有德的哥哥,杜若需要一個有德的夫君,泌陽她們需要一個有德的父%e4%ba%b2,就連她,他心中最珍重對待的女人,也隻是喜歡看他有德的模樣。他從前意氣用事做下的德之約定,如今看來,倒更像是搬起石頭在砸自己的腳。

“既然隻是一場陰謀,想來對方勢在必得,定要取我性命。”劉疆苦澀一笑,終於說道,“什麼舉案齊眉,兒女繞膝,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

“那可不一定。”馬瑪麗帶著幾分自信地說道,“他們漏算了一個人。”★思★兔★網★

“要知道,我可不是尋常的人哦。”瑪麗公主衝著劉疆,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緊接著,她的身邊出現了兩個栩栩如生的幻影。

劉疆揉了揉眼睛,臉色突然變得很精彩,甚是愧疚不安,然而待他向幻影伸出手去,卻發現他握在手中的不過是一縷清風。

……

陰謀的起源甚是簡單。劉莊的舅父大人陰就性子素來剛急,早就覺得劉疆這個廢太子存活於世,是劉莊和陰家上位的最大障礙。正好陰夢嬌回到娘家哭訴說太子待她不是真心好,東宮中他對一名姓馬的姬妾更加言聽計從。陰就待得知劉疆和馬瑪麗經常見麵的消息後,和急於爭功的梁鬆等人一合計,定下這下三濫的計策,意在趁機誅殺劉疆,至於馬瑪麗,是當時死還是事發後被太子賜死,又有什麼分彆呢?

一向對陰夢嬌言聽計從、私心愛慕有加的劉荊從中出力甚多,他是有才華的人,悉心琢磨兩人筆跡、日常行事風格,仿造出兩封惟妙惟肖的書信,不由得兩人不上鉤。

是以當夜濯龍園邊上埋伏著一支精銳,估摸著時間,覺得魚差不多咬餌了,便由陰就、梁鬆帶領,借口山陽王劉荊的一樣寶物為小賊盜走,大肆搜查濯龍園,卻正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一行人沿著早就設計好的路線,直往竹舍而來,隱隱聽見琴聲不絕於耳,心中驚疑不定,待到陰就和梁鬆走得再近一些,影影綽綽見竹舍窗戶大開,燭火高照之下,劉疆和劉莊兩兄弟對坐而弈,旁邊一華服麗人微笑撫琴,依稀是東海國王後杜若的模樣,而馬瑪麗手持銅壺,侍立一邊,看模樣不知道銅壺裡裝的是茶,還是美酒。

陰就和梁鬆麵麵相覷。製定陰謀的人自然有陰暗的一麵,他們心懷鬼胎,見到這副光景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東窗事發,計謀被識破了。須知深夜之中,孤男寡女私會是大大的不妥,可是若是兄弟二人各攜妻房侍妾秉燭夜談,對弈之時,茶香四溢,琴聲悠揚,便是難得的一段佳話。既可見證手足情深,又可誇口品行愛好高潔,簡直是方方麵麵,滴水不漏,正是當年太子劉疆在位時,常用的防守伎倆。

陰就和梁鬆見此光景,情知計謀已然被化解,此時貿然上前,定然直麵太子和東海王的怒火。

……

“他們離開了。”馬瑪麗突然說道。

劉疆鬆了一口氣,他這才發現他的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了。他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四處的竹林之中時有刀劍的寒光一閃,若是陰就和梁鬆不由分說,衝進來動手,他此時哪裡還有命在?

然後他開始驚疑不定地望向馬瑪麗。他終於知道他錯過了什麼。

這樣一個聰慧的女子,有著難以名狀的神秘力量,顯然不可能被些許榮華富貴迷了眼,她值得最好的。

四年前,她曾經那麼努力地想投奔自己……隻可惜他的態度不夠堅決,糾結於一時的是非,錯過了她。想到劉莊竟然能將太子之位和她一起收入懷中,他就更加地黯然。

“此時濯龍園門口無人值守,殿下可以從容離開。”馬瑪麗帶著幾分催促地說道,“殿下一夜未歸,王後想必是等急了。我……我也該……回去了。”

馬瑪麗的身影漸漸地融入黑暗之中。劉疆望著她的背影,突然明白,其實早在四年前,自己就失去挽留的資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每個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兩個女人:白蛇和青蛇。同期的,相間的,點綴他荒蕪的命運。

——隻是,當他得到白蛇,她漸漸成了朱門旁慘白的餘灰;那青蛇,卻是樹頂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葉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