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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賞著自己臨摹的字帖。

這時,外麵傳來了幾聲輕輕的敲門響。

“請問--院長在嗎?”

這聲音,聽著並不讓人討厭。

蕭潛眼神微微一凝,他方才傳話讓女院天班的林福兒前來,想必這一位便是了。

歎了口氣,他忙起身前去為林福兒開了門。

“呃,院長,學生……學生自己來便是了。”林福兒看到蕭潛,心裡頗為忐忑。

她並不知道自己真的多慮了。

“……無妨,無妨。”蕭潛想了想,他確實也不應該如此堂而皇之地表達對她身份的敬畏,於是板著臉扶著椅子坐將下來。

林福兒立刻端正了態度,輕咳了幾聲,然後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學生之禮。

蕭潛太陽%e7%a9%b4裡突突地跳著,眼前浮現的卻是王詹為自己行學生禮的模樣,嚇得他下意識地站起身來,連連擺手道:“行了行了,你也坐下吧。”

隻見他隨手指了指旁邊一個夫子的座位來。

林福兒也不敢坐,隻是走到蕭潛麵前低下頭悶聲悶氣地說道:“院長,學生此番前來,是主動認錯的。昨日學生因身子不適歇在了家中,府裡的丫鬟偏又是個懶怠愛拌嘴的,以至於這才衝撞了曾夫子,學生雖然身子不適卻並未提前向夫子們告假,耽誤了課業,而且又管教不嚴,這……這都是學生的錯,學生願領責罰。”

蕭潛熟練地捋了捋胡子,沉聲道:“今日你能前來主動認錯,想來也是個知禮數懂進退的好學生。唉,也罷,有道是,過而能改,善莫大焉。楊夫子與武夫子都對你稱讚有加,容夫子更是大力保你……簟簟也說,你待同窗都是極溫和的。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子,以後要更加勤謹才是。”

“學生謹記。”林福兒忙俯身答應下來。

她不清楚自己這次是因為什麼逃過了這一劫,但她也隱隱約約地感覺到這一切定與王詹%e8%84%b1不了乾係。

看來姓王的瞞著她的事情還不少嘛!

蕭潛瞧林福兒一副溫順恭謹的學生模樣,心裡也略略安了不少,還好這位知縣夫人為人與知縣不同,倒是個聽得進勸的,便接著又多囑咐了幾句:“曾老夫子,唉,也是個可憐的人。他一生科場不順,教出來的學生都有不少成了舉人、進士,可他還是孑然一身,偏他還生了副悲憫心腸,寧願自己餓著也要去資助那些寒門學子,到老了,連個家都沒有,也常常吃不飽穿不暖。這些年我將他請進了書院還好些……我跟你說這些,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讓你知道,曾老夫子真的很不容易,偶爾犯了點兒倔脾氣,也希望大家都能體諒。”

希望大家都能體諒……瞧這話說的!感覺曾老夫子是個好可憐的老人啊。

林福兒嘴角勾了勾,忙謙虛地躬了躬身子,道:“是……是,體諒,體諒。學生原本就很是尊敬曾老夫子這般清苦治學的夫子呢。”

“那便好,容夫子的女紅課很是難得,你還是快些回去吧。”蕭潛拈起鼠須筆,唉,不得不承認啊,這知縣夫人為人處世可要比知縣大人強多了,也是個可塑之才。

林福兒再次向他施了一禮,然後規規矩矩開門出了去,她抬腳正欲離開,卻聽蕭潛悠悠然地說道:“還請夫人回去代我向知縣大人問好。”

啊?!!

這?!!

林福兒呆呆地傻在那兒,整個人完全都目瞪口呆地怔了起來……院長這是知道啦?

那就怪不得他是這般客氣態度待她了。

原來還是因為她背後那個人。

福兒想了想便有些小生氣,但隻要一想到不管是名分上還是實際上,她如今已然成了他的妻子,兩人也算是夫妻一體了,心裡的怒火苗子也算是消了不少。

“喂,瞧你這倒黴樣兒,沒事兒吧你?”自從林福兒被叫去蕭院長那裡,陳二妞就擔心得不行,心緒不定,簡直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這廂林福兒剛回了天班,她便拽住福兒說起了風涼話。

木六六笑嘻嘻地戳穿了陳二妞冷嘲熱諷的麵具:“福兒姐姐,你都不知雪蓮姐剛才多擔心你,隻是裝著不讓你瞧見罷了,能有雪蓮姐這樣的好姐妹,福兒姐你可真是好福氣啊!”

這話說得旁邊兒幾人都笑了。

陳二妞則是拿起一本書當做掩護,冷笑道:“嗬,我才不擔心她呢,丫就是個蠢娘們兒。”

“福兒姐,我聽雪蓮姐說你們前幾日去冉姐姐家玩兒去了?好玩兒不?”木六六雙眼放光,像個小花骨朵兒似的捧著臉蛋兒向往著。

林福兒略猶豫了一下。

她昨兒個沒來,也不知道陳二妞那個大嘴巴到底往外泄露了多少事,更不知道冉窈窕對這般泄露內幕的行為是否在意--後世的商人,可沒有一個不注重公司內部*的。

“嗯,蠻好玩兒的,好吃的也不少呢。”林福兒心不在焉地來回收拾著幾本書,順著木六六的話隨口胡謅了起來。

“唉,你們就好了,倒是我家裡,真真一點兒也不好玩兒呢!不管走到哪裡,滿院子裡都擺滿了我爹做的各種木疙瘩!”身在青陵第一木匠的女兒,她表示童年不幸福,壓力很大啊啊啊。

