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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無子 司晨客 4219 字 3個月前

口氣,將藺夫人搖醒,“你不就想讓皇帝開口,要父%e4%ba%b2葬入祖墳嗎?這麼簡單的事情,倒也好辦。大不了,繼續上表申冤唄!把事情鬨大,總有人會出麵給老頭子說話的。”

事實上,馬援的人緣完全是和他的才華成反比的。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又有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

他就像山林之中孤獨的頭狼,從來不屑和搖尾乞憐的寵物狗為伍。他高貴傲慢,清醒而孤獨著,不結朋黨,從來不諱於指出彆人的過失。

再有能耐的人也是有過失的,所以他這種性格,自然而然把京城之中的權貴之家給得罪了個遍。

如今他死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冤枉,但是竟然沒有人願意挺身而出的。或許是不敢直麵皇帝的憤怒,或許是不願。

馬家先後六次上書,藺夫人和馬嚴都絕望了,隻有雲陽縣令朱勃一人不顧官職卑微,皇帝盛怒,上書為馬援鳴冤。

朱勃這個人,年輕的時候曾經當過馬援的兄長馬況的手下。當時馬援不喜束縛,學齊詩不成,很羨慕朱勃的少年得誌。後來馬援大器晚成,貴為侯爵,朱勃卻始終隻有當小小縣令的本事,馬援便一邊照顧他,一邊批評他。

馬援豪邁大氣,昔年不知道照顧過多少個像朱勃這樣的故人,如今馬援落難,隻有朱勃一人心念舊恩。

這樣老馬家先後六次上書,又有雲陽縣令朱勃打抱不平,劉秀這個好麵子的皇帝終於掛不住了,這才下令,讓老頭子葬入馬氏祖墳。

對於藺夫人來說,事情已經完結了,終於可以鬆一口氣,然而對於馬援的侄子馬嚴來說,這才是一個開始。

馬嚴不會忘記,馬援之所以會得罪梁鬆,遭來這場構陷之冤,其中一個很重要的起因便是,他曾經給自己寫過一封勸誡勉勵的書信。在信中,馬援曾將梁鬆作為反麵教材,評論一番。這封信陰差陽錯被人截了去,傳到皇帝劉秀的麵前。劉秀看到之後,把駙馬梁鬆叫來好生斥責,從而引發了梁鬆的的怨恨之心。

馬嚴覺得,對於馬家的失勢,他自己也有一定的責任。因此對於重振馬家的事業,他也就格外的積極,各種出謀劃策。

可惜眼下馬家男丁凋零,何況光武帝劉秀擺明了要休養生息,不願興兵打仗,就算打仗,也未必會讓馬家得這份好處。看來看去,老馬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唯有女兒們了。

後宮才是女人們的戰場,也是老馬家能翻身揚眉吐氣的唯一指望。

在老馬家的後院之中,一場具有曆史裡程碑意義的談話正在進行中。談話的一方是馬瑪麗,一方便是她的堂兄馬嚴。

在馬嚴找到馬瑪麗之前,她正在後院裡偷偷生火烤麻雀吃。

在孝期吃麻雀肉自然不是什麼很好的舉動,但是尊貴的瑪麗公主愛極了馬援“餓了填飽肚子最重要”的人生哲學,有樣學樣,理直氣壯得很。

馬嚴看到她滿臉油光的樣子,先歎了一口氣。馬瑪麗卻已經抬起頭來,一眼望到了馬嚴,便興奮的叫了一聲,撲了過去。

馬嚴此時不過二十多歲,長相頗有幾分神似馬援,最是相貌堂堂,儀容不凡。馬瑪麗一向很喜歡這個堂兄。在她看來,雖然馬嚴的見識略微淺薄了點,又喜歡四處高談闊論,不懂得見好就收,可是人長得帥最重要啊!更何況,瘸子裡頭挑將軍,他已經是馬援之後老馬家思想境界最高的人了!

