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伸出手去再推，那岩石果然緩緩轉動，如一扇大門似的，僅僅轉到一半露出的洞%e7%a9%b4便已有三尺來寬，哪怕是再來兩個段譽並排走都沒問題了。

大喜之下，兩人也沒多去想洞中有無危險便彎腰走進洞中，不過段譽就算是想了也沒法子應付，而唐無玥……說實話，這個世界能威脅到他的‘危險’，還真心不多。

走了十餘步，洞中已無絲毫光亮，偏偏唐無玥在黑暗中習慣性地便進入悄無聲息的暗殺狀態，無論是走路還是呼吸的聲音都完全沒有一點聲響。段譽心中那點恐懼感瞬間被放大許多，雙手慌亂的在空中亂抓：“唐姑娘！唐姑娘你在哪裡？唐姑娘你……”

段譽突然息了聲，正是唐無玥於黑暗中握住了他的手。

略帶了些薄繭的手比起段譽的小了整整一圈，冰冰涼的，卻柔軟的很。段譽神神念念的回握住唐無玥的手，快活的整個人都飄飄然的仿佛要登上極樂之境。

唐無玥似乎有類似於夜視的能力，牽著段譽的手上下台階繞過障礙，如履平地般毫無壓力。再往前一段路麵變得平整，黑暗中看不清材質，但看著像是人工修整過的石板路，唐無玥想著前麵沒什麼會絆著人的東西了，便要鬆開跟段譽握在一起的手，卻不想那家夥手勁居然不小，越握越緊說什麼也不肯放。

怕弄傷段譽的唐無玥無奈的默認了對方耍無賴的行為，隻是對他說：“前麵有扇門，也不知那裡麵是否有人居住著。”

段譽抬起另一隻手，瞎子一樣的試探著往前摸，果然碰到了一件冰涼的圓環狀物體，一觸之下，那圓物‘叮’的一下發出清亮的聲響，伸手再摸，原來真是個門環，不禁驚喜交加：“這裡若是有人居住，那也算得上是奇事了。”說著，提起門環‘噹噹噹’連及三下，門內沒一點反應，他便由擊了三下，仍是沒有什麼動靜。

唐無玥便道：“這裡大概是真的沒人住的。”搖搖頭用力推開門，沒想著門雖沉重卻沒有從裡麵閂上，猛足了勁上前的，結果給誆了一下。

段譽朗聲道：“在下段譽與友人唐無玥唐姑娘，不招自來，擅闖貴府，還望主人恕罪！”仍舊是沒人搭理他，他便深吸一口氣似乎還想說什麼，卻被門打開後湧出來的那股黴氣給嗆了，咳嗽個不停，“咳，這地方……咳咳，這地方得多久沒人住過了，咳呃……這味兒大的……嘔……”

“彆急著說話，先把氣理順了。”唐無玥拍拍段譽的背，幫他順著氣，“那邊又有一扇門，我們接著走吧。”

段譽無論把眼睛睜得多大都仍然看不到任何物事，不過他自始至終無條件的一直相信著唐無玥每一句話，聽到對方言語中已從‘我’變成‘我們’，不覺得笑眯了眼，答道：“好。”，猛地往前走了兩步，額頭突然撞上冰涼而柔軟的東西，正是唐無玥的手背。

“那邊矮，會撞上。”唐無玥簡單的解釋一句，慢慢推開另一扇門。

段譽心中感動，還未言謝，眼前陡然明亮起來，刺得他立刻流下兩行淚來。無法，隻能立刻閉眼，心中卻控製不住的砰砰亂跳，像是先前黑暗中不能視物時那般被唐無玥牽著走。過了小半盞茶的功夫，他才慢慢睜眼，隻見所處之地是座圓形石室，閉眼行走之間光亮已被拋在身後，也沒有初見時那般刺眼，朦朦朧朧的不似自然光，隻是走得遠了看不清楚。

