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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便裝男子從白勝仙身後轉出,護在了白勝仙的身前。二人一抬手,各自搡開了一名公差,“滾開!”

兩個公差被搡得後退了兩步。尋常隻有他們搡人的份兒,哪有人敢搡他們?兩個人的臉有點掛不住,“怎麼著?”一個公差的剛想說:“想找不自在呀?”不想話還沒說出口,就見兩名便裝男子各自從腰裡拔出了一把手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二人,“過來試試?”

兩個公差也有槍,二人身後各背了一支長杆步槍。可是麵對著黑洞洞的槍口,兩個人誰也不敢動一下。就怕一動,讓人穿個窟隆。

大堂上,除了這兩名公差,另有七*八名負槍當差。一見自己的下屬在大庭廣眾下讓人拿槍指了,驢糞蛋那顆份外要臉的玻璃心爆發了。

“去!把他們給我抓起來!”他命令堂上的公差全部去對付白勝仙和她帶來的兩個便衣,“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當眾持械威脅公務人員,真是沒有王法了!”

幾個公差得了令,把背上的槍扯下來,衝出衙門,將白勝仙和兩名便裝男子圍在了當間。”

秋蘭在一旁嚇得膝蓋直打顫,白勝仙卻是一絲不懼,“誰敢動我?我男人是旅長!敢動我,我男人派兵崩了你們!”在這本小說發生的年代裡,社會黑暗,軍閥混戰,丘八就是大爺,幾乎每個政界官員都會對軍人禮讓三分。

若是在私下裡,驢糞蛋興許真能給白勝仙幾分麵子,可是她在大庭廣眾裡這麼一嚷嚷,驢糞蛋如果不作出個姿態來,以後他真是沒臉,也沒法在樂亭縣混了。

驢糞蛋一拍桌子,手指白勝仙,“漫說你男人是旅長,你男人就是當今大總統,你在樂亭縣的一畝三分地裡犯了法,本官就要拿你!大不了,這官我不作了,回家賣紅薯去!還不動手!”

得了長官的命令,幾個公差一擁而上,將白勝仙和兩個便裝男子壓了下去。

押走了白勝仙,驢糞蛋繼續審案。

吳包子一口咬定林俐在狀書上說的都是假話,他沒虐待過江佩芝,一點兒也沒虐待過。他非常愛江佩芝,非常愛他和江佩芝的女兒妞子,他不想離婚。說到最後,吳包子流下了動情的眼淚,“佩芝,回家吧。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對我有什麼不滿,我都改還不行嗎?”

林俐心中暗歎,吳包子啊,吳包子,你真是會演啊。我沒考中央戲劇學院不白瞎,你沒生在有中央戲劇學院的年代才是真白瞎,不然妥妥的演技派男神啊!

驢糞蛋越審,林俐越犯疑惑,越覺著驢糞蛋是收了吳包子的好處了。江老爺死後,吳包子對外宣稱江佩芝受不了打擊臥床不起,不讓江佩芝回娘家,他自己卻顛顛地跑去江家,料理完江老爺的後事,順道兒從江家劃拉回一大堆錢財來。

審理到了一定程度,驢糞蛋下了判決:夫妻感情尚存,不予離婚。”

聽到判決,林俐很平靜,一沒叫屈,二沒喊冤。她知道,喊也沒用。不喊還能省點嗓子,省點力氣。

縣裡不判離婚沒什麼,還有直隸高等法院呢。她要向直隸高等法院上訴。如果高等法院也不準予她和吳包子離婚,她就去大總統府的門前“禦狀”!如果大總統也不判她和吳包子離婚,她就把吳包子殺了。反正她自身,加上這副身體的主人都是死過一回的主兒,大不了再死一回就是了。

林俐下堂時,吳包子在身後叫住了她。林俐回頭,就見吳包子懶洋洋色迷迷地打量著她,“你要是想回來,現在還來得及。”

林俐冷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你就是花錢倒搭老母豬,老母豬都不稀得要你!”

“你!”吳包子想說:“你找打是不是?”不過在動口舉拳之前,他及時地控製住了自己的嘴和拳頭。這是在大堂,一堆眼睛看著他呢。他必須得裝,裝出一副老實窩囊的受害人形象來。不然,先前那些假相就白裝了。

林俐不再理會吳包子,下了大堂,和等在檻外和秋蘭會合。

見林俐出來,秋蘭迎上前去,一把挽著她的胳膊,“小姐!”

林俐對秋蘭笑了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彆擔心我。縣裡不判,還有高等法院呢。過兩天,我再去高等法院告。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我三姨他們救出來。”

林俐和秋蘭如何離開縣衙不提,如何去救白勝仙不提,再說驢糞蛋。退了堂,驢糞蛋回到了後麵的私宅。一個小侍女低眉順眼地給他端來了一杯茶。接過茶碗,撥了撥茶碗裡的浮沫,驢糞蛋吱嘍吱嘍地喝了兩口。然後,他放下茶碗,回味起剛才堂審的一幕幕。

抓了丘八的老婆,是有點跟自己過不去,不過是丘八的老婆先在大庭廣眾之下跟他過不去的。作為一縣之長,他必須得維護自己的麵尊嚴。待會兒,讓人把丘八的老婆放了也就是了。

丘八若是找上門來,他可也不是吃素的,他表哥的老丈人跟大總統是有交情的。

話說回來,原告丈夫送的藍寶石戒指和一千塊大洋,真是招人稀罕。想到這裡,驢糞蛋抬手向後一捋頭發,拿起茶碗,滋兒滋兒地又唆了兩口。

☆、第四個任務(9)