“堂哥!”她一邊叫著,一邊撲到馬嚴懷裡,順勢將剛剛拿過烤麻雀的油乎乎的手往馬嚴衣襟上蹭了兩蹭。

“堂哥,你是來找我玩的嗎?”馬瑪麗的聲音頗為歡快。

若是馬瑪麗是彆的堂妹,單憑父%e4%ba%b2死了不好好守孝還偷吃烤麻雀,人前不露悲戚之狀儘想著玩這兩件事,馬嚴早一個耳光打上去了!可是這人是馬瑪麗,馬嚴就不得不掂量一番:此女言行舉止出人意表,每每另有深意,絕非外表看起來那般懵懂無知,定然是自己見識淺薄,誤會了她的意思。

馬嚴不著痕跡的後退一步,搶先開口道:“瑪麗,伯父在時,待你不薄,又為你和河西竇家定下婚約。如今馬家失勢,竇家落井下石,你可要履行婚約?”

馬瑪麗的麵色由嬉皮笑臉變得鄭重。她輕輕一跳,躍身坐到旁邊的草垛上,又拍了拍旁邊,示意馬嚴也坐下,這才悠然問道:“堂哥繞著圈子說話,我反倒聽不懂了。你應該知道的,我一向是個糊塗人。”

馬嚴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瑪麗,若你是糊塗人,天底下就沒有聰明人了!明人不說暗話,我此番來,是懇請你以大局為重,重振馬家家業的。”他說到這裡,隻覺得分外委屈和悲涼。堂堂七尺男兒,自該為光耀門楣,血染沙場,隻可惜,皇上不會給老馬家這種機會。他馬嚴自然可以埋沒於山野之間,隻是馬氏宗族卻不該如此沉寂下去。想來想去,隻有屈辱的賣妹妹求榮了。

馬嚴也不含糊,當下跪在馬瑪麗麵前,端端正正磕了三個響頭:“是我無能,連累叔父蒙冤,馬氏宗族遭罪。如今隻有請妹妹來力挽狂瀾了!”

這態度甚好。馬瑪麗最喜歡看美男子服軟了,當下眼睛彎成了月牙狀,笑著說道:“你倒有幾分眼光。隻是為什麼是我?”

馬嚴知道,這是堂妹想聽好聽的了,於是趕緊說道:“叔父一生最善相人,素有鐵口神斷之稱,凡他所言,無不應驗。他說你是馬家唯一的救星,你便是馬家唯一的救星。更何況,”馬嚴又補充說明,“便是我也覺得,妹妹你氣度不凡,猶如神仙人物,絕世無雙……”

馬瑪麗聽得心花怒放,眯著眼睛問道:“還有呢?”

“還有……”馬嚴拚命的動腦子,終於眼神一亮,他素來是知道自家堂妹的不良嗜好的,果斷說道,“如今之計,隻有妹妹屈尊入主皇宮,馬家尚有一線生機。想那皇宮之中,正是天下美人薈萃之所……”

馬瑪麗聽得眼神放光,就要%e8%84%b1口而出說答應了,轉念一想,又問道:“想進皇宮,是不是要和竇家小子解除婚約?雖然竇家對我們馬家很不好,但是我記得,那小子長得頗為清俊……”

馬嚴心中幾欲吐血,卻仍耐著性子勸說道:“竇家子怎好與皇家血脈相提並論?皇家諸王,皆相貌不凡。想那東海王,謙謙君子之風,有昔年子都之美,又有山陽王,相貌頗似今上青年之時,英姿颯爽,便是當今太子,也是不世出的美男子……”

“紅脖子就算了!”馬瑪麗擺了擺手,“最多隻能打八十分。還不如堂哥你。老皇帝倒是能打八十五分,估計年輕時候更帥。你說山陽王長得像他?聽起來似乎不錯。既然如此,就和竇家小子解除婚約吧!”

