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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風花雪月的課堂,居然有人要鼓著腮幫子吹嗩呐,這樣真的好嗎?!

女學生們先是嗔目結%e8%88%8c,隨即便是滿堂大笑。

林福兒齜牙咧嘴,純(陰)良(險)地笑了。

陳二妞自以為博了個滿堂彩,為此非常得意。

待到楊夫子想法子尋來一支金燦燦黃澄澄的大嗩呐,她立馬便鼓起腮幫子吹了起來。

一曲《鬨河山》就此橫空出世。

吹嗩呐是個考驗肺活量的技術活兒。

由於二妞吹得非常賣力,臉都脹得通紅了,所以在音樂上的瑕疵,也沒人顧及了。

畢竟這樣的資質,肯下苦功夫已經很不錯了。

最後便輪到了林福兒。

她摸出了一張雪浪紙,豪情萬丈地將紙鋪在夫子的書案上,抓起一邊磨滿墨汁兒的硯台往紙上狠狠一倒。

眾人登時傻眼,石化。

福兒大馬金刀的動作也把楊伯虎給看傻了,林福兒這是心生憤懣所以要造反了嗎?

看著滿堂呆愣的同窗,林福兒抿嘴一笑,顫唞吧,凡人們。

鼓起腮幫子又是一吹——

陳二妞眯眯眼睛,這架勢她倍兒熟啊。

第五十五章 集體罷課的小母%e9%b8%a1們

林福兒的墨梅圖,雖頗有投機取巧之嫌,卻將梅的崢嶸枝椏活靈活現地還原在紙上,手法實力實在令人不能小覷。

此時唯有張含露心懷不服:“夫子,林福兒的墨梅圖的確很好,不過,既然是畫梅,又如何隻有枝乾而無花朵?!若何姑娘的蓮花圖隻有蓮葉而蓮花,夫子也會這般讚賞嗎?夫子不公,學生不服。”

聞言,何又妍臉一紅,隨即也尷尬起來。

林福兒氣場不變,依舊高深莫測淡然如鬆地背著手,一字一句緩緩說道:“張五小姐為何這般狹隘!須知,佛家有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花即是枝,枝即是花。畫的靈魂是在意境而非在形態。”

“這話雖過於機巧,個中道理卻是不俗。”楊伯虎對福兒也愈發另眼相待,這丫頭竟然還引用了佛門之理。

夫子的話就形同於蓋棺定論。

福兒微微一笑,這一關她算是過了。

任憑張含露如何不甘,也是無濟於事了。

很快便到了午食之時。

來送飯菜的是梧桐與映荷。

直白的木六六頗為羨慕地看了看福兒:“哇,你爹娘待你可真好,每日都有人來送飯給你。不像我爹爹,忙得不行,整天不見人,連飯菜都讓我自己帶。”

稍微明白點兒的人一看她倆的扮相便知道是丫鬟了,卻難得的沒有人多言。

因為讓丫鬟送飯菜來的可不止林福兒一家。

林福兒含笑領著她二人繞到角落裡,梧桐映荷紛紛與福兒見了禮。

梧桐低聲稟告:“大奶奶,事兒成了。”

“是促織?”薛氏可從來沒忘記青陵縣的安樂侯嫡長子。

“回大奶奶,是促織與鏡花裡應外合,將飯菜帶到林二小姐手上。今兒奴婢們隻顧瞧著促織,卻沒想到鏡花也是個使壞的小蹄子,竟偷偷在映荷的食物裡下巴豆,還好廚房的羊嫂子眼尖,察覺到不對,這才沒出了岔子。”梧桐雖是靜安齋裡出來的粗使丫頭,難得是個心眼兒實的,自打跟了林福兒她便斬斷了與靜安齋的一切牽扯。林福兒與薛氏婆媳間的明爭暗鬥,她也毫不猶豫地站到了福兒這邊,絕非朝三暮四顧左右而言他之人。

“這會子呢?”想不到促織竟然還有同夥的,連陶然塢裡頭也出了這起子爪子不乾不淨的小蹄子。

梧桐笑言:“已經將她們捆起來了,就等大爺大奶奶發落呢。”

“做得好。隻是你回去囑咐春杏秋棠,讓她們按兵不動。大爺衙門裡的事兒已經夠忙了,就暫時先彆把這起子糟心事兒告訴他了。”

這一刻,林福兒心中已有了一個主意。

梧桐辦事很是牢靠,說話也伶俐乖巧了許多,這讓福兒非常歡喜。

她需要培養屬於自己的爪牙。

所以她打算等過了年,便升梧桐為一等丫鬟,隻是怕梧桐得意,遂深藏在心,沒有明言。

但福兒心中卻還有疑問沒有解開。

促織與鏡花是薛氏的人,她們又怎麼會與祿兒有所牽扯?難道這便是薛氏的後招,打算過一陣便將祿兒也抬進府來,然後笑看她姐妹倆在王詹的後宅裡鬥得%e9%b8%a1犬不寧?

或者說,與祿兒的牽扯隻是促織鏡花私底下的主意,她們知道福兒與祿兒素來不和,但福兒卻不會動自家妹妹,於是她們便打定了這個主意,決定來個挑撥離間渾水摸魚?

