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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白發 許醉 4326 字 3個月前

成南的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將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到桌子上,濺起一片水花。

成南起身訓斥道:“一群廢物!那麼多人殺不了一個女娃娃,你還有何顏麵回來?要你何用?!”

話音剛落,便從袖中飛出一把飛刀,直刺那人的%e8%83%b8口,鮮血頓時湧了出來,那人痛苦的抬起頭:“你……”隻說出一個字,就倒在地上,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

左右侍女嚇得渾身發抖,徐瑞崢卻一如往常。成南這種性格無常,他都見多了。對於沒有用的人,做錯事的人,他成南從來都不會留著的。

徐瑞崢一揮手,門外忙有侍者跑進來,將屍體托了出去。

成南坐到臥榻上,怒視著砂鍋中已經沸起的丹桂茶,突然又一甩胳膊,將砂鍋打翻,快要調好的丹桂茶灑了一地。

徐瑞崢低頭,討好地說道:“老爺息怒,彆傷了身體。”

“息怒!息怒!如何息怒?!”成南憤怒道。

徐瑞崢見狀,又說道:“不如老爺把大少爺召回來,大少爺離家都已經三年了。”

成南正滿是怒氣,一聽到那不爭氣的兒子,更加生氣,一甩衣袖說:“叫回他有什麼用?”想到他那兒子當初離開九連山莊的原因……如此之人,怎麼會是他成南的兒子?

徐瑞崢笑眯眯的湊到成南耳邊:“屬下知道老爺還在為大少爺離開家的事情生氣,那都怪當初少爺年少不懂事,可根本原因是那趙四小姐的錯,老爺何必遷怒少爺呢?大少爺在無忘崖已經三年了,想來有軒轅老前輩教導,武功肯定精進不少呢,想來心性也成熟了不少。”

“他若是能懂點事,當初也不會去無忘崖,趙四小姐有什麼錯?趙四小姐來九連山莊就是做陽陽的陪讀,人家規規矩矩本本分分,都是成昊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也不怕江湖上笑話!”

徐瑞崢忙陪笑著說:“老爺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大少爺到底是老爺的兒子,以前是年輕不懂事,但是現在一定是越來越像老爺的心性,將來必定能為老爺分憂。”

徐瑞正說著,看看成南,成南的怒氣微微有些消了,隻是還在臥榻上坐著不動。徐瑞崢看成南怒氣稍稍減去,又接著說:“眼下時局緊張,二小姐自然無法替您分憂,三少爺年幼,也隻有大少爺能幫您分憂的了。畢竟大少爺是老爺的%e4%ba%b2生兒子,又是我們就九連山莊的少莊主,如能回來,老爺也不必這麼煩心了。”

成南聽著徐瑞崢說的也有些道理,想到如今的局勢,再有兩年就是新一屆的江南爭霸賽了,也確實該讓他的大兒子回來了。於是側眼看看徐瑞崢,吩咐道:“那你還在那站著乾什麼?派人把大少爺給我召回來!”

徐瑞崢滿臉討好的笑容,低頭說了聲是,就慢慢退了出去。可是一走出大廳,回頭看看大廳上的匾額,眼睛一眯,嘴角勾出一個陰狠的弧度。

……

殷離洹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加上左臂的傷口中毒,已經是疲憊不堪。隻是走了這麼遠,都沒有一個小鎮,甚至一個村莊。馬似乎知道主人的痛苦,速度也慢了下來。

雨後灰暗的天空,能讓人窒息的空氣,深紅色的衣服,深紅色的血。

殷離洹終於正撐不住,從馬背上掉了下來。額頭的汗水,沁濕了頭發。這裡已經離了蜀天林的地界太遠了,沒有人能知道她現在受傷中毒,隻怕她死了,都不會有人知道。殷離洹慢慢閉上眼睛,她真的很累,她真的承受不了了。

