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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老百姓以前倒是也見過幾回天潢貴胄,然而長得像石晏如此豐采過人的天潢貴胄,還真是頭回見。

“開始吧。”落座後,石晏沉聲下令。

石晏的身旁站著這隊士兵的頭目,一名官階不高的軍官。聽到石晏的吩咐,軍官扭身麵向石晏,一拱手一抱腕,“遵命!”說完,轉身向前走出幾步,站在石晏的斜前方,從懷裡掏出一個細竹筒來。

拔掉竹筒的蓋子,軍官從竹筒裡倒出一卷打了火漆的公文。破開火漆,展開公文,軍官朗聲而讀。這是一道由大理寺卿頒布的公文。

公文大意是:今天我們在這裡對這兩具屍首實施最為嚴厲的刑罰——剮刑。因為這兩具屍首在生前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膽敢公然行刺我們的國主。兩名刺客雖然自儘身亡了,但是我們依然要對他們的屍首處以嚴厲的懲罰。這樣作的目的,就是要警告那些心存不良歹人,收起你們的狼子野心。不然,這二人今天的下場,便是你們明日的樣板。

讀完公文,軍官大聲宣布,“行——刑——”

這一嗓子喊出去,隨即有兩名高壯的士兵手執鼓槌,一前一後,站在一麵能有水缸口粗細的牛皮大鼓前,咚咚地敲了起來。鼓聲低沉空曠,一聲聲,回蕩在深秋陰霾的天空下,聽起來份外震懾人心。

五十通行刑鼓後,剮刑正式開始。

執行此次剮刑的兩名劊子手是劊子手界的資深人士,乾到現在,經他們手砍剮過的犯人,不計其數。砍頭對他們而言,跟切蘿卜一樣,剮人就像片烤鴨。哪塊兒有骨頭,哪塊兒有筋,哪塊兒是瘦肉,哪塊兒是肥肉,他們閉著眼睛都知道。

兩名劊子手不慌不忙,從各自的懷裡,摸出個油漬麻花的鹿皮卷來。一扯鹿皮卷的一角,鹿皮卷翻滾著展了開來,露出了裡麵的家夥——幾把寒光閃閃,款式奇怪的小刀。

兩名劊子手從各自的剮人刀裡挑出一把,又分彆用大姆指試了試刀刃,然後將鹿皮卷重新卷好收回懷裡,這才從容動手。各乾各的,一人一具屍首。

也許是同行,操作步驟差不多,也許是有%e4%ba%b2戚關係,兩劊子手的動作,從掏鹿皮卷到選刀,到試刀刃出奇的一致,堪稱神同步。動手的時候,這二位的動作也是如出一轍,先是上下打量了幾眼各自的屍首,接著又在屍首的身上拍了拍,最後選中的相同的部位,下刀開剮。

左一片,右一片,他們麵無表情地剮著,仿佛手下的不是人肉,而是烤鴨子,肥鯉魚。他們乾地淡定從容,圍觀的眾人,包括石晏在內,卻是看得心驚膽顫。

有的百姓們原本翹首以待,想瞧個新鮮,一見這架式,當即捂嘴彎腰地轉身往外擠。有的則是嚇得捂住了雙眼,然而又不敵不過好奇心,便偷偷地把手指裂開一條小縫,從那道小縫裡向外觀瞧。有的倒是既沒捂嘴逃走,也沒捂眼偷瞧,依然保持著正常模樣。然而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些人的%e8%85%bf,突突地打著顫。

石晏也在打顫,從身體到心臟,全在哆嗦。不過因為是坐著,有寬大的外袍遮擋,遠處的百姓和士兵根本看不出他的異樣。他自己也竭力維持著鎮定自若的形象。

談笑風生是不可能了,一來場合不對,再者也根本笑不出來,嚇都要嚇死了。他唯一能作的,隻是讓自己看上去從容不迫,雲淡風輕。如果可以,他也想像那些觀刑的百姓轉身就跑,或是把眼捂上,可惜不能。他是王爺,他是監刑官,他絕對不可以在大庭廣眾下失了態。

饒是心臟在腔子裡嚇得一陣陣收縮,饒是嚇得汗毛倒豎,胃裡一陣陣反酸水,石晏依然咬牙堅持著,把整個剮人過程看了下來。邊看邊在心裡咒罵著他大哥石憲,以及兩名挨剮的刺客。

他罵石憲黑心爛肝,不得好死!

