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頁(1 / 1)

戰國怪談之鬼器 北碗 4331 字 3個月前

起一邊的眉毛,“莫非隻因為是您的軍師,便連私談的自由……都沒有了嗎?”

“鄒忌!”對麵的人臉色一轉,顯見真地動了肝火,“沒說過什麼不該說的,他為何會變成那樣!”

那日他接到韓國急函求援,忙不迭地點好兵,興衝衝去找孫臏,卻沒來得及聽到他的答複,便被那人眼中的死寂和空洞嚇了一跳。

去問,意料之中沒有任何回應。他隻是疲憊地笑著,單手按著額角,語音帶滄桑的歎息,“子期,讓我想一想,好嗎?”問及仆從便得知,除了鄒忌再無旁人來過。

麵前的鄒忌卻依然能毫不心虛地從容退後一步緩釋他逼近帶來的壓力,搖了搖頭從容笑道,“真的不曾說過什麼。”

“不曾?”田忌不饒,步步緊逼,“那他有沒有向你問過魏國,問過……龐涓?”“鄒忌也不過是說了些自己知道的罷了。”見田忌一步便切中要害,鄒忌本來便沒打算瞞著,索性乾脆地說出。

“你不覺得這樣做很卑鄙?”

“為個無關緊要的求援,便將偌大國家拖入戰事,是將軍卑鄙,還是鄒忌卑鄙?”稍將聲音放大,不意外地在那個人的臉上看到憤怒,揚起嘴角一字一句強調刻意,“將軍也該承認,若沒了孫臏先生,將軍……什麼都不是。”

“那又如何?”扭曲的表情消失,男人看著他的目光,是一種幾乎讓他厭惡的坦蕩,“沒了先生,光憑我一人,自然不是那龐涓的對手。”頓一頓,點頭,“這點自知之明,我有。”

“是嗎?”鄒忌單手點上下頜,思慮的表情浮現,“可是如今,他卻未必願意陪你去打這一仗。”

“他本心存疑慮,對龐涓態度始終曖昧。又怎肯%e4%ba%b2手將他送上死地。”

“不過,辦法倒是有。”慢慢品味聽者的表情,狀若無心的笑畫起完美輪廓,“命令他。他是你的下屬,想必不會拒絕你的命令。”

“鄒忌!”有印象的,今日已然不是第一次對他動如此怒火,不及多想,笑眯眯一臉無辜的人就已經被自己提在了手裡。懊惱地“嘖”了一聲,又燙著了似的,狠狠將其甩開。

退開兩步穩住身形,看著田忌一次又一次被自己氣到幾乎失去理智,鄒忌不知為何竟然覺得有些開心,遵從內心想法,他拍了拍皺成一團的交領,複又揚起微笑,剛想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被一直沉默的人口搶占了先機。

“我不會的。”

“不會什麼?”俊美男人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是不解。

“若他不願,或是不忍,我不會逼他。”聲音低低的,主人似乎已然完全平靜下來,且帶著意味不明的隱忍。

“嗯?”鄒忌怔住,又忽然笑得開懷,笑罷複歎,“可不要忘了才好,將軍終究是我齊國的將軍。而先生麼……”

不過一個敵國叛將罷了。沒有說出來,田忌卻覺得他話中隱意不言自明。挺直身體直視鄒忌,聲音平穩,絲毫不像是那個剛剛幾乎被憤怒衝昏頭腦的人,“不錯。”他聲音柔和起來,“可我依然是他的朋友。”他看向鄒忌,表情近乎憐憫,“你,不懂。”

完美的微笑有一瞬間裂痕,“我不懂,可也不想懂。”

轉身的時候長袖在空中一劃,揚起漠然的弧線,“可也不想懂。”他的身影逐漸消失,“水榭,很漂亮。”