……

感覺迷迷糊糊,像是在做夢一般。瞬間好像回到了以前,回到了蜀天林,自己一身鮮紅色衣服,穿過秘密的竹林,看到一塊寬闊的空地上,竹葉落了一地,滿是翠綠。蜀天林的弟子們正在習武,父%e4%ba%b2坐在一邊喝著茶,看到她過來,笑著招手。她歡快地跑到父%e4%ba%b2身邊,可是父%e4%ba%b2卻瞬間消失了,那些正在習武的師兄弟也消失了,周圍翠綠的竹林,一瞬便消失,變成了萬古荒原。

她要去北國,要救公主。隻有救回公主,才有機會麵見聖上,才能替父%e4%ba%b2說情,才能救回父%e4%ba%b2。

父%e4%ba%b2……父%e4%ba%b2……

也不知是昏迷了多久,隻感覺到有濕濕的軟軟的東西在臉上不停地摩攃。殷離洹睜開眼睛,看到她的馬臥在地上,不停地用%e8%88%8c頭%e8%88%94著自己的臉。殷離洹輕輕一笑,沒想到此時,陪在自己身邊的竟是這匹馬。再看自己左臂,雖然封住了%e7%a9%b4道,也隻是減慢了毒的蔓延,並沒有解毒。左臂依然疼痛。殷離洹右臂用力支撐著身體,爬到了馬背上,抱住了馬的脖子,輕輕說道:“害你跟我受苦了。”

馬輕輕地站了起來,又開始緩慢的向前走。大概走了半日的路程,殷離洹隻覺得太陽刺眼,可身上還是沒有一絲溫度,如置身在冰窟之中一樣。左臂因為中毒又沒有解藥,早已變成了黑紅色,也沒有了知覺。很長時間沒有吃飯,肚子還很餓,全身沒有絲毫力氣。

馬走到了小河邊停了下來,殷離洹一翻身就滾下了馬摔在地上,看到旁邊的小河,就慢慢起身,跪在河邊,看著這清澈的河水,倒映著自己疲憊不堪的臉,就連自己都覺得現在的樣子真是狼狽。殷離洹伸手,就感覺自己受傷的胳膊幾乎沒有了知覺。隻好低頭,用另一隻手捧水,突然聽到馬嘶叫一聲。

殷離洹回頭,感覺到了周圍樹林裡的殺氣,一皺眉頭,環顧四周,就看到十幾個黑衣男人,從後麵的樹上飛了下來,瞬間落在地上,包圍了殷離洹。

九連山莊的人,又來了!

殷離洹慢慢站了起來,看著那些黑衣男人逼近。

“那成南老賊,竟不如不死心!?”語氣中帶著血腥,殺氣。

一個黑衣男人說道:“主人有令,我等定要取你首級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殷離洹仰頭大笑:“取我首級,也要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說著,右臂中鐵鏈已經飛出。

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上,一個青衣男子坐在樹上,靠著樹枝睡意正濃,黑色的頭發束在頭上,青色的絲帶係著,即使是閉著眼睛,也是絕美的臉龐。睡意正濃卻被這裡的動靜鬨醒了,他能很明顯的感受到不遠處樹林裡的殺氣,那些鳥全都驚叫著飛了很高。既然已經睡不著了,不如就看看這出好戲。於是男子翻身站了起來,輕輕一躍,就飛出了很遠,腳尖輕點樹枝,再一次借力一躍,跳到了一棵樹的頂端,居高臨下的看著河邊的打鬥,頗有些坐山觀虎鬥的樣子。

這一邊打鬥激烈,殷離洹手中的鐵鏈已經是上乘的武器,原本是很厲害,隻是此時的殷離洹,又怎麼能是他們的對手。身上沒有力氣,左臂受傷中毒,而那些黑衣男人,還是步步緊逼,招招致命。

遠處樹上的男子,輕輕搖頭,這幫黑衣人怎麼就不知道到憐香惜玉呢?

