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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肉!我問你,你到底置我們母女於何地!”

林萬全咂了咂嘴,有些話始終沒說出口。

林福兒縮著身子躲在自個兒屋門後,見狀終於扒了個門縫兒朝外喊道:“娘,我願意跟爹一起去賣豬肉。”

隻見一張小杌子飛一般地砸到林福兒屋門上:“林福兒!我今天就是讓你死在咱們家院子裡,我也不讓你出去!”

聞言,林福兒突然想笑,看來鄭氏還是關心她這個女兒的吧。

畢竟是肚子裡落下的一塊肉。

雖然鄭氏平日在家裡也是當家做主的派頭,可是這一次,到底沒能拗過林萬全。

林福兒則悄悄往鄭氏與祿兒身上拍了一把粉末,然後跟著老爹一路揚長而去。

果然,如林萬全所料,這一日前來買肉的顧客的確比往常多了好幾倍。

眾人見林萬全一到,便都紛紛圍了上來搶著割了些肉。

買肉最多的當屬鐵老爺子了。

鐵老爺子綽號鐵巴掌,是青陵縣最好的打鐵手,不僅自己技藝高超,還帶出了一批手藝不錯的小徒弟。

他家男人多,乾的又都是力氣活兒,所以買的肉也最多。

買肉之餘,鐵老爺子還不忘目光炯炯地問著:“嘿,小林啊,你聽說昨晚魏秀花家的事兒了嗎?”

林萬全不論輩分年紀都隻能算是鐵老爺子的晚輩,遂老老實實地答道:“還不曾聽聞呢。”

這鐵老爺子也是個妙人。他一聽林萬全對魏秀花一事還不得而知,他便清了清嗓子如說書一般劈裡啪啦說了起來。

旁邊幾個大嬸卻有些麵露不滿——現在的男人真是,竟然跟女人搶起了八卦。

林福兒笑%e5%90%9f%e5%90%9f地在一旁幫著剁肉餡兒,手裡一刻也沒停下,心思卻飛到了一邊,也跟著聽起了魏秀花的八卦。

魏秀花本是輕浮浪蕩慣了的,加上她容貌也生得有幾分人才,那采/花賊郝大粗不知從哪裡聽到她的香豔傳聞,昨晚居然飛簷走壁地掛在了魏秀花家裡的梁上!

可巧竟撞上魏秀花趁自家男人外出之時偷漢子!

郝大粗也是個任性恣睢的人,見此心中大為不滿,覺得好沒意思,便當著二人的麵在魏秀花家的窗戶上點了幾點運著輕功飛了出去。

這一鬨可了不得了。

郝大粗在青陵縣已是被妖魔化的人了,街坊四靈都傳他不僅卑鄙無恥****,還有**殺人徒手碎屍的傾向,在月圓之夜似乎還要化身狼人……

魏秀花與那漢子果然被嚇得不輕,也不顧此刻尚是赤身*,呼哧呼哧地便逃了出去。

恰巧魏秀花外出做生意的丈夫連夜趕了回來。

三人便在街口上大眼瞪小眼地對視起來。待反應了過來,魏秀花尖叫著撲到了自家男人身上:“當家的,采采采采/花賊來了!”

她男人隻覺得自己被戴了綠帽子,老婆偷漢子還招來了采/花賊,瞬間眼睛通紅地將她推到地上,暴喝道:“你這賤婦!虧我念著你一個年輕女人在家,怕你出了什麼事端,巴巴兒地連夜趕了回來,沒想到你竟然把野漢子領到家裡來了!你這樣的下作娼婦,還怕什麼采/花賊呢?說不定那也是你的姘頭,你巴不得人家來采你呢!”

