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賴在被窩中遲遲不肯起來。

屈羽不忍心硬將娃兒弄醒,隻能一遍一遍地叫。“趙哥,小韶兒醒了沒?司徒先生說如果沒醒過來就抱他車上去,你放心當值去就好!”

屈羽本想說大將軍已經免了他今日的值了,隨即又想到,他總是缺值,同僚們已經有意見了,韶兒有司徒先生照顧,安全無虞,他又何必去紮某些人的眼?

於是屈羽將韶兒抱到司徒先生的車架中,%e4%ba%b2自跟司徒先生道謝。司徒先生的車架並不是專門用來給他代步的,而是用來承載軍中文書的。平日裡司徒先生也多跟軍士們一樣騎馬,隻是偶爾才坐到車裡歇息一會兒,今天早早坐到車裡,想必是為了自己的小弟子。

屈羽看到司徒先生對韶兒這樣上心,放心不少,道謝過後就去了大將軍的身邊。

大將軍的大帳還未收起來,裡麵站了不少將官。屈羽進帳子,顧興戟是看見的,不過他沒說什麼,屈羽自然也不會說什麼,悄悄地站到屬於自己的角落。

站了一會兒,屈羽發現帳子裡的氣氛似乎不對。今日帳子裡的人不少,卻沒有往日喧嘩,大家似乎都在等著什麼。屈羽從幾個憨直的將官臉上看到了疑惑、焦躁,而居於上首的大將軍卻手持兵書就著燭光,老神在在、慢條斯理地翻看著。

屈羽知道自己的身份,並未出聲詢問,就這麼乾巴巴地陪諸位將官站著看他們的大將軍看兵書。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聽遠遠跑來一個人,隨即一聲響亮的“報——”劃破黑夜。

顧興戟放下兵書,“說!”

“報大將軍,天水城內火光衝天,大軍所處東城門大開。”斥候將探得的消息言簡意賅地說出來。

“好!”身著鎧甲的顧興戟霍地站起啦,“韓五,你帶一千人先行,進城接應城中人,協助他們清理出自東門至西門的大街,務必使大軍暢通無阻!”

“卑職領命!”韓五得令之後乾脆利落地往外走,與之後而來的斥候擦身而過。

“報——”斥候跑到顧興戟大帳前,半跪下道:“報大將軍,敵人向城西逃竄,像是要棄城西去!”

“所有人聽令,即刻拔營,跟在韓五的人之後追擊敵人,勿使一人逃竄!”顧興戟下完命令率先大步走出營帳。

帳子外,兵士已經將大將軍的坐騎準備好。顧興戟稍住片刻等待各位將官各就各位,一抬手,大軍開拔,隻留部分兵士收整帳篷炊具,他們隻要跟在隊伍的最後與糧草一起慢行即可。

侍衛們自然是跟著大將軍同行,屈羽也不例外,隻是,“你去看孩子就行了,這裡沒你什麼事兒!”眼紅屈羽被大將軍另眼相待的人是不少的。

屈羽也不與人爭辯,退後兩步,站在侍衛隊的最末,那人一拳打在棉花上,恨恨地跟上前麵的人,還是在大將軍麵前露臉比較重要,整治小人有的是機會!