殷離洹步步後退,被黑衣人的一個飛%e8%85%bf,踢得摔在了地上,再也沒有力氣甩出鐵鏈了。黑衣人看到殷離洹已經這樣了,更是步步緊逼。

殷離洹以為,自己難逃此劫。她並不是怕死的人,隻是,她若死了,那父%e4%ba%b2呢,父%e4%ba%b2怎麼辦,蜀天林怎麼辦?想到這兒,殷離洹抬手,握住頭上的那支精致的梅花木簪。

帶頭的黑衣男人看到她這一個動作,突然放慢了腳步,說道:“大家小心,她有暗器。”

樹上的男子輕輕一笑,暗器嗎?若是暗器,又怎麼能被他們看出來呢?這幫蠢貨。不過,男子倒是對這個女子很感興趣,如是真被黑衣人殺了,那就可惜了。

於是男子縱身飛了過來,站到了殷離洹麵前。

一身青衣,滿是光華。#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那些黑衣男人看到這個青衣男子,突然神色緊張,這是……這竟然是……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為首的那個說:“愣著乾什麼,忘了主人交代的任務了?擋路者格殺勿論!”於是率先拿劍衝了過來。青衣男子側身一躲,嘴裡“嘖嘖”的說:“功夫練得不錯,就是內裡不夠。”說完就拿出了自己的劍。青衣男子的劍法精妙絕倫,又變化無常,似乎是融彙了百家劍法,在江湖上很少見的。殷離洹看著,也很難分出到底是哪一派的功夫。

那些黑衣人顯然不是他的對手,一一被打倒在地。為首的黑衣男子更是被青衣男子一劍刺穿左肩,摔在地上。其他人看見害怕了,都不敢輕舉妄動。青衣男子負手站定,背在身後的劍已經沾上了鮮血。

“滾!”輕輕說出這麼一個字,卻是那麼堅定。

黑衣人退後兩步,扶起倒在地上的人,忙相扶逃離。

殷離洹這才鬆了一口氣,手一軟,躺在了地上。深紅色的鬥篷,似乎是在地上開出一朵妖豔的花。

青衣男子走過來,看到殷離洹的瞬間,竟愣住了,剛剛在遠處並沒有看的清楚,如今一看,這女子麵容,竟是如此蒼白,隻有乾裂的嘴%e5%94%87,滲出來一絲血。汗水浸濕了她的頭發,看看上去奄奄一息。隻是,即便奄奄一息,也掩飾不住她那絕美的容顏。她的眼中,竟是從來沒有過的柔弱與無助。

男子看著殷離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情,但很快恢複正常。然後蹲在地上,解開殷離洹左臂上的布條。從自己身上拿出一瓶藥,灑在了她的傷口上,又從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塊乾淨的布條,給殷離洹包紮好傷口。

殷離洹隻是靜靜地躺在地上,看著這個青衣男子為自己包紮傷口。對於救過自己一命的人,自然不會在救了自己之後又來傷害自己。殷離洹不說話,更多的是,殷離洹並不願意和這個男子有太多交集。

“好了,我這瓶藥是蠍尾散,能解百毒的。”男子說著,就起身,走到河邊,用樹葉盛水,然後喂給殷離洹喝。殷離洹喝下水,感覺左臂輕鬆了很多。

“在下成昊,還未請教姑娘大名。”男子說著,雙手作揖。

殷離洹卻並沒有因為他救了自己的命而有絲毫的感謝,也沒有回答自己叫什麼,緩緩把頭扭了過去。看到不遠處地上躺著的那幾個被殺死的黑衣人。

男子坐在了旁邊的石頭上,隨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玩弄著,說道:“怎麼說我也救了你一命,對於救命恩人,你不至於這樣冷淡吧。”

殷離洹依舊不說話,此刻,她隻想能快點好了,然後趕路,還有很重要的事等著她去做。如今傷口已經上了解毒的藥,隻要稍作休息,就能繼續趕路了。

男子看她還不說話,也不多問,一吹口哨,遠處樹林中跑出一匹黑色駿馬。“既然你不說,那我也不多問,你的傷口已經沒有大礙了,在下告辭。”說著就要上馬。

殷離洹又扭過頭,看著他,不說話,隻是看著他。

男子心中一顫,從沒有人這樣看過自己,也從沒有見過這種眼神,有冷漠,有不屈,也有無助。心中微微泛起波瀾。如果她還在,如果是她遇到了這種情況,那麼自己一定不會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