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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宮無子 司晨客 4268 字 3個月前

術已經發展成熟,科學水平甩出地球文明幾個世紀。若是惹這位刁蠻的公主不高興了,勾一勾小指頭,便自有忠於公主的星際護衛隊出來掃蕩。隻要出動一具機甲,整個地球上便會升騰起無數的蘑菇雲,徹底成為一片焦土。

什麼?你說殖民地?不可能!在克裡斯帕米克亞人的眼睛裡,地球人智力低下,自我意識極其缺乏,處於愚昧無知的黑暗時期。有為地球人重開民智的工夫,克裡斯帕米克亞人早發現新的文明了,何必那麼麻煩!讓這顆蔚藍色的星球包括太陽係在內全部都湮滅,歸於虛無,隻怕還快點!

而馬瑪麗之所以對這片土地擁有一定的興趣,是因為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顏控,她發現這塊土地上有許多符合她審美觀的生物存在。她便如同憐惜她寢殿籠子之中的那隻毛茸茸的玉色兔子,迷戀天台上那株柔弱的荷露清愁花一般,真心喜歡這裡的很多俊男美女,所以,流連忘返,久久不肯離去。

眼下在地球人眼中,她的身量高挑,皮膚白皙,但那隻是一具模擬體而已。思維寄居於模擬體中,或站或坐,或走動,或奔跑,對她而言都是一種新奇的體驗。在皇帝麵前跪下也是一樣。她覺得跪這個姿勢頗為奇特,又懶得麻煩而已,並不代表著對這個皇帝的臣服和敬畏。

當然,站起來也是一樣。馬瑪麗並不感到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她在大殿上東張西望,將一切景物都看過了,甚至還在心中給殿上的所有人的容貌都評過了分數,已經覺得無聊了,藺夫人的申辯還沒有結束的意思,她終於開始不耐煩,於是站起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直呼皇帝的名字,石破天驚。

在場諸人皆沒有料到她會如此大膽,眾人全部傻掉了。

用草繩自縛其身來宮前申辯,是馬瑪麗的堂兄馬嚴的一力主張。此刻他心中一片冰涼,暗道糟糕,自己果然是畫虎不成反類犬,隻怕因為堂妹的一時不慎,會給老馬家帶來滅門之禍。

而藺夫人麵上一片死灰之色,仿佛看到了老馬家血流成河、滿門抄斬的末日之景,她又急又氣,幾乎都要昏過去了,迷迷糊糊間,卻又想起很多事來:

她第一次見到馬瑪麗的時候,剛剛成為馬援的繼室不到兩年。馬援自西羌出征回來,懷中卻抱著一個繈褓,繈褓之中便是那個奇怪的女孩。她和馬援夫妻恩愛,從來沒聽說過馬援有養在外麵的女人,他就那麼理直氣壯的將那個女孩交給她:“我在路上揀的。這個女孩頗有來曆,你要好好待她。”

又有一次,馬援從嶺南出征歸來,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送回家來。藺夫人服侍他梳洗,他口中喃喃道:“為什麼我還沒戰死?為什麼我還不死!”藺夫人剛想柔聲哄勸,他便一把抓住藺夫人的手:“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已決意棄他而去。他心思細密,必能察覺我的用意。屆時必然遷怒於人,家道恐從此敗落。若是實在過不去了,記得去求瑪麗,記住,隻有她才能救大家……”

電光火石之間,許多片段來不及深想。

藺夫人隻聽到殿上傳來小黃門又驚又怒的嗬斥之聲,嗬斥聲裡,馬瑪麗的聲音嬌美清脆,如同珠擊金石:“皇上。我此刻仍肯叫你一聲皇上,隻因你是天下人寄予厚望的中興之君,是黎明百姓安居樂業唯一的指望。我聽說當日鄒忌諷齊王納諫,能麵刺君王之過者,受上賞。故燕趙韓魏皆朝於齊。當今之世,禮樂崩壞,百廢待興。皇上理應禮賢下士,廣開言路,何必高高在上,聽信一麵之詞?”