要說屈羽不生氣,那也不是,但是作為編外人士,搶了人家的飯碗,他早就做好了被找茬的準備。幸好,顧興戟動作快,策馬進了天水城,侍衛們要緊跟主子,沒了時間折騰他。

屈羽進城的時候大軍已經進了差不多兩萬。大軍直奔西門,緊跟敵人而去,經過街道、巷子的時候陸續有兵士從隊伍中分離出來,到巷子裡搜出,以防有敵人暗藏。

大軍最終在天水城西二十裡左右的地方追上了敵人。羌族人正被武朝一隊騎兵攔截,敵強我弱,眼看騎兵就要被敵人如數殲滅,喊殺聲自敵人背麵穿了過來。

腹背受敵的敵人亂了陣腳,剛剛一味衝殺的勇猛不複存在。援軍陸續跟了上來,將敵人團團圍住,餘下的時間變成了單方麵的屠殺。

羌族人勇猛,可以以一敵三,但是我軍人數數倍於敵人,五個人、八個人擊殺一個敵人,戰鬥很快結束,結果沒有懸念。

戰鬥中的顧興戟一馬當先,就像是一把尖刀,衝進敵人的陣營中,為後來的軍士撕開了一條口子。

酣暢淋漓地打過一場之後,上至大將軍、下到普通兵士都一身血跡,也都一臉笑容,押送著戰利品回到天水城。

剛剛戰鬥的時候,屈羽被人有意無意地攔在了後麵,遠離了大將軍,隻能與一些普通敵兵搏殺。所以,此時大家都喜氣洋洋地慶賀勝利,他卻有些憋屈,冷著臉驅馬走在大將軍的側前方。

輕易得來的勝利讓兵士們都放鬆了警惕,所以當冷箭襲來的時候隻有悶悶不樂的屈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橫馬擋住大將軍的去向,銀槍一挽化解了一隻箭的來勢。

然而第二、第三支箭接踵而來,似曾相識的場景讓顧興戟腦中短暫的空白。屈羽勉強擊落第二支箭,眼看第三支箭無論如何也躲不過了,突然腰上一緊,一股強大的力道帶著他翻下馬去。

施力的人很及時,但是也僅僅是讓那一間避開要害而已。羽箭擦過屈羽的肩膀向後飛去。

掉下馬的時候,有人護住了屈羽的頭顱要害,還墊在他的身下,所以他並沒有摔疼,落地之後他還能迅速抬頭觀察敵人,看到有侍衛已經奔著冷箭射來的方向追去了,他才放心地低頭查看救了他的是誰。

“你沒事吧?”顧興戟扶著屈羽的肩膀坐起來,這小家夥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沒幾兩肉,誰知道砸在身上還挺疼的。

屈羽想說沒事,但是肩膀疼的快要麻木了,又被顧興戟的大手扶了一下,忍不住“嘶~”了一聲。

顧興戟立刻意識到他是受了傷,連忙收回手,卻發現右手粘滿了黑紅色的血跡,“糟了,有毒,快,快去叫軍醫來!”

顧興戟一邊大聲吩咐,一邊扯下屈羽的皮甲,又從自己的衣服下擺撕下一條來將屈羽的肩膀狠狠紮牢。

傷口已經麻木,屈羽感覺不到疼,隻是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他聽到大將軍在說什麼,可是他隻能聽到聲音卻分辨不出大將軍說的是什麼意思。

屈羽努力保持清醒,他感覺到身體一輕,似乎是被發到馬上,然後自己靠在一片冷硬的……石頭?不,不對,應該是鐵甲。是誰?是誰在抱著他?

屈羽咬破%e8%88%8c尖,希望保持清醒,遺憾地是,他的%e8%88%8c頭也麻木了感覺不到疼。屈羽知道自己中毒了,情況很不好,但是他沒想到死。

屈羽隻是試圖保持清醒,他沒想到自己死了會怎麼樣,誰來尋回張二郎的屍骨,又有誰撫養韶兒長大。

儘管屈羽很努力,但是眼前發黑的時間越來越久,似乎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他聽不清,後來,屈羽陷入了長久的黑暗中。

屈羽昏睡過去,人事不知倒是樂得清閒,清醒的人卻恨不得將剛剛斬殺的敵人再砍一邊。尤其是大將軍顧興戟。

第二次了,已經是第二次有人擋在他的身前為他擋箭,第一個死掉了,難道第二個也難逃一死嗎?

顧家的祖宗燒了多少高香,又或者張家的祖宗欠了顧家多少銀兩,%e4%ba%b2生子孫為了顧家送命也就罷了,竟連乾孫都逃不%e8%84%b1這魔咒!

