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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群裡喊了一聲,“就是他們!他就是吳包子!她就是吳包子他媽!”

圍觀的人群立刻騷動起來。

記者們舉著大照相機,圍著吳包子和許氏不停拍照。人群裡,有個四十多歲的胖女人氣不過,%e8%84%b1下一隻三寸小繡鞋,瞄準了吳包子的腦袋,一掄胳膊,撇手榴彈似地撇了過去,正中吳包子的腦袋,砸得吳包子哎呀一聲,一捂腦袋一縮脖兒。

“你奶奶個卷兒的!”婦人%e8%84%b1下另一隻鞋,朝吳包子扔了過去。

受了婦人的啟發,很多人紛紛%e8%84%b1下鞋子,朝吳包子和許氏扔去。頓時,一陣鞋雨混合著撲鼻而來的熱臭,向吳包子和許氏襲來。跟在吳包子身邊的律師,連帶著遭了殃——從腦袋到身上,挨了好幾鞋。一絲不苟的頭型給砸亂了,筆挺的黑西服給砸出了幾個大小不一的鞋印子。

過街老鼠樣,吳包子和許氏抱著腦袋,好容易衝破了記者和百姓的圍堵,進了法院大門。

九點整,準時開庭。

吳包子的律師雖然頭型亂了,西服臟了,不過整體形象還行,瞅著跟唐世璋差不多,都顯得可有深度,可有文化了。隻是,瞅上去有深度和真有深度,終歸是有區彆的。

法庭上,這位律師跟唐世璋一交鋒,他實際上有幾斤幾兩,很快就顯露出來了。他根本不是唐世璋的對手。兩個小時後,萬法官宣布審判結果。

一,準予原告人江佩芝所請,判處原告人江佩芝與被告人吳懷德離婚,即時起生效。

二,被告人吳懷德應在本判決生效十日內,歸還原告人父%e4%ba%b2出資購買的二十畝旱田,並當年租地所得。

三,被告人吳懷德應在本判決生效十日內,歸還本屬原告人及原告人父%e4%ba%b2的各項財物。

四、若被告人吳懷德不能在規定時間內,將各項財物歸還原告人,本院將采取強製措施執行本判決。

吳包子一聽,頓覺天旋地轉,兩%e8%85%bf發軟,□□也有點疼。許氏乾脆一%e5%b1%81%e8%82%a1坐在地上,拍著大%e8%85%bf,在法庭上大哭大鬨起來,“我沒法兒活了!可要了我的命了!”她指著萬法官,大聲質問,“你是什麼法官?你怎麼判的案!你是不是收了喪門星的好處了!”

萬法官沉著臉,拿起法錘連連敲下,“肅靜!肅靜!把她給我拉出去!”

兩名身著黑色製服的庭警把手刨腳蹬的許氏架了出去。

“退庭!”萬法官又一敲法錘。

吳包子如夢方醒地打了個哆嗦,指著萬法官高聲怒問,“你不是說我一定能贏嗎?你這個騙子,你騙我!你還……”雖然處於極度憤怒之中,但是吳包子還是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

太丟人了,說不出口。說出來,以後沒法作人了。

聽了吳包子的大喊大叫,萬法官的白臉很快由白變紅,又由紅變成了紫紅。抓起法錘,他給驢打掌兒似地一頓狠敲,“肅靜!肅靜!本法官念你情緒不穩定,不與你計較。再敢胡言亂語,就判你藐視法庭,誹謗法官!”

吳包子頓時老實了。他不知道藐視法庭和誹謗法官,會有什麼樣的懲罰。無論是坐牢還是罰錢,他都不想。他聽人說過牢裡的種種可怕:沒陽光,沒床,老鼠遍地,吃發黴的窩頭,爛鹹菜疙瘩。罰錢,他現在一個銅板也沒有了,無錢可罰。

法院外,記者和老百一見林俐和春風滿麵的唐世璋出來了,頓時圍了上去。記者們有的拍照,有的請林俐和唐世璋發表下勝訴感言。老百姓們有的圍著林俐,祝賀林俐終於擺%e8%84%b1魔爪,重獲新生。有的圍著唐世璋,讓唐世璋幫自己打官司,還有的誇唐世璋真本事,真了不起。

正在這時,有人眼尖地發現吳包子扶著許氏,蔫頭耷腦地也出來了,大家一哄而上。

記者們又是拍照,又是采訪,問吳包子和許氏對判決作何感想的?

