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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國怪談之鬼器 北碗 4297 字 3個月前

意,我們還沒有熟到這個地步。

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是啊,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坐在他麵前的人,精致的臉上是涼薄神色,甚至於幾乎連表情都欠奉。對於自己,他沒有討厭,也說不上喜歡。

那雙冰湖般清冷的眼睛裡永遠隻能裝下一個人,裝滿了,便什麼也放不下了,從第一次見麵就是這樣。

那一日他的劍的寒意,仿佛猶在頸項之間徘徊。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他的話也不斷回響在耳畔。

“縱是有去無回,龐涓也要確定師兄是否平安。”

“若是趙奢先生果真做了什麼手腳,致我師兄遇險的話……”

為什麼呢?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如同飛蛾撲火一般地,去追逐另一個人呢?不計後果,不計付出,甚至於不計生死……

或許也就是從那個時候吧,趙奢開始有了淡淡的歆羨。這樣的人,這樣的情感,若能夠屬於自己,該多好。

想起那個被他追逐的男人,趙奢的嘴角勾起微笑。他自己也不知,這是嘲諷還是無奈。那個男人,趙奢隻見過一麵,彼時他已經是齊國軍師。

那個男人,冷靜而謙和,是天生的君子。整個人身上散發的氣勢,與龐涓幾乎是南轅北轍。即使聽到龐涓的名字,那個人的眼睛,也依舊古井無波。

隻有從他不經意扯扯袖擺的小動作那裡,才能隱隱感覺到,他依然是在乎的,隻是這種在乎太淺,太單薄。似乎是被傷過了,稀釋了,與龐涓那種濃鬱到近乎凝固的執念,不可同日而語。

關於孫龐之間的事情,趙奢曾經%e4%ba%b2手參與操縱,不過,也隻是“參與”而已。魏偃的計劃,他從頭到尾知道,可真正起到影響的地方,卻少之又少。

以他看來,即便沒有他沒有魏偃,龐涓和孫臏最終也還是注定要背道而馳。原因無他,因為他們本就不是同類。

龐涓所求,太複雜也太純粹……

他的執念是一把雙刃的刀,一旦出鞘,便傷人傷己。

“你聽到了嗎?”思緒已經飄了太遠,直到龐涓用手指輕輕扣了一下他麵前的桌幾,他才稍稍緩過神來。

“什麼?”垂首掩住有些尷尬的表情,他反問。

龐涓頓了頓,表情淡漠依舊,“我說,我不會留在你身邊,除了這個,你可以提出其他的任何條件,我會儘力去做。”

“任何條件?”趙奢饒有興味地重複了一遍,盯著龐涓的臉,終於淡淡地吐出一句話,在平常不過的語氣,卻讓龐涓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我不需要。如果你想的話,休息一天,我後天就可以送你離開趙國。”

什麼條件……都不需要。

“當真?”龐涓有些疑惑地眯起漂亮的眼睛——這個男人,猜不透,也太危險。總而言之,他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個男人大費周章地把自己引到麵前,就是為了分毫不取地把自己送回魏國。

天底下沒有這樣的好人,而趙奢尤其不是。

似乎感受到他的疑惑,趙奢歪了歪頭,笑意揚起,玩味中又帶著無儘溫柔,“如果非要說條件的話……”

毫無預兆地站起,從另一邊探過身來,就如同心中所想的那樣伸出手撫上那張精致的容顏。不待那個人反抗便湊近。

溫熱的%e5%94%87與%e5%94%87相觸,並沒有聲音,卻沒來由地震得龐涓全身僵硬。

還在愣神的功夫那個人已經毫無自覺地坐回原地。依舊是笑著,向他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這樣……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怎麼這麼能拖感情戲……話說我也想要主角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緋聞男友加強排啊,怎麼就不行呢。

怎麼不行?

幻想世界的某師父:在下養育涓兒十三年,不過是為了這一天罷了……

幻想世界的某師兄:原諒你,所有的……這樣,可以在一起嗎?

某墨:來子申把你徒兒給我介紹一下唄。

某王:寡人的將軍,自然也是寡人的人。

……嗯……作者是座環形山。

☆、無始無終

氤氳的霧氣裡,軒轅洛輕輕執起他纖長白皙的手腕。那些在他指尖流離而過的光影,讓人看了說不出的舒坦。

果然又是夢,龐涓想。

預料之中地,隨著軒轅洛輕柔的動作,一朵奇異的花在蒼白的皮膚上緩緩盛開。“你死之後,這朵花便能夠帶我找到你。”軒轅洛微笑,溫柔清淺,雲淡風輕。好像人世間的一切事、一切人,都與他無半點關係。

自然,因為他是神。

身周突然劇烈地顛簸一下,握著自己手腕的那隻手不由自主便放開,再次看向自己的大司命,笑得無奈。他的笑容和影像,在逐漸濃鬱起來的霧氣中越來越飄渺。

“好自為之……”龐涓最後聽到的,是他近似於虛無的喟歎。

再睜開眼時,發覺自己正在狹小的空間之內,身邊唯剩一人。“趙奢?”他剛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竟是靠在對方的懷裡睡著,便下意識地將他推開。

趙奢仿佛沒聽到似的,一徑不語,隻是有些出神地盯著他廣袖下露出的一小截手腕。終於伸出手去,幾近癡迷地摩挲那一小塊光潔的肌膚。龐涓不明所以,索性淡淡抽回手去。

“很彆致的胎記。”趙奢也不覺得尷尬,反而是大大方方地抬起頭來直視著龐涓,樣子是該死的坦蕩。龐涓一愣,拉住衣袖,將軒轅洛留在他身上的痕跡遮得嚴嚴實實。他不準備對趙奢解釋任何東西。