他雖然好奇心強盛想過去一探究竟，卻不願逆著唐無玥的心意去做，更何況人家走的焦急完全是因為他身重劇毒耽誤不得。

“這裡大約是無量山下大湖的湖底，很久以前大概真的是有人居住過的。”唐無玥繃著一張小臉，寥寥數語卻還是為段譽解了惑，“那邊有石桌石凳石床，你若是累了，我們便歇息一會。”

聽到他所說，段譽的注意力移到石桌石凳上，驚訝的發現桌上不但豎著生滿綠鏽的銅鏡，鏡旁還擺放著積滿灰塵的梳子釵簪之類，不禁感歎：“許多年前，定是有個心傷的女子在此幽居，也不知她是為了何事，竟灰心至遠離人間退隱於斯！”

唐無玥隻覺得段譽所言皆是無稽之談，人類這種群居動物一旦離開了人群，怎麼可能生存的下去？

不想段譽竟將他的妄想延伸下去，尋思的竟有些癡了：“想來這女子定是絕世麗質，愛侶卻早逝隻得獨守空閨，每日唯有顧影自憐……此情此景實是令人神傷。”他長歎一聲繼續道，“哎，我隻顧得為亡人難過，卻忘了自己還身處險境。不過我段譽乃是個臭男子，還身重劇毒，倘若死在此處不免唐突佳人，該當死在門外湖邊才是……”

“你既有這些閒心想東想西，可見是不累的。”厲聲喝止住段譽有些魔怔的自言自語，唐無玥沒什麼表情的臉顯得越發清冷。他所識得接觸之人，雖性格各異——悶騷如大哥唐無尋、霸王如二哥唐無樂、睿智如小表哥唐無影大表姐唐書雁、狠辣如堂姐唐子衣……卻無一不是腳踏實地之人，哪有過段譽這般沒出息的兒女情長又不思進取的悲觀思想？這種想法光是聽著就讓人想抽他一頓。於是唐無玥雖沒動手揍人，卻徹底黑了一張臉：“既然不累，那邊接著走！”

強硬的拽著段譽，唐無玥用力推開銅鏡反射光亮的西南角方向處的石壁，在某人傷春悲秋開腦洞的時候，他早就仔細觀察了石室找出最有可能是出路的地方。果不其然，那石壁又是一道門，被推開後露出黑黝黝的洞口和一道石階。

段譽大喜，順著石階而下，這次倒是他拉著唐無玥走了，向下十餘階便又是一道門。

唐無玥大概是被一道又一道的石門弄得心煩，泄憤似的踹門卻用了十成十的力氣。那石門也不過是普通材質，在湖下這種極為潮濕的地方又能有多麼結實？登時便碎石塊炸的滿天飛，門那邊的亮光也投過來。

因著之前並不是沒有光亮，這次段譽的眼睛沒有被刺到，卻反而‘啊喲啊喲’的失聲驚呼。原來是眼前有一柄長劍的劍尖正對著他心口，而且居然略略戳進去些，他%e8%83%b8口的衣料染了血見了紅。

雖然完全沒有感受到此處有第三個活人存在的痕跡，唐無玥反應是極快的，尚且隻看到一個訂立不動的人影便用暴雨梨花針招呼過去。眼前的家夥腦袋被凶殘的完全打爆，卻沒有鮮血和腦漿濺出，他才意識到那個人影並非真人。

倒是段譽半晌才回過神來，定睛看才發現刺他一劍的人始終一動不動，竟是一座完全由白玉雕成的、與真人一般大小的玉像，玉像上甚至還穿著一件落滿灰塵的貢綢所製的女式宮裝，想來定是為女子。隻是那玉像的頭部完全被炸成了碎塊碎片，段譽不禁惋惜，也不知沒有損壞之前是怎樣的傾國傾城之貌。

拾起一塊碎玉，察覺到從掌心到半個身子都暖起來的唐無玥也有些惋惜，如此大塊的暖玉他還是頭一次見，竟被他失手損毀……被二哥知道大概又會教訓他不知愛惜寶物了。

隻是在這個地方，又要到哪裡去才能再見到他的好二哥呢？唐無玥雖心誌堅韌，卻還是在不知不覺中被段譽帶的消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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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不見玉像亦成心魔