老百姓們七嘴八%e8%88%8c地指著吳包子母子罵,“活該!缺大德的!那麼大歲數不給自己積陰德!拄棍子要飯去吧!”

在眾人的譴責聲中,吳包子和許氏縮頭端肩地往外走。路過林俐一行身邊時,秋蘭狠狠地朝二人“呸”了一口。白勝仙從口袋裡摸出一塊大洋丟在了許氏身上,“老太太拿好了,夠你買幾天燒餅的了!”

☆、第四個任務(11)

吳包子和許氏回了家。

推開院門,許氏留戀地四處張望。

這是一座多麼可愛的院子啊,四四方方,齊齊整整。院裡還有棵柿子樹,春天樹上發出綠芽;夏天在樹下放把竹椅,小風吹著,大蒲扇搖著;秋天樹上結滿了大黃柿子,打下來,放在石灰裡漚著;冬天坐在熱炕上,守著火盆,要麼是吃柿餅子,要麼是吃化好的凍柿子,那叫一個美!

可是,十天之後,這一切都將不再屬於自己。許氏的心裡充滿了悔恨。悔自己對江佩芝太不好,以前但凡對啞巴好點,啞巴也不至絕情至此。她恨江佩芝,這個死啞巴,真是太狠了!這是要把他們娘倆往死裡逼呀!

當晚,睡到半夜的時候,幾聲清脆地響起,將吳包子和許氏驚醒。二人來到院裡一看,不知是誰扔進來兩個瓦罐。

瓦罐裡裝著不知是人的還是獸的屎尿,瓦罐碰到地上的青磚摔碎了,罐裡的屎尿流了出來,淌得到處都是,又騷又臭。熏得許氏當場乾嘔起來,吳包子捂著口鼻也反了兩下胃。

吳包子心裡躥起一股邪火。提了一把鐵鍬,他開了院門,站到院外,想要看看是誰搞的惡作劇?院外漆黑一片,隻有天上依稀明滅著幾顆寒星。

“哪個缺德短命死壕溝的乾的?出來!有本事你出來!”寒冷的夜風中,吳包子扯著脖子,氣得青筋暴跳。

回答他的,是遠處幾聲汪汪的狗叫。

“快回來吧!外頭冷!”許氏在院子裡招呼吳包子快點進來,吳包子不聽。

吳包子心裡憋著一口氣。原先逆來順受的妻子竟然把他給告了,不但告了,而且還告贏了。他即將失去全部的財產,再度成為一名窮光蛋。為了保住這份家產,他作出了天大的犧牲,讓人占了說不出口的便宜。饒是吃了如此大虧,到頭來,家產還是沒能保住,他都要窩囊死了。

媽的,往他家院裡潑糞?這要擱以前,誰敢?

“進去吧!”見吳包子不進來,許氏搖搖擺擺地走了出來,硬把吳包子推回院裡。

“包子,你看見了吧。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許氏讓吳包子跟著她回了她的屋。她讓吳包子上了炕,娘倆兒一人披了一床被子,相向而坐,“現在啊,我看隻有一個辦法,興許能保住咱們這個家。”

“什麼辦法?”

“咱倆去北京求江佩芝。讓她看在妞子的份兒上,彆把事兒作絕了。”

“她能答應嗎?”吳包子不大看好許氏的提議。

“求求看唄,總比什麼也不乾在家裡乾呆著強。”許氏說著自己的道理,“妞子畢竟是你的骨血,長大了,要是讓她知道她娘對她%e4%ba%b2爹恁狠,她能不恨她娘?咱把這點跟江佩芝說了,她也得琢磨琢磨。”

吳包子覺得人生導師言之有理。可是,他們沒想到,如果妞子長大後知道她%e4%ba%b2爹當年是如何對待她娘的,又會作何感想?◇思◇兔◇在◇線◇閱◇讀◇

“娘,”吳包子忽然想到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咱不知道妞子她姨姥住哪兒呀?”

