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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道,“家父是縣衙主薄戴祺,家母豪商出身,賢惠持家,家中姨娘是梅舉人家的小姐。”

早在戴祺還是書童之時,便娶了梅家的三等丫鬟晁氏為妻,晁氏寬容賢惠,晁氏那幾個遊蕩在街頭巷尾偷%e9%b8%a1摸狗的混子兄長們也成為了戴祺的羽翼,晁家也迅速成長為豪商之家。

而在戴祺功成名就之後,在炫耀之心的攛掇下,便耍了各種陰謀手段納了幼時的女神梅四小姐為妾。

梅含英聞言臉脹得通紅,登時拍案而起:“戴嬋娟,你算什麼東西!你爹不過是我家的書童,你娘也不過是梅家侍弄花草的賤婢!區區卑賤之身,又有何資格炫耀!”

“英雄不怕出身低。就算家父家母出身再低,每晚也是梅姨娘端茶遞水地伺候著就寢的。你不過是我家姨娘的娘家侄女,有什麼可驕傲的?!”梅家已非昔日之梅家,戴家也非昔日之戴家了。

“都坐下,都坐下。”曾老夫子無力地招招手,不禁有些頭疼。

女人之間拌嘴掐架什麼的,他想想就頭暈得厲害。還是院長女兒先來吧,這姑娘看著便是個溫順和平的。

“你來吧。”

蕭夢瑤微怔,很快便恢複了狀態,保持著謙恭溫婉的笑容起了身。

“夫子,小女蕭氏簟簟,字夢瑤。家父蕭潛。”語氣輕柔平淡,似乎是在敘述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林福兒反複咂摸著這句話,忽然想到了一句經典名言:我爸是李剛……

曾老夫子胡子都給氣歪了,這丫頭到底是低調還是高調?蕭潛不就是院長的大名嗎!

一個好好兒的自我介紹,非搞得跟拚爹時代似的,這樣真的好嗎?!

果斷沒愛了。

曾老夫子氣息奄奄地看向林福兒,好吧,這是他最後的一絲希望了,再怎麼樣,他曾言的學生,總不會全是拚爹的妹子吧?

林福兒也不是拚爹的人。她總覺得,既然是女人,要拚就拚老公嘛!

台詞都想好了:姐老公是王詹!

可在座的女學生裡頭就她一個是已婚婦女啊,這話確定真的能說?

為了繼續在這群年輕的妹子裡偽裝下去,林福兒不得不純良地看了看夫子,憨憨地答道:

“學生林福兒,見過夫子。學生一介女子之身,今日竟能坐到此處聽夫子授業,也不知是否絕後,但到底算得上空前了。學生此生並無甚麼的大的誌願,隻願如論語中所言,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乎舞雩,詠而歸。如此,知己相伴,琴瑟在禦,莫不靜好。”

這才是好孩子啊。

由此,曾言對林福兒又多了些好感。先前堂試之時,他就對林福兒頗為喜愛。而這回,她不談家世,也不談我爹是誰誰誰,隻談平生誌向,一番話暖烘烘的還說到了他心坎兒裡,這樣的學生才是好學生啊。

曾言滿臉慈愛:“好孩子,你方才說的話,出自論語,夫子聽了心裡很是受用,你便上來為各位同窗寫下這等醒世之言吧。”

他心裡暗道,隻等林福兒寫完這話,他便收她為%e4%ba%b2傳弟子了。

啥?!寫字?!

林福兒傻了。真想立馬兒給自己扇幾個大嘴巴子來著,叫你丫的出風頭!

林福兒低頭不言,磨蹭著不肯上去。

“孩子,快上來呀。”曾老夫子想,讓她當眾書寫自己的誌向,這女娃娃莫不是害羞了?

林福兒聲音蚊子仿佛哼哼一般:“稟夫子,學生,學生寫的字不堪入目……”

曾老夫子慈祥地歎了歎,這孩子又謙虛了。

第四十六章 從好孩子到熊孩子

林福兒舉爪發誓,這真不是謙虛啊。

曾老夫子欣慰地捋著胡子,感歎道:“真是個懂禮數的好孩子,還知道舉手。”比剛才那幾個拚爹黨真是強上太多了好嗎!

福兒嘴角抽搐,無比怨念極不情願地起了身。

隻見那個沒義氣的陳二妞就隻顧著在旁邊兒偷——著——樂!!

林福兒磨蹭著走到夫子身前站定,一轉身卻發現台下各位完蛋玩意兒幸災樂禍的表情,不由得在風中微微淩亂,心中突然有種蛋蛋的憂傷。

誰來開開眼,看看這個沒愛的世界吧!

於是哭喪著臉拿起了筆。

曾老夫子的小綠豆眼登時瞪得溜圓,這……不對呀!

從拿筆姿勢到寫字坐姿,怎麼看都通通不正常啊?

可悲啊,林福兒當初一人在屋裡練了那麼幾日,在這上頭卻絲毫沒有長進。

而後來因為“押題王”一事,變卷試為堂試,她就更沒練過這個了,全部時間都拿去聽王詹講古去了。

所以,讓她提筆寫字,這,真的很為難她好嗎!

眼尖的張含露噗嗤一聲笑了。

跟著,戴嬋娟梅含英等人也瞧見了福兒的不對之處,遂都不屑地笑了起來。

林福兒心裡怒吼,媽蛋,這幾個不是她朋友笑笑也就算了,可陳二妞木六六在那兒勾肩搭背地衝她又是擠眉弄眼又是眉開眼笑的,幾個意思啊這是!

