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1 / 1)

一個古裝小女孩。這幾個人直著眼,張著嘴瞅著她,是個吃驚得不得了的模樣。片刻之後,房中先後響起了幾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媽呀!詐屍了!”

☆、第九個任務(2)

林俐的暴起驚到了房中諸人,誰也沒想到,撞得跟個血葫蘆似的人,居然還能活過來,都以為沒救了呢。本來瞅著也是個沒救的光景,脈都摸不著了,氣息也似有若無的,隻是心口還微微有點兒熱乎氣。沒想到看上去這麼沒救的人,居然硬是活過來了。不但活過來了,還能鯉魚打挺,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都是主的力量啊!”

確認林俐不是詐屍,而是確確實實活轉過來後,一個眼睛大大,皮膚有些黑的婦女感歎道。明朝末年,天主教傳入中國。一個意大利來的傳教士常年在丹陽一帶傳教,經年累月下來,發展了不少“兄弟姐妹”。

林俐盯著大眼婦女上%e5%94%87的美人痣,心想,這哪是主的力量啊,這分明就是複仇女神的力量!

“娘?”房裡唯一的小孩湊過來,忽閃著細長的鳳眼,怯怯地叫林俐。

“這就是林昌懷和羅氏的女兒玉容吧。”書中信息顯示,林昌懷和羅氏唯一的女兒名叫林玉容,11歲。

林俐望著這個看上去隻有七八歲的小女孩,綻出了一絲慈愛的笑,“容兒,彆怕,娘沒死。”

一聽林俐這話,麵容清秀的小女孩小嘴一癟,滾落了兩串眼淚,一下撲進林俐懷裡,兩隻小細胳膊緊緊箍住林俐的身子,大聲嚎啕起來。

她這一哭,屋裡的幾個大人,包括林俐在內,全掉了眼淚,林俐想起了自己的母%e4%ba%b2。因為自己偏執鑽牛角尖跳樓,才會導致母%e4%ba%b2精神恍惚。母%e4%ba%b2若不是精神恍惚,過馬路也不會溜號,自然也就不會挨撞,也就成不了植物人。雖說母%e4%ba%b2現在完全康複了,但是自己給母%e4%ba%b2造成的傷害是真實存在過的,這份內疚之情是要跟她一輩子的。

陪著房裡的幾個人感傷了一陣子,林俐使勁抽著鼻子,把鼻子裡的清鼻涕抽了回去,又抬起衣袖抹了抹眼睛和兩頰,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然後,她伸手把小女孩從自己懷裡扯了出來。不能再哭了,她來這個故事,不是來感傷流淚的,她是來給故事裡的苦主報仇的。

“容兒,不哭了。”林俐見小女孩的前襟上彆著個小手帕,一把將小手帕扯下來,仔細地給小女孩擦起了眼淚。一邊給她擦眼淚,一邊輕聲細語地對她說:“容兒,現在咱家就隻有你和娘兩個人了。娘往後就指望你了,你要堅強,不要哭。你越哭,越難過,隔壁的閻家人就越高興。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不能讓他們看咱們的笑話,你說對不對?”

小女孩現出認真思考的表情,很快一點頭,“對!”她回答得很乾脆,不過卻是在回答的同時又掉了兩串眼淚。

林俐幫她把這兩串眼淚抹了去,“容兒,乖,不哭了。等娘給你爹報完仇,你再哭。”

一聽林俐說要報仇,幾個婦人嚇了一跳,以為林俐還要去閻家撞石獅子。

“妹妹,你可不能再想不開了!這次算你命大,揀了命回來。石獅子是好撞的,你……”大眼婦女勸林俐。

“是呀,羅姐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可千萬彆再作傻事了。容兒已經沒了爹,不能再沒有娘了!”白淨麵皮,有點兒吊眼梢的少婦勸道。

林俐笑了一下,“你們想到哪兒去了,傻一次就夠了,放心吧,我不會再去撞石獅子了。就算閻家老小現在跪在我麵前求我去撞,我都不會去。

幾個婦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俐又笑了一下,“你們是不是在想,憑我一個手無縛%e9%b8%a1之力的婦道人家,怎麼給容兒她爹報仇?”