段譽沒能見著玉像的麵容，隻憑著儀態萬方的身姿便能聯想出女子的絕世容顏，不免有些惋惜。但腦補終究比不得身旁之人的清冷仙姿，如若不是那玉像已沒了腦袋，說不得比神情冷然的唐無玥更像是個活生生的人。

惋惜歸惋惜，段譽說到底其實就是個外貌協會的堅定會員，妥妥的顏控，而且控的標準還不低，沒一會子他麵對無頭的玉像沒了興趣。可唐無玥在石室中仔細的尋找著機關暗道，段譽隻能無聊的跑到刻著字的東邊牆壁看。

那東壁上刮磨得平整光滑，如明鏡一般，刻著數十行字，均是《莊子》中所言，且多出於‘逍遙遊’、‘養生主’、‘秋水’、‘至樂’等幾篇，不但筆法飄逸，且每一筆都深入石壁幾近半寸，可見刻字者功力深厚。文末還題著一行字雲：“逍遙子為秋水妹書，洞中無日月，人間至樂也。[1]”

段譽忍不住將這句念出聲來，得了唐無玥一個疑惑的眼神：“秋水？逍遙子？”隻因有外門有一對與他關係尚好的姐妹，其中姐姐名秋秋，妹妹便是名秋水。偏偏更巧的是這二人都愛上了純陽宮一隻道號叫逍遙子的蠢咩……隻恨那隻咩死腦筋的說什麼‘不負如來不負卿’，氣得姐姐抹去了自己的身份姓名真正成為一名殺手卻隻接手暗殺男人的任務，而妹妹更是心灰意冷的跟著唐書雁被外派出去從此下落不明。

唐無玥雖不明白所謂‘愛’究竟是何等高尚美好的感情，卻下意識的不願去觸碰，畢竟有太多的前車之鑒——像是讓赫赫有名的秋家成為全江湖笑柄的跟著鬼謀李複私奔的秋家大小姐秋葉青，再比如原本相依為命卻因著一個男人反目成仇的唐小夕和唐小晨姐妹。

他並不知道為何這些人竟會為著一個不相乾的人而背棄自己的%e4%ba%b2人，卻牢牢的記住了大哥唐無尋與二哥唐無樂所說的“‘情’之一字，害人匪淺，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不過想來這石壁上刻字的定不會是他所認識逍遙子與唐秋水，唐無玥總算是把自己跑遠的思維給拽回來，略抬了抬眼皮，剛好撞上段譽暗搓搓偷看他的目光，不知為何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便低下頭移開視線。

視線向下，恰好看到玉像的繡花鞋內側繡著一行蠅頭小字“磕首千遍，供我驅使”，便有些激動，畢竟他尋了許久也沒見著這個石室還有第二個出口，能找到哪怕是丁點兒大的線索也是好的，他便看另一隻繡花鞋內側，果然也繡著字，這邊的是“遵行我命，百死無悔。”那繡線與鞋子的顏色十分相近，真虧的他能什麼都看得見。

唐無玥輕聲念叨，段譽在旁邊聽著了，還當是跟他說的，居然真的就‘撲騰’一下跪倒在玉像身前的大蒲團上，恭恭敬敬的先磕了三個頭，然後把玉像腳邊另一隻小些的蒲團放好眼巴巴的望著唐無玥盼著他能坐下。

“……發生了什麼？”被拉著按到小蒲團上的唐無玥有點迷茫，歪著頭問道，“你乾什麼要給我磕頭？”

段譽卻十分激動，大聲說著：“仙女妹妹，你若是能讓段某跟隨左右，供您驅使。彆說是百死，段譽便是為你死一千遍一萬遍，也如身登極樂，歡喜無限。”說完他便又拜下去，一雙明眸中溢滿唐無玥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