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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一個血緣比較近的堂叔,行十一,膝下有三個兒子。

十一叔曾在酒醉之時笑言,要把那個最小的兒子過繼給她做弟弟,以後好來照顧她這個姐姐。

可是,那個最小的孩子,總是在叔伯們不在的時候聯合起許多同齡的孩童一塊兒欺負她,打罵她,還說她是克父克母的喪門星。

冉窈窕不喜歡彆人說她克父克母,更不喜歡彆人叫她喪門星。

於是,她有意無意間把這個消息遞給了同樣覬覦家族未來掌門人位置的十六叔。

這位十六叔也有三個兒子。

當時年紀尚小的冉窈窕不停地埋怨著,說她不喜歡十一叔家的三個兄弟,她隻喜歡和十六叔家的兄弟們一起玩兒。

這句話便讓十六叔對十一叔的三個兒子起了殺心。

後來,十一叔家的幺子在和同齡人一塊兒騎馬玩耍的時候,馬兒卻發了狂,他不止從馬背上摔了下來,而且連腦袋都直接砸到了大石頭上,腦漿子都迸了一地。

十一叔家的次子既是悲憤又是傷心,因為當日正是他領著弟弟去的馬場。滿心的愧疚,隻讓他惶惶不可終日,在遊方的和尚道士處喝了幾副藥也不見好,最後竟出現了瘋癲之狀。

十一叔幺子喪命,次子瘋癲,僅剩了個長子也是給自己養老送終留著的,這樣一來,也就徹底打消了給冉窈窕過繼弟弟的念頭。

自然,十六叔也沒能如願以償。

很快馬場的事情便東窗事發,鬨得沸沸洋洋。

雖然沒有證據,可與十一叔之間的梁子到底結了下來。

他家三個兒子雖然得以保全,但他手段毒辣的名聲已然傳了出去,失儘人心,這一世他和他的三個兒子也再沒有可能繼承到家族的產業。

冉窈窕臉上尤掛著幾分笑意,慢悠悠回過了神,還仔細地瞧了瞧自己細嫩白皙的雙手。

林福兒隻覺得背後一陣陰森森的寒意湧來。

過了幾日。

福兒先去大舅舅家中商議了一番,待到穩妥之後,便鄭重地邀請了冉窈窕。

大舅舅鄭廣德,是個寬厚的老實人。

不論是辦貨做事,老實人心中自有尺度丈量。

鄭廣德原本以為這隻是小孩子家弄著玩兒的,結果第二天,冉窈窕便施施然地飄然而至。

低調清麗的藕絲琵琶襟上衣,秀雅卻不張揚的宮緞素雪絹裙,濃墨重彩的妝緞狐膁褶子大氅,略微清豔的鏡花綾披帛,配上她原本就燦如春華皎若秋月的容貌,端的是窈窕淑女,美不勝收,明豔端莊,君子好逑。

她雖然是個身量未足容貌稚嫩的小女孩兒,可她身為朝凰印染坊未來掌門人的貴重身份,也是傳遍了大小商人的口耳。

這一看可不得了。

鄭廣德直接磕巴起來了:“福兒啊,福兒,你,你是怎麼認識冉老板的?”

冉老板?

林福兒努力憋住笑意,清了清嗓子,麵容隨之嚴肅起來:“大舅舅,我與冉老板是同窗好友。”

“那,這可真是,真是極好的。”鄭廣德搓了搓手,到底有些局促。

冉窈窕微微一笑恰若芙蓉盛露:“小女見過鄭老板。”

做他們這一行的,不論生意買賣的大小,都該互稱一聲老板,這是規矩,也是禮數。

林福兒便把商議好的事情再次說了一遍。

冉窈窕要求看貨。

鄭廣德忙不著迭地答應下來,領著她們二人去往自家的庫房。

狐狸皮,虎皮,貂皮,獺兔皮,綿羊皮,鹿皮……不一而足。

林福兒在那兒挑好的可勁兒地摸,冉窈窕卻隻管揀最便宜的幾樣映著光瞧。

最廉價的東西,往往代表著最低水平和最差的程度。

冉窈窕由衷讚道:“嗯,不錯,摸起來都是油光水滑的。”

林福兒這才戀戀不舍地回了神,徐徐歎道:“狐狸皮什麼的我們暫時還用不著,最需要的還是牛皮,綿羊皮也可以有一些。”

鄭廣德小心翼翼地建議:“拿來做包的話,牛皮的硬度的確是合適的。”

他早就從福兒嘴裡知道這一批皮貨都是要拿來做包的。

這時,冉窈窕給福兒使了一個眼色,喚她出去說話。

“你舅舅的貨我瞧了,的確不錯,價格也算是公道,你的條件我可以答應,隻不過,”冉窈窕深吸了一口氣,“隻是不知道你舅舅能否供得起這麼多貨源來。”

林福兒要求她隻收鄭廣德手裡的皮子,她自然也能提要求。

第八十三章 林祿兒的愛情

鄭廣德手裡的貨供給誰,冉窈窕都一概不管,但第一個就必須滿足她!

冉窈窕的要求,老實人鄭廣德隻管大拍著%e8%83%b8脯答應下來。

拉鏈加皮包,最終效果會如何,林福兒也很是期待啊。

卻不知鄭月娘從哪裡得知了此事,平日裡行事也愈發顯得乖張肆意。想著自己的女兒帶給哥哥那麼大一筆生意,那她哥哥是不是也應該給她一點點好處呢?

