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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豪橫,一秒鐘變狗熊,還不如他媽有膽色。

眼盯著忽閃欲破的門板,許氏作了個深呼吸,“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就不信了,大白天的,她還能殺了我?”她對著院門一揚下巴,“去,開門去!”

吳包子往後躲,“我不去!”

許氏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吳包子一眼,“完蛋貨!跟你那個死爹一樣兒!”說完,她邁開小腳,要去開門。

就在她剛剛邁出一小步時,院門“砰”的一聲巨響,被人從外麵揣了開來。四個大兵,擁著一個穿綢裹緞的中年婦人,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

穿綢裹緞的婦人正是江佩芝的表姨,姓白名勝仙,京城裡一名旅長的太太。四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個個身著軍裝,其中兩個拿著步槍,另外兩個佩著匣子槍。每人的身高都在一米八四左右,粗胳膊大%e8%85%bf,擰眉立目,瞅著份外不好惹。

許氏和吳包子當場被這幾人嚇得倒退了一步。

白勝仙在外麵砸門時,秋蘭扒著房門口偷偷向外觀望。一見白勝仙帶人衝了進來,她連忙從房裡跑出來,越過許氏和吳包子,跑到白勝仙麵前,麵帶喜色的問,“你是白家的表姨太太吧?”

秋蘭沒見過白勝仙。白勝仙去江家走動時,她還沒到江家呢。等她後來到了江家,白勝仙卻是再也不來了。以前,她聽江佩芝提過幾次,“說”自己有個遠房表姨,對自己很好,每回來,都給自己帶好吃的,姓白。

白勝仙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秋蘭兩下,“你是誰?”

秋蘭趕緊自我介紹,“我叫秋蘭,是我們家小姐…江佩芝的陪嫁丫環。”

白勝仙點了點頭,看向許氏,“你是佩芝她婆婆?”

不等許氏開口,秋蘭一扭頭,仇恨地瞪向許氏,搶著回答,“對!就是她!

許氏暗暗一咬牙,小騷*貨!可算見著娘家人了!她心裡恨秋蘭,表麵上卻是不敢表露分毫,婦人帶來的四個大兵太嚇人了。

白勝仙又問吳包子,“你是吳懷德?”吳包子跟江佩芝結婚時,江老爺嫌他這名太俗,不登大雅之堂,又重給他取了個名,叫吳懷德,取“君子懷德”之義。

吳包子%e8%85%bf一軟,“我……”

“對!他就是吳懷德,又叫吳包子!”秋蘭又替吳包子作了回答。

吳包子恨恨地瞪了秋蘭一眼,秋蘭毫無懼色地瞪了回去。小姐的娘家人來了,有人給她和小姐撐腰了!

聽了秋蘭的話,白勝仙走上前去,二話不說,照著吳包子的臉,掄圓了胳膊,啪的就是一個大耳光。

“啊!”吳包子猝不及防,被白勝仙打得一偏頭。這記耳光的力量實在是大,震得他的耳朵嗡嗡直響。

“呦!”許氏一見兒子挨了打,雖是害怕也不免出言勸解,“這是怎麼話說的?”她剛想說:“%e4%ba%b2家太太,你怎麼一進來就打人呀?”不等她把這話說出口,白勝仙目光一斜,一抬手,給她的老臉也來了一下子,輕重程度不次於給吳包子的。

外甥女在信上都說了,這兩個畜牲都快把她折磨死了。就算外甥女不說,一看外甥女寫信用的那個紙,一聞那個熏得人直想吐的臭墨味兒,她也知道外甥女在婆家是遭了大罪。她家擦%e5%b1%81%e8%82%a1用的紙,都比外甥女給她寫信的紙,高檔出去好幾倍。

吳包子個高身子沉,挨了打,隻是一偏臉,許氏就不同了。許氏個子不高,也就能有一米五五的樣子,加上上了歲數,像個風乾的大棗,抽抽巴巴的沒多少份量。白勝仙這一記耳光,把她抽得倒退了兩步,要不是吳包子出手及時扶住了她,她指定就坐地上了。

許氏捂著挨扇的半邊臉,把先前想說沒說成的半句話說了出來,“%e4%ba%b2家太太,這是怎麼話說的?怎麼一見麵就動手?”

