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頁(1 / 1)

中宮無子 司晨客 4261 字 3個月前

吉服的衣帶。

劉疆輕輕一側身,她的手落了空。他便有些愧疚,將那隻手握住了。

“如今我們已經是夫妻了。”他溫言說道,“不必擔心,孤將來自會待你好。隻是,不知道你可曾讀過《周禮》?”

杜若臉上閃過一絲紅暈。“不曾。不如來日,夫君念給人家聽?”她聲音裡透著新嫁娘特有的羞澀。

“好。”劉疆並沒有推辭。

“周禮裡說,母%e4%ba%b2新喪,哪怕是恩愛的夫婦,也要彆居百日,以儘孝道。”他靜靜地說道。說出這句話,他突然覺得心中安定了許多。他想,他不是在抗拒那些不可抗拒的東西,他有這麼正當的理由。

杜若有些吃驚地看著他。她想,連皇帝都催著他們不要耽誤了吉時,殿下為什麼又說什麼《周禮》?

“現下孤和你都是沒了母%e4%ba%b2的人了。你莫要忘了,後日便是母後的出殯之日。”他終於將手從那隻柔軟的手中抽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阿柯和奔奔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1-23 15:09:21

阿柯和奔奔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5-01-23 15:08:38

~

謝謝!

☆、兄弟戰爭的帷幕

和劉疆的婚禮比起來,沛國王太後郭聖通的葬禮無疑顯得隆重多了。郭聖通是光武五王的母%e4%ba%b2,%e4%ba%b2近郭氏的文武百官自不必說,就連和五王敵對的陰家勢力也要求麵上看得過,悉來悼念。六月初七丁卯日這天,郭聖通被安葬於北陵。

然而並不是所有的人齊聚一堂,都是存了追思悼念的心思的。正所謂%e4%ba%b2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在處處爾虞我詐的皇室眼中,更是如此。譬如說一向膽大妄為的沛王劉輔便趁著自家母%e4%ba%b2葬禮上達官顯貴悉來悼念之機,打算幫自己的好友更始皇帝之子劉鯉,殺了和他有世仇的劉盆子之兄劉恭。

劉輔貴為藩王,身份尊貴,自有手下門客代為動手。原想著遊俠兒一擊得中,功成身退,卻不料正中了有心人的圈套。於是劉恭雖然伏誅,刺客卻被當場捕獲。光武帝劉秀追查之下,查出居然是劉輔所為,於是勃然大怒,重申舊防,下令各郡縣追捕諸王賓客。劉輔本人也被牽連,關進詔獄,由劉秀%e4%ba%b2自審理。

劉輔自知落了太子係勢力圈套,追悔痛恨之下,向著父皇劉秀哭訴道:“諸王結交賓客,非一朝一夕,然事出有因,望父皇明鑒。我等隻為自保,絕無害人之心啊!若非事事謹慎,被人欺負到頭上也做聲不得,橫豎沒娘的孩子可憐罷了!”

劉秀聽他不思反悔,反拿郭聖通當擋箭牌,心中愈怒,罵道:“你母%e4%ba%b2靈柩陳於堂前,不思舉哀,就敢妄動刀兵,你有何顏麵提你母%e4%ba%b2?更何況,朕一向對你兄弟愛護有加,又有誰敢欺辱你了?”

劉輔不是省油的燈,見狀正中下懷,遂哭訴道:“若非有人刻意欺辱,怎地大哥身邊侍奉的女人,轉去侍奉太子了!這等奇恥大辱,兒子都氣憤不過,想討個公道,偏生大哥為大局著想,一意壓著。做人若忍到這種地步,人生豈有意趣?”

劉秀悚然而驚。他剛剛勞心勞力,為愛子劉疆主持了婚禮,正在老懷大慰之際,驟然聽聞此等秘事,不免半信半疑。

劉輔更來了精神,將馬瑪麗之事中自己所知道的部分和盤托出,末了道:“父皇隻道大哥戀慕杜家姑娘,卻不知道,若非太子將馬姑娘搶走,杜家姑娘哪裡有當大哥正妻的份兒?猶記得當日大哥為了取悅馬姑娘,於北宮設宴款待眾兄弟姐妹,如今的東海王王後還得在宴席上獻舞呢!”

