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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無子 司晨客 4263 字 3個月前

心貼後心,幸得隨侍的小黃門機靈,奉給他幾塊糕點,就著羊%e4%b9%b3吃下了,這才又有了幾分精神。

他隨即便想到馬瑪麗已宣布病勢痊愈,不覺心頭癢癢,先不忙著傳膳,倒一疊聲地喚著侍從準備熱水沐浴。待到他收拾妥當,摸到後堂,便見燭影低垂,帳子裡有一個甚窈窕的影子,喜道:“我正要去尋你,你倒先過來了。讓我猜猜看,你這次又要我做什麼?”

他剛剛要%e8%84%b1了衣裳過去,便見帳子裡的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也有幾分顫唞:“奴婢挽翠,傾慕殿下已久。馬姑娘今個身上不爽快,命奴婢服侍殿下,望殿下憐惜。”

劉莊隻覺得當頭一桶冰水潑下,哪裡還有憐惜的耐性,聞言一言不發,重新披了衣裳,就直往馬瑪麗居住的小院而去。到了房裡,見馬瑪麗已然歇下,仗著先前的怒火壯膽,二話不說,掀開被子就鑽了進去。

阿元在外間提心吊膽地聽著裡麵動靜,隻知道兩個人僵持爭執,卻聽不清究竟在爭吵些什麼,猛然間就聽到清脆的耳光聲響起,緊接著就是馬瑪麗拔高了的聲音:“色鬼!說不想就是不想,聽不懂人話嗎?”阿元便在外麵暗暗咂%e8%88%8c,糟了,馬姑娘的起床氣不小,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劉莊鐵青著臉從裡廂走出來,衣衫還未穿戴整齊,左邊臉頰上隱隱有些紅痕。阿元哪裡敢多看,低下頭去隻敢看自己的腳尖,心中隻盼著這尊瘟神不要拿她撒氣。

可惜天不從人願,阿元隻覺得頸後一緊,她就被太子殿下提溜著,帶到了門外。

“孤且問你,”劉莊的目光陰晴不定,聲音裡也有幾分咬牙切齒,“姑娘日裡都做了些什麼事?可曾見什麼不該見的人沒有?”

阿元心頭一驚,兩手亂搖道:“沒有!”

“彆拿孤當傻子糊弄。她今日這模樣,分明就是又動了心思,故而怎麼看怎麼覺得身邊人不順眼。”劉莊隻覺得既悲憤又心酸,“孤知道他是今日回的宮,早就防著這天呢,隻是裝作不知道而已。你老實交代,他們見麵究竟說了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寫劉疆杜若的苦情戲各種順手,寫瑪麗和劉莊就很艱難。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我就喜歡巧婦常伴拙夫眠的惡趣味?

☆、重逢

阿元的母%e4%ba%b2便是劉莊自幼的%e4%b9%b3娘,論忠誠度自是好的。劉莊好生將她盤問一番,問遍了各個細節,才確信馬瑪麗並不是因為和劉疆見麵舊情複燃,從而嫌棄他這個枕邊人,隻是純粹的起床氣和不想做而已。

待肯定了這些,他的心中倒是平和了許多。他暗罵自己沉不住氣,太愛東想西想,於是重又回得屋裡,頂著她鄙視的目光,訕訕一笑道:“我不該對你用強的。如今你打了我一巴掌,又罰我喝了這許久的冷風,也該消氣了罷。時候也不早了,可憐你男人無處可去,容我借一角被褥歇息吧。”一邊說,一邊已經掀開被角,腆著臉就要往裡麵鑽。

馬瑪麗眼疾手快地拽住了被子:“你有完沒完?後堂我還安排了人等你呢。”

劉莊鬱悶道:“可我不想跟她做。後院裡的女人已經夠多了。我堂堂太子,難道連跟誰睡都做不得主嗎?我就想抱著你睡,保證不碰你。成嗎?”