驢糞蛋沒有為難白勝仙和她的隨從,判完林俐和吳包子的離婚案後,他就讓人把白勝仙和兩個便衣放了。

一行人回到北京,白勝仙氣不過,給在駐紮在保定的段旅長發電報,說自己在外麵受氣了,讓個驢糞蛋子給欺負了。

段旅長了解完詳情,沒有如白勝仙所請,派人給驢糞蛋點顏色瞧瞧。最近他在運動當師長的事,這會兒正是關鍵時刻,不能分心,不能出差。天大的事,等過了這陣子再說。

他給白勝仙回了封電服,“稍安勿躁,靜待吾歸。”意思是,你千萬彆衝動,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白勝仙是個精明人,從這簡簡單單的八個字裡,看出了無限的意味。她不再張羅收拾驢糞蛋的事,把全副心思都用在了幫外甥女打離婚官司這件事上。

江老爺過世後,吳包子從江家劃拉走不少值錢的東西:字畫啦,古董擺件啦,善本書籍啦,幾個男式的寶石戒指啦,江家的房契,地契啦。除了這些,江家還有一些值錢的東西,可惜吳包子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他也找不著。

吳包子找不著,林俐能找著,林俐擁有江佩芝的記憶。

在江佩芝的記憶裡,江老爺把當年挖出來的大罐子藏在了一個穩妥的地方。罐子裡還有好些個金錁子,金銀財寶。

林俐帶著秋蘭回了江家。二人坐火車,下火車,坐馬車,下馬車,一路顛簸,好容易到了江家。卻在江家門口被氣了個夠嗆。江家緊閉的院門上,貼著一張寫了“出售”字樣的大紅紙。

秋蘭走上前去,喳喳兩下將那紅紙撕了下來。緊接著又撕了兩下,將紅紙完全撕碎,扔在地上。

“天打雷劈的吳包子!”秋蘭罵。

白勝仙怕林俐和秋蘭兩個女人出門在外不安全,特地派了一個便衣保護她倆。推開院門,進了屋,林俐把便衣讓進客廳休息,然後,她和秋蘭進了江老爺的臥室。

江老爺臥房的一麵牆邊,立著個大大的多寶格,格子上隻餘兩套線裝書和幾件不值錢的雜物,全都落滿了灰土。

林俐沒背著秋蘭,蹲下*身,她憑著江佩芝的記憶,伸手探向多寶格最右下角的格子。手探到最裡麵,林俐手向上翻,摸上了多寶格的頂板。頂板的邊角上,有個小小的突起。林俐手向上一使勁,多寶格隨即左右分開,中間露出一塊不大的空地來。◥思◥兔◥網◥

空地上是一塊大石板,石板正中央,穿著個大鐵環。鐵環四周的石板,人為摳出凹槽來,使鐵環陷入其中與石板其它部位,保持水平。

秋蘭驚呆了。林俐從隨身帶來的包袱裡取出一根麻繩,係在鐵環上。然後,她和秋蘭合力將石板拉了開來。石板下,正是江老爺當年挖出來的大罐子。啟開罐子蓋往裡一看,罐子裡還剩了半罐黃白之貨。

林俐從裡麵拿出了十個金錁子和幾支鑲了大塊寶石的金簪子,取出這些東西後,林俐將罐子蓋好,又和秋蘭重新把石板推了回去,取下繩子,將多寶格恢複原樣。

作好這一切,林俐把取出的錢財,用一小塊舊布十字對花係好,連同那條拉石板的繩子,一並放進包袱皮裡係好。

林俐係包袱的時候,秋蘭在一旁看著,邊看邊慶幸,“多虧沒讓吳包子發現,要不真是沒天理了。”想了下,秋蘭問,“小姐,你拿這麼些錢乾什麼?是不是怕我們在姨太太家時間長了,白吃飯,姨太太不樂意?”

係好包袱,林俐將包袱拎起來掂了掂,“三姨不是那種小氣人。我要用這些錢找律師,和吳包子打官司。”

簡短截說,三個人回到了北京。林俐把這些黃白之物換成了當時社會上流通的錢鈔,既有本國的紙鈔,大洋,也有外國的英鎊。然後,她拿著這些錢,去了天津。

天津有位著名大律師,姓唐名世璋。唐大律師早年留學英國牛津大學,專修法律。回國後,贏了幾場漂亮官司,名聲鵲起。後來,他在天津英租界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

但凡唐大律師接手的案子,沒有打不贏的。所以,找唐大律師打官司的人特彆多,幾乎快把律師事務所的門檻踩平了。不過唐大律師這人很有性格,不合他眼緣的顧客,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出多少錢,一概不接。

從樂亭縣回到北京,林俐買了好幾份知名大報,開始翻看廣告。很快,她在一份報紙的廣告上,看到了唐世璋律師事務所的廣告。

林俐回憶了下以前看過的TVB年代劇。在那些劇裡,凡是留過洋的大律師,律師費全都高得嚇人。所以,先前她才帶著秋蘭回了趟江宅。

見到唐世璋後,林俐含悲帶泣地,把江佩芝的生平,尤其是嫁給吳包子後的遭遇講了一遍。

講述過程中,林俐時時拿捏著自己的聲音,表情和舉手投足,把個身世不幸,遭受封建禮教迫害的不幸女子形象,刻畫得形神畢肖。

唐世璋深深地被打動了,毫不猶豫地接下了這樁案件,並且分文不收。唐世璋說,他不缺這點酬金。之所以接下這樁案子,純粹是基於義憤,基於一個人最起碼的良知。

林俐和秋蘭再三表示感謝。送走林俐和秋蘭,唐世璋根據林俐的口述,寫了一份訴狀。寫好之後,他讓人將訴狀呈到直隸高等法院。

一周後,林俐和吳包子先後接到了直隸高等法院的傳票。三天後,林俐和吳包子走上了法庭。

吳包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