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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門。

☆、第十個任務(5)

眼見著官哥兒關上了書房門,管家連忙叫了兩個伶俐的小廝來,守在官哥兒的書房外,管家吩咐兩個小廝,除非是他和範香凝下命令,否則任何人也無權命令他們打開房門,就算少爺自己本人想要出房也不行。要是他們敢私自把少爺放出來,立馬卷鋪蓋另尋東家!

兩個小廝都是窮人家的孩子,來梅府當差,吃得飽,穿得暖,平常主人吃剩的%e9%b8%a1鴨魚肉,全入了他們的口腹。梅府的飲食,在他們自己家裡,就是過年也未必吃得上。除了吃得飽穿得暖,每月還有不菲的工錢,他們可不想卷鋪蓋。

“知道了!”兩個小廝齊齊點頭,表示謹遵吩咐,絕對不會作出卷鋪蓋的事情來。

“嗯!”管家滿意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轉身匆匆走了。他還要再找幾個人趕緊把府外的貼子都揭下來。

待管家帶著幾名家丁來到府外,準備揭貼子時,赫然發現府外聚集了一大堆看貼子的人。因為揭貼是順著梅府的圍牆轉圈貼的,看貼子的人也便把梅府圍了個圈兒——這張貼子下站兩個人,那張貼子下站三個人。反正貼子的內容都一樣,用不著擠在一堆兒看。

管家一見就急了,“散了散了,都彆看了,彆看了!”一邊吆喝,他一邊像隻老母%e9%b8%a1似地,張開雙臂去擋看客的視線,其他幾個家丁有樣學樣地也張開雙臂去擋其他的看客。

可是他們隻有幾個人,看客則是不下百十來號,趕完了這張貼子下的,人又聚到那張貼子下了。趕完了那張貼子下的,人又回到這張貼子下了。

眼見勸阻無效,管家一扭脖子,尋找了下自己帶出來的幾名家丁,“都還傻愣著乾什麼?還不快給我往下撕!落下一張,仔細你們的皮!”彆看管家在範香凝和官哥兒麵前點頭哈腰,輕聲細語的,在這些歸他管的家丁、仆婦、小廝麵前,又是另一番嘴臉。

幾名家丁讓管家吼得一哆嗦,連忙放棄看客,張牙舞爪地撕了起來。

嚓嚓嚓,伴隨著刺耳的撕裂聲,遍布梅府院牆的揭貼,或一整張,或半張,或一片片,從牆上%e8%84%b1落而下。

管家帶著人在外麵撕,範香凝在房裡端著胳膊搓著手,來回地走。這是誰乾的?這究竟是誰乾的?當年買孩子的事,按說隻有收生的穩婆柳婆子和自己的奶娘鄧氏知道,可是這二人早死了,根本不可能是她們乾的。

除了這兩個人,也就隻有瑞哥兒的%e4%ba%b2生父母知道這件事,難道是他們乾的?

不可能。她果斷地否決了這一想法。

當年買瑞哥兒的時候,給了他們不少錢,他們當時就答應,今生再不提瑞哥兒的事,隻當沒生過這個孩子。再說,瑞哥兒出事那幾年,他們都沒來鬨,沒來要錢,難不成過了這麼些年才反過勁兒來,想起來訛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如果不是瑞哥兒的%e4%ba%b2生父母,那又會是誰?

範香凝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似地,在地上團團亂轉。轉著轉著,她的眼睛猛地一亮,順哥兒!她想起了雲雪玉的兒子。不過,下一刻,她把這個想法也否決了。彆說是順哥兒那小雜種,就是順哥兒他娘,雲雪玉那賤人尚不知曉瑞哥兒的事,何況順哥兒一個小毛孩子?

那到底會是誰呢?一個可怕的想法,忽然闖進了範香凝的腦海。壞了,自己光顧著讓管家去撕府外的揭貼,也不知道城裡其它地方有沒有類似的貼子?要是有,怎麼辦?可千萬不能讓準%e4%ba%b2家顧家老爺看到!要是讓顧家老爺看到了,兒子的%e4%ba%b2事怕是要生波折!

除了顧家,昆山的鄉裡鄉%e4%ba%b2也不能讓他們看見,最重要的是不能讓官府看到!

想到這兒,範香凝的心一涼一縮,又冒了一身冷汗。

“來人!”她向房外喊了一嗓子。

素梅應聲而入,“夫人有何吩咐?”

“去,叫鬆伯來見我!”

“是!”素梅向下一福身,出去了。

素梅在院外找到管家時,管家正比比劃劃地指揮著下人們撕貼子。

“鬆伯,夫人叫你。”素梅走到管家近前。

“哦,夫人沒說什麼事嗎?”管家一邊問素梅,一邊“嚓”的一聲,%e4%ba%b2手撕下半張揭貼。

“沒說。”素梅轉身往府裡走。

管家“嚓”的一下撕下另半邊揭貼,又高聲叮囑了下幾個下人,這才跟在素梅身後進了府門。

“夫人,找老奴何事?”見到範香凝後,管家畢恭畢敬地問。

範香凝看了一眼素梅,素梅會意,極有眼色地退了出去。眼見著素梅關上房門,範香凝這才對管家說:“鬆伯,你趕快多派幾個人到街上去轉轉,看看大街上小巷裡,有沒有和府外一樣的貼子。要是有,不管多少,全都給我撕下來!”

