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扯了一會兒,老夫人笑著說:“家裡平時也沒個人說話,跟老哥哥老姐姐們說說話不知不覺就忘了時間,都不想走了呢!”

幾個老人家立即表示挽留,“不想走就留下來吧,咱淮溪村就是水好,養人!”

“是嗎?那敢情好!”老夫人也當即表示願意,不過轉瞬就苦了臉,“我們沒尋思著會走到這兒來,事前也沒置下田產,如今也沒個地方安置……”

“木事兒,木事兒,”一個牙都不剩兩顆的老頭裂開嘴笑,“村東頭老楊家,剛剛搬到鎮上去了,他家留下五件大瓦房,要村長尋個人家買了,俺看恁家也不缺錢,不如去看看!”

老夫人一聽喜上眉梢。這村子打眼兒看去都是泥胚房,她原想先找個地方住兩天試試,若是覺得好久找村長圈塊地再蓋房子,現在有現成的房子再好不過了。“好好好,不知道村長家怎麼走,我這就去看看房子。”

坐最旁邊的老婆婆,忽然大叫:“栓子,栓子,來!讓栓子領你們去!栓子,領人上村長家去。”老婆婆吩咐完,末了又加了句,“人送去就上俺家吃飯,彆擱家裡生火哈!”

“哎!”被叫做栓子的青年咧著嘴笑著應了。老夫人眉角一抽,怎麼有種小孫子的即視感?老夫人當然不會嫌棄自己的小孫子,隻是感覺這青年也不是個機靈的。

幾個人跟著栓子去了村長家,村長一聽說來人是想在村子裡購置田產的,連忙要領著人去看房子,臨走的時候囑咐領人來的栓子,“甭走了,今兒在家吃飯吧!”

栓子咧著嘴搖搖頭,“楊阿婆讓俺上她家吃呢!”說著就往楊阿婆家的方向走了。

“那成,明兒上俺家吃哈!”村長衝著栓子的背影吆喝,“天兒不冷,晚上甭在家生火哈!”

栓子回頭咧嘴笑笑,表示聽見了,然後一個拐彎兒沒了人影。村長便領著人往村東老楊家的房子走,邊走邊打聽老夫人幾個人的身份背景。老夫人照著之前跟村頭老人說的,又跟村長說了一遍。村長知道能讓栓子將人領他家去,必定是村裡人了解了的,也就沒細問,有事兒讓自家婆娘串串門子就知道了。

老夫人因為覺得栓子像自家孫子,就問了村長栓子的事兒。

“栓子爹娘早死,自己個是個腦筋不機靈的,原本跟著他阿婆過日子,前兒他阿婆去了,正趕上有人來拉丁,他就被拉去了。當官兒的看他不機靈就讓他去做飯,他差點給人把糧全點了,讓人揍了一頓,又攆了回來!”作為一村之主,麵對栓子村長也有些頭沉的。

難怪誰見了栓子都要他不要點火!老夫人想著,要不要讓人給孫子捎個信兒,讓他如法炮製?老夫人還不知道孫子成了二皇子的貼身侍衛,正尋思著,村長一聲“到了”,讓老夫人回了神。

“這房子才蓋了三四年,還新著呢,老楊家有本事,在鎮子上置辦了鋪子,來回跑不方便,這才想把村裡的房子連著十畝地買了。”村長一邊掏出鑰匙開門,一邊給老夫人介紹房子。

這磚瓦房在村裡人是頂頂好的,但是在住慣了帶花園的宅院的眾人眼裡……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渣啊!

無奈這已經是村裡最好的房子了,老夫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租一個月,若是住的習慣再買下來。

村長覺得置辦房產不是小事兒,猶豫是正常的,反正老楊家這房子也沒人打聽,給人家白住幾天也沒什麼,更何況人家開口說的就是租,根本就沒有白占便宜的意思。所以村長就做主替老楊家的人應了。

老夫人對秋霜使了個眼色,秋霜立刻會意,從荷包裡掏出一塊大約一兩重的碎銀子,對村長說:“大叔,這些銀子您先拿著,當是定錢!”