劉秀原本見這個少女膽敢當麵頂撞,震怒非常,如今卻怒意稍斂,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平道:“你且說說,朕幾時聽信一麵之詞了?好疇侯耿弇%e4%ba%b2自彈劾,朕猶恐失察,遣駙馬梁鬆前往問責,馬武、耿舒等人皆出麵指正。莫非朕冤枉了你父%e4%ba%b2不成?”

馬瑪麗不屑的撇了撇嘴。劉秀用來問馬援罪的,不過兩件事,一是湘西(即五溪蠻)之敗,二是從交阯返京之時,馬援帶回了一大車珠寶。可是勝敗乃兵家常事,便是那行軍方案,事先也得過劉秀的應允,劉秀一向以仁德治天下,從來沒有因為打敗仗追究過將領責任的;至於那一大車珠寶,藺夫人辯駁了整整一個時辰,那是一車薏仁,薏仁!交阯漫天遍野都是的薏仁!你劉秀又沒聾又沒瞎,裝什麼泥塑木偶?

但是這樣罵老頭子從前的上級,似乎有些不大好。所以馬瑪麗很給麵子的將就要說出口的痛罵咽了回去,用一雙大而黑的眼睛靜靜望著劉秀:“究竟有沒有冤枉我父%e4%ba%b2,你比誰心中都清楚。如果你想讓更多人知道這件事的原委的話,不妨放我到宮門前,咱們好好辯個清楚明白。”

劉秀禁不住有些失笑。眼前的女孩子身量頗高,卻麵帶稚氣,言辭大膽,想來便是傳說中馬援家中那個不知生母的庶女了。有人說這女孩是馬援昔日征西羌之時,與羌女春風一度所生,如今看來,容貌秀美,眉目如畫,倒是有幾分馬援昔日的風采,可惜,論出言無狀,比馬援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劉秀的心目中,馬援便是一個野性難馴的神人。他常常目光如炬,一眼能看透問題實質,一出口便言驚四座,便如打蛇一般打在七寸上,又恃才傲物,為人處世大而化之,得罪權貴無數。從前,馬援唯一的靠山便是劉秀,有他護著,京城眾權貴儘管恨得癢癢的,卻咬著牙不敢妄動。如今,他棄他而去,他便要他九泉之下之魂好好看看,沒有了劉秀的庇護,他馬援的身後事會成什麼樣子,他的家族究竟會有多麼淒慘!

但是馬瑪麗那雙黑眼睛一直就那麼望著劉秀,凝神靜氣,不驕不躁,就仿佛勝券在握一般。她的%e5%94%87邊甚至有一絲微笑,那抹微笑像極了馬援和劉秀抵足而眠,評論天下事的時候。

那是劉秀和馬援的第一次相見。便如天雷勾動地火,甚是君臣相得。那時,劉秀就在想,能夠擁有這般微笑的人,定然是%e8%83%b8中有溝壑、洞悉天機的吧。

而如今,這抹微笑出現在馬援女兒馬瑪麗稚嫩的臉上,居然也不顯得怪異。那股子洞悉天機的神秘勁兒,讓劉秀感到一陣惱火,就仿佛馬援死前就看透了他的心事一般。

他雖然看透,卻什麼都不肯多說。他認定他一定會失敗,所以真的毫不猶豫,寧可以死亡的方式,也要棄他而去,就如同他昔年投奔他時候所說的那般“當今之世,非但君擇臣,臣亦擇君。”

——這樣隱秘的心事,當然不能被一個黃毛丫頭不知輕重、嚷於人前。

劉秀當機立斷,緩緩開口道:“想是你父%e4%ba%b2生前向你交代了什麼?既如此,你且隨朕來。”說罷,緩緩起身。

在場諸人麵麵相覷。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劉秀這副模樣顯然是要屏退左右,召人密談了。這種事情從前自然也發生過,但是從來沒有這次這般怪異。因為,他要密談的對象甚至隻是一個年級尚小的少女!

眾人都覺得,那少女雖然身量頗高,然而顯然麵相尚青澀,尚不足豆蔻之齡,她能懂什麼!如果不是皇上一向不好美色,又素有賢名,甚至都會有人胡思亂想,猜測皇上是不是看上這名幼女,想臨幸一番了!