鐵老爺子說到此處便忍不住拊掌大笑起來。

他們家和魏秀花家挨得近,作坊裡那幾個年輕的小徒弟都被魏秀花勾得魂兒都沒了,他早就看她不順眼了。這次她活該遭了難,他也樂得落井下石。

林萬全心中倒有些不忍,便沉默著沒有開腔,心裡卻念著那魏秀花也是他家豬肉攤的老主顧了。

她總是穿著秋香色的衣裳,配著一條天青色的輕紗羅裙,嘴角輕輕勾起,明眸善睞的眼睛裡吐露著楚楚動人卻又媚眼如絲的神態:“林大哥,可以賒奴家一些肉麼?”

她的聲音,那樣輕,那樣柔,那樣嬌弱,那樣悅耳動聽。

他的心幾乎都要被她融化了。

林福兒冷眼旁觀,看出了老爹的幾分意思。

她爹是個實實在在的老實人,話少,心軟,遇上的鄭月娘偏就是個潑辣強勢的,在鄭氏多年的強勢壓迫下,一個男人,難免會有一些彆樣的心思。

不過林福兒卻並不擔心。

她與那魏秀花也算是打過些交道的,自然知道那種自視甚高的漂亮女人,是看不上一個殺豬佬的。

她對魏秀花如今的遭遇更是樂見其成,種什麼因得什麼果,如果魏秀花真的起了歹意敢來打擾林家的小日子,她自然是不介意來一招牆倒眾人推的。

林福兒見老爹的模樣實在有些尷尬,遂笑著插嘴道:“鐵爺爺,那你們可瞧見采/花賊了?”

鐵老爺子臉色僵了僵:“這個……自然是沒有的了,采/花賊,豈是誰都能見的!”

這時有婆子上來笑嘻嘻地插嘴道:“福姐兒不就見過麼!福姐兒啊,快給我們大家夥兒說說,那采/花賊生得什麼模樣,我們若是見了也好防範的,再者,你們姐妹倆又是咱們青陵縣難得的全身而退,采/花賊都怵你,看來你定是有真本事呢!”

“采/花賊……”,說到此處,林福兒愣了愣,順口胡謅道,“采/花賊身高八尺,膀闊腰圓,以黑巾蒙麵,我也並未看清麵相。”

那婆子麵上露出失望之色,捂著%e8%83%b8口道:“啊呀呀,真可惜呢,看來我們又得擔驚受怕好一陣子了。”

一旁有認識她的人戲謔道:“好你個劉婆子啊,都七老八十了還這麼不正經,成天腦子裡想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呢,居然擔心人采/花賊來采你這朵老秧兒!”

劉婆子回身瞪了那人一眼:“怎麼說話呢這是,老婆子我年輕的時候也是青陵縣的一枝花兒呢!再說了,就算不擔心自個兒,我也得為我那孫媳婦兒想想吧,好歹我孫媳婦兒……”

“就是那個%e9%b8%a1%e8%83%b8駝背尖嘴猴腮還長胡子的毛如花?!”底下有人驚恐地叫了起來。

這毛如花可是青陵縣出了名的醜閨女,長得倒黴就算了,就連嘴邊兒都生得一圈黑刺刺的胡渣,誰見了誰都惡心的,難道采/花賊**如斯,連這等貨色也不放過?

不遠處,一個容貌不過十五六歲的青衣少年漸漸抬起了頭。

細雨蒙蒙。

少年那濃密的睫毛上也隨之沾了幾點雨珠,襯得那張斯文白淨的娃娃臉愈發清秀可愛起來。看向林福兒的眼神在點點微雨的映襯下也顯得更加清澈純淨了。

第八章 有美一人鄭小倩

林福兒賣完豬肉剛回到家,就聽見家裡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林萬全聞聲皺皺眉,下意識與福兒對視了一眼。

福兒笑著衝老爹眨了眨眼睛,來人是大舅母李氏。這李氏都來了,想必表姐鄭小倩也隨著一塊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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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想到這裡,福兒便瞧見坐在堂屋裡的鄭小倩站起身來衝他們淡淡地打了個招呼:“姑父回來了。”

李氏則彆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鄭氏。

鄭氏見此隻彆扭地偏過頭去,手裡不停地做著繡活兒,道:“狼心狗肺的男人,咱們不理他。”

林萬全隻覺得尷尬無比,略咳了幾聲,便對李氏禮貌地招呼道:“嫂子你來了,怎麼不見大哥呢?”

