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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河西 一片冬兒 4064 字 3個月前

小茹見狀看向壁畫,說:“還行吧?我們老板畫的,昨天剛掛上。”

女人沒說話,隻站著不動。

小茹心覺奇怪,恰巧姚佳年出來打熱水,她不喜與人交際,看到女人後隻點頭表示了一下友好,接著便走到飲水機旁,微彎下腰,邊倒水邊對小茹說道:“小茹,房間飲水機沒水了,打電話讓人來送。”

小茹應了聲,去撥電話的時候,見女人還沒走,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著姚佳年

姚佳年似乎渾然未覺。

小茹試著喊了聲:“林小姐?”

林米陽這才回過神來,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接著快步走出獸醫店。

看樣子她沒認出她來。

林米陽莫名鬆了口氣。

怎麼會這麼巧呢?這竟然是她的獸醫店。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起來,林米陽接通,聽到男人帶著磁性、溫柔的聲音,告訴她,他今晚有同學聚會,不回去吃晚飯,讓她不用等他。

林米陽有些走神,在男人要掛斷電話的時候,才突然說道:“新禾,我今天看到佳年了。”

電話那頭明顯頓了一下。

林米陽被一陣夾著雪花的風吹得有些呼吸困難,還是說道:“她真的變了很多,和以前不一樣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男人沒說話,過了許久,林米陽才發現,原是電話早已被掛斷。

她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將手機塞入口袋。

……

姚佳年沒想到會在這種情形下遇到林米陽。

她以前的“閨蜜”,現在的……陌生人。

五年來的首次碰麵,她自認為表現得不錯。

中午吃飯時將事情告訴陳小雨,陳小雨將她鄙視了個底朝天:“我要是你,看見那賤人,直接一腳踹上去!”

“小賤人當年挖你牆腳,現在還好意思回來!”想起以前的事,陳小雨就為姚佳年不值,“等下!”她突然間想到什麼,“小賤人回國了,陳新禾那人渣豈不是也回了?!”

姚佳年若無其事地點了下頭。

陳小雨音量上了一個梯度:“你早知道陳新禾回國了?”

姚佳年沒否認,陳小雨不淡定了:“那人渣來找過你了?”

姚佳年輕描淡寫:“沒有,隻打過一個電話。”

陳小雨還想繼續往下問,姚佳年已不願再說。

陳小雨心直口快,為她不甘:“一個林米陽,一個陸顏,把你的桃花路堵得死死的。一個奪你初戀,一個搶你丈夫,我看啊,這兩個女人最應該拜把子!”

“佳年,要不要請個高人算一算,你是不是犯小人啊?”

姚佳年沒說話,吃進一小塊牛排,不由心想,這家餐廳的牛排什麼時候竟變得有些辛辣了。

……

最後一杯白酒入腸,陳新禾胃裡微微有些犯酸。

放下酒杯,他臉上噙著笑,似乎心情不賴,對剛敬他酒的女同學勾了一下%e5%94%87:“沒有,我目前單身,沒有女友。”

女同學的臉莫名紅了一下。

旁邊的班長張華峰見狀開起了玩笑:“韓丹,大學那會兒,我就瞅著你對我們係草有意思,現在是不是後悔那麼早結婚了?”

韓丹微窘:“哪有,我這不是替咱們班還單著的姐們問的嘛!”

眾人笑,剛才一一敬過陳新禾酒,此刻大家心裡都在感概:真真數年河東,數年河西。

畢業七年後的第一次同學聚會,大家早已不是當年青蔥的大學生,如今柴米油鹽銅臭味,這裡頭,變化最大的還屬陳新禾。

當年法律係的才子,在國外跌打滾爬數年,現今搖身一變,成了金融界的巨頭,在海外鍍了一層金,回國後,儼然s市最有身價的黃金單身漢。

愈發成熟。

歲月終究將他打造成流光溢彩的樣子。

韓丹心裡到底有些落寞,不因為彆的,隻是覺得陳新禾身上少了點什麼本該有的東西。

張華峰嘴賤的毛病一點沒改:“不是我瞧不起咱們班的女性同誌,隻是鑫禾現在品階高了,一般的女人,他真瞧不上!是吧,新禾?”

此話一出,女同學們紛紛聲討張華峰。

陳新禾沒說話,隻是敷衍地笑了笑,實則有些意興闌珊。

眾人察言觀色,將話題引到旁人身上,“今非昔比”四個字,是一個人的榮耀,又是另一群人的尷尬。

酒過三巡,不知怎麼聊起了各自的近況,人人訴苦,仿佛生活就是一場悲劇。

陳新禾聽著有些乏味,正準備離席,誰知張華峰突然扯到了姚佳年,他扯著怪異的聲調:“說來也奇怪,我女友最近搬來和我同居,就把之前住的那套房子租了出去,我在合同上看到了姚佳年的名字,當時還不信,心想,她一個豪門貴婦,哪用得著租房子這麼落魄?我就那麼好奇地去見了一下,誰知還真是她!”