藺夫人驚訝的用手掩著口,好不容易將那一聲即將出口的驚呼又咽回了肚子裡,馬嚴睜大了眼睛,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自己的堂妹,就連在殿中跟隨皇帝學習理事的皇太子劉莊,見狀也禁不住產生了興趣,他默不作聲的跟在劉秀後麵,想看看他們究竟要說些什麼。

“莊兒,你留在這裡。”劉秀一邊往靜室中走一邊說,並不回頭。

劉莊愣了一下,止住了腳步。緊接著,他就看到那個奇怪的少女邁著輕盈的步子從他身邊經過,竟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看到他時,還輕輕笑了一聲。

“紅脖子,你好。”劉莊聽到馬瑪麗壓低了聲音,笑著說道。

她的聲音極低。然而劉莊還是聽到了。他是一個頗為在意自己容貌的人,當下第一時間便漲紅了臉。是,劉莊生下來便是紅脖子,但那是像聖賢堯的麵相,何況如今早就不紅了,她竟然敢如此嘲笑自己!她一個小小的罪臣之女,憑什麼!

劉莊氣的臉紅脖子粗,真的又變成紅脖子了。他想命人好好教訓這個膽大包天的少女一頓,可是一轉眼的工夫,她和他的父皇早已進入了靜室,追之不及了。

“刁女大膽!”他握緊了拳頭。

作者有話要說:

△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鳴冤(三)

事實上,世上無人知道馬瑪麗那天究竟和皇帝劉秀談了些什麼。

劉秀命人送馬瑪麗出宮時候,麵上神色無喜無怒,正是帝王心術,等閒人不敢妄測他的想法。

往好的地方想,馬瑪麗都在殿前直呼其名了,他也沒有責罰這個膽大妄為的少女。但是往壞的地方想,如今這麼殿前一鬨,鐵證如山,劉秀不可能不知道馬援受了冤,卻連任何為他平反的旨意都沒有。這可不符合這位皇帝一向賢明的作風。

藺夫人一貫有些畏懼馬瑪麗這個名義上的庶女,此時卻忍不住去問她究竟,馬瑪麗正在用從洛水河邊撿到的五彩石打樹上的麻雀,聞言口也不回的說:“他臉皮薄,不好意思認錯唄!這還用問?”

“可你父%e4%ba%b2……你父%e4%ba%b2屍骨未寒……”藺夫人想起馬援的慘狀,不覺垂淚。

“真是奇怪。他又沒有說不準葬回馬家祖宅,你們那麼害怕他做什麼?”馬瑪麗很不解的說道。

其實馬瑪麗的主張頗有道理。劉秀這種以柔仁治理天下的皇帝,儘管心中萬分惱怒馬援,有心給他死後一個難堪,但畢竟沒有明令說不準馬援入祖墳,既然沒有明令說不準,那就是準了。先安葬了再說。就算事後劉秀惱羞成怒,心中想要掘墳鞭屍什麼的,那也要他能厚著臉皮開這個口啊!

可是馬瑪麗看透了劉秀的心思,不代表馬家族人有這種魄力。老馬家畢竟是一個大家,要講究家族傳承,不可能為了馬援一個人得罪了皇帝,讓馬家一代代的衰落下去,永世不得翻身。

“隻要皇上不發話,誰敢做主將你父%e4%ba%b2遷入祖墳?”藺夫人哭哭啼啼的說。除非劉秀開口,族長擔負不起這個責任。

馬瑪麗伸了伸懶腰,打了一個哈欠:“你彆哭了。父%e4%ba%b2在世的時候,從來也沒有在乎過這些身後事。就算暴屍於亂葬崗又該如何?他若在意這些花裡胡哨的儀式,何必以暮年之身,領兵出征?何不老老實實在家當他的新息侯,還不會惹皇帝猜忌。在他心中,馬革裹屍的意義遠遠高於壽終正寢。他這樣的思想境界,你們是不懂的啦!”

藺夫人聽著馬瑪麗說這些亂七八糟、言不及義的話,心中更加覺得悲痛,哭著大叫一聲:“你父%e4%ba%b2錯看你了!”又急又氣,竟然昏了過去。

“母%e4%ba%b2不要哭了!”馬瑪麗歎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