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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無子 司晨客 4220 字 3個月前

宮麵上也無光彩。兒臣特地留心,派人暗中刺探,才知道,所謂的小產,都是太子為一己之私捏造的謊言,其實那馬氏年紀尚幼,癸水都未曾來過,又怎會頻頻有孕?”

劉秀聞言,驚怒交加。須知原本太子臨幸姬妾,亦可視作為皇家開枝散葉、傳宗接代之舉,算不得錯處。可是若是總和幼女糾纏,一來於身體無益,二來於子嗣無分,除了好色之外,更無其他解釋,傳出去皇家顏麵也無光彩。若是劉莊是藩王也就罷了,不過派一個荒唐的名聲,偏偏劉莊是諸君,承擔江山社稷之重,這可怎生得了?

劉莊聽劉輔竟然在此時將自己女人極隱秘的事情當眾說出,不由得又羞又惱。癸水之事,何等私密,便是劉莊本人,事先也未想到這一層。如今回想起來,他和馬瑪麗相處這些時日,對方雖然總對行敦倫之禮推三阻四,卻從未像陰夢嬌等人那般不方便過。難道說?

劉莊忙大聲申辯道:“父皇,馬氏是去年秋日進宮,當時已年滿十三歲,符合宮中女子十三方可臨禦的宮規。還是父皇禦筆特批=她進宮的呢,父皇難道忘了?”

其實劉莊不提還好,一提此事,劉秀就想起當初被老馬家鬨到皇宮門口的狼狽。其後馬家又炒作自己的女兒有富貴相,這可是靠讖語得了天下的光武帝最忌諱的東西,這才勉強把馬瑪麗召入宮中,給陰皇後當侍女使喚。當時也曾過問過劉莊此事,劉莊對馬家的這個女兒表現得不屑一顧。想不到,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這小姑娘居然有能耐引逗著他的兩個兒子爭搶起來!

劉秀想到這裡,心中更加惱怒,便欲當場想審個清楚明白,向左右道:“傳馬氏!朕要她當麵對質!”

左右皆麵有難色,有宦官小聲提醒道:“陛下,您方才曾有旨意,命不得打擾東海王殿下與馬姑娘……”

這聲音雖然小,可是在場人還是都聽到了。光天化日,莫非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嗎?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還不讓人打擾,哪裡還能做出什麼好事來!

劉莊當下便眼前一黑,差點沒背過氣去。劉荊年紀雖幼,卻是見多識廣,笑%e5%90%9f%e5%90%9f地在旁邊加油添醋:“聽聞女子未經癸水,也未必不能致孕。隻是若是馬氏有喜,太子哥哥可要大費思量了。誰知道這孩子是大哥的,還是太子哥哥的呢?立嫡立長,若是過些年太子哥哥有意以此子為儲,說不定整個天下便歸到東海一派了呢。”言語尖酸刻薄之至。

劉秀原本也看不慣劉輔和劉荊落井下石、擠兌手足的德性,然而此時此刻,太子的品行操守更是他想弄明白的重點。他於是分外惱怒,一疊聲地叫道:“傳東海王!傳馬氏!朕要%e4%ba%b2自裁決!”

劉疆自被馬瑪麗一言驚醒,隨即意識到自己行為的不妥之處,羞窘難當。偏馬瑪麗見寵物恢複了平日裡溫柔乖巧的模樣,心中高興,拉著他問長問短。

劉疆深感不妥,猶豫之下,決心知錯就改,立誌做不欺暗室的君子,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向她簡單講述儒家義理,道:“子曰,男女授受不%e4%ba%b2,禮也,如今你已經是東宮的女人,要牢記此事,斷然不可像前番一般,肆意妄為。否則,必遭其禍。”

馬瑪麗似懂非懂,追問道:“可劉莊他總是逼迫我……”

劉疆心中湧起淡淡的苦澀,他搖頭道:“他是太子,又是你的男人。除他之外,男女授受不%e4%ba%b2。”

“那你呢?你是東海王,想來也是可以的吧。”馬瑪麗的眼睛亮晶晶的,純真得猶如一汪水。

劉疆惟有歎息:“不可以。方才……是我失禮了,品行有虧,未能發乎情止乎禮。”