白勝仙冷笑,“你少跟我裝蒜!怎麼話說的?你心裡最清楚!”一扭頭,她問秋蘭,“你家小姐呢?”

秋蘭見吳包子母子挨了打,心裡彆提多解氣了,“我家小姐在西廂房呢。”她用手一指西廂房。

白勝仙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半掩半閉的西廂房門,回頭向四個士兵下命令,“給我打!彆打出人命就行!”

“是!”四個大兵手一抬,腰一挺,兩腳一碰,“啪”的一下行了個軍禮。行完軍禮,兩個拿匣子槍的壓陣,另外兩個拿步槍的操起步槍,用槍托對準了許氏和吳包子狠抽狠打。打得二人連躲帶閃,鬼哭狼嚎。

“哎呀媽呀,殺人了!”許氏一邊躲閃,一邊晃著身體想要往門外跑。她想著把村裡人都吵吵出來,人一多,興許大兵就不敢再打了。她是這麼想的,哪成想沒等她跑出幾步,一個*的東西頂上了她的後腰,“彆叫!再叫,他媽崩了你!”

許氏登時停了腳步,把後邊沒出口的喊叫咽回了肚子裡。她知道,那是槍。讓槍打一下,她這條老命就沒了。

“老東西,還想找人救你?告訴你,今天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你!”就著,用槍頂著許氏的士兵轉到許氏麵前,一揚手,甩了許氏一次大耳光。

“啊!”許氏發出一聲慘叫,倒退了幾步,“咚”的一下坐在了地上,尾巴骨處頓時傳來一陣錐心的刺痛。大蝦仁兒似地側臥在地上,她哎呦哎呦地呻*%e5%90%9f不止。一邊呻*%e5%90%9f,一邊用手去揉尾巴骨。

活該!讓你欺負我和我們小姐。報應到了!秋蘭對著許氏一皺鼻子一咬牙。

白勝仙對許氏這個造型也挺滿意,“繼續!”說完,她打算跟秋蘭去西廂看江佩芝。就在這時,東廂裡傳來陣陣小女孩稚嫩的哭聲。她扭臉看了秋蘭一眼,“這是……佩芝的孩子?”

秋蘭一點頭,“對。是我家小小姐,大名叫吳素蘭,小名叫妞子。剛才睡覺來著,這會兒大概是睡醒了。這孩子膽兒特彆小,有個風聲草動地就哭。”想了下,秋蘭又補了一句,“讓她奶和她爸嚇的,他倆動不動就嚇唬孩子。”眨了眨眼,秋蘭覺得意猶未儘,“她爸有時候還打她——掐%e5%b1%81%e8%82%a1,掐大%e8%85%bf裡子。”

“你去把孩子抱過來。”白勝仙交待秋蘭。

秋蘭應了一聲,去東廂房裡把妞子抱了出來,然後和白勝仙一前一後地進了西廂房。

“妞子,這是你三姨姥。三姨姥來救咱們了。”往西廂房走的幾步道上,秋蘭指著白勝仙,顛著妞子說。

妞子偎在秋蘭的懷裡,抽抽嗒嗒地眨著淚眼,畏懼地看了看這位陌生的姨姥姥,又扭著小身子去看她爸和她奶。她爸被人打翻在地,滿地亂滾亂叫。她奶倒是沒人打,哼哼呀呀躺在地上,勾僂著身子。

白勝仙邁步進了西廂房。一進房,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房裡又陰又暗又潮又冷。這哪是產婦該呆的地方。白勝仙扭頭朝院裡喊了一嗓子,“給我狠狠地打!”