馬嚴悄悄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長出了一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入宮?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和竇家解除婚約的事情不消馬瑪麗%e4%ba%b2自出麵,藺夫人不過遣人略略提了提這個意思,對方便如蒙大赦趕著去辦了。

——老馬家都已經落魄了,眼看幾輩子也難翻身,而同為河西大族的竇家卻是如日中天,有的年輕才俊得尚公主,還有的年輕才俊深受皇帝劉秀器重,他們怎麼會把落魄如斯的馬家放在眼睛裡?沒有主動解除婚約,是怕彆人指著脊梁骨罵逢高踩低,如今馬家如此善解人意,對他們來說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聽說竇家的那個小子很是鬱鬱寡歡,生了一場大病,”馬瑪麗向著馬嚴十分認真的詢問道,“是不是和我解除婚約的緣故?”作為尊貴的瑪麗公主,她自然沒有將地球上的婚姻當做一回事,橫豎不過一具虛擬體,如同小孩子過家家一般。但是瑪麗公主是十分有公德心、十分善良的人,她深深的知道,自己是遊戲,對於對方而言,卻是實實在在的人生。因此如果因此讓對方害了相思病的話,她也會覺得愧疚不安的。

“哪有!”馬嚴飛快的否認道,“竇家那小子有眼無珠,秉性風流,他是得了一場大病,不過那是因為他聽說婚約解除,喜不自勝,流連於青樓之中,得了一些見不得人的毛病。妹妹你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怎麼好再和他有聯係?”

——馬瑪麗好不容易答應入宮了,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弄出什麼幺蛾子來。是以各種抹黑竇家小子,謊話連篇在所不惜。

馬瑪麗雖然從小受到馬援嚴格的保護,卻也知道青樓勾欄是天底下最齷蹉不過的地方,聽到竇家子的病和自己沒關係,又這般自甘墮落,心中便如放下一塊大石來,輕輕“哦”了一聲,將這一頁揭過了。

既然成功退了婚,下一步便是商量著該如何送進宮的問題了。在這個問題上,馬瑪麗有自己的見解:“你先尋幾個算命先生來,我要打一打廣告。”

“何謂打廣告?”馬嚴素知堂妹各種稀奇古怪的詞彙層出不窮,他已經竭儘全力去意會了,怎奈有的時候還是聽不懂。

“就是廣而告之的意思啦。”馬瑪麗看到馬嚴仍然一臉迷茫的樣子,一麵搖頭歎氣,一麵叫道,“你這樣子是不行的,想推銷貨物,第一步自然不是巴巴的求買主,而是先做一番廣告,把身價抬高。”她十分簡略的將自己的計劃說了一遍。

馬嚴聽得雲裡霧裡,似懂非懂,被逼著表態的時候,猶自遲疑的問道:“這樣能行嗎?皇上怎麼會信這個?”

“天底下最迷信的人就是他了!”因為老頭子馬援的緣故,馬瑪麗一向很不待見這個皇帝,如今提起來,也是能黑就黑,“他是中國曆史上唯一一個靠著僟語得了天下的皇帝,一向神神叨叨的。”

馬嚴聞言恍然大悟,繼而默然不語。當年,新莽當權之時,各種預言類書籍在市麵上大肆流傳。很多人根據書上預言,推斷出國家的下一個皇帝是劉秀,不少人便以為是當時的國師劉秀。當時的劉秀劉文叔尚在南陽當田舍翁,聞言很不服氣,道:“你們怎麼知道那個平定天下的人不是我呢?”在座的人聽了他的狂妄之語,沒有不嘲笑他的。結果劉秀回到老家以後,便和他的兄長劉伯升一齊造了反,兜兜轉轉十幾年後,劉伯升被劉玄所忌,英年早逝,他反倒當上了皇帝。

“南陽人都知道劉秀迷信。”馬瑪麗很不屑的繼續說道,“當年郭聖通的兒子當太子當的好好的,結果幾年後,那個紅脖子出生了。出生的小孩子大多都長得醜,紅脖子更是醜中之王。偏偏他的母舅陰識有眼光,吹捧說孩子的長相像極了古代賢帝堯,劉秀於是不怒反喜。紅脖子從小就多嘴多%e8%88%8c討人厭,不願當吳季子也就算了,度田的時候還總是插嘴顯示自己的小聰明。這樣的孩子,劉秀竟然也容得下,還說他不迷信?”

馬嚴聽得冷汗潺潺。他自幼受叔父馬援的影響,喜歡評論人物,這幾段公案他也略知一二。馬瑪麗口口聲聲說的紅脖子,定然是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