“是啊,”大眼婦人心直口快,“妹妹,還是算了吧。閻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你也不是不知道。閻秀仁那就是個活閻王,咱們惹不起他呀!”

林俐%e8%83%b8有成竹地對大眼婦人說:“姐姐不必擔心,我自有辦法收拾他!”

☆、第九個任務(3)

得知算上這個任務在內,再作兩個任務自己就可以重生和家人團聚了,林俐的內心充滿了迫切之情。她現在恨不能一眨眼就幫羅氏把仇報了。

“沒時間在這兒跟他們耗。”林俐對自己說。

她決定速戰速決,在最短時間內,給於閻家最嚴厲打擊。

書中信息顯示,第一,林昌懷生前曾在豐安縣當過教授;第二,林昌懷的妻子羅氏是識文斷字的。林俐根據這兩點,製定出了她能想到的,最省時,最省力,也有可能是最出效果的複仇策略。

從幾名幫忙料理羅氏後事的婦人口中,林俐得知,鄉裡鄉%e4%ba%b2對於閻家逼死林昌懷一事,憤慨極大,然而因為畏懼閻呂兩家的勢力,故而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羅氏頭上的傷很重,疼得林俐頭暈目眩,一陣陣冒冷汗。強忍著頭疼,林俐在容兒和大眼婦人周氏的攙扶下,下了地,憑著腦中的信息,找到了林家放錢的地方,取了些錢出來,讓一個男鄰居幫忙,去壽材店給林昌懷買了副壽材回來,把林昌懷的屍首裝了進去,總不能讓林昌懷一直在門板上躺著吧。

把林昌懷裝進壽材後,街坊四鄰說:“林大奶奶,是不是得找人搭靈棚啊?”

林俐搖了搖頭,“先不用,有勞諸位了,諸位請先回去吧。”

有人以為林俐是靦腆,“林大奶奶,咱們街裡街坊的,有什麼能幫上忙的,你儘管說,千萬彆客氣。”

“多謝諸位鄉%e4%ba%b2,”林俐忍著眩暈跟大家解釋,“不是我跟諸位見外,而是現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隻有做完了這件事,我才能痛痛快快地為亡夫辦理喪事。不然,這輩子,我內心難安。所以,請大家先回吧,等忙完了這件事,必定要去麻煩大家。還請大家到時多幫忙。”

見林俐如此說,街坊四鄰也不好再多說,紛紛告辭而去。送走熱心的街坊四鄰,林俐從羅氏的針線笸籮裡找出刀尺,帶著林昌懷的女兒玉容,進了林昌懷的書房。林昌懷生前是個舉人,還曾當過豐安縣的教授,家裡自然少不了筆墨紙硯。

“容兒,過來,幫娘裁紙。”林俐在林昌懷的書房裡,找到了一大抱上好的宣紙。讓小女孩子幫著她按著點兒紙。

小女孩不明白娘要乾什麼,但是很聽話,娘讓乾什麼就乾什麼,乖乖地按著林俐的指示,按著紙邊,看著她娘——林俐,緊抿著嘴%e5%94%87,拿著鋒利的刀子,伸進紙的深處,“嚓嚓”的破開來。

不一會兒,一撂紙裁好了,大約能有三四十張,規格相同,a3紙大小。

林俐在書桌後坐下,“容兒,給娘研墨。”

“哦。”小女孩乖乖答應。

書桌上放著一隻沒蓋的青花小罐,小罐裡裝著大半罐清水,罐裡還插著個黃銅小勺。小女孩先從青花小罐裡舀了一小勺清水,倒在硯台上,然後拿起架在硯台邊的墨條,研了起來。很快,濃濃的墨汁流進了硯槽。

