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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河西 一片冬兒 4132 字 3個月前

得他不信。

可他仍不甘心,他不願放棄,他要找回原本就該屬於他的,

林米陽告訴他,這世上,沒有誰本就該屬於另一個人。

他但笑不語,心裡頭卻空乏得很,情緒懸浮著,總也落不到實處,尤其是在接到楊芳電話的時候,他兀地便生出一股絕望。

猶豫了很久,陳新禾還是決定去見楊芳一麵。

夜裡的餐廳並不如白日般明亮,陳新禾往後靠在椅背上,看坐在他對麵的楊芳,五十幾歲的女人,保養得當,看起來隻有不到四十的年紀,可神情卻是難得的憔悴落寞。

從他有記憶以來,這個女人總是一副春風得意、雍容華貴的模樣,很少像現在這樣。

楊芳還沒開始說話,雙眼裡便已經有淚。

陳新禾說不出自己此刻是什麼心情,隻冷冷看著她。

楊芳一副泫然若泣的樣子,說:“我懷孕了。”

陳新禾冷笑一聲:“這跟我有關係?”

“他是弟弟,也可能是妹妹。”楊芳說,“雖然你們擁有不同的父%e4%ba%b2,但你們是從從一個肚子裡出來的,他是你%e4%ba%b2人。”

“%e4%ba%b2人?”他眼神冷若寒冰,“可我並不這麼認為。”

“新禾,媽媽對不起你,可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楊芳說,“年年已經向法院提起訴訟,我跟她舅舅謀害她父母的事,還有謀奪姚氏企業的事。”

楊芳的雙眼紅了又紅:“她手上有我和王睿犯罪的證據……”她聲音裡開始出現哭腔,“這一次,我跟王睿大概都要坐牢,數罪並罰,裡頭還有一個謀殺罪名。”

她摸了摸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我跟王睿結婚後一直沒有孩子,現在好不容易老來得子……”楊芳抿了抿%e5%94%87,眼淚一顆顆砸下來,終於忍不住哽咽起來。

陳新禾不自覺握緊了拳。

楊芳哭著說道:“我不想我的孩子一出生就變成孤兒,不想他將來受人眼色。”

她的情緒有些激動,說到這裡後停下,低頭啜泣起來,猶豫了一番,還是腆著臉皮,說出那句最重要的話:“新禾,孩子出生後,你能不能照顧他,對他好?”

“照顧他?對他好?”陳新禾%e5%94%87角顯出一抹譏笑,因為心裡頭繁雜的情緒,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起來,“我憑什麼?憑你那偉大的母愛?”

楊芳放下所有的尊嚴,紅著一雙眼,用最卑微的語氣說道:“求求你……這孩子是你的%e4%ba%b2人。求求你……”

他冷眼看她,心裡情緒翻騰。

陳新禾還記得,當年他七歲,剛升小學沒多久,同桌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喜歡戴各式各樣的發箍,在他生日那天,女孩送給他一塊草莓蛋糕,說是女孩媽媽%e4%ba%b2手給做的。女孩的樣貌已經隨著時光流逝,漸漸在陳新禾腦中模糊,可他卻很奇怪地記住了當時自己接過蛋糕時的心情。

懷著一點點懵懂的感動,還有羨慕,以及對草莓蛋糕味道的期待。

他也想要一個溫柔、會做草莓蛋糕的媽媽,不會做蛋糕也沒關係,隻要能給他做頓飯,粥也行,他就心滿意足了。

可他連自己媽媽長什麼樣子、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陳新禾依稀記得,當時從女孩手裡接過草莓蛋糕時,他似乎對她笑了笑。

他小心翼翼地將蛋糕帶回家,他沒有媽媽,他的爸爸也沒有媽媽,他想,他該將草莓蛋糕分給爸爸一半。

回到家中,客廳裡滿地的空啤酒瓶,他的爸爸陳啟安酩酊大醉躺在家裡的破沙發上,那是陳啟安上一次耍酒瘋時弄壞的。

他有些害怕地走到陳啟安麵前,捧著草莓蛋糕到陳啟安麵前,舉蛋糕的雙手有些微抖。

陳啟安一把打落他手中蛋糕。

陳啟安一雙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猩紅可怖,麵部猙獰,揪住他的衣領,像對待發泄玩偶一樣,將他狠狠摔在地上,陳新禾已經不記得自己當時有多疼,也不記得陳啟安究竟踹了他幾腳,隻記得陳啟安那張要吃人的臉,指著他痛罵:“你跟你媽一個德行!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跟她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陳新禾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了陳啟安,其實他打他,罵他,隻需要一個理由——爸爸喝醉了,不清醒——他無數次虐打他過後,都是用這同一個理由,從來不多說一個字。

陳新禾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也許連%e8%83%b8膛裡那顆柔軟的東西都起了繭子,越發剛硬起來。

那是個涼爽的夏夜,陳啟安拽著渾身是傷的他,走好長好長的路,來到一座豪華彆墅外,他粗魯地指著彆墅罵臟話:“小兔崽子,你看清楚了,這房子的女主人就是你那不要臉的%e4%ba%b2媽!”

“你媽那個浪^蕩^貨,臭^婊^子,專門勾搭野男人,她跟野男人跑了,不要你了!”

不知何故,他不敢去看那座遙不可及的宅子,扭過頭去,卻被陳啟安死死掐住脖子後麵,強迫他去看,陳啟安粗鄙的話灌滿他的耳朵:“小兔崽子,你給老子看清楚了!看清楚你媽有多下^賤!看看那個賤女人跟你長得像不像!”