許氏一聽,可不,這確實是個問題。想了一會兒,許氏眼睛一亮,“去縣衙!法院也行,縣衙和法院指定有妞子她姨姥家的地址,要不,那個什麼票他們往哪兒送啊!這麼地,明天娘和你一起去趟縣衙,把地址要來,然後咱倆一起去妞子姨姥兒家。”

一聽“法院”二字,吳包子的腦子裡馬上現出了一些可怕的畫麵,他冷不丁地打了個哆嗦。

第二天,許氏和吳包子起了個大早,去了樂亭縣縣衙,點頭哈腰地陪著笑臉,才從極不耐煩的縣衙公差處,得到了白勝仙家的地址。除了點頭哈腰陪笑臉,吳包子另付出了兩個大洋的代價。

這幾年,許氏從地租和江佩芝賣繡品的所得裡,弄出了一些私房錢。這些錢,可以讓她和吳包子在失去房、地後,不至馬上沿街乞討。如果吳包子願意,他完全可以用許氏的這筆私房錢租個小房,買套木匠工具,重操舊業。日子雖不能和現在相比,但是吃飯過日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問題是,他不樂意,許氏也不樂意。

母子倆一鼓作氣地來到了北京,找到了白勝仙家。結果,吃了個閉門羹。許氏不死心,站在段宅門外,啪啪地,把門板拍得山響。

一邊拍她一邊大聲地嚷嚷,“妞子她娘,你開開門,讓我們進去,我有話跟你說!妞子她娘,你可不能這麼狠心呐!不看僧麵看佛麵,包子可是妞子她%e4%ba%b2爹呀!你忍心讓妞子她%e4%ba%b2爹上街要飯去?以後妞子長大了,問你她%e4%ba%b2爹呢?你怎麼跟她說?跟她說‘你%e4%ba%b2爹讓我趕到街上要飯去了’,孩子不得恨你?妞子她娘,你聽沒聽見啊?”

許氏在段宅門外連拍帶喊,大有不開門誓不罷休之意。吳包子在一旁也跟著乒乓亂拍,“佩芝,我知道錯了!看在咱家妞子的份兒上,你給我條活路吧,佩芝!一夜夫妻百日恩,你不能這麼絕情啊!”

兩人拍嚷得正是起勁時,就聽門裡一聲抽門栓聲,緊接著就見朱漆大門從裡麵向兩邊拉開,兩名看上去能二十多歲,精乾利落的男當差,一左一右地擁著林俐,出現在了洞開的大門處。

“妞子她娘!”

“佩芝!”

二人剛想往林俐跟前湊,就被段家的兩個當差擋了開去,“乾什麼?離我家表小姐遠點兒!”

二人訕訕地退了回去。

“妞子她娘……”許氏厚著老臉,想要跟前兒媳婦好好煽煽情。

哪知林俐冷冷一擺手,作了個製止的手勢,“本來我不想出來,不過看樣子如果我不出來,你們就不死心。我出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一聲,死了這份心吧,少拿妞子當借口。你們要是真心疼妞子,真看重妞子,當初就不會對我和妞子,對秋蘭,作那些不積陰德,沒人性的事!”

林俐看著吳包子母子令人作嘔的臉,厭惡地皺起了眉頭,“以後彆再來了!再來,就沒今天這麼客氣了!我姨父是乾什麼的,你們知道吧?他脾氣可挺大的,真生起氣來,我可攔不住,而且我也不會攔。”

說完,林俐一轉身,繞過院門口的影壁,不見了蹤影。

兩個男當差狠狠一瞪吳包子和許氏,“趕緊滾!再敢敲門,把你倆爪子剁了!”說完,二人向後倒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