林俐取過一張裁好的紙鋪好,又從筆架上取過一枝毛筆,在硯台裡沾了點墨汁,又在硯台邊抹了抹,隨即落筆。七年的中文係不是白念的,很快,一張聲討閻秀仁的貼子寫好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丹陽縣儒學教諭舉人林昌懷妻羅氏,泣血具揭,為誣陷逼產,立殺夫命事。妾夫昌懷祖居,與豪宦閻秀仁鄰。秀仁為吞夫祖居,百計謀算,因妾夫宦豐安未遂。”

“今初一日,妾夫解職歸家,閻凶即命健仆拆牆搜捉妾夫,妾急奔閻宅哀告,秀仁及其妻喝令家眾,一麵裂妾衣裙毆辱萬狀,一麵擒夫逼其立券。妾夫逃避無門,自經而亡。秀仁猶謂妾夫詐死,令仆至吾家遍行搜驗,萬目共睹。”

“秀仁經年廣收亡命,逞凶鄉間,地方不敢舉報,鄰裡不敢作證,訴捕不敢準呈。今則殺及命官,目無國紀,人天共憤。丹陽教諭林昌懷妻激切哀告。崇禎十六年十一月三日具。”

寫完這篇揭貼,林俐一口氣又謄寫了十多張,然後,她用麵粉打了點糨子,裝在一個小木頭桶裡。

“容兒,好好拿著。”林俐把十多張揭貼卷成一個紙卷,讓小女孩抱著,她一手提著糨子桶,一手領著小女孩出了門。

“娘,我們乾什麼去?”小女孩問。

林俐望著小女孩溫柔一笑,“給你爹報仇去。”

她暫住的這副身體是婦道人家不假,手無縛%e9%b8%a1之力不假,單憑這副身體的一己之力是不足以與閻家對抗。但是,她要放手發動群眾,通過彆人的力量來整治閻秀仁和他的幫凶們。這叫“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領著小女孩把十多張揭貼分彆貼在了丹陽各人流密集之處,林俐又領著小女孩來到了一家印社。把她最初寫的那張揭貼交給印社的人,她讓印社的人按著原文給她印一百張。

一百八十張不是個小數目,印社老板明知閻家不好惹,不過一來舍不得這筆買賣,二來激於義憤,很痛快地接下了這樁買賣。印社平常都是印小說,印詩集什麼的,字數成千上萬計,這張揭貼的區區幾百字,對印社來說小意思。很快,印工便排好了版,半個時辰左右,一百八十張揭貼全部印好。

付錢的時候,老板隻收了林俐八成的錢,林俐拿著這一百八十張揭貼出了印社。臨出門前,印社老板對對她說:林家娘子,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順變吧。”

林俐對老板一笑,“我知道,多謝老板。”

拿著這一百八十張揭貼,林俐領著林玉容去了急足行,找了兩個“急足”。所謂“急足”,用今天的話講,就是送快遞的。林俐告訴兩個急足,一個時辰後,上南街林昌懷林教諭家來一趟。

丹陽地方不大,閻秀仁訛林家房產的事,兩年間早就傳遍了整個縣城。在丹陽縣提起閻秀仁,林昌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離開急足行,林俐領著玉容回家。一路之上,不時有婦人跟林俐打招呼,有的還攔下林俐,拉著她的手,唏噓落淚。林俐估摸著這些人是羅氏的生前友人,不過她一個也不認識,為了避免露出馬腳,她幾乎不跟這些人說什麼實質性的話語,隻用“嗯”、“啊”、“是”、“我知道”、“多謝”之類的詞語敷衍。

好容易沒露出任何馬腳地回了家,林俐顧不得擦擦頭上熱出的汗,又進了林昌懷的書房。玉容小貓小狗似的跟著她,跟得一聲不吭,乖順無比。

穿了幾個故事,也給人當過幾回媽。每一回當媽,給她當孩子的都是乖巧可愛的孩子,這回的玉容也不例外。

“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