陳新禾忘了當時的自己究竟有沒有哭。

他記得那天晚上,路燈下,他覺得自己醜陋極了,他那晚並沒見到楊芳,隻看到一個有些胖的小女孩笑嘻嘻從屋子裡出來,她穿著粉紅色的公主裙,跟他同桌一樣,頭上也戴著好看的發箍。

胖女孩手裡捧著一隻皮球,一蹦一跳地來到院子裡的小房子前,小房子裡住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大狗,女孩將球扔到大狗麵前,拍掌笑:“大白生日快樂!”

那時陳新禾第一次見到姚佳年,兩人明明隻隔著一堵圍欄,卻儼然兩個世界。

她在天堂中,他在地獄裡。

連那隻叫做大白的狗都仿佛比他尊貴,陳新禾對那天最清楚的記憶,就是站在彆墅前,卑微的自己恨不得鑽到地底下、不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窘迫、自卑、羞憤。

玻璃杯摔碎的聲音將陳新禾從回憶裡扯了出來。

他朝向聲音的來源處望去,隻見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女服務生正跪在地上收拾碎片,她劉海遮下來,陳新禾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但卻仿佛能夠感受到她此刻的慌亂、無措。

男經理在一旁責備,用那種將人的尊嚴死死踩在腳下的語氣和態度。

陳新禾明白,那不是經理因服務生打碎玻璃杯而產生的責備,而是一個心情不好、需要撒氣的人,對社會地位比他卑微、低下的人的輕視、鄙夷。

“我不會撫養你的孩子。”撂下這句話,他起身走到女服務生身旁,伸手將女服務生拉起,在女服務生驚訝的注視下,陳新禾狠狠給了男經理一拳。

他此刻心情不好,需要出氣,而正好,男經理的社會地位遠遠比他卑微、低下得多。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想,男經理應該懂得個中道理。

☆、第65章 chapter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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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

接下來的幾天,周近遠都會按照三餐的時間出現在姚佳年門前。

早晨七點半準時送來早餐,中午十一點多帶外賣過來,睡個午覺再戀戀不舍離開,晚上下班後買菜回來跟姚佳年學習廚藝。

看周近遠身穿圍裙煮飯炒菜的樣子,姚佳年總是想笑,心情不覺中也好了很多。

姚佳年今天的午覺睡得有點沉,周近遠醒來後見她仍在熟睡中,不忍叫醒她,隻在她臉頰上%e5%90%bb了%e5%90%bb,之後便起床回了公司。

下午的一場大雨來得莫名其妙,雷聲將姚佳年從夢中驚醒。

她連忙將曬在外麵的衣服收進屋來,本來以為隻是夏天常有的雷陣雨,誰知連續下了一個多小時也不見雨停,天上的雷聲更是一聲比一聲響。

姚佳年給周近遠發條短信,說下雨不方便,讓他晚上彆來了。

周近遠回了條信息,四個字:菜已買好。!思!兔!網!

二十多分鐘後,門鈴響起。

姚佳年去開門,毫無懸念地在門外看到身上有些濕的周近遠。

她接過他手中裝菜的塑料袋和雨傘,忙讓他進來:“你要不要去洗個澡?”

雨水打濕襯衫,一塊塊黏在身上,的確有些餓不舒服,周近遠點點頭,想到什麼又說道:“可你這裡沒有我換洗的衣服。”

“我下去給你買?”姚佳年說。

“彆,外麵雨大,你出去,我不放心。”周近遠說,“反正我都淋成這樣了,我下去買個衣服,回來再洗澡。”

姚佳年並沒多說:“好,那我先做飯。”

這是這幾天以來,姚佳年第一次%e4%ba%b2手做晚飯,周近遠覺得此時的氛圍太溫柔,他跟姚佳年兩個的對話簡直就是一對小夫妻的日常,他身上涼,心裡卻暖暖一片,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快三十的男人,笑起來的模樣卻少年感十足。

“我馬上就回來。”周近遠說。

姚佳年不自覺微笑起來。

姚佳年做晚飯時看了三次手表,買身換洗的衣服並不需要花費多長時間,可周近遠卻總也不回來,下雨天最容易發生交通事故,姚佳年慢慢有些擔心起來。

她放不下心,給周近遠打了通電話,卻發現他手裡落在沙發上沒帶。

正著急,門鈴響起。

打開門,見周近遠大包小包地拎著,姚佳年鬆了一口氣。

她看著他手裡的大包小包,問:“怎麼買這麼多東西?”

“為了以防下次出現類似情況,得在你這裡多備些衣服和生活用品。”周近遠笑著說道,他拿出一套換洗的衣服,接著把手裡的東西全部交給姚佳年,“這些東西,你來安置,我先去洗澡。”

說完,飛快地在姚佳年臉頰偷%e4%ba%b2一個,之後便笑眯眯地進了洗手間。

看他背影,姚佳年%e5%94%87角不受控製地彎了一下。

周近遠洗澡的時間,姚佳年已經將他剛買的衣服、生活用品收好,又將飯菜端上桌,周近遠洗完澡出來,她正好將最後一碟炒菜端去桌上,見周近遠出來便指揮他道:“去盛飯。”

周近遠笑眯眯去盛了兩碗飯,來到桌邊坐下:“今天這頓好像是我第一次吃你做的飯,得多吃點。”

姚佳年看周近遠碗裡的米飯堆成小山,笑:“你小心彆吃撐。”

周近遠點頭微笑:“年年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姚佳年白他一眼。

兩人吃過晚飯,周近遠整理桌子、洗碗,姚佳年拿衣服洗澡。

從洗手間出來,姚佳年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