他頓了頓又說:“隻是這等事,你不必說給他聽,免得他心生怨憤。就如……”他禁不住想起來馬瑪麗向他詳細描述失身經過時候,自己心中的酸楚。他搖了搖頭,終於沒有再說下去。

這個時候,前麵傳來消息,劉疆便和馬瑪麗一齊過去。

正值盛夏,宮裝頗為單薄,劉莊一眼就望見了馬瑪麗脖頸之上的痕跡,一股無名之火便冒了上來,又想起父皇偏疼劉疆,不顧自己感受,不由得妒恨交加,當下便不管不顧紅了眼,對準劉疆麵目,一拳直直擊了出去。

劉疆猝不及防,被劉莊推倒在地。劉莊尤嫌不夠,瘋了一般,騎在他身上撕打,活%e8%84%b1%e8%84%b1一個失心瘋的妒夫,哪裡還是萬民仰望的太子殿下。劉輔和劉荊看到這副局麵,大驚失色,忙上前勸解,豈料兩個人都拉不住他一個。

劉秀在一旁看得真切,對劉莊這個太子是說不儘的失望。猛然間看到龍椅旁放著平日裡用的拐杖,當下握在手裡,走上前去,狠狠地衝著劉莊的膝蓋打了下去。

劉莊隻覺得雙膝一痛,隨即往前撲倒。緊接著劉秀的拐杖就鋪天蓋地地向著他的身體打了過來。劉莊猶自掙紮,劉秀氣喘籲籲地向著眾人說道:“按住他的身子,堵住他的嘴!”

眾人都不敢上。劉輔和劉荊裝模作樣地過來勸解,口裡說著:“父皇何苦和太子一般見識。”手下卻不停,一個拿著塊不知道什麼人表贈的絲帕往劉莊嘴裡塞,一個用力按住劉莊的肩膀,省得他亂動。

劉秀一邊打一邊罵,不住地說他不顧手足之情,荒.%e6%b7%ab好色,有負他以江山相托的重恩,連聲問著:“服不服?服不服?”

劉疆見勢不妙,有意相勸,劉秀哪裡肯聽,連他也一起罵道:“不爭氣的東西!喜歡什麼不曉得自己開口,硬要彆人琢磨你的心思。放著名門淑女不喜歡,一個兩個偏偏都是下賤的出身!被人欺負了也不知道反擊,裝模作樣地大度。你這般矯情,說不定哪天被活活氣死,旁人都不知道你究竟怎麼死的!”

又大聲吩咐道:“東海王急病未愈,還不將他送回北宮,好生將養!”看了一眼馬瑪麗,眼中顯出厭惡之色:“命宮人馬氏好生服侍東海王,若有差池,提命來見!”

劉莊一聽,哪裡按捺得住。他的肩膀被劉輔劉荊兩個人按住,雙%e8%85%bf便奮力亂蹬,不住地掙紮。劉秀見狀,越發生氣,那拐杖本是上好的木料雕成,他又是騎在馬上打出來的天下,到老也有一身力氣,當下那拐杖下去得又快又狠。待到劉疆睜開旁邊宦官的拉扯,一路膝行至他麵前,將拐杖一把抱住,軟語懇求之時,劉莊已經是不能動彈了。

劉秀年紀大了,這一通好打,連累得自己也氣喘籲籲。四顧見劉輔和劉荊心懷鬼胎,不顧手足之情,不由得心生寒意。他剛才還恨鐵不成鋼,恨不得趕走劉疆的,此時卻暗自慶幸劉疆仍在,給他一個下台的好機會。

劉秀遂命人把劉莊口中堵著的東西掏出來,逼問他道:“你大哥昔年曉得兄弟友讓之意,謙辭太子之位,讓給你坐;如今朕命你讓個女人給他,你服不服?”

劉莊素來養尊處優,哪裡受過這等苦楚,當下就有幾分氣虛氣弱,幸得身為太子,被嚴格要求,時常去上林苑中騎射,一身肉尚屬結實,故而還說得出話來。隻是劉秀言中的意思,分明要逼他將自己心愛的女人拱手相讓,他怎甘心?