最後一句話有心無意,帶著依舊固執的嘲諷。

不再多想,田忌回去找孫臏。

“子期。”那人笑著,卻如歎息,安靜的表象下,縱然遲鈍如田忌,亦能夠拚出刻骨絕望,像一口深不見底的枯井。

“我願隨軍。”孫臏聲音平緩,田忌卻敏銳地注意到他桌上散亂地扔著一封剛剛拆開的帛書。

龐涓的戰書。

田忌不期然想起他美麗的敵人,驚為天人的容顏下掩藏濃烈若酒的決絕瘋狂。

而如今,他一心求死。

這是田忌心中所剩的最後一個想法。

作者有話要說:  鄒忌大人是壞蛋!嗬嗬……

☆、進退失據

“稟將軍,西線傳來捷報,齊軍又退十裡有餘。”

“嗯,繼續追擊。”

“諾。”

“稟將軍,君上派出的援兵已到。”

“哦?統兵者何人?”

“是太子。”

聽了這話,龐涓釋然地挑起眉頭,看著身邊的空桐嘉,蒼白的臉上不期然浮現笑意,“他不信我了。”他說。

“他已經不再信我了。”手指聚攏又鬆開,忽略掉身邊人帶著滿滿擔憂的目光,輕聲歎息,“也好……”

“……”空桐嘉才欲開口,卻被傳令兵打斷,“稟將軍,截獲一名行跡可疑之人,恐是敵國探子。”

“是嗎?”撐起身體坐正,龐涓開口,“帶上來。”

不消多時便有個被捆得結實的人押上來。那人卻仿佛並不害怕似的,抬起頭直直盯著他,穩了穩身體,然後微笑,“龐涓,好久不見。”

“墨先生!”空桐嘉聲音裡掩飾不住驚詫。

“你來做什麼?”龐涓聲音平穩,眼神卻透出不可置信,不待墨翟回答,便點了點頭自顧自地笑了起來,“莫非,你是特地趕來看我如何取勝的不成?”

笑夠了,他又看著墨翟放輕聲音,“替我告訴師父,等大勝了,我帶師兄一起回去見他。”

束縛早已被適時地鬆開,攏了攏衣袖,墨翟忽而正色,“若我說,你此戰必敗呢?”話音一落,龐涓臉色頓時煞白,不僅是他,堂下堂上站著的所有人,個個變色。

“墨翟!”眼神變得狠厲,像是著了惱,“你妖言惑眾亂我軍心,你以為有了我師父,我便不敢殺你?”

“敢!你有什麼不敢的?”墨翟絲毫不讓地反%e5%94%87相譏,“你是聰明人,應當明白我在說什麼。”

毫無預兆地怔住,表情凝固在臉上像一尊精致絕倫的玉雕。過了許久,停滯在半空中的手才無力地擺了擺,“都出去。”看向身側的人,放下的手在他肩上輕輕撫過,說不出的溫柔歉意,“你……也出去吧。”

空桐嘉一愣,沒有多說什麼,隨即恭敬退下。

當他經過身邊的時候,墨翟忽然聽到有聲音在耳邊沉沉響起,“墨先生,不管你說什麼,空桐請求你,彆讓他難過。”

那身影沒有任何停頓地隨即遠去。墨翟突然發現,那一日纏著自己講故事的十四歲少年,已然快和他一樣高了。他眼中的憧憬也不再如火一般熱烈,而成為了另一種東西,像是夜色一樣深沉,而有著固執的決意。

“墨翟,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一片岑寂之中,先開口的是龐涓。墨翟還沒有想好怎樣回答,下一句逼問便已接踵而至,“兩千年之後,對不對?”

不記得自己將這種事情告訴過龐涓,墨翟不由驚疑地睜大眼睛。龐涓笑笑,對於奪回主動權這件事仿佛十分滿意,“不必心存疑慮,是師兄告訴我的。”

“忘了嗎?我們也曾有過無話不說的日子。”

鎮定情緒看著莫名惆悵起來的龐涓,墨翟道,“所以,我說你必敗,你就該信。”“是嗎?看來我倒是青史留名了。”%e5%94%87角微微勾起,笑得刻意諷刺。

“這不是重點!”反應過來時龐涓已經跑了題,墨翟不由對著他怒目而視,“你想活還是想死?”

