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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和的笑意,卻沒人瞧得見我眸底深處的凜冽寒鋒。

昨夜他碾碎了我所有的希冀,那麼赫連雲笙留在將軍府的最後目的就隻剩下求證一個未知的結果,一個一直以來始終徘徊在心頭不敢觸及的疑惑。

當初我選擇相信他,現在卻不知道到底要相信誰,這天下之大,可以信賴的恐怕也隻有自己,在將軍府做了一年多的丫頭,卻沒想到在他給了我名分的時候,我已去意已決。

禮畢後,我抬起頭,今晨在鏡中窺見的慘白麵頰已被粉紅的胭脂遮蓋,隻顯得粉麵含春,眉梢眼角都是幾分嬌羞的神色。

他大方的看著我,神情似笑非笑,頗有一抹玩味,不過是個納妾的簡單儀式,他隻是換下了慣常的白衣,穿了件略顯得華貴雍容的錦袍,並被有像當日成%e4%ba%b2那樣披紅掛彩。

饒是這樣,整個人看上去依舊是蕭蕭肅肅,爽朗清舉,飄逸超然如鬆下之風,清高而徐引,這樣的清逸出塵的男子,隻怕誰也不會想到昨夜他對我做過的事情。

我也備了些銀錢,我素不喜華衣美服胭脂水粉,在府中的花銷甚少,所以月錢大多攢了下來,在接受下人祝賀的時候,學著老夫人和邱蔚的樣子,也用紅封封了錢打賞給下人們。

綠柳,凝眉和流蘇的神情各異,各懷心腹事,她們在我麵前跪拜磕頭,接了賞錢的形容有著說不出的尷尬與難堪。

流蘇的睫毛長長垂著,看也不看我一眼,嘴角的肌肉在微微牽動著,一隻纖手狠狠絞著衣襟,另一隻手幾乎要將那打賞的紅封攥出水來。

看著府中的眾生百態,有著不儘的感慨,這個小小的姨娘身份竟然不知道有多少人夢寐以求,他居高臨下看著我,眸底是幽深的一淵碧水,深不可測卻又波瀾不興。

展若寒……

我壓下心底的潮濕,但願你不負我,這樣即便我離開將軍府依舊會遙祝你幸福,但若我的疑慮得到證實,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必定會向將軍奉還一份大禮。

過了繁冗的禮儀,陪同老夫人用過中飯,又見了些來道賀的%e4%ba%b2屬,回到西院紫竹閣的時候已臨近傍晚,身邊多了兩個服侍的丫頭,碧月和同喜,都是十四五歲的年紀,明眸善睞,看上去頗有幾分伶俐。

紫竹閣是個較為幽靜的四合院落,與栽滿玉簪花的東小院品月齋不同,這裡滿園青青翠竹,院子內鋪滿了刻印著步步生蓮的青石磚,整潔雅致。

進入我的房間,已經與昨夜見到的大不相同,在延壽堂的一日之中,下人們已經按照展若寒的吩咐將紫竹閣收拾得煥然一新。

院內正房雲頂鬆木雕梁,水晶琉璃壁燈,檀香木合巹闊床,上懸著鮫綃冰紗錦羅帳,薄薄紗簾繡著金絲銀線水仙花,微風輕拂,暗香浮動,如幻海雲山。

昨夜我睡過的床榻上擺放著一對鴛鴦戲水抱香枕,鋪著軟紈蠶冰簟,疊著玉帶羅衾。房間內,縷縷幽香漂浮,識得那味道,那是西域來的素羅香,正從床邊的紫銅貔貅沉香爐中嫋嫋飛散。

檀木妝台鑲金鏤玉,上豎錚亮青銅古鏡,簷邊如浮雲舒卷,台上擺置各色玲瓏剔透白玉瓷瓶,內置各色時新的胭脂水粉。

小巧的梨木八仙桌,擺置著巧奪天工芭蕉琉璃盤,內裡是各色時鮮水果,色彩斑斕的濃烈顏色在白色琉璃盤中爭奇鬥豔,嬌豔欲滴。

“可還滿意?”正在我凝神端詳之際,耳邊傳來他疏朗的聲音,回眸望去,他抱著臂倚在門邊靜靜看著我,人似翩然玉樹,清姿疏落。

碧月和同喜馬上識趣的退出了房間,撂下了簾子,水晶琉璃燈已點燃,桌上還象征性亮起了一對喜燭,攏住了一室的細碎瑤光。

喜燭的燈火畢剝作響,我拔了簪子挑著燈芯,他已走上來靜靜從身後摟住我,溫熱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耳側,“昨夜我喝多了酒,是我孟浪了,把持不定,雲笙可還在生氣?”