陳新禾動作一滯,剛要抬起的手又放鬆了開來。

同學都知道陳新禾以前和姚佳年的事,彼此心照不宣,可偏有一兩個不會看人臉色的順著張華峰的話題往下講:“看來外界傳的都是真的,看樣子姚佳年離被季家掃地出門不遠了。”

一位向來刻薄的女同學更是毫無顧忌:“她爸媽去年出車禍身亡的時候我就知道,季家大概是不會要她這麼一個被架空了的大小姐了!隻是沒想到這麼快!聽說季沉本來就不滿意姚佳年,當初結婚也是被逼無奈。”

話音未落,陳新禾已起身,拿過旁邊還剩下大半瓶的白酒,瓶口正對女同學的發心,手腕微轉,透明的液體沿著玻璃嘴汩汩而下。

女同學被澆成個落湯%e9%b8%a1,又羞又惱,硬是一動不敢動。

沒料到會有這麼一出,陳新禾變得喜怒無常,一眾同學突然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張華峰忙打圓場:“新禾,她就嘴快,大學那會兒就這樣,你也不是不知道,再說姚佳年那破鞋也不值得你——”

“你”字剛落音,張華峰還沒來得及說完下麵的話,陳新禾已經一腳踹了上去,直中張華峰小%e8%85%bf肚子,張華峰一個踉蹌,差點摔過去。

這股無名火沒有絲毫預兆。

陳新禾一張臉冷冷的:“人情味這種東西,我已經沒有很久了。”

韓丹一愣,猛然間想到些什麼。

同學聚會不歡而散,有人背後唏噓: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陳新禾,當真是一點也回不來了。

……

聚會結束,老公開車接韓丹回家,坐在車裡,韓丹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件小事。

當時他們大一剛入校不久。

一次班級去爬山,她中途崴了腳,最後還是陳新禾背她下的山。

那一路上,他們其實也沒說幾句話,但她還是對陳新禾留下了這樣的印象:

那是個像舒適清風一樣的大男孩。

那個男孩無數次出現在她的日記中,出現在少女不可說的心事裡。

後來她迷上了小說,迷上了一類角色:他們優秀沉默,話不多,堅強又脆弱,既自負,又自卑。

她在“他們”身上看到了陳新禾的影子。

算一算,也有十一年了。

“想什麼呢?”

老公的話切斷了韓丹的回憶,她笑了一下,搖搖頭:“沒什麼,就是想起了一個很久沒見的大學同學。”

“這次同學聚會沒見到?”

“恩,他沒來。”韓丹說,“生活成就了一個他,自然會帶走另一個他,再也見不到了。”

老公似懂非懂,騰出手來揉了一下韓丹的頭發:“文藝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韓丹理了一下長發,偏頭看向車外。

城市燈紅酒綠,燈火泛著金屬色調,既炫目,又冰冷。

就想那個男人一樣。

缺失不見的可不就是那一股人情味道。

現在的他是一顆流光溢彩的玻鑽,冰冷且堅硬。

那美麗體麵的外表之下,住著的靈魂或許早已扭曲。

☆、第5章 chapter5

【05】

姚佳年並沒在紫荊公寓停宿多久,沒幾天便回了季沉那間位於半山腰富人區的彆墅。

數日未歸,那偌大的寬敞屋子愈發冷清,就像它的主人一樣,滿是一股華麗又陌生的氣質。

即便開了暖氣,在這寒冬臘月裡走進屋子,姚佳年還是本能地裹了裹大衣。

季沉倒是熟稔地%e8%84%b1下黑色外套,交到伸手過來接的傭人手中,他鬆了鬆領帶,睨了眼姚佳年後便往裡走:“你很冷?”

他似乎隻是隨口一問,並沒等姚佳年回答便徑直往二樓樓梯的方向走,姚佳年緊跟其後:“今天衣服穿得有點少,蠻冷的。”

吳嫂正好從廚房過來大廳,聽到姚佳年的話,迎著笑說道:“晚上廚房做了太太愛喝的銀耳蓮子甜湯,驅寒的。”

姚佳年笑笑,“謝謝吳嫂”。她見季沉上樓梯時步子不急不緩,優雅而篤靜,心裡兀地有種小學生跟在教導主任後麵去辦公室的緊張感,不好越過季沉,姚佳年隻得讓自己放慢步子。

行至樓梯旋彎處,姚佳年有心打破這怪異的氣氛,故作輕鬆地含笑問季沉:“你今天怎麼突然想起要接我回來?”

季沉停下步子,姚佳年見狀瞬地頓住身形。

季沉微側過身,往回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他本就高,此刻站在比姚佳年高兩階的台階上,更是襯得英氣逼人,生生令姚佳年倍覺壓抑。

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她一起生活了五年的丈夫?

太不真切。

姚佳年忽而恍惚起來,直至季沉略帶些嘲諷的聲音響起:“怎麼?你不該回來?”

今天剛從獸醫店回去,就在紫荊公寓樓下看見了季沉的車,也沒提前來通電話告訴一聲,她甚至連樓都沒上,就這麼風塵仆仆地跟著季沉回了這裡,多少讓她覺得突兀——姚佳年本想這麼解釋,可一長串話剛到嘴邊,她突然沒了解釋的心情,隻覺勞累困乏得很,無奈地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沒再說話,低聲輕“嗬”了一聲,之後便自顧自往樓上走去。

那語調高傲、矜持,帶著不濃不淡的輕蔑。

他在輕蔑什麼呢?

姚佳年杵在樓梯上,癡癡地想。

季沉的聲音其實很好聽,不像普通男性的硬厲,他的聲音有點偏清偏柔,卻又不同於女人的那種娘氣,有些類似於浪漫的小提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