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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攏著手,在心裡默默念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停轎——”

隨著腳夫高亢的吆喝聲,林福兒隻覺得身子一顛,花轎便穩穩地落了地。

此處不是縣衙,也並非是張府,而是王詹暗中備下的一處小宅院,離衙門隻有兩條街的腳程,王詹一個人的時候也極少來此,這回大婚才讓人重開了宅院。

以後,這裡便是他們的家了。

沈喜娘忙挽住福兒的手臂,低聲囑咐道:“大奶奶千萬小心。”

跨火盆,消災難。

林福兒提著裙擺順順利利地跨了過去。

接著便是拜天地了。

林福兒與王詹雙雙跪下,向著天的方向拜了拜。

當朝以孝治天下,所以拜高堂也成為極其重要的一環節。

雖然……整個安樂侯府隻有薛氏到場。

薛氏隻推說兩地路程太過遙遠,侯爺忙於政事,老太太的身子又不好,小輩們又太過年輕不知輕重,整個侯府也隻有她來觀禮了。

林福兒暈頭轉向地就跪下朝她磕了個頭。

王詹冷哼了聲,卻隻是彎腰拜了拜。

最後便是夫妻對拜。

林福兒腳上一軟往前一倒,差點兒沒把王詹撞到地上去。

被人撞得往後連退幾步的王詹隻得瞪了紅蓋頭幾眼,臉色很不好看。

薛氏見此就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這個蠢笨的兒媳婦啊,她當真是越看越喜歡。

這時,終於有人高唱:

送入洞房——

當然,這會兒送入洞房的也隻有新娘子一人了。

“夫君,你不跟我一起去嗎?”林福兒停下腳步問道,她這會兒還蒙著厚重的紅蓋頭,聲音聽上去嗡嗡的,並不好聽。

“噗……哈哈哈哈!”

這話博得滿堂大笑。

隻聽下頭有人議論道:

“知縣夫人真是迫不及待啊!”

“是啊是啊,大白天的就想跟知縣大人洞房了!”

“難道大人喜歡的是這個調調……”

王詹臉色一黑,不得輕咳了幾聲。

若在往日,下頭的人哪裡還敢再打趣他。可今兒是他的大日子,那些人還不得趁著機會跟著起哄,哪裡會聽他的咳嗽聲!

林福兒也懵了。

沈喜娘趕緊在她耳邊囑咐了幾句,這才攙扶著她慢慢地離了場,林福兒也扭扭捏捏地搖著步子來到了洞房。

林福兒以為,洞房裡也就她一人,可待她剛踏進洞房之時,便聽見兩個年輕姑娘的聲音。

“奴婢春杏,見過大奶奶。”

“秋棠見過大奶奶。”

原來是兩個丫鬟。

隔著厚重的蓋頭,林福兒說話不方便,也隻是點了點頭,讓她們離去。

春杏鳳眼圓睜,著急地說道:“大奶奶,奴婢的職責是隨侍洞房……”

林福兒登時愣在當場,這就是傳說中襲人晴雯那般的通房大丫鬟?可她沒聽說連主母的洞房都要她們來攙和啊!

秋棠拉了她一把,低聲道:“是太太讓我們來的。”

聽著二人的話,林福兒覺得,這個秋棠似乎比那個春杏要聰明乖巧得多了,隻還是不得不防。

“那就留著吧。”她一個菜鳥,暫時還不能得罪薛氏。既然這二人的靠山是薛氏,她自然要給薛氏一個麵子——畢竟是她未來的婆婆。

春杏明顯得意了許多:“是,大奶奶。”

“還不快扶大奶奶去榻上歇息?”沈喜娘冷冷地掃了兩個丫鬟一眼。這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啊!

秋棠聞言趕緊上來扶了扶福兒的手,春杏見此,也極不情願的走上前來托著她的胳膊。

終於,在這三人的簇擁下,林福兒極為緩慢地挪到了床榻旁,扶著床沿坐了下來。

先是花轎,再是洞房,走到哪兒都是一堆人圍著跟著,林福兒一路被憋悶得快要炸毛了,卻不敢輕易行動,隻得軟語問道:“喜娘,我可以把蓋頭掀起來透透氣嗎?”

沈喜娘不怒自威:“不可。”

“就一小會兒!”身上又重又厚,裡三層外三層的,這感覺可真心不好受。

“不可。蓋頭掀起來,福氣就走了。”沈喜娘咳了幾下,隻得耐著性子解釋起來。

林福兒失望地吐槽道:“這蓋頭又不是密封的……”

秋棠柔聲勸道:“大奶奶,您就忍忍吧,大爺來了就好了。”

“那他啥時候來啊?”她都等得不耐煩了。

“晚宴後。”

“什麼?!”現在才下午,不要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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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花燭夜

東風嫋嫋泛崇光,香霧霏霏月轉廊。

隻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

月掛中天。

新房外,王詹扶著鏤空的雕花門窗搖搖晃晃地走了一路。他腳步雖然有些淩亂,但頭腦還是清醒的,隔著雕花的縫隙,還能看到紅妝伊人的倩影。

那是他的妻。

妻,是要與她攜手並肩走完這一生一世的人,這是一個多麼溫暖美好的字眼。

曾經,他覺得自己這一生都不會擁有這樣的福氣了。

而現在,他終於不再是孤孤單單一個人了。

王詹輕聲笑了笑,抬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臉頰,遂搖頭失笑,唉,都喝得通紅了。

這時,守在門檻外的春杏眼睛發亮地看著他,顫唞的話語裡少了一分淩厲,多了幾分無限的嬌羞:“大爺回來了!”