罵兩名刺客廢物!飯桶!兩個人射不死一個人,還%e8%88%94臉號稱神箭手,活該被剮!

劊子手剛一動手行刑時,石晏就在心裡罵開了,一直罵到行刑結束方止。

兩個多時辰後,兩名刺客由兩具屍體變成了兩堆肉片和兩具骨架,行刑宣告結束,石晏迫不急待地站起身來。因為%e8%85%bf嚇得早已猶如兩根棉條,站起來時,兩個膝蓋一軟,他向前蹌了一下,差點兒蹌個大馬趴。

整個行刑過程中,始終站在他旁邊的軍官,手疾眼快,一把扶住了他,“殿下!”

石晏擺了擺手,不著痕跡地掙開軍官的攙扶,勉強牽了下嘴角,“沒事,坐久了,%e8%85%bf有些發麻。”說著,他跺了跺腳,邁步向前走去。

軍官沒再說話,對石晏一抱腕一躬身。待到石晏走出幾步後,軍官抬起頭來,狀似看向遠處的士兵,實則卻是不動聲色地掃了石晏的背影一眼。

快步走到車前,石晏抬%e8%85%bf,踩著車前的踏凳,一言不發地鑽進車中。車門剛一關上,他就抬起衣袖捂住嘴,一陣陣乾嘔起來。太可怕了,他的眼前現出剮刑現場的畫麵。一邊壓低聲音乾嘔著,他一邊使勁甩了甩頭,想要把那些可怕的畫麵甩出腦海。

車子沒有直接回廣平王府,而是去了皇宮。他還得去向他的好大哥複命。

在石憲的寢宮裡,林俐接見了前來複命的石晏。

“皇兄!”石晏走進石憲的寢室,搶步上前,對半躺半靠在禦榻上的林俐躬身施禮。

“來人,賜座!”林俐馬上進入表演狀態,聲若蚊蚋地吩咐立在榻前的兩名內侍。

兩名內侍低應一聲,從房間的角落裡抬來一張胡床,放到禦榻近旁。

石晏落座。

“子羽,辛苦了。”石憲的頭臉依然腫得厲害,一雙眼睛還是兩條縫的狀態。林俐睜著這兩隻縫眼,聲促氣短地對石晏說。

石晏微微一笑,“臣弟不辛苦。那二人作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臣弟恨不能%e4%ba%b2手剮了他們。死後行刑,真是便宜他們了!皇兄的傷勢可好些?”

林俐閉了閉眼,“好些了,不似昨日那般疼了。”

石晏暗罵一聲,臉上卻在同時綻出了欣慰的表情,“那就好,臣弟祝願皇兄早日康複。”

林俐虛弱一笑,“但願如此。”

又和石晏嘮了幾句,林俐作出疲憊之態,“皇兄有些累了,這一上午子羽也辛苦了,早些回府歇息去吧。”

“是!”石晏垂首抱腕,“皇兄好生歇息,臣弟告退。”

林俐閉上了眼睛,“嗯,去吧。”

石晏站起身,退了出去。

一路顛簸回到府中,兩隻腳剛一邁進府門,石晏就忍不住了,小跑了幾步,跑到一棵樹下,彎下腰,手扶樹乾,大吐特吐起來。他上過戰場,見過殺人,也%e4%ba%b2手殺過人,殺人對他來說不算個事兒。但是,這樣的“殺人”,還是平生僅見——死剮。太變態了!