“不成。”馬瑪麗搖頭道,“你總硬硬的硌得我難受。而且我都和挽翠說好了。”

劉莊隻覺得憋屈。挽翠的心思擺明了就是想進東宮,偏這些小人走了她的門路,讓他難以拒絕。欲不答應時,就彆想再看見她的笑臉。有的時候真懷疑她不但愛陰皇後多過愛自己,甚至連這些姬妾也比他重要了。

“我才是你男人。”他忍不住就將這話反複重複了幾遍,想了一想,突然抬頭說道,“霜林園中梅花開得正好,我想跟你一起去賞花。”他心中愛極了和她攜手同遊的場景,可恨她一味偷懶,動輒以風露太大、天濕路滑等借口搪塞,一轉身卻又一個人偷偷跑去了,真真叫他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馬瑪麗知道他是拿這個來討價還價了,低頭略想一想,應聲道:“成交。”

“明日我尋你一同用午膳,午膳過後一起去,可好?”他很快地擬下出遊計劃。

……

第二日午膳之後,東海王殿下開始遭受杜若的語言暴力攻擊,奉茶之時,杜若就繪聲繪色地講起了她拜見陰皇後時目睹的稀奇事:

“妾身到西宮的時候,皇後娘娘正在訓斥人呢,這人王爺自是認識的,王爺心頭明白,妾身就不多說了。”杜若說。

劉疆的心便是一緊,卻沒有說什麼。

杜若見他竟然不加反駁,心中有些不快,但是想起馬瑪麗的不幸遭遇,卻又神采飛揚地說了下去,就仿佛見證從前情敵的不幸是自己莫大的勝利那般:“皇後娘娘說她太過賢惠,明明太子是先到她房裡的,結果不知道是怎麼吵惱了,一轉身就離開,反而把皇後娘娘西宮裡的一個侍女給幸了。”

劉疆本不欲聽時,偏偏杜若所言令他暗暗心驚:她在東宮裡過得是什麼日子?劉莊他竟然這麼不顧她臉麵嗎?

正在憤懣煩躁間,杜若的聲音卻仍然是源源不斷而來:“皇後娘娘倒是顧全她麵子,見我來了就不說了,隻是轉口提醒她該為自己考慮考慮。真真笑死我了,若能做主時,人又豈不懂得為自己考慮?分明……”

“食不言寢不語。”她尚未說完,劉疆已經飛快地打斷了她的話,“孤要出去走走。”

杜若隻覺得好沒麵子,暗想明明是飯畢用茶閒談之時,何必這麼一本正經。正欲指桑罵槐地發作,就見泌陽搖搖晃晃地跑到劉疆麵前,眼巴巴地望著他。

劉疆溫文一笑:“你也想出去玩?”

泌陽點點頭,眼睛裡滿是期待。

被大女兒這般純真無辜的眼神望著,劉疆的心肝都開始顫唞了。於是他便自取了狐裘穿了,又命人給女兒穿戴妥當,抱著她走出門去。

輿車緩緩地動了,碾過一地的亂瓊碎玉。洛陽城中仍是他劉疆的家。皇上%e4%ba%b2口說,皇宮之大,大可去得。抱著女兒在懷裡,看著她興奮地揮舞著小手,對皇城中的一切都既興奮又新奇,劉疆就忍不住微笑,仿佛心境也寧靜了許多。

馬瑪麗遇到劉疆純屬偶然。

因當天光武帝劉秀閱過了封禪計劃以後,嫌棄太過鋪張,責令重做,玉牒文獻刻石文辭都要改動,整個雲台都忙得人仰馬翻,絞儘腦汁怎麼在不過分寒磣的情況下滿足皇帝節儉的要求。劉莊身為太子,自然難以置身事外,眼見忙得頭也抬不起來,遂命人向馬瑪麗傳言:在雲台用午膳,原本的遊玩計劃也擱置再議。

馬瑪麗卻已經被阿元吹捧了半天的霜林園美景給吸引住了,剛剛動了興致,怎會因為同伴少了一個便就此作罷。遊玩的關鍵當然在於景致,而非陪同的人。所以匆匆用過了午膳,她便按照原計劃向霜林園進發,見到不過是雪景中一座地勢較高的園林,不禁有些覺得人們少見多怪,小題大做。