劉秀近年來年老多病,在雲台將養,再也料不到他以為的兄弟友愛私下裡竟然到了翻臉搶奪女人的地步,當下覺得荒謬無比,怒而不發,打算私下裡好生查訪一番。

劉輔指著靠此事鹹魚大翻身,陰劉莊一把,將水攪得再混些,好自己%e8%84%b1困,怎肯在此時輕輕放過?他畢竟也是跟馬家三兄弟打過交道的人,當下眼珠一轉,提議道:“此事父皇也不消追問旁人。不若問大哥來得直接。大哥是個好麵子的,必然不肯為女人在父皇麵前說太子的壞話。兒子卻有一個主意。因前番機緣巧合下,那馬姑娘有一件信物落在兒子這裡,諸人皆不知情。父皇不妨拿著這件信物去詐大哥一詐,隻怕才能逼得出真言來。”

“明明是大哥心悅的女人,卻被搶到太子房中,陪他尋歡作樂,此事皇宮裡多少雙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連我們都覺得麵上無光,若是母後健在時,又怎會到這種地步?兒臣何以不誠惶誠恐,苦思自保之策?”劉輔涕淚交加地說道。

劉秀驚怒交加,遂將劉疆召來,刻意不理會他為弟弟劉輔求情的話茬,隻是父子之間說些閒話,將些瑣事娓娓道來,氣氛甚是溫馨。末了,劉秀又問他和新婚妻子相處之情,劉疆微紅著臉作答了,並無異狀。

劉秀暗暗歎息,心知若非是劉疆心思藏得太深,便是劉輔為了自保胡亂攀咬了。他一時之間,竟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希望是哪種情況。可是該試探的總是要試探的,遂笑著說道:“既是相敬如賓,朕就放心了。不枉朕苦心孤詣謀劃一場。”

劉疆也陪著笑,作禮稱謝,突然聽到劉秀將話鋒一轉,玩笑似的說道:“說起來,以疆兒你的品貌地位,當真隻娶一女?想來天下女子,怕是要夜夜詛咒嫉恨杜氏了。”

劉疆先是一愣,繼而一笑:“父皇拿兒臣取笑呢。”

劉秀搖頭,正色道:“不是說笑。遠的不說,便是前幾日你大婚之時,便有女子尋上門來鬨,說她曾與你私下相約,她才是真正的東海王王後。這等女子瘋言瘋語,朕怎能容她攪合了你的喜事,遂命人收押在獄中了。不過說起來,此女言之鑿鑿,又有信物為證,莫非果真是……”一麵說,一麵拿眼睛看著劉疆。

劉疆心中微有不安,立即想到了馬瑪麗。除她之外,自己平生再未許諾過任何女子。又想起馬瑪麗憑著一己喜好肆意胡鬨的樣子,不覺更加忐忑。但轉念一想,她如今應在東宮,太子劉莊定然不允她如此胡來,應當不是她。

“兒臣不記得有此事。”劉疆靜靜地申辯道。

劉秀看了他一眼,撚須笑道:“朕也是這般想。再者,若是與你有私約,以東海國之富庶,怎會衣裳飾物寒酸若此!”他一邊說,一邊將一把小小的黃楊木梳拋到案上。

劉疆向那木梳隻瞟了一眼,整個人都僵住了。他一眼便認出,這就是他初識馬瑪麗時,她日常梳頭所用的木梳。少女天真無邪,坐臥起居,皆不知道避諱,把他的寢殿當做自己家一般,每日裡在窗前對著朝陽,用木梳梳理她黑亮濃密的頭發,是他心中最溫馨的景致之一。

一時之間,劉疆心中隻顧得上埋怨劉莊,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既然得了她,應該熟知她那肆無忌憚、屢有驚人之舉的心性,怎能縱容她胡鬨到皇帝麵前?如此又該如此收場?儘管這樣埋怨著,心中卻並未亂了方寸,隻是緩緩說道:“說起來,此女兒臣倒是認識的。她天真爛漫,童心未泯,一時衝撞了父皇。童言無忌,還望父皇看在兒臣薄麵上,放過她這次吧。”

劉秀心中一沉,緊緊盯住劉疆的眼睛:“放過?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這姓馬的野丫頭差點攪亂了朕心愛兒子的婚禮,朕怎能就此放過?她又不是你什麼人!”