這天夜裡,石晏作了惡夢。

夢中,他被人綁在了樁橛之上,四周人山人海,全是圍觀的人。兩個缺骨少肉的刺客,走執利刃獰笑著向他走來。他拚命地掙紮著,無奈繩子捆得太緊,動彈不動。

忽然,一瞬之間,兩名刺客又變成了他大哥石憲。他大哥一身獵裝,右邊的臉上紮著一支箭,鮮血淋漓。他大哥也是手執利刃,向他步步逼近。

“不要,不要!”他驚恐地望著大哥,使勁地扭著身子,“大哥,不關我事,你聽我說,真的不關我事!”

“去死吧!”石憲舉起刀,向他狠狠紮來。

“啊”的大叫一聲,石晏猛地從睡榻上坐了起來,四周漆黑一片。

“王爺,你怎麼了?”他的妻子被他的叫聲驚醒,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

石晏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心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原來是夢。

還好,隻是個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石晏以為,這次刺殺事件,會隨著兩名刺客的死告一段落。不過轉天傳來的一個消息,讓他意識到,也許惡夢才剛剛拉開帷幕。

☆、第六個任務(5)

石晏在趙國的地位很高,不但是國主石憲的同胞兄弟,還是趙國的大司馬。大司馬相當於今天的三軍總司令,整個趙國的軍隊全歸他調派。石憲對石晏無比信任,在趙國,石晏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由於國主受傷,不能臨朝,石晏在“國主”林俐的授意下,暫行監國之職,代替國主統攝朝政。監刑的轉天,下了朝,石晏去內宮向林俐彙告今日朝中動態——大臣們都向他彙報了哪些事情。

一邊往石憲居住的崇華殿走,石晏一邊在心裡切齒痛罵,罵刺客是廢物,沒能把他大哥石憲一箭射死。不然,現在該是他的小侄子在位。他大嫂陸惠靈是賢妻良母不假,可是要她臨朝稱製,她還真沒那個能耐。所以,如果他小侄子坐了龍床,他當攝政王必定無疑。

一個%e4%b9%b3臭未乾的毛孩子,還不是任他搓圓捏扁,為所欲為。過個一年半載的,再把這孩子作掉,太極殿上的國主之位,他不想坐都不行。哪像現在,還要去崇華殿見那半死不活的厭物!

懷揣著萬分的鬱悶之情,石晏走進了崇華殿。雙腳踏進崇華殿的一刹那,他整肅了身心,收起了心中的抱怨,怕這份抱怨影響了他的思維和麵部表情,若是不知不覺地流露出來,那可就不好了。

“微臣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進石憲寢室,石晏急趨幾步來到禦榻前,對著榻上的林俐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

林俐看著石晏,心想,裝得可真好啊。

“平身,來人呐,賜座。”林俐的表演水平也不弱。

“是。”內侍搬來胡床。

“多謝皇兄。”石晏一撩後襟坐了下來。

“今日朝中可有何要事?”林俐倚著厚厚的錦墊,半躺半靠在禦榻之上。

石晏微笑,“並無大事,都是些瑣碎的事情,皇兄不必掛心。”

“哦。”林俐點點頭,“那就好。”心想就是有大事石晏跟她說,她也不會管,書中說石晏篡位後還算是個明君。既是明君,她相信石晏對朝政的處置不會兒戲。她穿到這個故事裡來,不是替石憲處置朝政的,而是代表複仇女神懲罰石晏的。

“對了,”想到這兒,林俐話鋒一轉,“皇兄有件事要交待你去辦。”

石晏馬上作出責無旁貸的模樣,“皇兄儘管吩咐,臣弟自當儘心竭力。”

“好!”林俐嘉許地一點頭,“這次朕遇刺之事,刺客雖然伏法,但幕後真凶尚逍遙法外。朕本欲%e4%ba%b2自著令大理寺查辦此事,但國事目前由你監管,那麼皇兄就將這件事情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