林萬全口中的大哥便是他大舅子,鄭月娘的%e4%ba%b2哥,鄭廣德。

李氏為人豪爽仗義,嘴皮子利索,又聰敏又精明,還生得幾分美貌,也是個難得的妙人。隻見一張雪白細膩的臉上兩隻杏仁眼滴溜溜地轉了起來,且聽她握著鄭氏的手笑嗬嗬地解釋起來:“最近外頭來了批上好的皮子,你大哥便辦貨去了,你也知道最近外頭亂得緊,他呀,又擔心我們娘兒倆在家裡會出事兒,便打發我們上你們家叨擾幾日,這不,我就不請自來了!”

聽聞自己那位大舅子不顧家中“雌威”,在這風頭上竟然還敢上外頭辦貨去,林萬全頓時把心放回了肚子裡,客氣道:“這說的哪裡話!一家人,又何須客氣,嫂子就隻管帶著小倩住下便是了。”

說完他又瞟了一眼鄭氏,發現她雖然還有些餘氣,卻不像之前那般了,遂賠笑道:“月娘啊,我今天帶了好些大骨頭棒子回來,咱們晚上吃骨頭湯。”

林福兒扯了扯老爹的衣角,憨笑著提示道:“爹,湯裡加點白蘿卜會更好吃。”

林萬全憐愛地摸了摸福兒頭上那柔軟的頭發:“就依你這小鬼頭。”

好一幅父慈女孝其樂融融的畫麵啊。

直把鄭氏李氏都給唬得呆住了,高冷淡定的鄭小倩雖然反應不似她們那般誇張,卻也是一臉訝然。

林福兒本是個天生的悶葫蘆,性子也不討喜,還經常傻乎乎的,更是極少做出這般撒嬌扮癡的做派。

如今這一點父女間的小互動,可真讓這幾人受到了驚嚇。

唯獨正準備撲向爹爹要抱抱的林祿兒愣在了院子裡,沒有驚訝,沒有愕然,隻是眼神晦暗不明地閃爍著,一團嫉妒的火焰,就這樣劈裡啪啦地在她的眼裡燃燒起來。

林祿兒小嘴一扁,費力地仰著小腦袋委委屈屈地看著林萬全:“爹爹,祿兒最愛吃的馬蹄糕,你帶回來了嗎?”

這嬌甜軟糯的聲音,簡直比馬蹄糕更加香甜軟滑。

林福兒知趣地縮回了手,似笑非笑地站在一邊。

林萬全看向祿兒濕漉漉的眼睛,紅豔豔的嘴%e5%94%87,嫩滑得像豆花兒一般的臉蛋兒,便忍不住彎下腰把祿兒抱在懷裡,軟語哄道:“爹爹忘記了,等明兒爹爹再去給祿兒買,好不好?”

“壞爹爹,壞爹爹,你以前從來不會忘記的,”祿兒說到此處便意有所指地瞪了林福兒一眼,摟著林萬全的脖子委屈地磨蹭道,“爹爹喜歡姐姐,都不喜歡我了。”

“怎麼會呢?祿兒想岔了,爹爹最疼的就是你,明天爹爹就給你買好吃的去,馬蹄糕,紅豆糕,桂花糕,白鬆糕,腸粉,餛飩,雲吞麵……”林萬全如數家珍地抱著祿兒進了堂屋。

鄭氏見此,也歡天喜地地跟了進去。

林福兒搖搖頭,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杵在這裡也是自討沒趣,還不如回自個兒屋裡歇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