“我要打這一仗。”龐涓神色肅然,離題萬裡。看著墨翟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他又笑了,“兩千年之後,這些東西早就已經不可改變了。即便你現在跑來對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況且,你將我師父帶出鬼穀,是為了用他的奇門遁甲,幫助你回去……你回去了之後,這些事情也就與你無關了。”

“你現在,又在擔心什麼呢?”

“我不會回去。”墨翟抬起頭,眼神是龐涓從未見過的堅定,“我會一直陪著他。”這樣的態度讓龐涓覺得有些不知所以的厭煩,他不耐地反駁,“縱然如此,我的事情也與你無關。”

“你自作孽,當然與我無關。”墨翟聲音冷下來,“可是,你若如此,會讓子申難過。”他頓了頓,“事實上你們倆現在已經讓他很難過了。”Ψ本Ψ作Ψ品Ψ由Ψ思Ψ兔Ψ在Ψ線Ψ閱Ψ讀Ψ網Ψ友Ψ整Ψ理Ψ上Ψ傳Ψ

“那替我道歉,告訴師父,涓兒讓他失望了。”提及鬼穀,龐涓沒了和他置氣的心思,有些落寞地回答,“這一戰,終究不可避免。”

“即使我告訴你,你此戰必敗,必死?”

“那又如何?”龐涓說完自己先怔了一下,然後,他看著墨翟,絕世笑容緩緩浮現臉龐,語調柔軟而近乎誘惑,“你……願幫我嗎?”

“幫我尋回師兄,這樣,我們也不必自相殘殺,師父也不必難過,可好?”

“不可能。”意料之中地被拒絕,“你太危險,幫你,對誰都不是好事。”“危險……?”龐涓笑意微變,有如自嘲,“你走吧。”

這場對話結束,就像開始一樣沒有任何征兆。“你……好自為之。”剛要轉身離開,龐涓卻忽然拋來一個東西,下意識地伸手接住,墨翟問,“這是什麼?”

“出入令牌啊。”惡作劇似的,龐涓低低笑起來,“你還想被再抓回來不成……”

“那麼我也最後給你一個忠告,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去馬陵,若是這樣做,也許你還可撿回一條命。”

“你到底走不走!”突然沒了耐性一樣,龐涓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不再回頭,墨翟這一次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馬陵?……”慢慢品味了一下這個似乎有點熟悉的地名,龐涓抽出地圖,果不其然,自己正向著那個地方慢慢推進。

齊軍,田忌,孫臏,一直在退,仿佛示弱,也仿佛來自深淵的邀請。

“先生?”田忌提醒他,一直沉思的人恍然間回過神來,“子期,按我說的去做了嗎?”

“已經去做了,每一天都在減灶。”那個人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其他的反應。田忌不由追問,“我們是要誘敵深入嗎,先生?”

孫臏不答。

他豈是要誘敵深入?他是在賭,賭那最後一絲僅存的羈絆。

若你還能明白的話,涓兒,不要再追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典型的溝通障礙導致be麼?

☆、決斷

“將軍?”

“……”

“將軍?”空桐嘉看著龐涓延伸執著,好像他不回答自己就不準備罷休。“嗯?”似是察覺到他的心情,龐涓頗有些無奈地轉過頭來。

“墨先生……究竟對您說了什麼?”思考再三,空桐嘉還是問出了心中隱憂。他能感覺到,自從墨翟走後,龐涓的態度明顯地發生了變化。命令更加緊迫,手段也更加堅決。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後麵追趕著一樣。

龐涓被他問得一愣,緩過神之後又笑了笑,“並未說過什麼,隻說師父他……很想我。”這樣匆匆地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