垂著長睫看那灼灼燃燒的燭火,火光搖曳映得眼睛生疼,“四爺提攜,雲笙出身微賤卻一步登天,府中的姐妹都羨慕不迭,何來氣生?”手微微一抖,簪子沾上了融化的蠟滴,如沾染了殷紅的血跡。

“雲笙雖來自蠻荒,卻冰雪聰明,但願你能放下所有,在這府中安安分分做我的女人,我一定不會薄待於你。”說著,他%e5%94%87%e5%90%bb上了我的後頸,細細酥酥,我閉上眼眸,手指緩握成拳,抑製著昨夜恐懼帶來的身體痙攣,饒是這樣,肌膚上還是激起了小小的粟粒。

他的%e5%94%87一路%e5%90%bb到我的肩胛,修長的手指在我的身體上遊走,鼻息漸漸沉重了起來,正在這時,卻聽得門外傳來一個丫頭的聲音。

“奴婢叨擾四爺,東院的玉蔻姑娘身體不適,特讓奴婢來請四爺!”

他一怔,臉色沉鬱下來,所有的情/欲遁去,幾乎沒有什麼猶豫,放開我掀了簾子抽身便走,人出去了門都無暇關好,晚風入室,曳動珠簾,霎時拂亂了滿堂的燭光。

☆、第16章 展府的五爺

在我成為將軍侍妾的這一夜,將軍留在了東小院品月齋,整晚都沒有回來。

這就是展若寒,從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屈就,就如同在大婚後的那個清晨帶著東小院心愛的女人出現在邱蔚的麵前。

玉蔻才是將軍後宅真正的無冕之王,一個眼神,一句輕語,甚至一聲箜篌弦響,都會讓展若寒惘然失措,深深沉迷。

桌上的兩柄喜燭已經燃儘,化作兩汪鮮紅的血淚,我盯著它怔忪發呆,丫頭碧月躡手躡腳的進來對著我輕輕說,“夜深了,姨娘莫要再等四爺了,隻怕四爺已經在東院歇下了,我給姨娘備好了水,洗洗安置了吧。”

我在等他?從滿滿心事中抬起頭來,略有幾分迷惘,看著眼前碧月躲閃的眸光,這才領會她的意思,“好啊,今天大家都很倦了,儘早休息吧。”

碧月放下水,轉身欲出去,我叫住了她,“今天拾掇屋子搬東西的時候,有沒有見到我掛在正院廂房牆壁上的那柄劍?”

她思忖了一下,微笑道,“那柄劍原是拿了過來的,白日裡餘媽來看奴婢們布置屋子,說新人的房間不宜掛這樣打打殺殺的東西,煞氣重就衝淡了喜氣,讓奴婢就把它放在箱子裡了。”

“拿了出來罷。”見我懨懨的滿麵倦容,懶怠多話,她麻利的開了床下的箱子娶了那柄劍出來給我,然後離開了房間。

寶劍出鞘,龍%e5%90%9f隱隱,依舊是寒光凜凜,殺機四溢,拿了一方繡帕輕輕地擦拭著劍身,慘碧的刀鋒在燈下閃爍著冷冷的光澤。

手指拂過那三個字,三個我唯一已經認得的中朝漢字,展若寒,每一勾一畫都讓我的心中脹滿了疼痛,如絲如縷,揮之不去。

這夜睡得並不安穩,在這張檀香木合巹闊床上,他對我的肆意淩虐讓我充滿了恐懼,整個夜晚我抱著錦被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不時從一個又一個淩亂得支離破碎的夢境中驚醒。