鐵芭蕉也是一副好奇的神態。

還好,沉默寡言的孟曉寒,院長女兒蕭夢瑤,她二人看出了福兒的局促之處,眼裡明顯滿是擔憂。

好,就衝這個,就算這姓蕭的私底下愛慕她家老王,福兒也不討厭她了!

想勾搭她家老王的又不隻蕭夢瑤這一個不是?

但福兒想到自己提筆寫字這癟犢子樣兒,唉,真給老王丟人啊!

林福兒回了神,也不顧脹得通紅的臉,保持著難看的握筆姿勢唰唰唰寫出了論語裡的話。

這樣一來,林福兒的字就不僅僅是醜了,看著還跟畫桃符的,從上到下全是錯彆字,曾老夫子瞪大了小眼睛也看不出紙上那一坨一坨的東西就是剛才的錦繡文章。

林福兒對天發誓,對二十一世紀發誓,對自家老王發誓,雖然她寫毛筆字的確是醜了點兒,但絕對沒有一個錯彆字,因為這全是現代的簡體字好嗎!!

很可惜,她投生到了一個寫繁體字的時代。

錦繡文章就這麼成了臭狗屎,林福兒也從謙虛的好孩子變成最後排的差等生。

“你你你……”世界上最打臉的事情,莫過於剛對一個人表示了欣賞,心裡還有將之收為弟子的念頭,可特麼的那熊孩子立馬就暴露了類似矮矬窮的本質!這世上還有什麼比一個讀書人卻不會寫字更矮矬窮的事情?!

“我我我……”我也不是故意的呀——林福兒癱軟倒地。

老夫子怒吼:“林福兒,你給我坐到最後一排去!!”

林福兒踮著腳一路小跑到空置的後排,心中怨念橫生,嚶嚶嚶~~

“在座的,都寫一篇詩文交上來給我看看!”曾老夫子嘴上嚴厲,小心肝兒卻在滴血,這裡頭到底還有多少個不會寫字的貨色啊!

聞言,陳二妞頓時傻了眼,心道,福兒我這就來陪你!

木六六乾笑了幾聲,看來自己也得坐後麵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鐵芭蕉無奈地看向木六六,都怪這臭丫頭平日裡不勤加練字,寫了那麼一手狗刨字兒,這下連自己也得陪她一起坐後排了。

童薇也傻坐在位置上苦笑,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心中暗道:媽呀,這下她也該坐後排去了吧?

見此,幸災樂禍的輪到林福兒了,樂吧,樂吧,讓你們樂吧……

陳二妞雖然沒犯福兒那樣寫簡體字的錯誤,可她不僅寫了一手核桃大的醜字兒,一肚子的墨水兒甚至還湊不出一篇完整的詩文來。

床前明月光,明月光,明月光,下一句啥來著?

陳二妞知道%e5%90%9f詩唱句這塊兒是難不倒林福兒的,遂求助一般看向她,嚶嚶嚶,小福兒~~

福兒寬容地笑了笑,很大度地表示對她之前與木六六狼狽為奸之事不予在意。

隻見她擠了擠眼,悄聲對二妞道:對影成三人。

陳二妞一愣,好像李白的詩裡麵的確有這麼一句哎!

於是唰唰唰寫了下來。

林腹黑憐憫地看了看二妞,寬和地笑了。

床前明月光,對影成三人——多麼內涵的段子啊。

林福兒飄飄然地坐在那兒發呆,等一下她就要讓傻二妞知道,什麼叫多麼痛的領悟。

木六六在那兒憋屎似的憋著字,鐵芭蕉含淚將自己飄逸的狂草飄得高了些,順利完成了從寫字匠到抽象派畫家的飛躍。

等老夫子將收上來的詩稿略略地瞧了幾眼……捂眼睛,表示已經看不下去了。

簡直是多看一眼折壽十年的節奏。

而且字醜也就罷了,這不同的人寫出來的醜字都還醜得不同。

林福兒的字,是既醜又四不像,一坨一坨跟屎似的,就差沒冒著熱煙子了。

木六六寫的倒是繁體字,可那些字兒基本上都是缺胳膊少%e8%85%bf的,一張紙上隻有三四個大醜字,其餘全是墨黑色的手印子,看這布局就頗感淒涼。

鐵芭蕉直接把字寫成了畫,遠看就有種妖道畫符的淩厲肅殺。

的確,在作文寫字上,那些出身好有傳承的小姐們的筆墨基本上都是能拿出來見人的。

除了寫出來的字跟癩蛤蟆似的童薇,還有遇上不會寫的就拿黑坨坨代替的冉窈窕。

戴嬋娟的張草飄逸飛揚,梅含英的蠅頭小楷娟娟秀美,姚中雪的館閣體古樸大氣,何又妍的宋體方正規整,張含露的瘦金體如斷金割玉一般,灑%e8%84%b1又不失傲骨,蕭夢瑤則用文雅清麗的簪花小楷寫了唐代長孫皇後所著的《女則》——這幾人寫出來的字與林福兒等人相比完全就是另外一個檔次了好嗎!

最讓曾老夫子驚喜的是孟曉寒。

她隻寫了一個學字,卻用了二十餘種不同的書法書寫,除了方才那幾位用過的字體外,還出現了春秋戰國時代不同國家的篆書,商周時代的金文,以及驚世罕見的甲骨文體。

雖然看著跟林福兒她們幾個畫的沒啥區彆,可曾老夫子在這方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