若沒有她鄭月娘,哪裡還會有林福兒,又怎麼能得到這許多的好處來呢?!

於是她大大咧咧地就往鄭廣德家裡要好處去了……

聽了妹妹的來意,鄭廣德不由得猶豫了起來:“這,沒這個理兒吧?”

李氏回娘家去了,就剩他一個大老爺們兒,這種事情也不好跟女人商量來著。

鄭月娘撇撇嘴,講起話來卻是唾沫星子橫飛:“怎麼沒這個理兒了,我是福兒的娘,又是你的妹子,難道你不該關照自己的妹妹嗎?還有,若沒有我們家福兒,你一個小小的皮貨商如何能搭上冉家小小姐的線!”

“我……妹妹,不是,那個……”鄭廣德這會子倒磕巴了起來。

他知道他妹妹的不好相與,卻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依然是個蠻不講理的。

鄭月娘見哥哥結巴了,說起話來也愈發得意洋洋,她挺了挺%e8%83%b8脯,無不炫耀地說道:“我們福兒啊,那可是縣太爺的正牌夫人,說出去都給咱們家長臉的!如今,她沒忘了你這個舅舅,這麼好的生意也想著自家%e4%ba%b2戚。可你倒忘恩負義起來——虧你還是個做長輩的呢!”

鄭廣德努力地辯駁起來:“該給福兒的那筆錢,我自然會給她的!”

他與冉家聯手做生意賺到的錢,都得拿出兩成給福兒——這都是之前與冉窈窕、林福兒都說好了的。

“你就光想著福兒嗎?”這就忘了她的勞苦功高啊,不成,絕對不成,“沒有我這個當娘的,福兒哪裡會有這麼好的福氣。能嫁給縣太爺。還能進書院認識達官貴人……這一切還不都是我的功勞!”

鄭廣德:“……”妹啊,咱還能有點兒臉嗎?

“此事,還是和福兒再商量商量吧。”家裡的李青梅就跟一尊菩薩似的在那兒杵著。如今生意還要被福兒分走兩成,他壓力很大呀。

鄭月娘咬咬牙跺跺腳,氣得滿街宣揚鄭廣德忘恩負義小氣巴拉。

其實最讓她生氣的是,如今福兒的影響力比她這個當娘的還大了。

真真讓人受不了啊。

福兒得知此事後。卻是大方地告訴舅舅,把她那兩成銀子裡撥一成給鄭月娘。

“那怎麼行呢?那是舅舅答應給你的銀子啊!”說這話的時候。鄭廣德到底有些羞愧。

林福兒狡黠地笑了笑:“無妨,舅舅隻說,這是把我僅有的一成送給娘%e4%ba%b2好了。”

就算是一成,那銀子也夠鄭月娘眼饞許久了。■思■兔■網■

但必須是要以她林福兒的名義。

用這個來拿捏鄭月娘。倒是個不錯的法子。

鄭月娘得知此信兒之後,真是恨不得將林福兒供到香案上當散財童子拜著了。

從此,她也隻管說福兒的好話。

待到過年。林福兒與王詹帶著丫鬟拎著禮物來到林家百年了。

趁此機會,福兒笑嘻嘻向眾人提出祿兒的婚事來。

“娘。祿兒也大了,住在姐夫家裡終究不好,我看,還是讓她回家來住吧,我再調一個嬤嬤來教她規矩。”

鄭月娘不覺一怔。

林祿兒眼圈兒一下就紅了,手裡的筷子隻狠狠地往碗上一摔:“不,不行!”

她是要嫁給姐夫的。

“喲,怎麼,難不成,妹妹已經有心上人了嗎?”林福兒突然笑得十分詭異,“說出來,長姐好給你做主啊!”

“我……”祿兒卻含情脈脈地看向王詹。

卻見王詹正“十全夫君”般地給林福兒夾著菜。

他可從來沒給自己夾過菜啊……

“姐夫……”祿兒的嗓音嬌嬌甜甜軟軟糯糯,再硬的心腸都會軟作一汪春水。

隻可惜王詹不是硬心腸,他是沒心腸。

“小姨子,你姐姐說得很對——你也大了,實在不行的話,姐夫便在衙門裡給你尋一個好的。”場麵上的禮節也是要的。

王詹的冷言冷語,直把祿兒的小心肝兒都絞成了碎肉,幾乎輕微觸碰便會鮮血淋漓:“難道姐夫也嫌我在你們家礙眼嗎?!!”

當著爹娘的麵,她不信他會拒絕自己。

王詹微微抿嘴:“是。你一個小姑娘家,總看著我和你姐姐%e4%ba%b2%e4%ba%b2熱熱的,到底失了體統。”

林福兒臉一紅,%e4%ba%b2%e4%ba%b2熱熱……當著爹娘呢,這話說不得啊!

惱得她在桌下直掐他的腰。

王詹幽怨地看了她一眼——這地兒可掐不得啊!

福兒瞧著他那色/咪/咪的神色便知其心意了,此時臉上也愈發漲紅了。

真是秀得一手好恩愛。

林祿兒表示實在看不下去了,把碗一砸就跑出了家門。

“這孩子……真是……”鄭月娘訕笑著夾了一根青菜。

她今日,倒是罕見地沒有偏幫林祿兒。

因為在之前林福兒就直截了當地告訴了她,若是還想保住大舅舅那裡一成的分紅,就給她老實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