晨曦來臨之後,邱蔚和綠柳進入房間時,我正對著銅鏡梳妝,看著坐在青銅鏡子前容色憔悴的我,她也不覺一怔,旋即按下要起身見禮的我。⑥思⑥兔⑥網⑥

“當了姨娘便和尋常丫頭不同了,每日須得到老夫人的延壽堂晨昏定省請安問候,一日三餐須得和老夫人同進,老夫人信佛,每月三天的清修辟穀,這幾日可以不必陪同用飯。”

她一邊給我講著做侍妾的規矩,一邊上上下下打量著我,“說起來,四爺也是真個不成樣子,昨兒畢竟是雲笙大喜的日子,竟然撇下你在東小院消遣了一夜,今早草草見了老夫人就出門公乾了,也沒有到你這裡看上一眼!”

“說是東院的玉蔻姑娘身體不舒服。”我綰好了發髻,在蒼白的臉上打了些胭脂,在淡然失色的%e5%94%87點上了櫻桃紅,看上去鏡中的人看起來仿佛才有了幾分生氣。

“雖說都是從西域來的,不知怎地我就是看著妹妹覺得%e4%ba%b2切,”正說著,同喜抱著個三彩雙耳土錠瓶進來,裡麵插了幾支新剪下的薔薇花,尚帶著清晨的露水,嬌妍欲滴,甚是新鮮,邱蔚折下一枝為我簪在鬢發上。

“玉蔻單薄得紙紮人兒似的,何嘗就美得讓人丟了魂?我覺著妹妹倒是個絕色的,你可不見那日擊鞠的時候,四爺的眼睛壓根兒就沒從你的身上離開過!”

她的話既然說到了這裡,我就再也坐不住,起身拜倒下去,顯得誠惶誠恐,“當日還多仰仗夫人解圍,雲笙有今日更是感念夫人的恩德。”

“說來還不就是姐妹緣分?”她笑%e5%90%9f%e5%90%9f拉起我,“妹妹花朵兒般的人,匡煜好色糟老頭子一個,難不成我還真眼睜睜看著他攛掇了你去?當時咱們四爺一語不發,我的心可是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可不就是,如果沒有夫人及時解救,看將軍當日的神色,隻怕會應了匡將軍也未可知。”綠柳對納妾一事仍心存耿耿,不忘了連消帶打,煽風點火。

“你懂什麼?”邱蔚瞪了綠柳一眼,“咱們四爺和匡煜將軍都在大將軍手下謀事,若是遇上戰事,兩位將軍是需要並肩作戰,首尾相顧的,若是有了換命的交情,那是可以背靠背殺敵,腦後自然多長了一雙眼睛,若是不融洽的,前麵和敵人交鋒作戰,保不齊就有自己人在背後捅刀子!所以,那日四爺才會那般的猶豫。”

綠柳吐了吐%e8%88%8c頭,看看我,心有戚戚,“若是照著夫人這樣說,那夫人救了雲笙豈不是害了將軍!”

“沒上沒下的,”邱蔚啐了綠柳一口,“雲笙是你叫得的?全府上下誰再不改口叫姨娘,當心我耳光子抽他!”綠柳在一旁哂笑,邱蔚這才話鋒一轉。

“這個事其實四爺心中有數,即便是四爺回了匡煜,亦沒有甚麼,不過是那老頭子臉上不好看而已,畢竟匡煜的女兒還要嫁給我們五爺,既聯了姻,自然一榮俱榮,一損既損,匡煜也不好在這事上和四爺多做計較。”

聽得這裡,我的心中一動,“這展府的五爺究竟是……”沒容我說完話,餘媽已經在門口傳話,“時辰不早了,老夫人那邊的早飯開好了,六小姐早到了,就等著夫人和姨娘呢。”

窗外果然已經是天光大亮,一行人均住了口,穿戴整齊跟著夫人邱蔚去延壽堂給老夫人請安,陪同她和六小姐吃早飯。

在正院當丫頭的時候,隻做好自己分內的是事情就可以了,不想封了姨娘後反而平添了許多的規矩。

今天的老夫人紅光滿麵,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展若離也是眉飛色舞,看見我%e4%ba%b2熱的過來拉著我的手,自打那日我在懷化大將軍府贏了擊鞠比賽後,她就更是不分場合膩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