她這一嗓子喊出去,吳包子的慘叫聲更大了。

幾步走到炕著,白勝仙探下*身,去看床上之人。這是佩芝嗎?她驚呆了。記憶裡,佩芝白白胖胖,小臉有紅是白的。哪像炕上的這個人,一張臉白裡透青,兩個腮幫子都塌下去了。

“佩芝?”白勝仙喚了江佩芝一聲,聲音不大,但是口型挺誇張。江佩芝雖然聽不見,但是會看口型。用現在的話講,她懂%e5%94%87語。

兩顆大大的眼淚,自炕上的病女人眼中滾了出來,“三姨。”

白勝仙愣了,不對啊,自家外甥女不會說話。^o^本^o^作^o^品^o^由^o^思^o^兔^o^在^o^線^o^閱^o^讀^o^網^o^友^o^整^o^理^o^上^o^傳^o^

秋蘭顛著妞子在一邊解釋,“我家小姐血崩之後醒過來,就能說話了,開始把我也嚇了一跳。”

“佩芝,你真能說話了?”白勝仙還是不大相信。

“嗯,”林俐點了點頭,“能說話了。”

白勝仙又像笑又像哭地一捂嘴,掉了兩串眼淚。過了一會兒,她一吸鼻子放下手,抹了抹臉,感歎道,“老天開眼了。佩芝,你彆怕。三姨接你走,那對畜牲再也欺負不著你了。”

“三姨……”林俐顫微微地叫了聲三姨,像個要大人抱的小孩子似地伸出了雙手。這動作,一半是她在表演在煽情,一半出於真情實感。隻不過這真情實感不是她的,是殘留在這副身體裡的原主的殘魂的。

白勝仙探身,小心翼翼地把林俐摟在懷裡,“佩芝……”隻叫了一聲,白勝仙就哽咽了。

秋蘭在一旁看著,不住地抽鼻子抹眼淚。妞子一看三個大人都哭,她也受了感染,癟著小嘴,跟著吧嗒吧嗒地掉眼淚。

秋蘭先是一抹自己的眼淚,然後又給妞子擦眼淚。一邊擦,她一邊顛著妞子,“妞子,不哭。以後再沒人掐你了。乖,不哭。等會兒,姨給你買糖吃。”

一聽吃糖,妞子不哭了。

“把孩子給我吧,”過了一會兒,白勝仙放開林俐,讓秋蘭把妞子給自己,“你去給你們小姐和小小姐找幾件厚衣服厚褲子,再拿兩床厚被褥。待會兒坐馬車冷,你自己也多穿上點兒。”

“知道了。”秋蘭轉身剛要往外走,林俐叫住了她。林俐讓她把江佩芝昨天生的男嬰抱來。其實,林俐心裡明白,那個嬰兒要不已經死了,要不就是快死了。小說裡,那孩子在江佩芝過世後的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夭折了。

果然,在她說完這句話後,她看見秋蘭的臉上露出了悲戚之色。

“小姐,小少爺今天早上沒了。吳包子已經把小少爺拿出去埋了。”秋蘭難過地說。

江佩芝血崩,許氏和吳包子又不肯帶孩子,所以,那個男嬰隻能由她來帶。今早天剛蒙蒙亮時,她起來給嬰兒衝米糊,發現孩子已經絕命。可能是半夜時走的,她發現時,孩子小小的身體已經硬了。

她去跟吳包子和許氏說,許氏讓吳包子找張席子把孩子裹上,拿到村外的荒地裡,挖個坑埋了。她%e4%ba%b2眼看著吳包子提著張破席子進了她的屋,把那孩子往席子裡一放,卷吧卷吧拿根麻繩捆上,拎了出去。她追出去看,就見吳包子一手拎著席子卷,一手拎著鐵鍬出了門。

她怕小姐難過,所以沒跟小姐說。如今小姐問到頭上了,她沒法再隱瞞。

林俐其實一點兒也不難過。她不難過,可是“江佩芝”必須難過。所以,聽了秋蘭的話後,林俐以手掩麵,抽抽嗒嗒地掉起了眼淚。念大學時,她是學院話劇社的骨乾成員,演了不少角色。同學一致誇她演技好,演什麼像什麼,說她沒考中央戲劇學院真是白瞎了。

白勝仙接過妞子,一邊拍哄妞子一邊勸林俐,“佩芝,彆哭。坐月子千萬不能哭,該把眼睛哭壞了。秋蘭,你趕緊去收拾吧。收拾完了,咱們馬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