“哎呦,這可使不得!”鄉下人大多是用自家東西換點短缺的玩意兒,偶爾用錢也是用銅錢兒,銀子是很少用,秋霜一下子掏出這麼大一塊銀子,完全不當回事兒的樣子讓村長吃驚不小。“給十個錢,意思意思就行了!”

“村長就拿著吧,多的就當是我們買房子付的定銀!”老夫人笑著勸說。村長退讓一番之後終是沒成,將銀子收下,把鑰匙交給了秋霜。

送走了村長,屈羽連忙進屋擦乾淨一把椅子搬出來讓老夫人坐下,“奶奶,您坐!這村子竟然連間像樣的宅子都沒有,不如我們住幾天緩緩就往回走,去柴陽鎮吧?”

老夫人抬手止住秋霜的話,“連年的征戰,百姓身上都背著重稅,哪有餘錢蓋房子啊,這房子也算不錯了。也好,咱們本就是為了避人耳目,真有大宅子還要找人打理,這小房子咱們住剛剛好。”

“奶奶,對不起!”屈羽忽然道歉。

“瞧你,也是個大小夥子了,怎麼動不動就紅眼眶?”老夫人笑著數落屈羽,“這兒也沒什麼不好啊,有那麼多老頭老太太跟我說話,還有個大院子,咱們也養些%e9%b8%a1鴨,我也當會鄉下老太婆試試,我瞧著準比我在府裡當個人人供著的老封君要好!”

☆、第二十章 新家

趁著祖孫二人說話的工夫,秋霜已經開始動手收拾屋子了,天色不早,要趕緊給主子收拾出歇息的地方才行。

許先生因為領錯路,心裡愧疚不已,主動上前幫忙,卻被秋霜攆了出去,嫌他礙手礙腳。

屈羽見許先生被攆了出來,連忙搬了椅子讓他陪老夫人坐一會兒,他自己則去給秋霜幫忙。他原先在南館裡也做過紅牌的小斯,端茶倒水,洗衣疊被都會,手腳比許先生利落許多。

所幸,這家原先的主人搬走沒幾日,走前似乎也收拾過,屋子裡不是很臟,兩個人很快就收拾了兩間屋子出來。

雖然二人手腳勤快,但是一番折騰下來時候早就不早,等收拾出屋子,已是烏金西陲的傍晚時分了。

秋霜連忙停下手裡的活兒,“二少夫人,老夫人和韶兒小少爺該餓了,我先去準備晚膳,回頭我再收拾一間廂房讓許先生睡。”

這一天連趕路再收拾,屈羽也有些受不住了,停下手裡的活問:“那你呢?”

“老夫人年紀大了,要人值夜,我在老夫人屋裡打地鋪就行了。”秋霜用袖子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

“辛苦你了秋霜姐!”屈羽很感謝這個忠心耿耿的女子。

秋霜笑笑,就去剛剛找到的廚房刷鍋洗碗了。鍋碗瓢盆可以用之前人家剩下的,但是吃食……不能否認秋霜是個巧手的女子,入得廚房,做得女紅,可是老話說得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儘管老管家方方麵麵都為主子們準備了,但是他沒想到主子們沒去彆院!之前準備的吃食做晚膳根本不夠!

“老夫人,還有些糕點,您和韶兒小少爺先墊墊肚子,我出去看看能不能淘換些吃的。”秋霜正說著話,就聽見有人拍門。

“張家阿婆在麼?”來人是個青年,聽見院子裡有人應聲,自己推門就進來了,“俺爹說阿婆剛搬來,許是沒準備吃食,讓俺背些番麥麵兒來。”

“你爹?”老夫人有點懵,他們才進門沒多少時間,怎麼就有人來給送吃的了?