王詹瞟了瞟春杏那兩隻亮晶晶的眼睛,隻淡淡道:“扶我進屋。”

春杏歡歡喜喜地福了福身子:“是。”能為大爺效勞,簡直就是她三生有幸啊,何況這還是與大爺%e4%ba%b2距離接觸的好機會,若是大爺能注意到她的好處,納她做了姨娘,豈不美哉?

在春杏的攙扶下,王詹扶著門進了新房。

新房裡,一對龍鳳燭劈裡啪啦地燃燒著,時而爆起一朵極美的燈花,璀璨地綻放著。

林福兒依舊蒙著喜帕坐在床榻上,規規矩矩地端著手,一絲不動。

秋棠見春杏扶著王詹進了房門,眼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妒忌,複又柔柔弱弱地在林福兒耳畔提示了一聲:“大奶奶,大爺來了。”

林福兒依然紋絲不動,倒像壓根兒沒聽見似的。*思*兔*在*線*閱*讀*

秋棠又試探般地揚了揚聲調:“大奶奶?”

結果還是如此。

瞧這情形,難不成大奶奶睡著了?

秋棠這才走到王詹麵前,福了福身子,眼波盈盈地瞧了王詹一眼:“大爺,大奶奶似乎睡著了,不知大爺是要獨自就寢還是讓我們隨侍?

春杏聞言也興奮了起來,心想這大奶奶真是笨,洞房花燭夜居然坐著都睡著了,這下可不是白白便宜了她們啊!隻是不知,大爺會選擇她還是秋棠……

聽見林福兒睡著的消息,王詹下意識皺了皺眉,然後醉眼朦朧地看了身邊的兩個丫鬟。

春杏豔烈如火,宛如冬日雪地火爐裡炸出的熒熒火星,邊城要塞裡肆意彌漫的熊熊戰火;秋棠溫柔似水,恰似徐徐微風吹起白綢帳幔,江邊水鳥輕輕點過靜靜的湖水。

他自小便是一副孤僻涼薄的性子,難得這春杏和秋棠自小便待在他身邊,雖不極彆的主仆那般%e4%ba%b2厚,她二人卻也算得上是他身邊一等一的大丫鬟了,這次薛氏把她們帶到這青陵縣,也不知打的什麼主意。

“你們下去吧。”雖然這兩個丫鬟的容貌氣質在十個裡頭都挑不出這麼一個來,但他的心中,卻自有一束明媚的陽光。

王詹微笑著看向蒙著喜帕卻如老僧入定般的林福兒。

弱水三千,卻隻有她才是他的姑娘。

“大爺……”春杏略有不甘,比多年情分,比容貌顏色,比心靈手巧,她哪裡比不過那個女人了?為何大爺偏偏就看中了她?

王詹冷哼了一聲,眸光微冷地看向了春杏。

秋棠比起春杏來就要識時務得多,隻見她得體地將身子福了一福,白淨淨俏生生的臉上微微蕩起了笑容:“大爺,奴婢告退。”

春杏登時%e8%85%bf肚子一軟,連規矩都顧不上了,隻是落荒而逃。

直到她二人走了很遠,秋棠才輕輕地歎了一聲,然後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春杏,輕飄飄地說道:“這大奶奶是個有福氣的。”

春杏悶頭悶腦地安靜了許久,才頓頓地答道:“我不相信。”

秋棠的臉上再次蕩起了溫柔如水的笑意。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春杏秋棠倆丫鬟各自的心思暫且不說,既是新婚洞房,就隻說那溫柔旖旎的花燭之夜。

趁林福兒尚未清醒,王詹輕輕地掀起了喜帕,看著那可%e4%ba%b2可愛的臉蛋。

微圓的臉,安靜甜美的笑容,蝴蝶翅膀般輕輕顫動的睫毛,淺淺的兩道乾涸的淚痕,被畫得鮮紅欲滴的嘴%e5%94%87——這可愛可憐的小模樣,真是無處不揪著他的心。

王詹忍不住輕聲呼喚道:“福兒……”

他那朦朧的目光迷離地流轉開來,呼吸也漸漸急促著,這就是他的姑娘,是他的妻啊。

隻是這大好的洞房花燭夜,他隻能乾乾地看著,未免太過可惜。

王詹幽幽地歎道:“唉,隻恐夜深花睡去……”

仿佛懂得王詹的無奈一般,林福兒的頭突然向下一點,迷迷糊糊地囈道:“唔。”

醒了?

王詹忙俯下`身子,細細地看著她的睡顏。

她的睡顏安靜又香甜,沉甸甸的夢境令人不忍破壞,可他偏偏就要搞破壞!

王詹往她麵頰上嗬著熱氣,低聲喚道:“福兒……”

林福兒睫毛顫了顫,終於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熟悉的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