劉疆隻得辯稱:“她和兒臣數麵之緣,談不上深交。隻是……”

“既然隻是數麵之緣,朕就放心了。”劉秀飛快地打斷了他的話,“如此說來,朕一時氣不過,命人將她腰斬棄市,也算是她咎由自取了。”

劉疆臉色一變,忙跪下求情道:“不過稚女戲言,何必如此。請父皇……”

“晚了!”劉秀一麵搖頭一麵歎氣,“昨日因你二弟之事,朕心情不佳,下令誅了許多人。原打算好好審問她一番的,哪裡還有這個心思,便索性一起辦了,叫人將她的屍體拋到亂葬崗去了。”

君無戲言。霎時之間,劉疆隻覺得當頭一個炸雷響起,眼前儘是白茫茫一片,耳邊無數雜亂的聲音響個不停,整個人都懵掉了。

劉秀就在據他不過三尺的地方坐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自家兒子的反應。隻見劉疆瞬間麵色慘白,眼睛迷茫,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嘴%e5%94%87顫唞著,仿佛想說些什麼,卻始終沒有說出來。他一手抓住自己的袍服,就像透不過氣一樣,突然開始渾身痙攣,整個身子慢慢地向旁邊滑倒。#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劉秀忽地站了起來,飛快地繞過長案一把撈起他。

“禦醫!快傳禦醫!”劉秀嘶聲叫道,扶住自家兒子,聲音儘管有些顫唞,卻仍帶著帝王特有的威嚴,“將太醫院所有的禦醫都傳過來!快叫他們來救朕的兒子!”

劉秀在雲台休養,原本就有禦醫隨行侍駕。頃刻便有禦醫到場,神色凝重地為劉疆請脈。

“東海王殿下受了驚嚇,心悸病複發。但據臣觀之,略加調理,便可痊愈。請皇上不必過於擔憂。”禦醫言道。

劉秀殺氣騰騰,反複逼問道:“真個無礙?不是他前些年的病根未清除?還是他新近又想不開,吃了什麼東西?”

“據脈相來看,並無毒質滯留。更奇怪的是,便是前些年的那些殘毒,也已化儘了。正是皇上聖眷,東海王殿下福澤深厚……”

“那他為何此刻還未醒?”

“隻是一時驚嚇過度,想來片刻之後便會醒來……”禦醫躬身道。

劉秀這才將一顆心放回肚子裡。他擔憂既去,隨即便暴怒起來:“去,傳朕的旨意,將沛王輔從詔獄中帶出,命他去東宮走一趟!”

“時,禁網尚疏,諸王皆在京師,競修名譽,爭禮四方賓客。壽光侯劉鯉,更始子也,得幸於輔。鯉怨劉盆子害其父,因輔結客,報殺盆子兄故式侯恭,輔坐係詔獄,三日乃得出。”——《後漢書·列傳·光武十王傳》

作者有話要說:  查資料查到光武十王傳,禁不住感歎東漢的皇後地位之高。皇後是本紀,到了光武十王,隻有列傳了。

☆、兄弟戰爭(一)

劉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榻外隔著帳幔,影影綽綽能看到一個熟悉之極的影子。他心中幾多迷糊,幾多疑惑,卻忍不住掀起帳幔,目光探了過去。

“你醒了?”馬瑪麗稍一轉頭,目光便和他交彙了,她麵上隨即顯出一派歡喜的光,“醒了就把這碗藥喝了。我一個時辰前熬的,此時喝溫度應該剛剛好。”

她把禦醫開的定神靜氣的湯藥端到他跟前,他卻並不接藥,隻是靜靜地凝望著她,目光裡竟然滿是急切,甚至有些貪婪,就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