“這是哪裡?”龐涓發問,趙奢想了想,答道,“鄴城。”停頓一下,隨即補充道,“如果按現在的速度走下去,應該很快就會到了。”

“多謝。”自從離開昆侖山,即便有山鬼的藥壓製,體內劇毒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隻是奔波了幾日,龐涓便覺身體裡積蓄了說不出的疲憊,似乎連說話都成了一種多餘的負擔。本想靠在身後冰冷的車廂上養養神,卻聽見身側那人無奈地歎了口氣,動作輕柔地攬過自己靠在他身上。

龐涓討厭與人%e4%ba%b2近,即使從睡夢中醒來時,他的第一反應也是推開抱著自己的人。可是這一回,他選擇了裝聾作啞。

反正……又沒什麼壞處,何樂而不為呢?感覺到趙奢挑起自己的發梢,在指間無意識地鬆開又繞緊,像是某種無聊的遊戲,龐涓輕輕勾起了嘴角。

竟然真的因為這樣虛無縹緲的“感情”,便白白放自己離開。該說他高估了趙奢,還是低估了他自己?龐涓並非不相信情感的羈絆,隻是他永遠,隻信一個人,也隻會給一個人。

記憶不期然回到那一日,那個淺嘗輒止的%e5%90%bb。占了便宜的男人看向自己,笑起來的樣子像個耍賴的孩子。

自己似乎是皺了眉看向他的吧,說出來的話也鋒利得像刀子,“你果然有這種特殊的癖好,想要我陪你?”

男人一臉正直地看著他,很難想象那個一向喜歡掛著慵懶悠閒笑意,氣死人地裝模作樣的男人,換上認真的表情,也會如此攝人心魄。“這樣……就夠了。”他說。

他是真心誠意的,已經足夠了,不想再要求更多了。他究竟得到了什麼?龐涓困惑,一個……根本算不得%e5%90%bb的碰觸?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發梢突然被輕輕拉動,那隻把玩著他頭發的手變為拍,一下一下極有節奏地撫摸著他的長發,像是撫摸著一隻聽話的貓。龐涓連眼皮都懶得抬,任由他撫摸。※思※兔※網※

手輕輕頓了一下,男人的聲音不鹹不淡地響起,似隻是不經意地一問,又似刻意地試探,“你身上的傷……是在被刺殺的時候就留下的嗎?”

龐涓依舊懶懶地沒睜眼,想了一下,回答得也含含糊糊,“算是吧……”

“算是?……”不意外地聽見頭頂傳來苦笑,“你這算什麼回答?”龐涓沒理他,閉著眼睛隻管自己靠得很舒服。

趙奢愣住,過了一陣依舊鍥而不舍,“能治好嗎?”“不能。”這一回龐涓的回答很是乾脆。

趙奢並不死心,“沒有任何可能?”龐涓也無猶豫,斬釘截鐵道,“沒有。”其語氣之平靜,簡直就像是在訴說旁人的事情一般。

那人淡淡的喟歎,過了好一會兒才在狹小的空間裡慢慢傳開,“那以後……你自己多保重。”尾音裡有著化不開的惆悵和鬱結。龐涓想了想,睜開眼睛看向他,認真地說了句多謝。

也許永遠也無福接受,但趙奢的這份情,他龐涓領了。

然而他也知道,保不保重於他而言,都已沒了多大區彆。軒轅洛早就告誡過自己,一旦離開昆侖山,體內的劇毒便再也壓製不住,像是被繃緊到極致的弓弦,一旦%e8%84%b1手隻會引起最劇烈的反彈。自己的餘生至多還有五年,唯有意誌力、唯有將那個人帶回來的決心,才能支持著自己,義無返顧地奔向生命的終點。

許是牽動心中隱事,原本就隱隱作痛的%e8%83%b8口更加是疼的變本加厲。龐涓皺著眉頭忍了一會兒,終是忍不住抬起手按住。趙奢察覺異狀,俯下`身問他,“怎麼了?”

龐涓搖搖頭,不語。原本刻在手腕上的花朵形狀印記也開始如同火灼一樣地疼痛,漸漸地甚至有了向上蔓延的趨勢。整條手臂都跟著疼痛起來。

龐涓知道,那條花朵形狀的傷痕會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向上不斷生長,一旦長到心臟的位置,一切就都結束了。隻是他寧願選擇忍耐,趙奢與這件事從頭到尾都無半點關係,牽扯進他隻會白白地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趙奢卻好像有點著急了似的,甚至想掰開他的手臂檢查有沒有外傷。想起手臂內側那個如同鬼紋一樣的花朵,龐涓早已打定了主意要隱瞞到底,任趙奢怎麼拉扯,乾脆就是一動也不動。

一場詭異的拉鋸戰在不大的空間內展開,爭奪目標是龐涓的手臂。

一向有著事不關己態度的趙奢,這一回的閒事卻管得意外的堅決,龐涓本身就已經沒了多大力氣,被他這麼一拽幾乎就要認輸。

軟簾毫無預兆地被掀開,一個帶些驚訝和憤怒的聲音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絕不覺得趙將軍在這種事上有點傻?……情感這東西說不好的,在下曾經暗戀一隻,明明沒有意義的事情做的卻很開心,回頭才想起來嫌棄自己。

在下的老師說過,世界上唯一沒有邏輯可循的就是愛情。

☆、故地重回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愣住了。回過神來看看彼此,連一向自詡臉皮夠厚的趙奢都尷尬地轉開目光,不敢直視一臉怒意的空桐嘉。

兩人現在的情態,怎麼看都有種微妙的感覺。

因反複的拉鋸式運動而稍稍散開的領口,被緊緊握住的手臂,白皙的手腕上還印下了幾個淡紅的印子。

“你乾什麼?”趙奢還沒來得及解釋,一把刀已經架