顧興戟抱緊懷中的人,在侍衛的護送下一路飛奔回天水城,還未到臨時駐紮的府衙門口,就大聲喊,“老柳,給我叫老柳到堂前候著!”

馬兒到了門口還不等停穩,顧興戟就抱著已經昏迷的屈羽跳下馬,衝進府衙。軍醫們早就準備好了迎接傷病,沒想到第一個回來的卻是大將軍。

普通的軍醫自然不敢上前,醫術最好的老軍醫老柳當仁不讓地迎了上來。“我沒事,趙兄弟幫我擋了一箭,箭上有毒。”

老柳一聽有毒,臉色一變,立刻扶著屈羽進了臨時被當做醫帳的廂房。不等顧興戟將人放穩立刻就抓起屈羽的手腕診脈。∴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片刻之後,老柳放下屈羽的手,側身從自己的藥箱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到處兩粒黑乎乎的小藥丸給屈羽喂了進去,“這隻是普通的解毒丹,能解一些常見的蛇蟲毒物的毒,是否對症並不清楚。大將軍最好找到射箭的人,尋找解藥。最糟糕的辦法就是找到射中趙兄弟的箭,我來試試能不能找出是哪種毒藥,再來尋找解藥。”

“那隻箭在這裡!”一路跟著大將軍回來的宋宣鐵青著臉交給老柳一支羽箭,“還請柳軍醫多多費心。”

老柳搖搖頭,“不是我不肯費心,我隻是怕趙兄弟挺不到我找出解藥!”

“咚!”顧興戟一拳搗在身邊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悶響。“立刻去給我找,還有那些俘虜,誰知道解藥的線索,就免誰不死!不知道的就殺!”顧興戟紅了眼睛,暴戾的樣子讓宋宣也忍不住退了一步。

宋宣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抱拳應“是!”,立刻去辦主子交代的事情。

“老柳,幫我救活他,不惜一切代價!有什麼需要的就找司徒先生!”顧興戟吩咐過老柳,低頭看看臉色蒼白的瘦小男孩,握緊了拳頭,“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說完,顧興戟出了廂房,他想到一個人,如果這次暗殺是敵人預謀的,那這個人一定會知道點什麼!

這人就是之前帶兵占領天水城敵人將領紮燦。天水城外一戰,紮燦敗在顧興戟的長槍之下,傷痕累累地被活捉。

顧興戟陰沉著臉進入牢房,守衛的兵士立刻感覺到後脖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眾人不約而同地為大將軍將要審問地犯人祈禱。

紮燦也是條硬漢,這種漢子不屑於尋死,他想的都是如何找機會逃出去,他有自信不論敵人如何嚴刑拷打,他都受得住,不會吐露一絲一毫地秘密。

紮燦猜到敵人的將領會派人問他:羌族此次進犯的有多少人,糧草在何處,計劃是什麼等等,他猜到了敵人會問的一切問題,也都想好了該怎麼回答。

顧興戟突然出現出乎了紮燦的意料之外,更大的意外是,這人竟然沒有問半句關於戰事的問題,隻問:解藥在哪裡?

解藥?什麼解藥?紮燦並不知道這件事,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猜測。能讓大將軍出麵討要解藥的人,身份必定非凡,若是此人死了……

想到自己慘敗被俘,紮燦就咬牙切齒,不管是誰安排的偷襲,隻要一想到敵人有一個很重要的人要陪他同死,紮燦詭異地平衡了,死了也值啊!

“你沒有時間慢慢想,說或者死,你可以挑!”顧興戟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被吊起來的紮燦。

紮燦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不再看顧興戟。

顧興戟也沒介意,側身讓了讓,將紮燦身前正對的位置讓了出來,然後對著囚室外抬手,勾了勾手指。

一串與紮燦一通被俘的敵囚被排著隊送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