“哇,那不是很厲害嗎!木老爹是咱們縣裡最出色的木匠,一定會做不少有趣的東西吧?”沒辦法,萌妹子和女漢子喜歡的東西本來就不同啊。

聽到這裡,林福兒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木匠……做東西……她又有些手癢了。

她有感覺,這冉窈窕是她打開商業大門的豁口,而木六六,則是她開始著手製造業的一條道路。

“咦,福兒姐,雪蓮姐,你們要是有興趣想看看,今兒下了學就來我家裡玩玩兒唄!”木六六眼裡滿是笑意,就這般輕輕巧巧地拋出了橄欖枝。

林福兒的心也癢了起來。

第七十章 驚現墨家傳人

這日的陽光非常好。

耀目的陽光,將一溜兒青黑的瓦舍都照得燦爛了幾分。

冬天裡難得有這樣好的陽光,直把大地都映得疏朗了起來。

山河上下,一片精神抖擻。

木祝連嘴角揚著沉醉的笑意,靈巧的雙手正雕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木頭小鳥。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丫的倒黴閨女扯著陳二妞率先破門而入:“爹爹,爹爹!您瞧瞧,我帶同窗好友們來家裡邊玩兒呢!”

跟在後頭的是林福兒與冉窈窕,二人正載笑載言地走了進來,最後便是順道想來看看的鐵芭蕉。

見是這麼多小女孩兒,木祝連心裡咯噔一下,臉上露出非常不友好的神色:“玩兒歸玩兒,你們這些小丫頭可千萬彆弄壞了我的東西啊!”

“放心吧爹爹,我們隻是打算在閨房裡玩玩兒家家酒,想來也是碰不到你那堆寶貝疙瘩的!”

玩兒家家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眾人沉默。

她們其實誰都沒想來玩兒什麼家家酒,這都要到嫁人的年紀了還家家酒呢!

“木老爹做的這是小鳥嗎?”林福兒瞧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就忍不住好奇起來。

木祝連深深地打量著福兒,發覺她隻是好奇而沒有惡意時,遂歎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活計。

“不能飛的死物,也談不上什麼小鳥。”他一直都希望自己能與墨家先賢們一般,能做出飛天的木鳶,重現墨家的光彩。可是這麼多年來,任憑他如何鑽研,任憑他看過成千上萬本古籍。卻再也無法複原飛天木鳶了。

這一墨家神技,看來終究是要衰落了。

“不會啊,我覺得做得好精致啊,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呆呆傻傻的小黃鸝呢!”陳二妞眼饞地盯著木祝連手裡的木雕小鳥,忍不住嘖嘖生歎起來。

“再像小鳥,若不會飛翔,那也不是小鳥。”木祝連搖搖頭。擺弄起自己的工具來。算了。她們這些小女孩兒又怎麼會懂得墨家機關術的高超呢?隻怕如今這天下人都隻當墨家弟子為手工匠人了。

木六六對爹爹堅持的信仰從來就覺得不甚理解:“哎呀你們就彆跟我爹打這些機鋒了,木頭做的小鳥怎麼會飛呢,可是我爹他就是不信!彆理他。咱們去屋裡玩家家酒才是正事!”

姑娘們順著木六六的思維想著,也是,木頭都是死物,那麼木頭做的小鳥又怎麼可能會飛?!

“我卻覺得不然。”林福兒走出來,輕移著清亮的目光。緩緩說道,“《韓非子》中曾有記載,墨子為木鳶,三年而成。一日而敗。蜀漢的諸葛亮在北伐時,也曾經製作出運糧的木牛流馬,能載‘一歲糧’。特行者數十裡,群行三十裡。若照你們所言。這些便都是假的了?”

木祝連神色一驚,眼光突然變得炙熱起來,他撥開礙眼的木六六,按住福兒的肩膀激動地叫喊起來:“你……你也知道墨家之事?”

林福兒當然不明言自己是從哪裡得來的知識,略略猶豫,也隻得歸功於古籍之上了:“小女曾,曾在書上看過一些記載。”

“書?什麼書?小姑娘,不,小友,能把那書借來與我一觀嗎?”木祝連對待福兒口中的那本“書”顯然十分熱切。

林福兒尷尬地咳了咳:“就是小時候胡亂看的一些雜書,我也隻略記得些許,如今也找不到了。”

“……唉。”木祝連神色也晦暗了許多。

作為墨家僅剩不多的傳人之一,他是多麼期望自己能如同墨家先賢一般製造出驚天徹底之物啊!

對他們來說,連弩車,轉射機,諸葛神怒,木牛流馬,飛天木鳶……就是他們一生熱烈的追求,是他們的生命,也是他們的宿命。

隻恨自己的愚笨!!

“不過……我倒是記得書裡的一些圖樣,也不知能不能幫上忙呢。”話裡都透著歉意。

木祝連先是撫著%e8%83%b8長舒一口氣,臉上的晦暗之色立馬就換做了喜上眉梢:“能能能!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小友,你便將那些圖樣大致說來與我罷!”

“可……不是說好要玩兒家家酒的麼……”瞧著自個兒老爹拎著小夥伴往他的小作坊裡去了,木六六不由得撅起小嘴表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