宅門兒裡的彎彎繞可真是精彩,寫成書將是一部戲說版的《後宅演義》。

帶著疑問,林福兒食不知味地用完了午食。而大部分的飯菜,都儘數進了二妞的肚子。

下午是武夫子的蹴鞠課。

林福兒期待已久,而大多數的女學生卻是唉聲歎氣。

“女子應以端雅矜持為美,跑來跑去的,成什麼樣子?!我是不會去的。”

沒想到第一個提出不去蹴鞠的竟是姚中雪。

她家祖祖輩輩都是讀書人,講究得很,耳濡目染的,也染上了一些腐儒之氣。

“雖出了太陽,到底天寒。我身子不適,也便不去的好。”柔順安靜的何又妍也淡淡地道出了反抗,然後靜靜地拿起書本。

都這時候了梅含英還不忘嗆戴嬋娟一聲:“喂,戴大英雄,我猜——你是想去的吧?反正我是不會去的,哼,哪個閨閣淑女會做出這等事情!”

戴嬋娟聳聳肩,瞪了她一眼,很老實地表示:“女子間的戲耍,原本也沒什麼的。隻是我聽說場上還有書院好幾個班的男學生,這便是大大的不妥了,咱們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以真麵目視人就已經頗違婦德了,又如何能在一群男人麵前跑來跑去的?!”

沉默不語的蕭夢瑤抿了抿嘴,想說什麼卻始終未能說出口。

其實她心中也十分不滿父%e4%ba%b2的安排,女子德容言功禮儀規矩是基礎,琴棋書畫女紅烹飪是加強,詩詞歌賦四書五經是鞏固,這些和蹴鞠又有什麼相乾的了?

一想到她將要在那麼多男學生眼前跑來跑去踢來踢去,真真有失莊重。

彆說她們了,就連陳二妞這樣的都不想去上蹴鞠課。

陳二妞的原因很簡單,天冷,在外頭動來動去的,太過消耗體力。

“你呢?”林福兒還就不相信了,難道連鐵打的女漢子也不喜歡這種激烈碰撞的運動嗎?

鐵芭蕉容色淡淡:“六丫頭不去,我自然也是不去的。”

木六六噌地一下站起身來,沒好氣地撅著嘴瞪了她一眼:“哎,我什麼時候說我不去的啦?”

“蹴鞠有違婦行,你不許去。”鐵芭蕉的話簡單,粗暴,直接,給力——果然是隨時都在宣示主權的節奏——估計是不想那些男學生覬覦她的妹子吧。

可是……大家都不去了,林福兒還怎麼好意思一個人跑出去!!

女院天班的學生集體罷課,夫子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武夫子瞪圓了牛蛋大的眼睛,蠻頭蠻腦地掄圓了胳膊走進天班。:-)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群小兔崽子的膽兒可真肥!

麵對這樣一群小母%e9%b8%a1,武夫子隻狠狠扔下一句話:“還不快給老子滾去蹴鞠!”

林福兒拉扯了二妞就準備往外滾。

這時,姚中雪卻端著架子站起身來,端莊優雅地回敬道:“夫子,學生身子不適,恐怕不宜蹴鞠。”

用她爹的話來說,威武不能屈,這個便是文人的骨氣。

第五十六章 我苦命的林妹妹啊

有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當牛脾氣的武夫子遇上同樣牛脾氣的女文青,就是占了理兒也一樣說不清——他哪裡說得過滿口之乎者也的文人呢!

姚中雪稱病,武夫子又不能用強,實在是無可奈何。

“蕭姑娘,你是院長的千金,你來說說道理。”誰能理解一個不能動手的夫子的苦處啊啊!

蕭夢瑤遂站起來說了女學生們的顧慮。

“蹴鞠有違婦道,這是什麼狗%e5%b1%81說法,你們就是因為這個?”能揍抗打的男學生成了一群稚嫩的小母%e9%b8%a1,於是就有了這樣的變化嗎?

蕭夢瑤略一猶豫:“正是。”

“孔老夫子在你們眼裡是個什麼人?”武夫子心裡毛毛躁躁的,怎麼每次一到剛入學之時他就要重複n遍這樣的話呀!

姚中雪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自然是孔聖先賢。”

武夫子鄙視地瞟了回去:“那你們可知,在孔老夫子當初辦學之時,曾倡導學習六藝,分彆是禮、樂、射、禦、書、數。若是都照你們的意思來,那這射禦之術豈不是也要不得了?”

“這……這豈能混成一談呢……”何又妍猶豫地起身為好友打著掩護。

“沒有強健的體力和旺盛的精神你們來書院讀個%e5%b1%81啊!口口聲聲說什麼‘女子未必不如男’,啊呸,快拿鏡子照照自個兒吧,連麵對書院同窗的勇氣都沒有,還配談什麼家國天下鯤鵬之誌!都省省吧,趕緊各回各家,嫁人的嫁人,做飯的做飯,一輩子待在屋裡相夫教子當牛做馬吧,直到入土了,還被束縛在木匣匣裡!”

饒是姚中雪堅強執著,也忍不住紅了眼圈,晶瑩的淚珠子吧嗒吧嗒地掉。

滿堂低迷。

吧嗒吧嗒。

唯有木六六傻乎乎地摸出一把隨身帶的小鏡子來。

武夫子這種暴脾氣的漢子是最見不得女人哭的了,見此隻是無奈地搖搖頭,然後瀟瀟灑灑地離了天班。

“二妞,我們走!”林福兒見狀拎起陳二妞就往外跑,二妞還不知道她咋地了呢,就被拎跑了,這會兒她也隻管拿衣袖抹著眼睛了。

武夫子聽見身後的腳步,心裡也隨之豁然了許多。

孺子可教啊。

“算了,我們還是去上蹴鞠課吧。”蕭夢瑤輕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