“俺爹是這村兒的村長,俺叫脖子。”青年大概第一回給陌生人送吃的,靦腆不已。

“那個,秋霜,收下吧,村長的一片心意,改日咱們再登門道謝!”老夫人表情有些扭曲地指揮秋霜。△思△兔△在△線△閱△讀△

“啊?是!”秋霜努力維持正常的笑容。她是聽說過鄉下人相信賴名好養活,可是……“那個,謝謝,脖子……哥。”

青年臉上靦腆的笑容一僵,“俺叫脖子,博學的博,自(智)慧的自!”

在場的人除了韶兒還沒學到那麼深奧的詞兒,其餘人都是識文斷字的,秒懂。“啊,對不住,博智哥,謝謝你來給我們送吃的!”秋霜連忙補救。

秋霜眉眼清秀,又在範家大小姐身邊伺候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一身的氣質雖說稱不上大家閨秀,卻也比一般小家碧玉要好不少的,所以博智青年臉瞬間紅了,“不,不,不用謝!”然後逃似的跑了。

院子裡的人都愣了一下,這樣一眼就看透的單純青年多年不見了啊!

博智離開之後陸陸續續又有幾家人來給他們送東西,一把%e9%b8%a1蛋,一捆兒青菜之類的。之後送來的蛋也好,菜也罷,秋霜都能做熟了,隻是博智送來的番麥麵兒,她實在是不會做。

老夫人當年上戰場時候有一陣子軍糧不夠,她是吃過番麥做的乾糧的,但是怎麼做她是不知道的。許先生幼年家貧也吃過番麥,但是君子遠庖廚,他更不知道該怎麼做。

屈羽之前長在南館,平日吃得算不上多好,但是番麥是沒吃過的。最後剩下的韶兒……忽略不計吧!

有東西卻做不出好吃的,這對秋霜打擊很大,一臉的鬱卒。不過他們今天的運氣不錯,沒東西吃有人送,不會做……嗬嗬,“張家嬸子在家不?”一位胖胖的,樣子看起來很和善的大嬸領著一個十二三歲的丫頭上門來。

胖大嬸自稱夫家姓王,“村裡人都叫俺旺嬸兒,俺公爹家去說恁家剛搬來,要俺來幫幫忙,這是俺家大丫頭,大丫叫人!”

胖大嬸很自來熟,說了幾句話就領著閨女進了廚房幫忙,見秋霜對著番麥麵兒犯愁,立刻就洗手忙起來。

“姑娘沒做過這番麥麵兒吧?”胖嬸子手裡乾著活兒,嘴也不耽誤說話,話間有意無意地打聽張家的情況,打聽屈羽的情況。

秋霜開始還搭兩句話,後來胖嬸子問到屈羽的時候,她就開始恩恩啊啊地敷衍了。胖嬸子見秋霜不說,識相地換了話題,“這番麥麵兒糊餅子最好了,香著呢!不過吃慣了細糧,乍吃可能吃不慣,恁可以攙上小麥麵兒蒸著吃,也香!”

胖嬸子和她閨女接手了做餅子的活計,秋霜將就著村人們送來的東西又弄了幾個小菜,總算晚飯能對付過去了。

胖嬸子幫秋霜做好了晚飯,很有眼力勁兒地告辭離開。臨走不忘跟秋霜說:“番麥麵兒俺沒全做,還留了一些,明早恁做個糊糊還能對付一頓。這個簡單,水燒開了,番麥麵兒用涼水晃開,倒進去,再開了鍋就成了!”

秋霜道過謝,將人送出去。老夫人喚她一同用膳。她堅決不肯,“秋霜連做飯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怎還有臉麵跟主子們同桌用膳。”

“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帶錯了路,今兒晚上就不用勞累秋霜姑娘了!”許先生連忙承認錯誤。

老夫人笑著擺擺手,“不怪,誰都不怪,誤打誤撞走到這兒,說明是個緣分。倒是許先生,倒是看不出你竟然真的會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