劉秀見他閉口不語,心中惱怒,冷笑一聲,逼問道:“或者說,你是當太子當得厭煩了,仍舊打算把太子之位還給你大哥,帶著這個出身下賤、品行不堪的女人去當你的東海藩王?若是如此,那也使得!”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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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戰爭(三)

劉莊心中大驚。

當皇帝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雖然這個夢想,是陰興、陰識等陰家人自他兒時誘導他產生的,然而這麼二十幾年來,他已經為了這個夢想付出了許多的努力和心血,怎甘心功虧一簣?

可是若讓他此時說出放棄馬瑪麗的話,從此山高水長相見無期,他也說不出口。他自初見馬瑪麗到現在,內心經過了許多猶豫、惶恐和掙紮,最後才堅定了自己的心意。在知道她和劉疆好上的那段時間裡,整個心都如同空了一塊似的難受,那種難言的滋味,他實在不願意再次經曆。

所以劉莊隻有一言不發,拿乞求的目光,望著父皇劉秀,期冀他能突然心軟,大發慈悲。

劉秀看著他的慫樣,心中失望極了,長長歎了一口氣,向著左右吩咐道:“還不趕快送東海王和宮人馬氏回北宮!”他已經下定決心,快刀斬亂麻,管馬氏是癸水未來也好,還是懷著劉莊的骨肉也好,此女既非良配,少不得灌她一劑湯藥,了除後患,由著她跟那下賤的外室女一起侍奉劉疆去。

劉疆猶豫著望了馬瑪麗一眼,見她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漠然純真的模樣,心中澀然,卻強逼著自己下定了決定。他沒有就此離開,而是向著皇帝劉秀跪下了:“父皇明鑒。兒臣和宮人馬氏素無瓜葛。一來她服侍過東宮,和兒臣期望相悖,二來兒臣新娶杜氏,夫妻和睦,無暇他顧,還望父皇收回成命,免得東海和東宮猜忌相疑,反而不美。”

劉疆說這麼一番話,其實是很經過一番考量的。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劉疆將自己置身於旁觀者的立場上,已經看了很久。於國家大勢,他很清楚,哪怕劉秀有易儲之意,然皇帝年老多病,太子羽翼已成,南陽勢力虎視眈眈,和建武十九年的形勢,已經完全不好比了。而且,這些年來劉秀對他的優待,與其說是愛,不如說是一種補償。當年他身為太子之時,劉秀對他的責難尤高過如今對劉莊,簡直是站著不是,坐著不是,就仿佛連呼吸都是一種錯一樣。現在想想看,當時是因為拿他當未來的帝王一般看待,因此有著過高的要求。如今對劉莊,也是一樣。

於個人私情,他剛剛又被馬瑪麗拒絕%e4%ba%b2近,心中又開始懷疑和動搖:這個天真而又幼稚的少女,未必如她口中所言喜歡自己,隻怕她對劉莊,還要更喜歡一些。她對劉莊的強行%e4%ba%b2近,更多的是半推半就和埋怨。而自己對她的稍微%e4%ba%b2近,則會導致她強烈的失望和不滿。既然如此,自己為何還要涉足其中,讓三個人都痛苦呢?他是個俗人,不能明白馬瑪麗口中所言精神高於禸體的含義,也不能明白她為什麼總是下意識地拒絕他,索性就此離開,至少能讓她心中某個角落,保留自己的一席之地。

於道德品行,事情就更清楚了。他剛剛娶了杜若,無論他心中有多麼無奈,但是娶了就是娶了,他也承諾會對她負責。他自然要和杜若這般一生一世一雙人地走下去,若非如此,一定會有人嘲笑他說到做不到。那樣的話,他不就是和他怨恨的人一般品行了嗎?

劉秀是眼睜睜看著劉疆聽說馬瑪麗的死訊就悲傷得暈過去的人,他自然想不到,到了此時此刻,他把劉疆的心思都看透的時候,這個倔強的兒子,仍然如此固執地拒絕自己的好意。他長歎一聲,勸道:“疆兒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