“是,老奴知道了,老奴這就差人去辦。”範香凝的話提醒了管家,不用範香凝多說,他也明白,若是昆山縣的大街小巷再出現幾張和院外一樣的貼子,對梅府,對範香凝,對官哥兒必將造極為不良的負麵影響。他不希望梅府有事,他還指望多在梅府賺幾年養老錢呢。

“等等!”在管家轉身向外走時,範香凝叫住了他。

“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範香凝沉%e5%90%9f了一下,“你去告訴那些下人,揭一張貼子十文錢,多揭多賞,以手中貼子為憑!院外的也一樣!”她怕下人敷衍了事,急中生智地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

“老奴明白了。”管家急急領命而去。

管家先是叮囑一名得力家丁,代他繼續監督府門外撕貼子的幾名小廝。接著,他帶著府裡剩下的丫頭、婆子、小廝、家丁出了門。

還真讓範香凝猜著了,不止是梅府門外,昆山縣的大街小巷,幾乎貼遍了和梅府外一模一樣的貼子。出府前,管家把範香凝的話和那些下人們說了一遍。

是以,這些下人見了貼子就像見了金元寶似的,如狼似虎地往上撲,撲上去輪開爪子就撕,撕得爭先恐後,熱火朝天。人人都想多得賞錢,有的家丁甚至為了揭貼爭搶起來。

“季阿三,這張貼子分明是我先看到的!”

“笑話?哪個證明是你先看到的,我還說是我先看到的呢?誰先揭下算誰的!”

“你這人好沒道理!”

“道理又不當錢花!去去去,一邊去,又不是隻有這一張貼子,少來跟老子歪纏!”

“你這短命的狗忘八!”

“你說誰是忘八?”

“誰搶我貼子誰是忘八!”

這一天,梅府管家帶著梅府的男女仆從,走街串巷地找貼子,撕貼子,直到傍晚時分餓得前%e8%83%b8貼後背了,才回打道回府,每個人手裡握著厚厚一迭貼子。

範香凝坐在梅府正廳,焦急地等著眾人的歸來。見管家和仆人們從外麵回來了,她端起放在八仙桌上的青花茶碗,先用碗蓋刮了刮茶碗,然後把茶碗端到嘴邊輕輕抿了一口。

借著抿茶的動作,範香凝不露聲色地把管家和仆人們快速打量了一番——主要是看手,更確切點說,是看他們手中紙張的厚度。看完之後,範香凝的手哆嗦了起來。她竭力地掩飾著手部的哆嗦,又抿了一口茶水。

管家一天沒回家,她就預感到情況不妙,果然不出她所料。

暫時把滿心的憂慮放在一邊,範香凝勉強露出了一絲微笑,“鬆伯,辛苦了,你們也都辛苦了,下去吃飯吧。明天,鬆柏,你領他們到帳上去支錢,我已經跟帳房交待過了。”

“多謝夫人。”管家謙卑地一躬身。

“多謝夫人,多謝夫人……”管家身後的仆人們,喜滋滋地跟著管家學。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網⑨友⑨整⑨理⑨上⑨傳⑨

“嗯,下去吧。”範香凝懶洋洋地抬起手,拖泥帶水地揮了一下。

“是。”管家領著仆人們轉身往外走。

“鬆伯,你留一下。”範香凝叫住了管家。

管家腳步一滯,把尚未完全轉過去的身子又轉了回來,“夫人,還有何吩咐?”

範香凝沒有馬上出聲,而是扶著八仙桌站了起來。站起身後,她一抬手,一直站在她身邊的素梅見狀,連忙扶住了這隻手。在素梅的攙扶下,範香凝扭回了房。

管家懷著咕咕亂響的癟肚子,跟在二人身後。

範香凝的臥房外有間小室,權作小廳。小廳裡放著張小八仙桌,八仙桌兩邊,一左一右擺著兩張椅子。範香凝在左邊的椅子上落座。落座後,她又慰問了一遍管家,“鬆伯,今天你辛苦了。”

管家一躬身,“應該的。”

範香凝隨即嚴肅了麵孔,“也不知我得罪了哪個黑心短命的,要這樣歹毒地誣陷我!唉,流年不利呀!”她煞有介事地打了個重重地唉聲。

管家保持躬身造型,“依老奴看,夫人不必為此事掛心,昆山縣誰不知道夫人您宅心仁厚?憑那貼子把白的說成黑的,大家也知道夫人是世間難得的大善人,斷不會作出那些斷子絕孫的惡勾當來。”

聞聽此言,範香凝就覺著讓人劈麵扇了一掌,又像%e8%83%b8裡“砰”的一聲,落了塊大石。她的臉上火辣辣的,%e8%83%b8口也悶得喘不過氣來。猛一提氣,她像是有話要說,然而把這口氣運到緊合的牙關之後,她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罵管家放你娘的狗臭%e5%b1%81!不妥。

不罵,心裡又堵得慌。

思來想去,範香凝也沒能想出恰當的言辭來。末了,她把牙關後的這口氣,順著鼻孔,粗粗地噴了出來。

勉強調度了下臉上的肌肉,調度出點笑模樣來,範香凝對管家說:“鬆伯,明天你再帶上今天那些人,去街市上轉轉,看看還有沒有新的貼子?”想了一下,她又補充道,“這幾日你不用乾彆的,隻辦這一件事即可。”

管家這才明白範香凝留下他的用意,“老奴明白。”在一聲極響的腸鳴聲中,他回答道。

範香凝也聽到了這聲腸鳴,“沒事了,你去吃飯吧。”

“是。”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下胃,走了。

“素梅,你去吩咐廚房,讓廚房給鬆伯多作幾個菜。”管家走後,範香凝交待素梅。

“是。”素梅擰著水蛇腰出去了。

晚上,在素梅和兩個小丫頭的伺候下,範香凝上床就寢。她的床上鋪著厚厚的褥子,又宣又軟。被褥在她就寢前,已經用鏤空的銅香爐熏過了,香噴噴的。

躺在如此舒適的床上,範香凝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月亮透過窗紗射進室內,鋪灑了一地落寞的皎潔。範香凝臉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