可是青鬆鬱鬱蒼蒼,紅梅秀而繁盛,在冬雪的點綴之下,倒也彆有一番意趣。於是一路賞玩,一路點評。

於是猝不及防,先看見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如水晶般純粹,如星光般璀璨,那雙眼睛鑲嵌在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孩子的麵孔上,便如同是一副已美不勝收的畫卷上的點睛一筆,突然就有了靈魂。㊣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那是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女孩,衣著華貴,興許是東平王劉蒼或者彆的什麼人的孩子。她可不怕東平王。有陰皇後和劉莊撐腰,她什麼人都不怕。她還在宴會上很嫌棄地點評過東平王劉蒼太過肥碩,辜負了一副好相貌,引得他哈哈大笑。她才不怕他。

所以見左右無人,馬瑪麗索性做出一副誘拐小孩子的姿態,蹲下`身來,衝著她拍了拍手,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過來,抱抱!”她衝小孩子說道,眼睛裡亦閃動著純真而純粹的光。

小孩子最是天真,天性分得清楚善惡。見馬瑪麗這般友善地示好,於是歡喜著一路小跑跌跌撞撞地撲到了她的懷裡。

馬瑪麗一把抱住這個小女孩,狠狠地%e4%ba%b2了兩口,接著拿臉頰貼著她臉頰,溫存少許,又開始玩弄小女孩柔軟精致的小手。

這是一個相當美麗相當可愛的小女孩。她的眼睛如同璀璨的寶石,她的頭發像黑檀木那麼漆黑而又柔軟,她的肌膚宛如白雪那麼白,卻又隱隱泛著玉質的溫潤。瑪麗公主用臉頰貼著她臉頰的時候,隻覺得那種觸?感猶如最細滑的絲綢。

怎麼劉莊就生不出這麼可愛的孩子給她玩!瑪麗公主緊緊抱著小女孩又%e4%ba%b2又蹭,滿足之餘,又不由得有幾分埋怨劉莊沒本事。

小女孩的皮膚是雪白的,鼻子是小巧玲瓏的,嘴%e5%94%87的色澤像極了最鮮潤可口的櫻桃。她忍不住就%e5%90%bb了上去。小女孩有些禁受不住她這樣的熱情,不滿地哼了一聲,側過臉去。

“泌陽!”正在這時,林子外間有男子略帶些焦急的呼喊聲傳來,這個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然而一時之間,馬瑪麗卻沒能分辨得出他究竟是誰。

“父王!”懷裡的小女孩發出一聲驚喜的呼喊,不顧一切地推開了馬瑪麗,扭頭就跑了出去。她搖搖擺擺跑開的樣子,也是那麼的迷人。

馬瑪麗有些尷尬,但她難得見到這麼可愛的寵物,怎忍心就此放手,於是也不顧一切地追了出去,差點撞到一個人的懷裡。

那人不著痕跡地扶了她一把,她就此穩住身形。然後她抬頭,見到她四年前曾經失之交臂的心愛寵物。

劉疆整個人裹在一掛白色狐裘裡,麵容有些蒼白,眼睛裡儘是憂鬱之色,然而這憂鬱卻絲毫沒有損傷他的美貌,他整個人就如冰天雪地裡一輪皎潔的月亮那樣,向四周散發著冷清孤寂的光輝。

而原本那個很美麗很可愛的小女孩,如今被他抱在懷裡。小女孩身上裹著一件火紅色的披風,便如同最明亮的火焰,給這輪清冷孤寂的月亮染上一層富有人情味的溫暖。

“是你?”她一下子就認出了他,不知道是因為心慌,還是因為尷尬,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是我。”他隻愣神了一刻,就立即反應了過來。他甚至感到出乎意外地平靜。像在夢裡無數次演練的那樣,他往前走了一步,之後,深深凝望著她的眼睛。

和夢中想見的不同,劉莊待她,果然不夠好。東海王殿下自小是從富貴堆裡曆練出來的,自然一眼就看出,她頭上戴著的銀釵,竟然隻是鐵中鑲銀的款式,耳中掛著的環佩,珠子也不夠圓潤明亮,甚至還有些發黃。這麼冷的天氣,她身上竟然連一件大毛的衣服都沒有,就這麼穿著宮裡給姬妾們發的製式宮裝,跑到冰天雪地裡來了!

劉疆想到這裡,心中既是痛恨又是自責,那目光便越發地深沉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